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食》耐嚼

9、专属

　　就相较于赵易，温理和温荣虽然一起长大，但温荣的生活除了学习还有唱歌，因此两人单独的相处时间很少，也不似其他家庭吵闹。
　　看着温荣霸占了母亲的全部时间，温理也难免失衡，郁郁寡欢。
　　面上不显，但心里总是介意着。
　　温理没有那么多的才艺，只能努力读书，也不怎么出去玩，希望用好成绩以此来获得关注。
　　温理三年级开始，妹妹在唱歌上的天赋被逐渐挖掘起来，妈妈更加看重对妹妹的培养，而且随着温荣开始在区里、市里拿奖，小歌唱家的名声就越发响亮。
　　温荣每次拿奖，家里都会去季叔叔的店里下馆子。每逢邻居或是亲友提起两个孩子，妈妈总是对温荣的表现很是自豪，而说到温理，就只是一个很乖的不需要让人操心的哥哥。
　　一直得不到关注，人就开始敏感起来，本来就被温荣分去了大半，如今怕是全部都要拿走了。
　　母亲的这种差别对待让温理很受伤，毕竟他因为学习成绩好，在学校很受老师同学们的喜爱。
　　在家却常常是一个人吃饭，洗漱，休息。
　　家里与学校的反差让温理倍感失落，去赵爷爷家看电视都提不起精神。
　　一天两天的失神，让不怎么关心他看电视的赵易发觉了，因为温理很安静，不是专注的安静，是毫无兴致、呆呆的那种安静。
　　赵易本来以为是三年级开始有规律的接受知识，上课累了，但还是有些好奇放心不下。
　　赵易走过来捏着他的稍显肉感的脸蛋问：“走什么神呢？”
　　温理把头撇开，嘴巴抿着，也不说话，脸蛋却眼见着变得气鼓鼓的。
　　看着他这副反应，赵易一下子就了然了，长大了，是知道啥是不开心了。
　　“理理，饭在桌上，记得回家吃啊！”温母要带着温荣去上辅导课，走过赵爷爷家喊了他一下。
　　温理听见声音站起身来就追了出去，结果他妈妈已经带着妹妹骑远了。
　　温理憋着嘴扭着裤缝看着妈妈的背影，呆了一会，然后低头就直接转身就往家走，电视也不看了。
　　身后传来“哒哒”脚步声，温理怕别人看到他的样子，遭人笑话，头埋的更深的一股脑往家冲。
　　赵易竟一时追不上，紧跑两步抓住温理，抬起他的脸蛋刚想问一句，就看见温理一脸倔强的死死咬着嘴嘴，眼泪却已经控制不住婆挲挲的往下掉。
　　赵易愣了一下，也没说啥，抓着他的手一起往温家走。
　　到了温家，两人对着坐在餐桌上，这时候温理也不忍着了，眼泪一下子像开了阀一样的掉下来。
　　温理除了摔疼了哭以外，已经很少哭了。越长大越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
　　饶是赵易，也没见过几次。只能先是拽着自己袖子给他擦，袖子都湿了也没见温理停，无奈的找纸巾给他继续擦。
　　温理拽着赵易另一只手的袖子，安静的哭了一会，才抽抽噎噎的说道：“妈妈眼里只有妹妹，她不要我。”
　　一边哭一边说话，气吸的不顺，就开始打嗝。“我努力学习，不哭不闹，咯，但是你们也只会，咯，夸妹妹，根本没人看见我，咯。”
　　赵易给他拍着背顺气：“谁说的，我就没夸过你妹妹。”
　　温理短暂的停了哭泣，狠狠的瞪了赵易一眼：“你夸了的，你上次说我妹妹穿那个黄色的小裙子蛮好看的。你个，你个流氓。”
　　赵易手一抖，一时之间都想不起来哪天的事了，一脸的状况外。
　　温理看他没反应，又提醒道：“六一那天。”
　　那天温荣在学校参加六一表演，班里的女同学都在说温荣的裙子很漂亮，所以晚上温理一脸自豪的问他：“怎么样，我妹厉害吧”的时候，他就直说了裙子挺好看。
　　结果人这时候又要算是他的错了，还说自己的是流氓！
　　赵易也有些气不过，怎么顺着都是他的错。但一看温理这一脸委屈的样子，又感觉心里酸酸的，还有些疼，也生不起气来。
