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食》耐嚼

38、是进也是退

　　温理没有等到赵易，却等到了赵爷爷。
　　温父给他打电话时，温理还在上课。回过去电话的时候知道赵爷爷不舒服，赵母和姑姑都走不开，赵父带着到温理在的城市来看病，温父给双方都留了号码，让温理抽时间去照顾一下。
　　温理在医院见到赵爷爷的时候，发现时间真的过的好快，在这人流交织的大厅里，温理对着这个老人有了一丝的陌生感，岁月在不同的年龄段有了不同的流逝速度，在赵爷爷身上是成倍的。
　　“爷爷！”
　　“理理，你咋在这儿呢！”
　　赵父手里握着一把单据走了过来，“理理，你咋还真来了呢，没事，我这边完全可以照顾。”
　　“赵叔叔，我反正没课，赵爷爷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本来就该来帮忙。”
　　赵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却也看出了温理的坚持，便不再客气。
　　“那真是要麻烦你了，爸，温理爸爸给他打电话的，让他过来的。哦，对了，理理，你不要和赵易提起，一来我们只是来查查看，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二来他现在企业实习，我们也不打算打搅他。”
　　果然，赵易从没有对他提起什么，温理就猜到赵易并不知晓。“赵叔，我知道了，那您一定得把我当赵易使。”
　　“啊，哦哦哦，好的好的。我刚挂了号，现在我们去诊室门口等一下。理理，你帮我拿着这些东西吧，我扶着爷爷。”
　　温理接过赵叔叔手中的包，又抢在他前头去领地上的行李带。
　　赵父都来不及阻止，人就顺着指引向门诊走去，赵父只能单扶着老爷子向前走。
　　候诊室人声鼎沸，来自全国各地的病人都挤在这个昏暗的大厅里，以期盼一个不同的答案，一个新的希望。
　　人间百态，却都在期望了一个更有希望的明天。
　　大厅里中间的靠着屏幕的椅子上几乎都坐满了人。温理看着号还早，就带着他们在一个柱子后面找了位置，让他们坐下，把行李放在赵叔的脚边。
　　“赵叔，爷爷这是什么病？”
　　“是肾炎，港城的医生说爷爷年纪大了，要保守治疗，但是爷爷又疼的厉害，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还会拖垮爷爷的身体，所以我就带着来这里看看。”
　　“哦，这里的医生会比港城更有经验，确实应该再尝试一下。”
　　“赵叔，你带杯子没，我去给你们打点水，这里天气干，多喝水。”
　　“带的。”赵父弯腰去行李袋里找水杯，翻给温理。
　　温理接过杯子，去水房给他们打水，路过便利店买了三瓶矿泉水和苏打饼干，先把自己的手洗干净以后再接水。
　　接完水回来发现叫号的进程并不快，估计还要一个小时左右。
　　等温理走回座位上，看到赵父正弯着腰扶着头，温理快步走过去，往热水杯里导入了矿泉水，递给赵爷爷，又给赵父递了一瓶。
　　“赵叔，我看了，估计到爷爷还得一个小时左右，今天起早了吧，要不你先眯一会，我来关注好。”
　　赵父没想到温理这么细心，赵爷爷昨晚疼的厉害，做儿子的也没睡好，一早又起来挂号，确实奔波。
　　“赵叔，我看着，睡吧。”
　　赵父看了一眼赵爷爷，爷爷也示意他先休息一下，他也就放松了下来，没到1分钟，就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看着赵父这秒睡的架势，温理与赵爷爷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温理往椅背上上靠，高高的耸起肩膀，冲着赵爷爷拍了一下。
　　“爷爷，来，靠在我的肩膀上也睡一会吧，我听着叫号，一会喊您。”
　　“我没事，也睡不着。”
　　“爷爷，别紧张，没事的，你看这里的人，这医生肯定不错，放宽心。”
　　赵爷爷拍了拍温理的手，宽慰的笑了笑。
　　上午门诊的人越来越少，大厅里的声音越来越小，温理担心错过，时不时的走上前去看屏幕。
　　看着前头还有两个人的时候，温理走回赵爷爷他们那里，拍了拍赵父的肩膀。
　　“赵叔，赵叔，一会该到爷爷啦。”
　　赵父从椅背上爬起，搓了搓脸，虽说睡了半个小时左右，眼睛里还是有血丝，但却也轻松不少。
　　“理理，到爷爷了吗？”
　　温理把矿泉水递给赵父，说：“嗯，赵叔来喝口水。咱们过去吧。”
　　温理就在门诊室门口等他们，估摸10分钟以后，赵父就扶着赵爷爷出来了，两人的脸色都不像之前一样，虽说还是难掩疲态，但是眼睛里都有着释然的光。
　　温理拿起行李走上前去，赵父说：“理理，医生说可以开刀，问题不大。就在这里做。”
　　“太好了，爷爷，你看，没事的。”
　　“理理，你先帮我带着爷爷坐一会，我去办一下住院。”
　　等他们都安顿好了，温理才出发回学校，赵父要给温理钱让他给自己买午饭，温理拒绝了。“赵叔，我回学校吃，我收您这钱算什么，回头我爸该骂我了。”
　　一边说，一边跑出了病房，走到门口对着赵父和爷爷说：“我明天再来。”
　　“真是长大了，越来越懂事！”赵爷爷看着温理走出背影，对着自己的儿子说。“小时候啊，别说别人，我看见都要头疼，在一群孩子里，就他最霸道、护食。爸妈都要上班，易易没来的时候啊，只有我能治得住他，那时我还替他家愁呢。现在你看看，得体大方的，孩子呀还是要多信任。”
　　“嗯，念书又好，还懂礼貌，比赵易强！”
　　赵爷爷推了一下儿子的肩膀，说到：“尽胡说，我孙子也不错，都是一样好的。”
　　赵父被推个踉跄，险些跌下椅子，但看着精神不错的父亲，心里轻松不少。
　　赵爷爷住院的时间，温理压缩了自己的休闲时间，下了课就骑车到医院报道，有时给两人带一些水果或是食堂的饭菜，给两人改善一下口味。
　　温理从小到大就是学习，在照顾自己上还有些心得，但要说照顾别人，还真是有些生疏。
　　但一想是在帮赵易，很多事情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完全当自己的爷爷看待。
　　头几天帮着赵父打下手给赵爷爷擦身，给爷爷喂饭。后来扶着爷爷去上厕所，带着爷爷去散步，赵爷爷是从没羡慕过病房里的别人。
　　赵爷爷的手术很成功，后期只需要观察，平常还是要多注意保暖，毕竟会波及一些免疫系统。
　　温理来了，赵父就能休息一下，或是打盹，或是打打电话安排一下工作。
　　温理也会和赵爷爷聊聊天，给他打发打发时间，即使是两个人一起坐着看看电视新闻，也很有趣。
　　“爷爷，好像小时候，赵易没来之前，咱们也这么一起看电视的呢。”
　　赵爷爷摸了摸温理的头，说：“可不是，以前我也就靠着电视在你心里有些地位。不过见你这看电视的劲，就知道你耐得下性子，现在看看，可不高材生了。”
　　一想到幼年的那些往事，温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哪里呀!”
　　“赵老这孙子真不错，天天都来，忙前忙后的，这孝顺的。”
　　赵爷爷也不纠正，一脸的骄傲与自豪。“那是！”
　　赵爷爷出院以后，就跟着赵父去了他工作的地方，方便照顾。
　　温理送他们去火车站，赵爷爷抓着温理的手一直到月台才放开。
　　“过了年回来，爷爷带你下馆子啊！”
　　“好嘞，就等您这话呢！”笑着把二人送上了车。

