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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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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韭回去换了鞋,几人前往市委会解决粮食问题。巫乘沄自然也继续跟着。
“我还以为只有朝廷会开这种会议”
“当然只有朝廷会开,这边只是如果遇到危机情况,朝廷无暇顾及或者说根本不顾及才开的会议,可以理解为一个城市的自救措施。而且,一般发言权多的都是地主,普通人只能发表一句言论。”
“这饥荒闹人啊,张知县打算怎么办?”
“说起来有点别扭,我们家乡吃蝗虫……”
皇甫珀沉默半晌,“嗯……嗯现在的情况也不是不可以。”
张韭被认同,来了兴致,“所以我去刘府借网,但是……没借到。”
皇甫珀:呵呵。
李隼:“算了吧还是,这种地方怎会有网?”
张韭:果然还是不能被接受。
几人来到市委会大堂前。
李隼摸了摸下巴,见一些人陆续进入,“那个,皇甫大人,一般几点开会来着?”
“辰时”
皇甫珀做了一下深呼吸,气场大开,迈入会堂。李隼和张韭被皇甫珀的一股威压压得瑟瑟发抖喘不过气。
会堂宽敞,座位弧形排列,从前到后发言。
二男跟着皇甫珀坐在了靠后面的位置。
张韭小声问:“为什么要坐后面啊?”
李隼抱手,“憨批,当然是等其他人说完了好反驳总结给出谋策啊”
离辰时还有几分钟,张韭越来越紧张,“皇甫大人,粱州为什么会发生虫灾和饥荒啊?”
皇甫珀拧眉道:“他们视鸟雀为不吉”
张韭闻言惊讶地张了张嘴。
李隼环视大堂:“人差不多齐了,要开始了”
按照惯例,从第一排第一个开始轮下去。
“我……我没什么好发表的……一切都是大人们说了算,大人们天资聪颖……”
“呃……就是,我们可以每次少吃一点太子送的粮食……”
“我觉得我们应该一起搬迁到其他城市去……”
……
平民区发言结束。
“首先,去其他城市是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丢下房产地产去他地从零开始呢。“其次,我们应该从土地开始,你们别看现在的土地干涸贫瘠,只要我们把地下河的水全部转移……”
皇甫珀黑脸扶额。
“我认为,要把粮食都聚集起来,设立一个专门供所有人吃饭的地方,所有人按照自己的胃口盛饭。至于这个地方,就由我来……”
“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朝廷已经放弃我们了!我们不如去投靠西北国家……”
皇甫珀眯眼狠狠拍了一下桌,那人瞬间安静。
“我们应该要继续交易,用粮食……”
……
达官显贵区发言结束。
最后轮到后排三人组,权力最大,话语权最高的三人。
皇甫珀无时不刻释放威压,但不作发言,用手势带过,这令有些人不满——皇甫珀好歹是朝廷的人。
接着是李隼:“我只是这位大人的助理,请由知县发言。”
最后一个位置的张韭原地石化。
玩呢?
张韭畏畏缩缩站起来,大堂近百人都在窃窃私语,张韭大脑缺氧,吐不出一个字,近乎晕厥。
皇甫珀没看张韭也能想象出他什么样子,冷冷扣桌,“安静”。
张韭全身冒冷汗,要怎么办?要说什么?就这样站着吗?一直站到天黑,他们会自己回家的吧……
李隼担忧地看向皇甫珀。
——他真的可以吗?
——李隼,相信我,他可以。
张韭,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愿意拯救粱州的,只有你了啊。
一分钟过去……
皇甫珀叹了口气,说:“张韭,抬头”
悲凉的张韭:“我不行的……我不是知县”
“我知道,张韭,你只需要深呼吸,抬头,把背挺起来就好了”
张韭吸了吸鼻子,照做。
“不要去探究他们的眼睛,只当自己是个瞎子,你看不见他们,但是你可以感受到世界的色彩,多么美丽多么惬意……”皇甫珀故意放轻的声音令人十分安心,这是早朝管用的瞎扯传销法,没想到这边居然张口就来,皇甫珀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坑蒙拐骗的技术已经炉火纯青。
“现在,你只需要呼吸,你只需要记得呼吸就好。”
张韭仔细感受着空气进出鼻腔,那些人都不重要。
“大家想必,都认为麻雀是不吉利之物吧。”
皇甫珀心中大呼:漂亮!虽然这句话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还是漂亮!
