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洞》包子粽子

2、“戒”同

　　“阿清，我回来了。”
　　“今儿楼下葡萄打折，你喜欢吃，我给买了点回来。”
　　房中没有应声，只听得到厨房的“呲呲”声，林阙偏头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笑了笑，换上拖鞋，又将自己的鞋子摆在陆至清的旁边。
　　干净、整洁。

　　餐桌上已有了不少菜，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林阙来到厨房时，陆至清已关掉了煤气，将最后一道菜盛出——咖喱虾，林阙的最爱。

　　陆至清正要把菜端到餐桌上，要一转身就被眼前冒出来的一双手给吓了一跳。
　　眼前人嘿嘿笑笑，安抚般拍了拍陆至清的背，又伸出双手笑道：“我来我来。”

　　“回来怎么也不出声？”
　　陆至清看着林阙放好菜又乖乖回来拿碗筷，无奈笑道。

　　“这不是怕被批嘛？”
　　林阙走到陆至清身后，将他身上的围腰解了下来，他还记得之前回来闹出了不小动静，生怕陆至清听不到，结果给那人气得就差把整锅菜扣自己头上了，现在想想还是心有余悸。

　　陆至清也明白他的意思，他没忍住笑了笑。

　　林阙看着他的侧颜，鼻梁高挺，一副金框眼镜架在上面却挡不住双眼的有神，此时嘴角微微勾起。
　　真是越看越好看。

　　俩人在餐桌上美美地吃着饭，闲聊着一日趣事、邻里闲事等等，你一言我一语，时不时开开玩笑，好不快活。
　　外头的阳光洒在屋子里，又添了几分温馨。

　　享受完美食，林阙负责洗碗，而陆至清则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电视声音放得不小，厨房里的林阙也能听到几句，不过都是英文，林阙听得到但听不懂。

　　陆至清专注地看着电视，没注意到身边人已收拾好碗筷坐到自己身边。
　　他看着电视，他看着他。

　　林阙搂过陆至清的腰，将人带到了自己腿上。

　　“你干嘛？”
　　陆至清怔怔地看着林阙，这家伙，发情了？！

　　林阙没有说话，只是一手抚摸着怀中人的脸，他看着陆至清，然后，吻了上去。

　　□□焚身，美人在怀，自是难以自控。
　　“唔”
　　似是被带动了，陆至清也开始回应着林阙。

　　手从脸到腰际，林阙感受着对方的灼热，他笑了笑，稍加了力度，惹得对方轻哼了一声。

　　俩人跌跌撞撞朝卧室过去，途中已不知褪了多少衣物。

　　忽然间，外头的什么动静唤醒了陆至清的三分理智，他猛地推开林阙，看向窗外。

　　“下雨了，快收衣服！”
　　“啊，哦哦。”
　　跟着陆至清往阳台跑去，林阙心里一万个憋屈。

　　“哎！你别去！那是阳台！”
　　陈玥忙扔下手中的东西，跑过去将人从阳台拽回来。
　　见人消停了只是目光呆滞，口中还念叨着“阿清”二字。
　　将人送回病床旁，陈玥无奈地摇了摇头，朝门口的人说道：“陆医生，他又出现幻觉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需不需要强制”
　　“不用。”
　　“哦哦，好。”

　　病房门被轻声关上，陆至清走到林阙面前，对方颓废地低着头，发丝凌乱。

　　戒同所，从来不会缺少这样的人。

　　陆至清静静地看着他，面上没什么表情，过了会，他才淡淡开口：“演得不错。”

　　话音刚落，只见坐在床边的那人理了理头发，抬起头笑着看向陆至清。
　　双眼有神地看着他，先前的发疯与颓丧全都一扫而空，恍若一瞬间变了个人。
　　“多谢陆医生夸奖了。”

　　嘴角微微勾起，林阙饶有兴趣地看着陆至清，起身走到他身前，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陆至清也不躲，任由对方肆意妄为，他依旧面色平常，就像只是一件再不过寻常的小事。

　　密密麻麻的吻落到陆至清脸上，身上，他眯了眯眼看着林阙，就听那人唇齿开合。
　　“你说，若是让人知道戒同所的医生是个同，会怎么样？”

　　四目相对，暧昧的氛围渐渐淡去，此时更像是豺狼与野兽间的对峙。
　　剑拔弩张，可伸出恶爪，却是又一次拥抱。

　　——
　　一年前，戒同所，陆至清办公室。
　　林阙翘着二郎腿瘫在沙发上，正眯着眼打量着眼前身穿白大褂的人。
　　那人端坐在办公桌前，戴着副金框眼镜，眉目清秀，手指修长，正低头看着什么。
　　林阙好笑地挑了挑眉，这种人竟然在戒同所工作，真不怕失贞啊。
　　“林阙，是吗？”
　　陆至清看了眼表单上的名字，淡淡开口。

