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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天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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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
闹钟的声音把误辞寒吵醒,他猛地坐起,吃惊地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房间,半天反应不过来。
良久之后,他动动手指,摸摸身下的席梦思大床,又呆愣地摸摸自己的脸,拍了两下,确定会疼。
他这是回来了?还是说现在自己在梦境中???
事情发现的太突然,一时之间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他抓起手机,摁掉了闹钟,解锁界面显示在2022年8月20日,星期三,8点30分。
这是……
安静了两秒的手机突然再次响起来,把陷入沉思的误辞寒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屏幕上跃然出现三个字“严老头。”
多年来的习惯让他下意识地接通电话,还没说话,对方怒吼的声音已经透过话筒传来。误辞寒很久没有被人这样吼过了,一股奇异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严老头天生嗓门大,再这样一吼,不用开免提,误辞寒也听得一清二楚:“误辞寒!你还敢接电话,啊?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忘了吗,这都几点了?你架子可真大,让所有人都等着你!”
误辞寒被他说的有点懵,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手指灵活,把日历点开,翻到上面的日程安排,紧接着指头一顿,下一秒他倏地从床上弹起身。
只见日程表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了几个大字:“周三例会,有大客户,不能迟到。”
误辞寒:“……”草了!
怎么办?来不及多想,他深感歉意地向严老头说好话,并表示马上就到。
快速穿好衣服,整理好东西,误辞寒拿上公文包跑去公交车站。
烈日炎炎,蝉声嘶鸣,一切的一切井然有序,半分荒诞的现象都没有。早餐铺前白雾缭绕,包子的香气令人垂涎欲滴,川流不息的车辆飞驰在宽广的大道上,两侧人行道的行人谈笑风生,烟火气息十足。
误辞寒边等公交边观察周围,所有人都是真实的,反倒是他之前经历的就像是大梦一场。
“真的是梦吗……”他喃喃自语,垂下来的眼皮遮住了失落。
不、不对,如果是梦不该那么真实,他猛地抬起脸。这时公交车正好进站。天气燥热,自动车门打开后,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驾驶座上的司机不耐烦地按着喇叭,催促乘客尽快上车。
误辞寒落在最后一个,他前面是位老奶奶。老奶奶单手拄着拐杖,用另一只手拢了拢白发,随后抽出口袋里的帕子擦拭汗珠。她手脚不方便,临上车前匆匆塞回帕子,颤颤巍巍地往上爬,一副随时要摔倒的样子,偏偏司机还催得急。
“奶奶,您慢点。”
误辞寒从后面扶住她佝偻的背,小心翼翼地使劲,生怕不注意弄疼了。
好不容易上了车,误辞寒搀着她坐到专属座位上。
老奶奶弯起满是褶皱的眼睛,对他笑着道谢:“小伙子,你人真好,要不是你帮忙啊,我这个老婆子怕是还要耽误一会儿。我自己倒没什么,就怕误了你们的上班时间。”
误辞寒忙摆手道:“没有的事,奶奶实在是太客气。”
公交车在平坦宽广的大道上匀速前进,东边的朝阳照射进来。他半边脸融于晨光中,显得朝气蓬勃:“这大热的天,您怎么一个人出来,也没个家属陪同呢?”
“哎呦,他们忙啊,一年回不来几次。”老奶奶慢慢低下头,摸出露出半个角的帕子继续擦汗,“好在有老伴陪着,不然我一个孤苦老人得寂寞死。”
她说老伴时脸上的表情温柔不少,无意识皱起的眉毛也舒展开。
车里广播开始播报站台,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误辞寒要下去的地方,他听见站名,不自觉地握紧公文包。很久没有正常生活了,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想到这里,心跳不由得忐忑起来。他低下头,和老奶奶道别:“奶奶,我到站了,要下去了。”
“……嗯……嗯,”老奶奶动作缓慢,看到窗外的景色忽地笑了起来,“小伙子在这里上班啊?”
误辞寒不明就里:“嗯是,怎么了吗?”
老奶奶:“哈哈,我孙子也在这里上班,看来咱们真是有缘啊,放假了来陪奶奶说说话。”
车子停下,后门哗啦一声开启,司机不耐烦地声音从前面响起。误辞寒没时间耽误了,于是笑着挥手:“好,有空我去找您。”
说完这话,他已经跳下车,司机就像来时一样,走时雷厉风行,丝毫不拖泥带水。
误辞寒攥公文包的手掌早已一团汗,精致的西装衬衫服帖的穿在身上。八月的天很热,光是站在公交站牌底下一会儿,已经浑身是汗。
从床上醒来后,他就没搞清楚情况,到底是时空错乱还是真的只是大梦一场?