　　他又给温理携掉了脸蛋子上挂着的眼泪：“好，我流氓，以后别人我都不看了，只看你。”
　　专属感得到了满足，温理心里的酸涩好像奇异的得到了缓解了些。
　　“我还不常夸你吗？你上次穿那个新买的印着啥来着的，我不也夸你好看的吗？”
　　“是啥你都没记住。”温理又有些怨念了。
　　“反正你就穿着好看，而且怎样都挺好看的。我也只和你玩！”
　　温理有些自得，却又不想显得自己弱势，又跟了句：“那我也只和你玩啊！你本来就该和我玩！”
　　理所当然，完全没有安慰到。
　　看着温理一幅戚戚然的样子，赵易就想下个猛药。“真不喜欢妹妹，那把你妹妹给我吧，反正我没有妹妹。”
　　温理顿时嗝也不打了，一脸惊讶的看着赵易，随后又有些忧伤与不满，大声的冲着赵易哭诉:”你果然喜欢妹妹，你也不喜欢我。我和你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我还把大白兔都留给你吃，你是不是也喜欢妹妹。“嗝也不打了，满腔的愤怒都要倾泻出来。
　　看着奶猫龇牙咧嘴的样子，赵易有些想笑，但是纵然他再粗线条，也知道不合时宜。
　　赵易先是一把捂住他的嘴，按到怀里闷着也小声哄到：“嘘，小点声，回头我爷爷以为我在欺负你，给我好果子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站在你这一边，我帮你解决问题呐，你把妹妹给我了，我和她一起住在我爷爷那里，我带她去上学，她拿的奖状都贴在我爷爷家，以后我就是歌唱家的哥哥，就像李谷一那样的，上春晚的那种，呵呵。”
　　温理被赵易搂着，到也安静下来了，也不叫喊也不哭闹，在赵易的怀里缓着，半响缓了过来，继续道：“咯，你，难忘今宵那种吗？你想得美。”
　　赵易笑了笑，晃了晃怀中的温理说：“怎么就想得美了，反正你不喜欢。以后啊，她就是我妹妹了，但会唱歌没用啊，我又要照顾你，那她我也照顾不好了，我爷爷年级大了，我爸妈不在，她要像你学习，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温理从赵易的怀中仰起头来，想着妹妹那么小，要是向他一样，好像有点可怜。
　　想通了又有些愤怒的看着赵易说：“你别说了，不去你家的，你再说我告诉妈妈，小心我妈打你。”
　　赵易笑着又把人搂怀里了，说：“哝，你自己不给的啊，我都想好了，没有房间了，在我房间里再放一个小床给你妹妹睡。”
　　“不去的，我妹有房间的！”温理挣扎着从赵易的怀里坐起，再怎么样，温荣可不能吃这些苦。
　　赵易也没管胸口湿哒哒的纠成一团，起身给温理盛饭，又给他倒了一点水。“你看你妈要是真不管你心，还给你做饭？你看我爸妈就把我扔给爷爷，饭也不给我做，我要是向你一样想，岂不是要哭到黄河水泛滥。”
　　听着温理不住的吸鼻子，赵易找了一张面纸，放到温理的鼻子下面，用眼神示意他把鼻涕擦干净。
　　温理理解了他的意思，直接就着赵易的手开始发力。
　　温热的触感伴随着粘稠隔着一张薄薄的纸慢慢的渗透到了赵易的指尖，赵易毫无察觉，把纸拢紧拿了下来，还给擦了擦鼻尖的残留。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擦完才觉得恶心，看着手中的纸才发现这几年和温理在一起，这哥哥的活是做的越来越顺手了。
　　温理听到这话，一边打嗝，一把改抓住了赵易的手，赵易本来想去扔掉的纸只能温温热热、潮潮湿湿的拽在手里，任他握着。
　　温理听妈妈说赵易是因为父母工作忙，所以才来和爷爷住的。妈妈总说赵易离开爸妈肯定很难过，要温理多照顾哥哥，不要闹别扭。