　　声音也是冷淡，和长相还真匹配。
　　林阙随意应了声，没再说话，整个办公室又陷入寂静。

　　“你不是同性恋。”
　　不是问句，是赤裸裸的肯定。
　　话毕，陆至清才抬头看向沙发上的人，没什么表情，只是抬手推了推眼镜。

　　四目相对，林阙笑了笑，揉了揉躺得发酸的脖子，坐起来，手臂搭在腿上，一脸的人畜无害，他装作惊讶地开口：“医生，这么造谣病人不好吧。”

　　“不是造谣，”陆至清看着他满脸无辜的表情，将视线移到手中的文件，说，“你父母早逝，独自混吃混喝长大，什么事都做过，从我们对你的调查来看，你的举止行为没有一个是符合同性恋人群的。”

　　“啧。”
　　林阙皱着眉看着陆至清，他抿了抿嘴，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
　　“早知道进这戒同所还要查过，就在外边做干净点了。”

　　“你既知道这地方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想进？”
　　“玩啊。”
　　“玩？”

　　见到陆至清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难得出现了裂痕，林阙觉得有些好笑，似是被激起兴趣一般，他又重复了句：“对，来玩玩。”
　　“在外头活了快十八年，能做的都做了，没意思。”
　　前段日子林阙老是浑浑噩噩的，每天除了睡还是睡，躺在垃圾桶旁边都不知道该干嘛，后来不知道听哪个混混说戒同所待遇不错就来试试。
　　为了迎来自己的新生活，他特地去偷了套名牌，这不，又进了趟局子。

　　听着林阙孩子似的发言，陆至清有些忍俊不禁。
　　还真是任性。

　　“你既不是患者，便不能进，这是规定。”

　　“规定规定，不都是人定的，你们还真是迂腐。”
　　林阙不耐地啧了声，都打定主意进来玩玩了，怎么能半途而废。
　　他想了想，出了个主意：“那变成同性恋不就行，到时候不就要劳烦医生你给我治治。”
　　“我这个人啊，犟得很。现在不让我进，我也会想着法子溜进来，不过这到时候会给您们这些人增加多少麻烦，我可就说不准了。”

　　陆至清看着他，没有说话。
　　视线落在林阙身上，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倒像是法官在审度犯人。
　　半晌，他才开口：“最后一遍，戒同所不是什么玩乐之所。”
　　倒更像是地狱。
　　这种飞蛾扑火的人，陆至清还是头一回见到。

　　“知道了知道了，别啰嗦。”
　　林阙感觉到了对方的妥协，他低声笑了笑，走到陆至清的办公桌桌上坐下，一手撑在桌面上，慢慢向对方凑近。
　　“那么医生，你打算怎么把我变成同性恋呢？”

　　灼热的呼吸打在陆至清脸上，看着眼前人满脸无辜地眨了眨眼，他不自然地皱了皱眉。

　　“演。”
　　“什么？”
　　“戏里的真假，有时自己都分不清。”

　　“有意思。”
　　听了陆至清的话林阙有些忍俊不禁，一对月牙眼笑得弯弯的，嘴边还带了个小括弧，他撇了眼对方的胸牌，将陆至清三个字勉强记了记。
　　“那就劳烦陆医生来做个配角喽。

　　“好。”

　　两位角，一出好戏，一场玩闹。
　　——

　　“陆医生，23号房的病人近日发病次数是越来越多了。”
　　“我看他最近越来越粘您了，因为您和他恋人的姓名一样就这么依赖您，他每次发病您都亲自去，这不累死了。”
　　“不过要我说啊，陆医生，您还真厉害，您一去他就好了大半了。”

　　陆至清听着陈玥的嘀咕笑了笑，没有应声。
　　林阙，毕竟，爱得越深，才越刺激啊。

　　“23号房又发病了！”
　　外头传来的声音打破了办公室内的闲适。

　　“不是吧，这才过了半小时啊。”
　　陈玥拍了拍脸清醒了一下，她看向陆至清。
　　“陆”

　　“电击吧。”

　　“什么？！”
　　陈玥满脸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前辈，毕竟从林阙那人入院以来最严重的干预措施就是吃药了，但凡有半点伤人的东西陆至清都不让用，这下直接上电击了？！

　　“这，真，真的吗？”
　　“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啊”
　　“我就不去了，以后他由你负责吧。”
　　“哦哦，好，我马上去。”
　　陈玥忽地一阵风跑出了办公室。

　　陆至清望着窗外，轻声笑了笑。
　　病人有了。

　　“该治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