此话一出,群众哗然——要说那屠杀麻雀的过程,残忍也是真残忍。
李隼朝皇甫珀投来崇拜的目光。
“你们知道为什么麻雀会在这世上吗?如果你们认为这种生物是老天创作出来专门给我们人屠杀的,那就错了。”
“难道说,你被蚊子叮,是老天创造你专门被蚊虫叮的吗?”
“麻雀不是不吉利之物,反而,它会是我们粱州的吉祥物!”
“每只麻雀一天大概……大概……”
李隼遮嘴小声说:“五百”
“大概能吃五百只蝗虫,一个虫群,8000只蝗虫。只要16只麻雀,就能在一天歼灭一个虫群。”
一个农民缓缓起身,“知县大人……”
会堂目光聚集。农民:“小雀子会成群袭击谷仓,其损失之重,不可放任啊……”
“我问你,你选择刚种下秧苗就被蝗虫啃食干净,还是在收粮后被雀子叼去大半?”
农民沉默坐下。
看来结果已经很清楚,歼雀运动要废除了,即使演讲十分烂,张韭松了口气一屁股重重坐下。
一个木匠突然起身:“可是……现在雀类已经被杀的没影了,现在城里的环境如此凄凉,方圆百里都找不到一只雀儿啊”
皇甫珀:“我会联系太子引进鸟禽,现在靠太子的救济粮撑一段时间即可。”
会议结束,回府路上……
张韭看着皮包骨的女孩啃手指甲;原本肥厚富态的人瘦下来垂着一层松弛的皱皮。
一名年轻人颤颤巍巍扶着老妪向荒山。张韭赶忙拦截住:“能不能……再等些天?”
“大人……我母吃不了蘑菇……”
张韭无力地垂下手,看着他们走向荒山。
皇甫珀无奈摇头:“确实来不及了,但我们可以尽快,最好的是明天就动身,这里不能没有人来稳住民心,这些人连生命最基础的摄食都无法满足了,指不定会或者已经做出什么事了……我还要留几天,李隼,你可以吗?”
李隼:“车夫好像已经离开这,到就近的城市探亲去了,就留下几匹马,我不认识路喔……”
皇甫珀拳头抵唇:“啧……难道要……”
李隼头疼:“那如何联系太子呢?”
皇甫珀抬头一笑:“这不是有邮差吗?”。
李隼察觉到周围气流加速不少,尘土不断从身侧飞过,紧紧抓住了快被吹倒的张韭。
皇甫珀脚掌一划,跳上一旁的屋檐,拇指扣开刀鞘。
飞扬的黄土散去,一个背挂斗笠的普通人与皇甫珀刀剑相向,为什么叫普通人呢?因为打扮实在太普通了,气质跟普通平民几乎没有区别,只是,身在粱州用什么斗笠啊!?
“你们俩边待着去,我来说服小报信的。”
巫乘沄:“同是为太子办事,用不着拔刀。”
皇甫珀挥刀砍来:“我知道啊,江湖人不打不相识嘛。人,家,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啊——”
李隼:“对对对我受益匪浅……”
十几个回合,巫乘沄深知不能伤害皇甫族人,泪流满面在被动一方接招。
巫乘沄体力不支:“有必要吗?”
皇甫珀瞬间闪到巫乘沄身侧开口:“那沧溟呢,有必要吗?”
沧溟的水眸突然出现在眼前。巫乘沄小脑没反应过来,平衡力失调,跌坐在屋顶上,恢复清晰视觉后,皇甫珀剑指鼻梁。
李隼手端爆米花,口中塞满爆米花,激动大叫:“皇甫姐胜!”。张韭:你哪来的爆米花?
皇甫珀收刀,把巫乘沄扶起,看着远方橘红的火烧云说:“好了,该回去了,有时候我也感觉自己挺幼稚的,明明都天下无敌了……”
张韭不知道该不该恭维。
李隼上前拉住要离开的巫乘沄,换上诡异笑容,“咱一起回去呀~”
张韭在厨房噼里啪啦一阵忙活,皇甫珀一脚踩上长凳,合鞘的刀直指巫乘沄:“老实交代,你和沧溟什么关系!”
