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说爱你》阿呆崽

3、第三章 觉悟

　　“你爸爸就是这样教育你的吗？”店家刚和陈仲重吵架，老的吵不过，总要在小的面前找回面子。
　　陈月亮没有见过这个阵势，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奶奶，我只拿了五块钱，吃的玩的我都开了钱的。”她彻底大哭，只得求原谅，她只承认她偷的，其他一概不认。
　　“求您原谅我……”她急忙从口袋里拿出钱，双手捧着，等老板来接。她记得马老师跟她说过，这样诚意会更高：“我希望您能原谅我。”
　　来往的人越来越多，店家觉得有了面子，才傲娇的接过钱。
　　“我店里可不止丢了钱，还有东西，年了多少。”
　　“我只拿了五块，其他都是买的。”
　　“奇了怪了。”店家盯着她，像要杀了她一样：“到底拿了多少？”
　　“我就只拿了五块。”
　　陈月亮被吓到了，愣愣的不敢说话，陈朝朝此时还在山上。
　　停留的人越来越多，她很窘迫，为自己感到羞耻，但是问心无愧，至少，她是光明的，是改过的。
　　店家阴狠的看了陈月亮一眼，去找了跟棍子，口中骂到：“跟你爹一个模样，你爹当年逃课我觉得已经够丢脸了，没想到女儿不仅逃课还当了扒子，今天就打到你说拿了多少为止。”
　　说完棍子就往陈月亮身上招呼，陈月亮疼的直哭，周围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毕竟是个小偷。
　　店家逼着陈月亮，陈月亮最终屈打成招，帮陈朝朝顶了罪，当了替罪羊，或许这也顶着往日的情面，她身上已经渗出丝丝血迹。
　　她头低的不能宅邸，回到教室和老师道歉，奇怪的是马老师并没有一句责怪的，也没有鄙夷的眼光，揉了揉陈月亮的头，好像轻声叹了口气。
　　她该何去何从呢，她到底该干什么，什么才是正确的，她真的能够改过吗？
　　六一将至，这是小学生都期待的事情。
　　自偷窃事情过后，陈月亮变得更加自卑，话也少了，全校都知道了她是个小偷。食堂的饭菜是用盆装着的，都是些白菜类的，一三五会有肉，八个人围坐在一起，够人才开吃。甘泽来上小学的正好有八个。
　　发生这件事情后，镇上的朋友也都疏远她，生怕东西被偷，而陈朝朝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和他们打成一片，没人不喜欢巧言令色的人。
　　“她不愧疚吗？”她想，或许心中也会有愧疚吧。
　　她见不得别人看她的眼光，再也不去吃饭，只拿些零食垫着。
　　下午，马老师为了给学生一个安静的环境排练节目，带着她们去了距离学校不远处的榕树下，教他们唱歌。
　　马老师领唱，声音洪亮，岁月并没有摧残到他的歌喉，也或许是歌曲的原因，第一句就是：“社会主义好。”尽管头发已经所剩无几，夹杂着点点白发。
　　他讲述着抗战时期的艰苦，那些不屈的精神，学生只是惊叹，而他却落泪了，没有人能比他更明白战争的残酷。
　　“你们要好好读书，不要走歪路，将来为国家做贡献，咱们现在安定的日子，是先辈用血肉换来的！”他热泪盈眶，又清了清嗓子，唱出一句：“反动派，被打倒，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
　　陈月亮听着，心中有了觉悟，她好像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回到学校后一改往常，翻开书，竟学了起来。
　　父母外出务工，家里剩下陈月亮和五岁和三岁的弟弟，被陈爷爷教导着。
　　周六下午，三姐弟打闹着，陈月诚突然就哭了，陈爷爷刚喝完酒回来，见此场景，他不由分说的打了陈月亮一巴掌：“怎么看的弟弟。”
　　陈月亮不明为什么被打，觉得委屈也哭了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女娃就是麻烦。”他不耐烦道，又拿起木条子，作势要打，陈月亮便不敢哭出声，心中不满，明明弟弟也哭了，弟弟也不是她弄哭的，为什么只打她？后来她明白了，原来是不喜欢。
　　她厌恶爷爷重男轻女，暗想：“我以后再也不学习了，再也不听话了。”下一秒还是听了陈爷爷的话去喂猪。
　　星期日下午，她不肯和其他人一起去学校，便等到第二天早上才去，四点过半便起来，又被陈爷爷骂了一顿，赌气不吃饭便去学校，由于路上太累，加上肚子又饿，她便跑到自家菜地里拔了跟萝卜，用牙齿削皮，啃了两个。
