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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明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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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客栈吃饱喝足后,按照出来的路线回去。经过守门和尚旁边时,误辞寒特别留意了下墙壁。
佛光寺修葺的非常好,只要不去细看,绝看不出上面残存的痕迹。
他们绕过客房,在与之比邻的僧人寮房里找到明修,彼时对方正在打坐念经。
寮房占地面积大,是寺中所有僧人居住的地方,为了创造良好的环境,东面还设了个池塘,里面养着莲蓬,正开得旺盛。
清澈的池水下隐约能看到几节莲藕,误辞寒只看了一眼就转开视线。
不栖停在寮房入口,从头看过去,视线最后定格在倒数第三间。
误辞寒顺着看过去,发现那间屋子距离池塘很近。
……
明修见是误辞寒他们敲门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面色不太好地拉开门。
今天这两人在寺里走访询问关于明灯的事他有所耳闻,看来现在是轮到自己了。
误辞寒迈出一步挡到他面前,勾起笑:“明修小师傅,许久未见,可还生我们的气?”
明修嘴角一抽,明明几个时辰前刚见过,哪里来的“许久未见”。他快速整理情绪,对他们双手合十:“施主莫要打趣贫僧,眼下过来,可有什么事要问贫僧?”
不栖从误辞寒身后走出来:“是有事需得麻烦明修师傅。”
“贫僧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明修让开一步,请他们二人进去。
佛光寺中的和尚通常六人一间屋,可这间屋竟然是个单间,想必明修在寺中地位不低。
房中摆设简单,檀木雕花床和一方矮茶几就没别的了,和客房相差无几。
矮茶几上还有没来得及收拾的木鱼和经书,下面放了两个蒲团。
明修将他们引到蒲团那里坐下,继而去准备茶水。
误辞寒赶紧制止道:“明修小师傅不用麻烦了,我们聊两句就走。”
不栖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到了误辞寒身后。
明修手中捏着茶杯看他们,见不栖同样一副“不需要”的表情,便也不纠结,放下茶杯坐到空着的蒲团上。
寮房的窗户没关,时不时吹进几缕风,将误辞寒的鬓发打乱。不知道他回头对不栖说了些什么,脸上带着笑。
细看之后,明修发现误辞寒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一张出色的脸颊容光焕发,笑起来的时候右边会出现个酒窝。不过本人好像更喜欢痞里痞气的坏笑,故而不太容易显现。
再看另一位,基本上除了面无表情的冷脸,看不出其他情绪。但对方惊人的容颜多少还是令明修感叹,同样是人,差别怎么这么大。
明修观察他们的同时,误辞寒也在留意他。
眼前的人与几个时辰前没什么差别,面目凶狠,嗓音粗犷。他将视线移到矮几上,经书的内容冗长难懂,不是以前看过的。红色的犍稚随意搁在木鱼旁边,看得出来刚才是匆匆起身给他们开门。
不过桌上的一点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个即将消失的鸟脚印,旁边还有点食物细末,若是眼神不好的人都看不见。
他下意识地扫向桌子别的角落,发现不止这一块,别的地方也有食物细末,不过脚印只有那一个。
“小师傅,前来打扰实在抱歉,”误辞寒收回目光,笑着直奔主题,“我今日在寺中做了什么想必小师傅有所耳闻,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听说你与明灯的关系要好,平时多有来往,所以能不能跟我们说下,他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明修甩甩衣袖,不太高兴:“我之前就说过了,明灯为人老实,和其他人相处和谐,不曾得罪过谁。”
误辞寒提高音调,单刀直入道:“那既然如此,你觉得一群和他素不相识,仅仅只见过一面的人为什么要杀他?”