刀柄镶玉,金穗摇晃,刀鞘通体纯黑,磨砂的光泽显现出隶书纹理,没有一点杂色,李隼羡慕得移不开眼。
巫乘沄喝了口茶:“没有关系。”
李隼:“拜——托——,我们不告诉别人”
皇甫珀拇指用力,白刃出鞘。
“我以李隼十年单身保证!”
巫乘沄:“你们可知,皇后生辰的流云祭?”
李隼跳起来抢答:“我知道!沧溟花魁的绝世一舞!”
皇甫珀黑脸:“听说过,在带小孩,小皇子的母妃一溜烟跑去祭会热闹了,小皇子当时还是个刚学走路的娃娃,怕发生危险而且不方便,太子让我去当大冤种。”
李隼捂嘴偷笑:“所以皇甫侍卫是错过了?”
皇甫珀:“小皇子很烦,我现在不想多做描述。”
巫乘沄:“其实我认识沧溟并不是流云祭上。”
皇甫珀李隼:“我们知道~”
巫乘沄:“但沧溟是在流云祭上才认识我。更准确的说,是在流云祭上见到我。”
皇甫珀李隼:“咩?”
。
京城,夕阳西下,馥香阁楼匾上的金字愈发闪耀。
翠萍推开花魁雅间,“沧溟,要吃饭了,想什么呢?”
沧溟手心躺着一支云簪,抬头仰面道:“阿萍,你甘愿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吗?”
翠萍拉过椅子斜身坐下,襦裙多了几条褶皱。“攒好银子赎了身,又能去哪里呢?在大街上走着,路过一人:‘哎,我见过这个,楼里的’。然后不管你是卖艺还是卖身,都会见识到人言可畏。这是一辈子的污点啊。”
沧溟指尖摩挲着簪上的流云纹。
翠萍叹息:“如果能被人带出去,那是最好不过了,我怕是没有这个福气吧——”,此时翠萍注意到了沧溟手中的簪子,“那位巫姓公子?”
沧溟小声“嗯”了一下。
翠萍托腮,“那你给我讲讲,我帮你看看,他会不会带你走”
。
李隼拍了拍黑云笼罩的皇甫珀的背:“请循其本,巫乘沄,开始你的表演。”
沧溟、巫乘沄:“那是个偶然……”
沧溟丧父丧母,整个家族都是贫困户,沧溟的叔父叔父打算养到及笄卖去馥香阁,或许还能有口饭吃。
现实确实按此进行着。贫穷的少女拥有美丽的容貌,如同无刺玫瑰,这朵玫瑰是经不住风雪的,巫乘沄偶然路过馥香阁,看到了一双灵动的水眸,他自己是这样想的。
流云祭,每年的五月初四。那次是最空前盛大的流云祭,因为碰巧是皇后的生辰,百姓庆祝了三天三夜。
京城中央最繁华的街上搭建了大舞台,各地想一展风光的人皆赶往京城准备表演。其中还包括产业集团,专门推出一个或一组代表作宣传,馥香阁就是其中的产业之一。
流云祭前一晚。沧溟从翠萍口中得知,自己不接客还有饭吃的原因是一名巫姓男子,那名巫姓男子并未留下名字,沧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他,如果,能见一面就好了,好谢谢他。
馥香阁的几位乐伶正在练习奏乐,馥香阁准备派出这个乐队上台。
“红红,你这吹的什么东西?好好的箫怎么跟唢呐一样?!”。此话一出,众人笑声连连。
红红火冒三丈:“啊对对对,你全家都是短命鬼,快死了,我行行好给你们奏个哀乐有什么问题吗!”
小婷咬牙切齿,跟小婷关系好的绣莲大声骂:“你算什么东西!捡垃圾的牲畜!”
接着三人掐起来,这二人各自的势力加入,骂声响彻云霄。
最后老鸨来了,闹剧中止,乐队成员个个脸颊高肿,大紫大红。
“这可怎么办啊!明天就要演出了!”
沧溟走了出来,对老鸨说:“我可以去表演。”众人齐齐看向沧溟,从上到下打量沧溟的身段,嗯,挑不了刺因为比自己好。
老鸨:“你凭什么?你有什么特长?”
沧溟:“歌,舞。”
老鸨:“看出来了,那又怎样?要给你颁个奖吗?”
沧溟转身就走。
老鸨:“且——慢——!”
