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练离歌》在蛋壳里仰望

85、引魂黑卡

　　两年时间，云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奔忙在各个实验室与教室间。她的专业成绩，连本部最优秀的正规生都望尘莫及。
　　从一年级下学期就将她挖掘出来的两名教授，从最初的赏识，到现在已经彻底被她的毅力和聪慧征服。两人都在暗处使劲，想让云黎报考自己名下的研究生，所以总要争夺云黎的课余时间，让她不被对方挖去。
　　这要说出去，云黎只怕会被本部的学哥学姐们嫉妒死，他们努力了四年，还不如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香么？
　　云黎现在几乎已脱离了原来的班级，只有学期末的考试不会缺席。班主任和各个任课老师，对她的进步很是欣喜，所以并不将她限制在死板的出勤上。有那些不太了解她的新老师，班主任也会出面替她解释。
　　“云姐姐，云姐姐，终于找到你了。”
　　男生跑得气喘吁吁，却难掩一脸笑意。
　　云黎在心底哀叹一声，怎么吃个饭又被这人撞上了？两年时间，她没为别的事费神，连网店都没再管过，却为了躲避这人的纠缠，浪费了不少精力。可这人纠缠归纠缠，行为倒一直不出格，让她也没办法用上无力或更严厉的方式，只能一直避着走。
　　现在刚好午餐时间，食堂门口进进出出那么多人，这人这样大咧咧地喊，她也不好再像往常那样，当没看见绕过去。
　　“你好。”
　　说实话，两年下来，男生拦住了她无数次，她却还不知道这人姓啥名谁，只记得是一个班的。她现在几乎没在那个班出现，所以最近耳根清净了很多，以为都这样了，这人应该死心了，哪想还这么执着。
　　“云姐姐不要这么生疏嘛，我们是同学！”
　　云黎很想翻个白眼，她不想跟个小男生争论这样幼稚的问题。
　　“那，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云姐姐，你来。”
　　男生瞥了瞥不断从身边经过的人，想伸手拉云黎到一边去，还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云黎皱了眉后退了一步，不禁后悔起自己为什么不直接走掉，现在再走只怕他更要纠缠不清。
　　“你有什么事就这样说吧。”
　　“云姐姐你别生气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男生见云黎皱起眉头，马上慌了，一个劲道歉，直恨不得将自己情不自禁的手剁掉才好。
　　“我这次是真有一个不得了的好消息要告诉你，只是这个消息有些容易引来其他人的嫉妒，不好这样当众说。你就跟我到一边听听，如果还是不喜欢，我绝对保证不再纠缠你。真的，我保证发誓。”
　　男生为了让云黎听他所谓的好消息，举起手就要发誓。
　　两人站在过道间，来往行人本就一直对他们侧目而视，再一见男生的样子，都以为是要表白，马上有人起哄围观。云黎哪还敢让他继续说下去，只好上前两步，扯了人往僻静的地方走。
　　“到底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云黎不怕被人看，但她没时间惹麻烦，只想早点将人打发走。男生却只是看着自己的手腕发呆，完全没发现云黎变得越发不耐的神色。
　　“你不说我就走了。”
　　一听她说走，男生马上回神。
　　“说说，我马上说。就是，我托朋友弄了两张听课卡，我觉得这个你肯定喜欢。”
　　他将一直捏在手中的小卡片举到云黎眼前，满脸希冀。
　　云黎本没想看的，觉得对方的招数不过那些，不是某个明星的演唱会，就是某场私卖会的入场券。只不过眼前这张卡片简单又熟悉，她的视线不知不觉就被牵引。黑底白字红章子，‘生物学详史’，一目了然。
