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武侠》一茴笙

2、积年之候，终为始（上）

　　十年后，柳慕轩已经八岁了。
　　今日是清晨，永宁镇的街上还没有多少人，而在镇东头的一户屋内，却上演了一出闹剧…
　　“哈哈哈哈！老爹！哈哈哈！”“臭小子！给我出来！等老子把你揪着，你就完了！”“抓不着抓不着！”这个跑在前面的小男孩，就是胡璟，他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外表虽像个斯文孩子，实际却是个狂野的小子，他悄悄地把衣柜边的架子放在门前，又挂了一些碎猪肉在上边，“嘻嘻！”他溜到窗户边，把窗户打开，跳了出去，随机关上，同时，他的老爹也踢开了房门，那些碎猪肉也飞了到处都是，“臭小孩！你给我出来！”这个外表粗犷的大汉，就是养育了胡璟八年的胡大山，因为是小镇里手法最好的屠户，所以人送外号——胡老猪。
　　他料到胡璟跑哪去了，又扭头奔向对门的汤大娘的店铺。
　　“汤老娘们儿，把那臭小子给我带出来！”“嚷啥！有什么可嚷的？”店铺的门打开了，“那小子上你这儿来没有？”“别一口一个老娘们的，老娘还年轻着呢！至于那小子，正搁我屋喝猪脚汤呢。”“快把他叫出来！不叫是吧？那老子进去。”胡老爹正要闯，却被拦住了，“诶诶诶！老娘还没同意你进去呢，那小子在我房里，等他喝完汤再让他出来。”
　　“不行不行，老子要带他去学堂。”说着他又要闯，“你敢！吃我一菜刀！”
　　“嘿！臭婆娘！”“敢跟我叫板？臭老头儿，活腻歪了吧！”见汤大娘如此蛮横，胡老爹只好作罢，说：“那让他赶紧喝，叫他自己滚回来！”
　　看着走去的胡老爹的背影，汤大娘喃喃自语道：“哎，这爷俩儿…都不是省油的灯。”
　　砰！
　　她一把把门关上了门上的招牌“汤翠汤面店”也差点掉下来。
　　“小子，喝完赶紧滚！滚去学堂去。”“汤大娘~啊不对，汤姐姐~您就饶了我吧，学堂老先生就知道欺负我，还是这边好。”“哼！小滑头，甭来这套！赶紧喝完走，别妨碍我做生意！”“有什么的？等着！”
　　胡璟把柜台上一串链子，戴在了脖子上，正好盖住了柳家玉牌，而那链子是汤翠正准备扔的，胡璟拿筷子敲了敲桌子上的盘子，叮叮当当的，“客官们，赶紧做好了哟！嘞！”“胡璟！赶紧给我下来！”
　　“我给各位唱个曲儿！各位客官好生吃着喝着。汤大娘，瞧好吧！”
　　说完，胡璟开始唱了起来，那嗓音虽然一般般，但唱词却新鲜的很，那词是胡璟现编的打油诗，再加上胡璟带节奏的敲打盘子，引来了不少目光，就连门外的路人，也禁不住在门口多看两眼。
　　胡璟唱了好一会儿，才停下那张嘴。
　　“好！！”客官们纷纷鼓起掌来叫好，“客官多多点菜点酒，胡璟在此谢过各位客官的恩惠了！”胡璟特意提高了嗓音，在他的鼓舞下，在座的人们都叫唤小二点菜点酒，胡璟回头看了一眼汤翠，并挑了挑眉，“这傻小子！”汤翠笑了一下，便转过头招呼伙房的拿来糕点。
　　“臭小子，拿着你的糕饼，给老娘滚！”汤翠扔给胡璟一包糕饼，从包裹中散发出桂花的清香，胡璟完美的接过，说：“谢了，汤大娘！各位客官们，吃好喝好啊！”“好！”胡璟又把手中的碗筷丢给了汤大娘，她接住了，又大骂道：“喂！臭小子！下次要是再踏入我店里面，我就用汤勺子打断你的腿！”“知道了！哈哈哈！”
　　胡璟飞快的跑出了店里，刚要拿出糕点，旁边有人大喊：“胡璟！给我站住！”“老…老爹！你怎么还在这儿？”“得亏我还没回家，给我站那！”“才怪！”胡璟飞快的跑着，把糕点包吊在嘴上，他拨开人群，又像找到食物的老鼠一样，跑到大街尽头，“唰”的没影了。“臭小子！跑哪去了？可恶，这次且先放你一马！”胡老爹只好离开。同时，胡璟已经跑到镇旁的小溪边了。
　　这条小溪的对面就是曾经他被捡走的地方。
　　“璟哥！你终于来了！”“胭儿！看我带什么来了！”坐在溪边的一个长相秀丽的小姑娘说着，她的面庞清净，却穿着比胡璟稍好一些的衣服。“哇！汤大娘的桂花糕饼！听我爹说跟宫里的味道一样！真香！快给我一个！”墨胭美美的吃着，“别老吃呀，老规矩！一物换一物。”胡璟伸出手，眼里放着光，“哦哦对对！”墨胭把藏在衣服里的两本书都掏了出来，“这两本全是我从我爹那里偷出来的，赶忙谢谢我！”“行了行了，谢谢！”