“这……”明修一噎,强词夺理道,“谁知你们是何居心。”
“我们要真杀了他,为何不趁夜逃跑,反而留在这里让你们抓?”他步步紧逼,没放过对方表情的变化。
这下明修彻底理屈词穷了。
误辞寒很早就明白了,不栖这是要他接手佛光寺的案子,为了揪出背后的东西。当他望向尖顶时,那里笼罩的气息太过压抑沉闷。
什么食料,什么神仙,这里只有一个大魔。只是为什么魔身上有仙气,这点还要仔细探查一番。
现在他怀疑是五方桥被镇压的邪祟沾染了武神的仙气,所以不受寺庙的压制,而且为了养精蓄锐,特意把这里和尚的精气作为补料食用。
只是不知用了什么作案手法,所以他们跑来这个唯一能出入寺庙的明修身上找答案。
恐吓完了,就得使用怀柔战术。误辞寒换上和善的表情,一掌按在明修的肩头,笑着安抚他:“别紧张,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既然你都说了明灯人好,没仇家,我们还能强迫你不成?”
“……谁知道……”
明修小声嘀咕。
我去……还不相信他。
误辞寒郁闷地想。
不过不重要,重要的是别的:“我就问你几件事,你几日出去采买一次?”
明修不明所以,老实回答:“五日。”
“那每日什么时辰去?”
“每日卯——”明修骤然停下,瞪大眼睛,激动道,“你是在怀疑我?怎么可能!我同他相处三年,平时又和他无冤无仇,怎会对他下毒手?”
误辞寒摊摊手,一脸无辜:“我说你了吗,你激动什么?”
他表情诚恳,不似作伪。
明修半信半疑地瞥他一眼,沉声说:“最好如此。”
“那下一个问题,”误辞寒歪歪头,“今日是不是出门的日子?”
下一刻,明修攥紧双拳,噌地站起身,愤怒道:“贫僧就知道施主是怀疑我,真是信了你的鬼话,我不是凶手,更没有杀明灯师弟。”
他嘴里念念有词,一副再说下去就要不客气的姿态。
不栖不动声色地将误辞寒挡在身后,一脸冷凌,仿佛明修敢动一下,他就甭想全乎的走出去。
此时此刻,明修才发现,先前被他划分在“文弱”一类的人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甚至比白及还要狠戾。
不栖不轻易伤人,只斩有罪之人。
几道叩桌面的声音响起,误辞寒掀起眼皮,将视线投向对面的明修身上,“说了不怀疑你,你怎么还这么激动。出家人不是都清心寡欲,静心静神吗?你受戒了没?”
话毕,他和不栖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移向明修的头顶,见到上面光秃秃一片,心下了然。
哦,没受戒啊……
明修没受到过这样的目光,当即气不过,任误辞寒再问也不吭声。
这多没意思。
误辞寒蔫蔫地注视着他:“小师傅,你我也算是相识一场,怎么还拒人于千里之外?”
“说了贫僧不是凶手,你也别想再套话。”
到了最后,明修只有这一句。
凶手当然不是你,误辞寒心里明镜。开始确实要在他嘴里探出点线索,不过见对方不再开口,也就索然无趣了。
逗也不想继续逗了。
既然问不出话来,误辞寒决定离开寮房,走前他笑嘻嘻地冲明修挥手:“下次我再来拜访你。”
明修黑着脸,一声不吭。
走出寮房,再穿过折廊就能到相邻的客房。回去途中,误辞寒心情很好,扭着头问不栖:“我后面的那堆话早已不是重要信息,不栖兄为何不制止我?”
不栖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蜷了下,低声回他:“已然清楚了。”
“唉……”误辞寒双手背在脑袋后面,结果感觉到一个东西在袖里滑动。他纳闷地伸手去摸,摸出一只锦囊。
他倏忽想起这个从回忆梦境中带出来的东西。
不栖看到了他手里的锦囊,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极轻的惊讶,他动了一下嘴唇,没说话。
反倒是误辞寒,勾起锦囊的两根金色带子来回晃悠。那冷艳的梅花活灵活现,在视线里飘荡。
【松手。】
误辞寒猝然停下手,屏息捕捉声音的余韵,最近好像很久没听到了。
不栖被惊动,问:“怎么了?”
某个间隙,误辞寒在不栖的脸上看到一丝熟悉的影子。
他晃晃头,甩开不切实际的错觉。
他攥紧锦囊,不准备将刚才见到的声音说出来,于是笑着道:“没事。不栖兄,我们去看看长安他们吧,看看他们是怎么回事。”
说罢,两个人朝长安被暂关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