　　现在在云黎的眼中，生物两个字出现得实在有些频繁，所以碰上的时候，会不自觉感到亲切。她又曾在一名教授的手上，瞄到过这种样子的卡片，只是当时一晃而过，仅仅看到了‘生物’两字而已。因为那卡片的颜色实在厚重，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带她的老师都是生物学方面的教授，卡片上有‘生物’两字并不稀奇，只不过那颜色看着不像是名片，让她忍不住去猜测，却又想象不出是什么。如今近在眼前，那红艳艳的章子上，几个字写的，竟是她最想进的基因工程研究所。
　　她一把扯过捏在男生两指间的这种卡片，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却再没找出其他的信息来。
　　据说，这个基因工程研究所原本并不是文川大学的，几年前突然就冒了出来。当然，它特别神秘，知道的人并不多，云黎也只是偶然在一名教授讲电话时听过一次。那时，她便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只是她目前的专业更倾向于化学而不是生物，而且她也仅仅入门，真要等有资格进那样的地方，还需要努力好多年。所以她没有向如何人谈起过自己的这个想法，更没在一心认定她能在生物化学这个专业走很远的教授们面前提起过。
　　“这是什么？”
　　“是我们学校最厉害的一名教授的听课卡。据说他的课实在太受欢迎了，他又不限制其他专业的学生去听，所以连最大的教室都次次爆满。为了不影响上课的质量，他们系里就想出了这个办法，除了选修他这课程的学生，其他人想听，只能到系里排队领取这个卡片。
　　真的，这次我真不骗你，这个教授的课可难进了。你不是很喜欢生物吗？我就想着，你肯定会喜欢听他的课。”
　　男生见这次云黎终于对他给出的东西起了兴趣，讲得那叫一个起劲，恨不得将那个教授吹到天上去。云黎却表示很怀疑，她怎么就从来没听说过？
　　“你别不信，连很多教授都要抢破头去听那么一堂课呢！你是从来不关注这些，也不喜欢与同学们交流，才一直不知道。云姐姐，你相信我，这次只要你去了，绝对不会失望的。”
　　男生一直注视着云黎，哪里看不出她的怀疑，深怕这次又无功而返，急得想原地转圈，说得越发夸张。
　　“那这位教授怎么称呼？”
　　云黎觉得自己也算是关注文川大学的生物学各专业了，系里的各个实验室，她也没少进去，从来就没碰上过这样一名传奇的教授。再说，哪里有这样的人存在？还连教授都挤破头去听，太夸张了。
　　她这一问却问住了男生，他就一个来混日子混文凭的人，用他父母的话说，就是呆在学校里起码不惹事，拿张文凭以后在自家公司里也更能服众。他连自己的上课老师都没认全，哪知道这凭空冒出来的教练怎么称呼？
　　这两张卡片，是他花了三千块从别人手中买的，卖家确实跟他吹嘘了很多有关这个教授的传奇，可惜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最终会买下来，只因为他知道云黎一心扑在学业上，只怕听课比听演唱会更能得她的青睐，所以就想试试。
　　他绞尽脑汁回忆那人的话，急得抓耳挠腮，那张稚气的脸憋得通红，却仍不愿放弃。云黎看着都替他急，本想劝他想不出来就算了，不用这么认真。可他最后竟然真憋出一个字。
　　“客，好像姓客，对对对，就是姓客。”
　　云黎‘噗呲’一声笑出来，她也算是被这个男生折服了。真不敢相信，一个人会把全身的力气和执着都用在追人上，正经事倒一样都不上心，还真是单蠢得有些可爱。
　　“这个姓倒是很少见，那，我就去听听看吧。”
　　男生的脑子还陷在对那个‘客’教授信息的检索中，再看到云黎突然展现的笑容，只觉得犹如置身在梦中，迷迷糊糊辨不清真伪，只会用一双大眼呆愣愣看着她。
　　“怎么？又不想去了？那你手中那张卡也给我吧，我找想去的人一起听，浪费了可惜。”
　　云黎原本的不耐，都被男生活宝的行为驱散了，这时候心情很放松，只觉得逗他像逗一只松鼠般令人愉悦。