换衣服的时候无数次尝试使用法力,可任他再如何气沉丹田也无济于事。遑论法力了,就是一点气都感受不到。
误辞寒扯了扯领带,舔舔干涩的唇瓣。后面就是他所在的公司,里面还有一群人等着,虽然还有许多谜团得不到解答,但眼下重要的是将手头上的事做完。
他整理好心情,大步流星走向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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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他被严老头一顿臭骂,直到中午秘书过来喊吃饭了,误辞寒才终于得到解脱。他回到工位,一把脱去西装外套。
前座的一个穿着职业装束的女人靠过来,朝总经理办公室挑了挑眉,问道:“小吴你怎么才来?你是不知道,你没来之前,严老头在会议室里脸色可吓人了,感觉都要把我们生吞活剥了。啧啧,都要吓死我了。”
办公室里的人都爱叫他小吴,误辞寒纠正过好几次,他们只是笑笑,说小误念不好,还是小吴好记。见纠正不过来,他也就作罢,不再纠结。
反正不过是个称呼。
“他哪回不是这样?”误辞寒把笔记本里的PPT整理了一遍,不需要和已经用完的全部归纳在一起,然后打开新的文档,“都中午了,刘姐你怎么还不去吃饭?”
刘姐戴着一副圆框眼镜,微胖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发型梳得一丝不苟。听见误辞寒问自己,忙关了电脑:“去去去,本来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不过看来是去不成了,你慢慢忙吧。”
她走之前瞥了眼误辞寒的电脑,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送走她后误辞寒长舒一口气。刘姐今年快四十了,家中带了两个孩子,丈夫经营一家大公司,经常飞去国外出差。她一个阔太太完全没必要来这个还没上市的小公司耗费精力,但人就是来了,至于来干嘛的,全办公室的人都知道。
等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完了,误辞寒伸了伸懒腰,开始认命工作。严老头赶他走之前可是下派了死命令,明早上班前必须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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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忙碌了一天,总算把工作完成的误辞寒连口饭都没吃,唱着空城计的肚子咕咕乱叫,现在的他都能吞下一头牛。
等最后邮件发送成功,他简单收拾了东西,临关电脑前鼠标倏地停下,转向浏览器。
他在浏览器中拼命搜索,什么【修仙是否存在?】【世界上有神仙吗?”】【人能不能穿越?】全部查了一遍,显示的答案有长篇大论,有简短概述,但都指向一句话。
没有。
没有修仙,没有神仙,没有穿越。
冰冷的屏幕将这句话无限放大,一遍遍告诉误辞寒,一遍遍确定误辞寒心底最不想承认的事。
他松开鼠标,把脸埋进手掌间。那一切太真实了,甚至混淆了现实和梦境。
长安、白及、奇南、不栖……对,醒来前误辞寒还在追寻奇南,一定是被设了什么结界或者障眼法,所以他才会这样。
从手里抬起脸,看向落地窗外。现代建筑真实存在,一栋栋高楼大厦,一个个真实的人,这里也无法否决,这一刻的误辞寒开始彷徨无助。
到底怎么回事?应该怎么解决?他的脑海中出现不栖的身影,应该说他今天一整天都想着不栖,希望再次见到熟悉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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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度过了三天,期间误辞寒不断地翻阅资料,查询浏览器,试图从里面找出蛛丝马迹,希望破解这个世界。但同时“这个世界真的是假的吗?”这样的问题也充斥他的脑海,让他不断思考。
这天误辞寒趁着休假窝在图书馆,这已经是他第十次过来了。以前的自己别说进来,就是路过一次都难得。
图书管理员刷好卡,笑着递给他,熟稔地打招呼:“今天又来了?”
“嗯,”误辞寒回应,“查点资料。”
管理员扫了眼手上刚还回来的书籍揶揄他:“什么资料?修仙吗?”
误辞寒没回这话,朝他抬了抬下巴:“进去了。”
他照常来到玄幻分区,浏览一圈面前的书籍,随后选定了本《天道》。
图书馆旁边有家咖啡店,专门提供安逸的环境给借阅者。误辞寒点了杯美式,安安静静看起书。
《天道》里大片大片地讲述了开天辟地的天道孕育了上古时代的神,后来耗尽原身泯灭形体,由上古神传承的事迹。与其说书籍内容是参考资料,倒不如说更像是小说。
误辞寒索然无味地翻动纸张,另一只手端起咖啡喝了口。摊开的书籍停留在最后几页,一句话猝然跃入他的眼中——
“天道生于雷劫,死于雷劫,命门在此。”
“什么意思?”误辞寒摩挲这行字,小声地疑惑。天道也有死门吗?他不是开天辟地之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吗?
他把这句话记录下来,保存在手机里。
之后又翻了几本书,不过大致内容基本无差,都在说修仙的阶段,天神的级别,上神和上仙的不同。
霁月之所以被称为上神,应该是上古神,联系《天道》的内容,那就是被天道孕育出来,天生的神仙,应该不死不灭。
误辞寒咽下杯里最后一口咖啡,禁不住感叹:“果然还是神仙好啊,不栖那个傻子,好好的不修仙,修魔!”
这几日看过的书籍,无论是科普、小说、志异,里面的魔头都没有好下场,修魔的都逃不过神形俱灭。误辞寒一想到自己是不舟渡的大魔头就牙疼,要让他自己选,怎么也得是个仙,神仙就行,给个散职也愿意。
就那个“踏仙君”就挺不错。
胡乱想了一大堆,误辞寒自嘲地笑笑,哪里还有什么不舟渡、霁月上神。连天来的查阅资料,每天睁眼都希望看到不栖却只有失望的他早已放弃,只是靠着最后的执念在支撑。
“唉……”他长叹一声,无趣地翻着手机,突然手指顿在通讯录上。
对了!回来这么多天,只想着不栖,他居然把挚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