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寄生》桃子树太太

13、保护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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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檐是Eaves的梦想，是她的名字，是LEE原为她准备的，家一样的存在。
　　Eaves占据了LEE之前的大半个生命，是她特别的存在，是……恋人。
　　暖暖每走一步都细心打量着房间里的装饰盒各种细节，脑海里不停盘旋着那句话。这屋子里，每一件复古风格的家具，每一件精致的器具，每一处别出心裁的设计，原本都是为了她，即便她已经死去，但这里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那样一个美好的少女，死在她最美丽的年龄，却正是以这种方式得到了另一种形式的永生——在LEE的心里，由愧疚、悔恨铸就的，任何人不可轻易碰触的禁忌之地。
　　LEE长久以来的冷漠，孤寂都是为了她——Eaves。暖暖忽然有些嫉妒。
　　不是应该在意这些的时候。暖暖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站在客观的立场，不带入私人情绪。

　　每次多了解LEE一点，暖暖就觉得她的世界越发遥不可及，身世，家庭，背景，名义上的兄长，千金大小姐的朋友，还有，少女间禁忌的爱恋。
　　相比之下自己普通得不能再普通，隔着这么远的差距，简直就像平民与公主。
　　那么遥远的距离真的可以跨越吗？该怎么跨越？以及，为什么想要冲破一切距离？为什么会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为了和她在一起。为什么会想和她在一起？夏暖暖忽然沉默了。
　　因为不忍看到她坚强外表下掩盖的伤感，想看到她更多微笑的表情，所以，如果是自己能做的，如果能为她带来快乐的话，请让我为她做更多，什么都好，只要能让她快乐的话，我想一直呆在她身边。
　　暖暖依稀记得那晚抱住LEE时心跳加速，双手微微颤抖的心情，那么多的心疼和难受，却把自己的眼泪藏在心里。
　　Eaves的死令人悲伤，但是LEE，你的惩罚已经够了啊，就算是赎罪，这么长时间的独自忍受已经够了啊，请你原谅自己吧。
　　那时脑海里的一个想法忽然萌发，穿透所有黑色的情绪无比清晰。
　　我要保护她。

　　坚强的LEE，微笑的LEE，冷漠的LEE，悲伤的LEE，气势强大的LEE……不管是怎样的LEE，我都想保护她。
　　不管自己怎样弱小，不管自己有多不自量力，我就是要保护她。
　　就算不知道能为她做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我就是要保护她。
　　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有这个念头异常清晰。
　　我要保护LEE。
　　像珍宝一样捧在手心，为了那笑颜在所不惜。

　　暖暖忽然发现脸上一片温热，毫无声息的，竟然有眼泪留下，起先是疑惑和惊讶，然后就捂着脸蹲在地上小声哭了起来。
　　不能发出声音，不能被人觉察自己在哭泣，待会去洗个脸，被问起的话就说刚看了一本很感人的小说，总之，就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就这样让我一直在寂静的角落就好，哭泣和那句“保护你”，只要我自己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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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去恋爱的呢？
　　暖暖坐在公交车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车来人往独自烦恼着。
　　因为寂寞想找个人陪，因为身边的人都在恋爱所以也去恋爱，因为这个人看上去很不错，因为对方很漂亮或者很帅气？身边那么多成双成对的朋友，是什么样的机缘和理由让他们在一起？
　　暖暖心目中渴望的爱情，是来自于心与心的互相吸引，与外表无关，与背景无关，与年龄无关，与利益无关，不参杂任何杂质。希望有一个人，能让她找到那种非他不可，独一无二的心情。互相扶持，互相依靠，有共同语言，相互理解与信任，仅仅只是和他在一起，就是世界上最快乐最安心的事情。

　　希望能有一个人，能够保护在身旁，让她不再担心惧怕，可以毫不在意展示自己的脆弱，而不是用微笑掩盖过去。因为面露悲伤会让人担心对吧，所以在朋友面前，在亲人面前，坚强地笑着说出没关系，但是心里，却在期盼有这样一个人。
　　能收纳自己所有的快乐和悲伤，因为是和自己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所以，包容自己的任性，包容自己的小脾气，包容自己的各种缺点，包容自己一切的一切，那些在其他人面前不轻易显露的点点滴滴。
　　他必须强大，必须要保护我。
　　以前的夏暖暖，是这样想。
　　但是，现在。
　　身边却出现了这样的人。