　　她就像一只田鼠一样，见人路过就找地方躲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
　　又迅速跑去学校。
　　2002年五月，甘泽大部分家庭都通电了，陈月亮家里买了台电视，非常宽大，黑黑的，后面很大，有点长，大概有二三十斤左右了吧，陈仲重和陈仲鸿装上了锅盖，调好信号，便试着开了起来。
　　所有人新奇的看着这个大家伙。
　　真大啊。
　　晚上，陈月亮第一次见到家里那么亮，连泥巴墙上的裂缝都能清晰的看清。
　　真亮啊。
　　镇上很多人，买了电视的确只有三家，不是因为富有，而是因为别人都在攒钱，要买更贵更好的。于是那些小孩就只能到处蹭了。
　　镇上有个李福，有一只有六个指头，有一只少了一个，只有四指，他身高约有一米六二左右，右眼旁边有一颗痣，每次一见到他，都抽着一根烟，见人时露出一口黄牙，一年四季都在放牛。
　　他每天游手好闲，家中养了几只牛，让他天天放，年龄已有二十九了。自有电以来，他常常到陈月亮家蹭电视，见了陈月亮经常将烟雾吐到她脸上。
　　到了下学期，陈月亮由于偷窃之事，不敢再去学校，渐渐的也明事了，更加自闭下来，朋友也少了很多，几乎没有。
　　于是陈仲鸿和张璠就将她带在身边，帮陈仲重管。
　　陈仲鸿有个四岁的儿子，叫陈月道，陈月道从小就聪明，特别是在学习这方面。
　　陈仲鸿和张璠所在的学校里甘泽镇有78公里，他们要坐很久的摩托车，且山路极不平整，几个小时下来，感到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陈月亮想，她马上就要开始新生活了。
　　陈月亮皮肤偏黄，瘦的只要有阵大风，就能将她吹走，棕色的眼珠子，眼睛很大，长期不修剪的头发使她刘海很长，遮住了眼睛，而且头发好像怎么梳都是乱乱的，全身上下也就眼睛珠最迷人。
　　张璠用剪刀帮她修剪了头发，剪成学生头，陈月亮对这个发型十分满意。晚上陈月亮被带到班上，她是腼腆的，不知道该坐哪里。
　　就在她窘迫时，有人朝她招手，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姓宋，名暖，是个很白嫩的小姑娘。
　　“你是新来的同学吧！跟我坐吧！”宋暖笑着说。
　　她笑得明媚又好看。
　　两人顺势也交了朋友，几乎是分不开，她家是小学旁边的，陈月亮也因此去过她家好几次，两人几乎没有吵过架。
　　初中两人都各自去了自己所属的乡镇小学读书，便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陈月亮回家，总能听见别人议论自己，他们说得不亦乐乎，几乎当陈月亮不在一般，陈月亮心中难受，于是不愿意见到他们，尽管李秀说要和他们打好关系，她才不愿。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终于开学了，她不会太怕黑夜了，她的书包已经换成更大的了，头发已经及腰，见人已经学会了一些敷衍。
　　她跟着陈仲重到了学校报名，内心想着见到同班同学要怎么交流，但她路上见到了陈朝朝，这个让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人。
　　陈朝朝还热情的跟她打招呼，出于礼貌她只能笑着回应，却一言不发。
　　“少跟陈朝朝玩，她不是个好人。 ”陈仲重叮嘱道。
　　“好。”她的心里巴不得。
　　甘泽镇中学设施还不完善，几乎保存着古朴的砖土房的教学楼，教室里的设施都是最老套最基础的。
　　06年的时候，手机可不是谁都有的。
　　陈月亮和陈仲重报完名后，便去找宿舍，宿舍也是年级混着住的，陈月亮的床是陈仲重帮整理的。
　　那个时候父亲给女儿送东西，是可以进来宿舍的。
　　“在学校里要好好学习，有事就跟老师借手机给家里打电话。”陈月亮的家里，有一台座机。
　　“好，我知道了。”
　　“多跟你哥哥姐姐他们，都是镇上的，有事没有不帮的道理。”
　　“好。”她嘴上答应着，背地里却在反驳。
　　陈仲重又叮嘱了几句，才缓缓回去。他的背不再像小时候那样高高挺起，头上了多了几丝白发，性格也变好了，但唯一不变的是骨气还在，依旧不减。
　　父亲老了，不再轻易骂人了，也不在强硬了，陈月亮想，大抵是意识到自己以前的做法是错误的吧。
　　她坐在宿舍的床上，依旧是下床，看着人来人往，只想把自己往角落里塞。
　　“这宿舍人也太多了点吧！”人未至，声先闻，女生声音空灵婉转，惹得陈月亮情不自禁看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