　　胡璟拿着书，一页一页的看着，“璟哥，你怎么这么喜欢看书啊？之前你可不喜欢的。”墨胭撅着小嘴，说道。“你知道荼正山吗？”“荼正山？”“对！上一代江湖的名人，据说他写了三本武功秘籍，全是他的毕生所学，但秘籍至今不知落于谁手，而荼正山，也扔下了天下第一的名号，归隐于世了。”
　　“诶？”
　　“嗯！等我长大一点，我就一定要像他一样厉害！我也要当天下第一！”说着，胡璟想象着他成为天下第一，被万千江湖人士崇拜的样子。“哈哈哈！璟哥，那是不可能的，荼正山的故事就是一个传说，大家都知道。”“才不是呢！”胡璟有点生气了，他双手叉着腰，说：“荼正山是存在的，他曾是天下第一也是真的。而我胡璟肯定也会成为像荼正山那样的江湖人！”“哈哈哈！璟哥你不行的，就你这点功夫，除了跑得快，也没什么，何况学武功要很辛苦的，你确定你可以？”“嗯！”胡璟非常自信的说。
　　“小姐！你在哪儿？小姐？快出来！小姐…呜呜，小姐，你在哪里！”远方的一阵阵呼唤，打扰了他们两人的对话，墨胭这才想起自己是偷偷从府里溜出来的，还没跟府里人说，“遭了，竹儿来找我了！爹娘肯定知道了，怎么办？璟哥，快帮我！”“知道了！你把嘴里的咽了。”“好！呜！”墨胭把嘴里的桂花糕都吞了下去，胡璟拉起墨胭的手，两个青梅竹马悄悄地躲在树后，胡璟把墨胭护在身后，墨胭和胡璟是头一次距离那么近，她的脸和耳朵都红润了很多。远方的声音渐渐淡了下来，胡璟才把墨胭带出来，“璟哥，谢谢你啊！”“不客气！这都是江湖侠客应该做的。”“呵…”
　　黄昏时分，夜幕即将降临，“璟哥，你想什么时候去闯江湖啊？”“两年以后！”“啊？这么快？你确…”“我确定！”
　　“老爹，我回来了。”“你个臭小子还知道回来？”胡老爹看见胡璟，一把抓起手边的扫帚，扔向胡璟，“喂喂喂！打儿子不打脸！”扫帚扑向了他，把他的脸都弄脏了，“你小子！是不是又跟那个墨府的小姐玩了？”“对呀！怎样？”说罢，他摆了个鬼脸，“我早都说了多少遍了，别跟她玩，别把人家带坏咯！”“诶诶额！别揪耳朵别揪耳朵！她哪里被我带坏了？不好的很嘛？松手松手！”
　　胡老爹松开了胡璟的耳朵，紧接着一把揪住胡璟的衣服领子，拎起来就往胡璟屋子里去，“哦！疼死了！老爹！你等着！等我…呜！”“闭上你的嘴！”胡老爹把一块抹布塞进了他的嘴中，“啪”地重重关上了门，“呸！”胡璟将嘴里的抹布吐了出来，“你等着吧，等我当大侠了，绝对不回来！略略略！”胡璟看老爹回到了他自己的屋后，才跳上榻，点上蜡烛，翻看着江湖故事，渐渐的入睡。
　　“唔咕咕咕咕！”随着鸡鸣声，太阳升起，“臭小子，给我起来！太阳晒屁股了！”老爹把胡璟拽了起来，“放下我！别看我才八岁，我挠人老厉害了！”“少废话！赶紧把汤喝了，喝完给我打酒去。”“知道啦！”胡璟捧起碗，咕咚咕咚的喝完了，“好了！给我酒罐子！”老爹把酒罐子扔给了他，胡璟欢喜的跑开了，“诶！别忘了！打汤翠的十里香！让她调的烈酒烈一点！”“知道了！”
　　“汤大娘！十里香！”“又是你！十里香没了，别处寻吧！”“汤大娘，我不好交差的哇！所以…嘻嘻嘻！”“你小子，老用普通白酒兑女儿红糊弄你老爹，要是你哪天惹我，小心我告发你！”“嘿嘿！不可能的，汤大娘，你可疼我了！对吧？”“哎…好吧，给你拿去，乖乖待着别动，别想拿我的璃子珠宝贝。早知道你惦记着呢。”汤大娘去了后院，从大酒坛中舀了一碗普通白酒，又去了井口边的地窖，取了一大碗女儿红，把普通白酒倒了一半，把女儿红全倒了进去，转而回去，把酒都倒了进去，胡璟闻了一下，“真香啊~”“这罐子若是我做的十里香，你那么一闻，你信不，你都能醉倒在地上。”“有那么神？别吹了。”“你还不信？我汤菜刀是谁？我可是当年…算了，不提了。”
　　跟这小子一聊激动，差点说漏了嘴。
　　胡璟说：“吼，编不下去了是吧~”
　　“老爹，我回来了！女…不是，十里香带来了，赶紧喝吧！”“隔着屋子都能闻到香味，真香啊，不愧是汤家婆做的十里香。”老爹一把拿过酒，大口大口地喝下了，“嗝，哈哈，爽！”“那…爹，我出去玩啦！”“别闯祸！”“知道了！”胡璟又飞快的跑开了，只留下老爹。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是两年，而一直心系着江湖的胡璟也已经十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