。
流云祭当天。家家禁火,张灯结彩。街道两旁竖起高耸的木架,系满丝绸布匹,风一吹,绚丽的流云便徜徉在天际。
传说,丝绸流云是亡灵回到人间的路,被活人挂念的亡灵,就会得到流云神的恩赐,能够出现在绸布上。
翠萍给沧溟上妆,用正红画了蝴蝶唇妆,眼尾画了一条上翘的红鱼尾,眼下各点了一点红,水眸看起来妩媚动人。流云髻间穿了一支牡丹花簪。最后,沧溟拖着鹤羽纱袍上了台。
台下百姓呼声一片,总策划手一压,百姓噤声,台后的肿脸乐队开始奏乐。
“公子,请挑支簪子送给爱人吧!都是手工雕刻的!今天流云祭,不要钱!”,巫乘沄在路上被拦住了,小年轻一直挡在巫乘沄目前,手捧篮子,笑嘻嘻看着巫乘沄。巫乘沄看向篮内,随便拿了支流云簪。
沧溟轻轻上前,仿佛踩云。以腰为轴,拂袖扬裙。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
翠萍轻轻拍鼓……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巫乘沄将流云簪收好,走近舞台。
沧溟转过身: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沧溟直起腰抬眸,“处——”。
一双水眸映入眼帘,巫乘沄笑了。
台下掌声欢呼声如雷,老鸨大叫:“花魁!花魁!”
皇甫珀、李隼惊异拍桌:“等一下!这怎么和我们听到的版本不一样!?你们这才正式见面?”
巫乘沄:“事实如此,在别人口中传的早就不像样了,流云祭第二天我们确定了身份,然后相约第三天晚上。第三天算是确定心意了吧。”
这是一个花魁的诞生,很励志,但是作为京城九万少男少女的梦,一旦心有所属,就会很坎坷。
“沧——溟——”,巫乘沄压低了嗓音呼唤,为此,他提前解决了两天天的工作量。
花魁房间的窗帘撩开一条缝,睡袍少女悄悄推开木窗,伸出一只光溜溜的脚……两条腿……整个人坐在窗边,巫乘沄忙把怀里的鞋放下。沧溟胳膊用力一撑,跳了下去。青丝如瀑,沧溟被巫乘沄抱满怀,一股水仙花的香味如同一个泡泡“砰”在鼻间炸开。
巫乘沄将沧溟放在鞋上,沧溟挪了挪脚,算是穿上了。
“皇后生辰,宵禁解除,我们可以玩到黎明”,沧溟拉着巫乘沄就要走。
“等一下”,巫乘沄掏出一支簪子,一手挽起沧溟的长发,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傻瓜……
沧溟双手伸向脑后,帮巫乘沄绕了个发髻。
嗯,流云簪很适合沧溟。
大街小巷灯火通明,二人并肩同行。
“嗯……谢谢”
“什么?”
“谢谢你一直为我不接客买单”
巫乘沄脸颊爆红:总不能说是看人家十三四岁长得水灵吧,好变态。“嗯……嗯”
“但是……为什么?”
该来的总是会来,“我……我……见过……见过”
沧溟抿嘴,可能是……可能是……一见钟情?啊啊啊——怎么会嘛……
沧溟的脸颊桃红,头顶生出蒸汽。
最后沧溟鼓起勇气:“我请你吃豆丸子!”
豆丸子店。
两碟豆丸子热乎乎的,丸子小巧可爱,大豆末夹杂着海草,淀粉包裹着干贝香菇碎,淋酱汁要另外加钱。这么一份小丸子是皇城最贵的小吃之一。沧溟没动筷,巫乘沄也不好意思动筷,二人心照不宣,直到老板:“要凉了啊扑街”。
送沧溟回去的路上,二人路过一条窄巷。
“嗤——”,暗处,一人把刀从另一个人身体里拔出,刀上鲜血淋漓,巫乘沄捂住了沧溟的眼。那人把尸体拖走……留下一地血迹——会有人来清洗的。
那人……巫乘沄认识,是洗刀党之一;那尸体……巫乘沄也认识,是左政心腹中一个管理记录战争文档的。
皇甫珀、李隼:“我知道了,你们就是因为你的工作起争执了!”