　　那年车企年假放的早，因为平常没法保证休息，每到过年的时候，都会集中放假。
　　赵易直到回家碰到父母才知道这事，父亲更是在饭桌上把温理夸得天上地下，赵父还从来没独立的组织过这样的长篇。
　　赵易难以想象自己都是孩子的温理怎么帮父亲照顾爷爷，而且从未向自己邀功，从头到尾真的没有和自己提到过这件事情。
　　他在温理帮着他忙上忙下照顾爷爷的时候，还在疑心两人终将离心离德，自己自卑心作祟，不敢面对，而且还拒绝了温理来看他的请求，一时心尖酸软一片。
　　“我，”赵易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赵父便打断了他。
　　“你说的到丽国那事你考虑的怎么样？我和你妈都觉得挺好的。”赵父看了一眼赵爷爷说：“你爷爷也不反对。“
　　赵母给赵易盛了些汤，有些嗔怪的看了一眼赵父。
　　接到了妻子的这无声的抗议，赵父急忙开口：“又要让我来说，说了又要给我颜色，那我还说不说。”
　　“说你的，谁拦着了，今天的话是真多！”
　　“你妈真是，现在倒是舍不得了。我们主要是怕你出去了以后人生地不熟的，受欺负，但小伙子哪能一辈子都在温室里，那还能成材吗？所以爸爸支持你出去闯荡闯荡，他妈妈，你说！”
　　一项掌握家中话语权的母亲这会子倒有些说不出来了，坐了下来，执起儿子的手，和其他同龄孩子不同，自己孩子的手宽阔有力，指关节处有了厚茧，带些古铜色的肌肤伤痕累累，几乎与丈夫年轻时的手一样，不禁有些泪目，她吸了一口气，握着儿子的手：“你说你，非选这条路走！妈都不知道该怎么心疼你。”
　　看着动容的母亲，赵易有些无措，他端着椅子靠着母亲更近些，轻轻拍着母亲的背，说：“妈，你不是从小和我说，这世界上就没容易的路。你儿子我做的是技术活，温理他们干的是脑力活，都是一样的。而且重要的是我不觉得苦，妈妈，您别替我苦。你看看，我也算有所成，师傅这次能这么推荐我，说明我表现好。”
　　“我知道！儿大不由娘，你也从没由过我。我知道，我儿从小就能吃苦，懂事。你的路啊你自己考虑好，妈不掺和。但是一定得注意安全。“
　　父母这里不会反对赵易在提出时就知道，能出国到总厂锻炼学习这是难得的机会，父母自觉从小陪伴少，对孩子总有愧疚，所以只要不是大问题，都是支持的。
　　父母互相扶持，爷爷又在父母身边，确实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只是一想去丽国一去就要两年，两年就意味着和国内关系的冻结，他放不下心，总感觉亏欠，还有心虚。
　　他还没有和温理说！
　　他开不了口！

作者有话说

　　谢谢点阅，谢谢点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