　　“去，去，我去我去我去……”
　　男生一叠声回答，声音又急又兴奋，他是这时候才醒悟，女神答应了他的邀约。这一刻，他只想原地起舞，又想将她抱起来转圈圈，还想亲吻她的手……太多想法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只是两年的挫折教会他，不可以冲动，不可以逾距，不可以触碰。
　　他的脸更加红了，实在是憋得太狠。
　　云黎看他的样子，心里又有些后悔，深怕自己的行为让他误会了什么。
　　“那我想申明一下，这只是同学间约着去上课，没别的意思。如果你的想法不是这样的，也可以收回卡片。”
　　云黎将拿着卡片的手递出去。其实她有点小小的舍不得，总觉得这张卡片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吸引着她去探寻。可她不能因为这点莫名的不舍，便让自己陷入一场麻烦，更不想因为自己的举动，给对方制造不切实际的想象。
　　“我懂我懂。云姐姐就是喜欢听这个课，没有其它的想法。你放心，我不会误会你是答应同我交往。”
　　男生脱口而出后，才发现自己的心思已经暴露，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脸。
　　云黎再次笑出了声，这人实在是可爱到令人心情奇佳。

　　卡片上没有标注时间也没标注地点，想必是因为课程真的太受欢迎，地点无需多说，更没有人会舍得拖延。两人分开前，男生便仔仔细细叮嘱云黎，别忘记了他所说的时间和地点，约定第二天比上课时间提早半个小时，在教室外碰面。
　　至于为什么提早这么久，他的理由是这个课程太火爆，怕到时候找不到好位置。这一点云黎倒没反对，这两年她也听了不少著名教授的课，知道会是个怎样的场景。她觉得提早半个小时都不够，应该更早点过去才对。
　　事实也确如她的猜想，等两人将手中的卡片，交到门口那名负责维持秩序的学生手上时，那人笑着说了句‘新来的吧’。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云黎身上的男生，很是好奇地问他怎么知道，那人笑着努了努嘴。
　　已经踏入教室门的云黎，却早明白了守门人的意思，他们是真的来太晚了，别说好位置，有没有位置还不一定了。心态一直很稳的云黎，这时候都免不了有些咋舌，这名‘客’教授的受欢迎程度，还真不是男生吹的，在座的人中，还真有年龄不了，一看就不像是学生的人。
　　两人费了一番功夫，才在阶梯教室的最后面，靠墙加的凳子里找到两张还空着的。可惜这两张凳子，一张在左手走道边，一张在右手靠墙的位置，中间隔了十几个人。男生一脸委屈地望着云黎，云黎好笑地摊摊手，表示这情况自己也无可奈何。
　　男生看起来无比难过，但最后还是非常体贴地让云黎先在左手走道边坐了，他自己贴着隔壁的那名学生，不知道在嘀嘀咕咕着什么。非常神奇的是，那人还真被他说动了，起身去了位置绝对不如云黎身边这个的墙角那里坐了。
　　男生仿佛得了天大的好处，对那人鞠躬作揖，那样子谄媚又傻气，引得一旁那些原本是来认真学习的人，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云黎只好瞪了他一眼，让他安分坐下来，别影响其他人。她自己也拿了书出来看，还有将近半个小时，她可不想坐着干瞪眼，也不愿意让身边的男生再次缠住。
　　男生起先还有些坐不住，总想引诱云黎说话，可云黎完全不理会他，过了会儿便也只能消停了。昨天因为云黎破天荒头一次答应他的邀约，导致他兴奋得一晚上没怎么睡，快天亮了才眯了会儿，就被闹钟给叫醒了。
　　现在坐在一堆人中，本该人生鼎沸，那些人却只是安安静静地或看书或做题，连悄声说话的都没。本来能这样近距离看云黎认真的模样也很令他激动，只是终究没抵过困意，后背靠着墙打起瞌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