巫乘沄盯着皇甫珀:“我曾提出退位,太子却以沧溟作要挟。”
流云祭那天之后沧溟心中绽放了一朵盛大的蔷薇,只是,蔷薇周围缠绕着荆棘,想要触碰必须忍受揪心刺痛。
一天晚上。
“我想离开这里,我想在白天与你见面,我想闻一闻杜鹃花,踩着咸水,摸摸浪沫,我们一起。”
“现在,还不行……”
沧溟水眸一动,“你是觉得这为权力血流成河的职分比我重要?!”
巫乘沄迷惘。我怕失去沧溟,所以要留下来,我怕失去沧溟,所以想要离开。
。
皇甫珀咬指甲:“王权心理怎么变得这么阴暗扭曲了,竟然棒打鸳鸯,巫乘沄,他是不是暗恋你?”
巫乘沄不想理皇甫珀,看向李隼,心生疑惑,欲言又止。
皇甫珀见此,“还有?”
“没有”
“锃——”,刀刃架颈,巫乘沄放下茶杯。
“唉,我也不知该不该说,皇甫大人,可别动怒啊。”
“什么?”
“是关于李隼的药……”
厨房,张韭完成了第一道菜:葱油萝卜干,开窗,“这油烟怎么散不出烟囱啊。”
右手锅铲,左手腐竹。
“腐竹怎么做啊……蘑菇酱!”
猛然从厨房探出头:“皇甫……大人……?”。桌旁几人之间的气氛凝重。
“什么事?”
“就是,皇甫大人昨天哪找来的白菇?”
“东南边,靠近城中心,地下河附近”
“好的好的”,撒腿就跑。
“你说,太子要让他死,但他却没有在药效发作的时间内死,而且看起来不像中毒?”
李隼不知该悲还是喜,“不对啊,马车上喂我之前我还服了一次毒……”
——
【“皇……皇甫侍卫,这药……”
“咋?”
“貌似是我月圆之夜捏碎的那个……”
“嗯?它不是好端端在这吗?”
“我也不知……”
“兴许是夜色太暗,你捏碎的是……其他颜色的瓶子?”
“大概……吧”
李隼迟疑片刻,还是接下了瓷瓶,闻了闻,瞅了瞅,无色无味,又闻了闻,瞅……皇甫珀夺过瓷瓶,灌进李隼喉咙。】
。
可能……后来给李隼灌的是真正的解药?所以现在的李隼还活蹦乱跳的?
“没事了破案了”
“啊?”
皇甫珀面色凝重,“放心吧,回去之后我找那个**算账”。
“那,那谢谢喔。”
“呼——呼——”,张韭喘着气扶门,胸前鼓鼓囊囊。
“你去暹罗了吗”(作者画外音:暹罗是古泰国)
“谢谢你的努力,我就不吃蘑菇了”
张韭欲哭无泪逃向厨房:“本来是想往袖子里塞的但是发现穿的是窄袖衫……”
几人回头继续唠。
“然后呢?你就盼着退休?你等得起沧溟等得起吗?万一哪个猥琐男骚扰她,老鸨要她从了怎么办?”
巫乘沄愁云满面。
“小巫啊,”皇甫珀面带蛊惑。“你看嚯,你现在这个情况,像不像那个……呃……付正清”
李隼接收信息,一手揽住巫乘沄的肩:“对啊,阿桃的下场你应该也看到了吧?你——忍——心——吗?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就那么一次……”
皇甫珀:“滚你丫的,太老套了!”
李隼面不改色走向厨房:“张韭好了吗!”
皇甫珀揽下巫乘沄:“我帮你……”
李隼亲自来端盘,张韭受宠若惊:“啊好了好了”
餐桌,筷子碰瓷片的声音此起彼伏,皇甫珀筷子一抖,掉了块萝卜干在巫乘沄鞋上,“哎呦不好意思……”
二人头埋下餐桌,巫乘沄:“……我同意”
李隼:又不告诉我。
皇甫珀欣慰地看巫乘沄一眼,二人起身继续动筷。
张韭一直慌张地低头扒拉着米粒,李隼注意到了,“张……?”
张韭猛然抬头,皇甫珀:“咋?”
“我……我想留在粱州!”
众人内心:哦。
“我……我我我可以当知县!”
皇甫珀咽了一口气:“你可以?”
“我可以!”
“好,既然如此,张韭留在这稳住民心……安心做官,鸟明天就到,你去接一下。李隼,巫乘什么,明天我们一起回京。”
翌日。
张韭挥手道别,三人绝尘而去。
“皇甫……没事吧……?”