　　“不说了，我不说了，吃糖吗？易易哥哥，我还有一颗。我去给你拿。”
　　嘎吱一声，温家的门被推开了，“温理！你在家啊。”温父推门回来了，温理一看是爸爸，又低着头坐回了凳子上。
　　赵易站了起来，叫了一声：“温叔。”然后对着温叔指了指温理，温父上前一看，温理头低着头，一边小小声的吸鼻子，一边用手背擦着脸颊。
　　“怎么了这事？”
　　温理瓮声瓮气的回答道：“没事！”
　　温父又去看赵易，赵易对着他挤了一下眼睛，说：“温理，我回家了啊。温叔，今天温理有点吃妹妹的醋了，您哄哄吧。”
　　“谁说的，咯，我没有，是，是其他的！”温理一下子抬起头来冲着赵易说到，抬头看到爸爸，在爸爸关怀的眼神下，卸下了刚建起的盔甲，眼泪又婆挲挲掉下。
　　想到温母一定是带着温荣出去了，自己又才刚回家，温父就明白过来。他一把抱起温理，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和他道歉。
　　看着温父抱着温理，赵易起身就离开了，临了到门口就停下了脚步，借着关门的间隙，又看了一会。
　　走到家，爷爷问他手里拿着啥呢，他才发现手里还攥着温理的鼻涕纸，倒也没有那么恶心。

　　温父哄着好不容易从温理断断续续的描述中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理理啊，爸爸要和你道歉，是爸爸工作太忙了，所以总让我们理理一个人在家。”
　　温父让温理坐在小椅子上，给他擦了擦眼泪，蹲下来正式的严肃的和温理解释：“理理不要生妈妈的气，妈妈太忙了，是我们家最辛苦的。你看她又要去学校，还要做饭收拾家务，我们要体谅她。”
　　温理在赵易的陪伴下就已经不难过来，只是看见爸爸又委屈了，其实已经想通了，他向着父亲的方向倾了倾，想靠着爸爸近些说：“爸爸也很辛苦。”
　　“爸爸不辛苦，爸爸是这个家里最幸福的人啦！”温理不解的抬起头来看爸爸。“爸爸在干自己喜欢的工作，所以每天都很快乐。妈妈在家照顾你们，又不要我操心。我们理理又这么乖，学习成绩又好，妹妹也这么漂亮，爸爸最幸福了。”
　　温父摸了摸温理的脸，继续说到：“妈妈就辛苦了，妈妈并不是特别喜欢现在的工作，她原本也能做出色的歌唱家，而不是做老师，但是时局中断了她的梦想，她最终成为了一个平凡的母亲，养育一双儿女。如今妹妹继承了她的天赋，妈妈也是人，所以她会希望她的女儿能完成她的梦想，给自己圆梦。爸爸希望温理能够理解，纵然现在不能，也可以适当的原谅一下妈妈，不要怀疑妈妈对温理的爱，只是精力有限，爸爸会和妈妈商量，而且这其中是爸爸的问题更大，让温理感到孤单了，以后爸爸会多多的陪我们理理的。”
　　“而且啊，和你易易哥哥比，我们理理至少爸爸妈妈都在身边是不是，所以不要在易易哥哥面前泄露这种情绪，到时候你易易哥哥会难受的！”
　　温理本来也没有多生气，都习惯了，只是有些委屈，在赵易和温父的安慰下，自己也就放下了。
　　以前温父每次回家，都能见到儿子灿烂的笑脸，无需操心的成绩，所以他一度以为儿子能够接受这样的关爱分配，却没想到温理小小的心里积着如此多的委屈。
　　如果不是偶然看见，只怕是会一直自以为温理是天生的天使。
　　温父从那时起，回家以后都会到温理的房间，父子之间没有那么多柔情蜜意，但也总是融洽和谐，给温理读一些化学名人传记，介绍一些浅显的化学小知识，周末方便的时候带着温理去单位或是郊外照相。
　　温理也就是在和父亲的交流中，对父亲热爱的职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学习也越发刻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