《假装盛宠》莫等弦

9、第九章

　　宋星文睡了一路，回到霍家，被霍宴拉去给老爷子敬茶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无名指上戴着蓝宝石戒指，登时不满地甩了霍宴一记眼刀。

　　听到头顶老爷子轻咳一声，手一抖，茶杯差点巅出来，被伸过来的手掌稳稳托住。

　　霍宴顺势将茶杯往前送，“爷爷喝茶。”

　　霍老爷子面色峻整，没接过去，给老管家使了个眼色。

　　下一秒霍宴漫不经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让他精神崩溃不是更解气？”

　　——“他如今被亲人卖了，被当成笑话，我却宠着他，把他捧上天，等他云里雾里，飘飘然的时候，再亲手把他丢下去，摔成烂泥。”

　　——“那才是折磨，你觉得呢？”

　　宋星文眼神蓦地冷下来，不肖思索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冷笑着抽开手，滚烫的茶水溢出来将男人烫得闷哼。

　　呼吸一滞，他皱起眉尽量不去看，低头摘手上的戒指。

　　原来霍宴是真的想把他弄废，亏他一直以为这人只是脑回路清奇，畜生是畜生了点，但心不坏，妈的，小丑竟是老子自己。

　　“狗男人，去你妈的敬茶，你他妈也……”配？

　　咔哒一声，戒指还没摘下来，手腕就先被铐住了，细长的银链另一端铐在霍宴手腕上，“我申请申诉，你再判刑好不好？”

　　宋星文愣了几秒，紧接着被人抱着扛起来，他被折成两半披挂在男人肩头，后知后觉地被屈辱感攫抓，拼命捶打起男人的腰背。

　　“霍宴，你放开我，操，你现在停止你的张三行为，我可以不报警，你他妈快把我放下来！”

　　霍宴不为所动，把他抗回房间，关门落锁，把人放在床沿，自己半跪在他面前。

　　“那话是我说的不假，”霍宴心疼地摸他血气逆流的脸，“我是为了打发沉霜才这么说的，免得她在我看顾不周的时候欺负你。”

　　宋星文别开脸，瞥见他手上大片红痕，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确冲动了。

　　霍宴却展眉舒眼，轻笑着说：“不过，见你生气我很欣慰。”

　　“你有病。”宋星文骂他。

　　霍宴笃定地望着他：“星星在意我才会生气。”

　　宋星文被他眼底毫无掩饰的情潮和占有欲逼得无处遁逃，梗着脖子甩动手腕，牵动银链哗啦啦地响。

　　霍狗也不知几天没睡了，眼底血丝像蛛网似的，恐怕回来的路上也没闭过眼，尽顾着防着他去了。

　　半晌，宋星文垂眸说：“强词夺理，我说不过你。”

　　他鲜少愿意在口舌上落下风，霍宴心软得一塌糊涂。

　　摸出钥匙解开手铐，不住地摩挲着他的手腕，这副东西是他在宋星文跑路的那晚让人连夜做的，回来的路上就想用了，终究没舍得。

　　宋星文反握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动，起身去药柜里翻烫伤药，再把霍宴也拉起来坐着，帮他涂药膏。

　　“还有一件事，你也得告诉我。”宋星文抬头，撞入对方深沉的星眸里，“都说我们两家是世交，霜姐为什么一提到我爸妈就变了个人？”

　　霍宴陷入沉默，宋星文不耐地推开他，刚站起来就被强势捞了回去。

　　“跑什么，没说不告诉你。”

　　宋星文毫不留情地咬他下巴，加深之前的痕迹，“那你他妈倒是别墨迹啊！”

　　霍宴倒抽一口凉气，去地下室拿来一摞厚重的文件丢给他，让他自己看。

　　宋星文脱了鞋趴床上看起来。

　　直至日落西山，才将上上辈牵连到这辈的罪孽捋清楚。

　　两家祖辈应客户要求，研制了禁药，到交付时因为霍家临时反悔，两家不得不赔付巨额违约金，宋家不比霍家家底殷实，当时几乎倾家荡产。

　　尽管后来缓过来，但梁子就此结下了，后来他爸不仅将禁药流通出去，还设计把药用在了霍宴母亲身上，跟着一起堕入地狱的，还有霍宴。

　　难怪，霍家人都不待见他，是应该的，原来霍宴真的有病。

　　宋星文翻看资料的手止不住地抖，发麻发酸，阴翳沉重地压在背脊上，壮大到盈满整个房间。

　　他忽然被一双手抱起来，微凉的手掌贴上他脸颊，拭去他眼角的水迹。

　　“别多想，这件事与你无关。”霍宴俯身碰了碰他的嘴唇。

　　宋星文喉头发哽，一眨眼又滚下两行清泪，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哭到失声。

　　最后只好拿霍宴手机给他打字：我再也不跑了。

　　不待霍宴说，他着急地又打下一行：你别误会，我不是可怜你的意思。

　　删删改改又继续打字：好吧，有这个成分，我他妈心疼死你了，怎么办？

　　霍宴没说话，他又继续：以前骂你的那些话，收回一大半。

　　宋星文原本薄薄的眼皮微肿起来，哽咽着抛开手机，抱住他，支支吾吾地说：“你……”

　　霍宴深吸口气，把他脑袋按在肩窝里，热度一点点从皮肉往血液里钻，涌向心口，他听见宋星文问：“做，做吗？”

　　霍宴呼吸粗沉，侧头吻了下他的面颊，“别招我，下去给爷爷敬茶，嗯？”

　　“他老人家会喝吗？”宋星文一下子坐直，乖巧地像只受训的小狗。

　　霍宴忍不住亲亲他的发顶，抱起他往外走，笑道：“会的。”

　　“等下，放我下来，这件衣服不太得体，我重新换一件。”宋星文忽然拍拍他。

　　霍宴看着他匆匆跑回房间，侧靠在楼梯中间的窗上，望着窗外，繁星熠熠，嘴角慢慢溢出笑意。

　　等了许久，才听见脚步声由慢至快地趋近。

　　他抬头，正好见他的星星扑过来，他伸手，拥住。

　　比夜空的任何一颗都亮，都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