“王权已经不适合登基了,他心思过沉,不懂得团结一词,他以为自己一人什么都能行,可人无完人,我们家不会允许天下被暴政毁于一旦……”
巫乘沄:“那皇甫大人意下如何?”
“正面硬刚,在这之前以防万一先解决你那破事。”
不应该质疑皇甫大人的,但是她这个方法似乎有些不理智了,巫乘沄想。
隔了一会,
李隼意识到不对劲:“不对啊,来时的路可是很颠簸的!”
“可能走错了,好吧,调转方向。”
这次回京用了半天,到京城已是傍晚,三人暂停客栈。
“巫那什么,你去找花魁,乔装来西城门,我会帮你打通好所有事,我回家找钱买鸟雀。”
巫乘沄出门的脚步一顿,回头:“……为什么帮我们?”
“巫乘沄,你知道有一个如花儿一般的姑娘愿意为她所谓的爱情凋谢是何其愚蠢,何其幸运吗?”
巫乘沄啊,你算是走了狗屎运了。
馥香阁。
沧溟面前是喝茶的孟员外,沧溟脑中回荡着翠萍的话:“他会来的,一定会的。”不禁有些恍惚,心中似乎有所感应,慢慢坚定,眼神逐渐清明。
“孟员外,我今天嗓子不舒服,你可以走了。”
夕阳的余晖温柔地铺撒在炊烟上,西边已经有了些白星,游丝薄云顺得像妇女的长发,一枚小小的白月穿梭其中。
“溟——”
沧溟闻声欣喜开窗,楼下巫乘沄张开双臂迎接。如同流云祭的最后一日的夜晚,沧溟跳下窗,手中紧紧攥着一根桃木簪。
馥香后楼下是一辆马车,上层是数个鸟笼,皆是野雀。底层是藏匿的巫乘沄和沧溟。
李隼接过皇甫珀手中的令牌。
皇甫珀拍了拍衣肩,“出城五百米,你们就自由了,顺便把鸟雀送往粱州。李隼,你下车返回到离西城门一段距离接应我”
“我们不留在京城?”
皇甫珀叉腰皱眉苦笑:“怕是不行了。”
李隼驱车缓缓驶向西城门,一列队伍整整齐齐。
“过……,过……”
“俺是太子派着去粱州送鸟的,这是批准条子……”
“过……”
李隼松了口气,驾车前行。
“……等一下!”
巫乘沄沧溟一僵。
李隼捏住令牌,手心冒汗,心想说不过就用地位压他。
“听你这口音……老乡哇!”
“额,额啊!?啊——!对啊!”
“咋样?昨年收成咋样?有段时间没回大丸坡了,俺跟你唠一嘴……”
“不用不用,俺昨年也没回去,这次顺路去帮恁看看哈”
“哎哎,等一下”,络腮胡大汉掏出了几串盘缠,取下半串,打个结塞回衣袋。
大汉额上挂汗,面露掩饰不住的喜色。“顺便帮俺给俺妈带个信,就是曲州赵家村最靠大曲山的那家,俺叫赵光。路费算俺!就说……她儿明年回去!”
李隼沉默地推回了那双手,“不用了,我会的”
“多不好意思,恁收着吧,要是真的用不上,就全给俺妈!剩下的……俺明年亲自送!”
“好嘞!回见!”,李隼驱车离开。大汉目送车轱辘滚动,只是眼中多了几分落寞。
“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去哪?”
二人下车,
“无论去哪。”
“撂下这么多烂摊子真的好吗?”
“管它呢。”
巫乘沄给沧溟系上纱帽,二人衣摆长袖翻飞,仿若一对神仙眷侣,携手慢慢消失在地平线。
李隼撑着下巴看了一会,赶向粱州。
此时此刻的皇宫——
“朝廷武司皇甫珀,暂停职司,派发域境,任右骑前线队长。”
。
粱州,“阿隼——你终于来了,才半天啊——他们就觉得我在画大饼了——!”
“多听听民众建议,我先回,皇甫大人还给我安排了事。”李隼随口敷衍。
再回京城,皇甫珀正好在西城门候着。
“抱歉大人,久等——大人还好吧?”
皇甫珀摔帽怒喝:“老子被停职发配边疆打仗了,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