　　我想要保护她。想变得更好更强，那种强大来源于精神，我甚至已经不再惧怕以前惧怕的东西，只为保护她。
　　我为她的悲伤而悲伤，为她的欣喜而欣喜，我想为她成为更好的人。
　　懒散的，像寓言中那整日只知唱歌玩乐的蝈蝈一样的自己，忽然想要改变。
　　我会默默准备着，努力着，让自己成长为更好的人，如果有一天对方一无所有，也可以抚平她的不安对她说，没关系，还有我在身边。
　　一想到这些，暖暖就会心跳不已。
　　这种心情，简直就和恋爱一样。
　　原来爱情原来爱不是期待被保护，而是萌发出一种力量，让你去保护对方。

　　暖暖忽然被自己吓了一跳。
　　如果LEE是男生的话，自己一定会情不自禁爱上他，然后成为一生一世的恋爱吧。自己曾经不止一次这样想。
　　但是LEE不是。
　　就算不是……又怎样？
　　Eaves依旧不顾一切，无怨无悔，深切地爱着Lee，毫不犹豫地表达自己的心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发问，期待得到自己最想要的回答。
　　而LEE，也是爱着她的。
　　只是害怕给不了承诺，害怕伤害到她所以才会硬下心肠，隐藏好自己的心意，藏起对她的爱情。伤害他人的时候也在伤害自己，甚至，受到的伤害比对方还要重，因为受伤的是自己在乎的人，所以背负着是两个人的伤痛，，因为看穿一切，所以注定了是最痛苦的那个人。
　　禁忌？不合常理？夏暖暖完全没有这样觉得。
　　如果是真爱的话，就应该得到祝福。
　　既然真爱能超过年龄，国界，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为什么就不能超越性别？
　　大街上那么多手牵手的情侣们，又有多少是纯正不惨杂质的爱情？？
　　相比之下，eaves和Lee之间的感情更加纯粹。
　　对爱情的定义，暖暖始终坚持自己的心灵吸引定律。
　　Eaves……
　　LEE……
　　Eaves……
　　暖暖红了眼眶，她开始心疼这个小女孩，又越发地心疼起LEE。
　　只是想起她的名字而已，眼泪就不断往下掉。如果自己身上真的有那种“温暖”的话，请让我更靠近她一些，驱散她心中的阴寒；如果快乐能像礼物一样赠送的话，就把我的那份装在礼盒里扎上蝴蝶结送给她；如果世界上有神明的话，请眷顾她，赐福与她，她其实是个温柔的人，是我心里，很重要的人啊。
　　很重要很重要。
　　重要到愿意将向神明祈求三个心愿时的最后一个留给她。
　　那些话不是说说而已。

　　环线公交车不停行驶在路上，暖暖靠着窗努力控制自己的状态，等调整好心情时公交早就过站，到了不知道哪里，惊讶之余发现手机没电只能叹气，看着漆黑的手机屏发愣。这个时候应该跳下公交返程回去，不然又要遭到向天迟到大王的数落了。可是，暖暖一动也不想动。只希望静静地坐着，不被任何事打扰地，想着Lee和Eaves的事。
　　就这样吧，反正是环线公交车，绕一圈后还是会到要去的地方的。夏暖暖抽了抽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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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约定的时间整整迟到了两个小时，夏暖暖没精打采地下公交，没走几步就看到一脸焦急的向天跑了过来。
　　“暖暖你这家伙，担心死我了！”
　　“啊？”暖暖抬起头，一脸疑惑。
　　“啊，没什么，大概是我想太多了，”向天松了一口气，“约定的时间早就到了你却没来，电话又联系不上你，打电话到店里却说你早已经出门了，我真担心……”
　　暖暖“噗哧”笑出来：“向天你很夸张哎，我能出什么事。你怕我出车祸？半路被绑架？走在路上时被工地上的砖头砸中？”她笑得直不起腰来，“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我身上嘛！”
　　向天皱了皱眉头。
　　暖暖那时还不懂得向天的心情。因为自己只对方在乎的重要的人，才会让对方有那么多在自己看来完全不必要的胡思乱想和担惊受怕。如果不是对方心中地位特殊，那么，就算是真的发生了不幸，也只会被当做一次迟到，或者爽约而已，大可以责备，不满，甚至生气离开，而不是一直担心，在约好的地方坐立不安等待，想要找寻却又怕约好的人正好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回来。向天那时独自的犹豫不决和不安，在约好的地方和车站之间来来回回走的烦躁，暖暖并不知晓。
　　“我就算是想碰上个什么的几率也和中彩票一样小呢，你以为意外是那么好碰上的啊！”暖暖开着玩笑，却忽然在话语尾音处表情有一丝僵硬。
　　Eaves………
　　Eaves当初就遭遇了意外。
　　这种对自己而言小之又小的不幸，真实地发生在别人身上。
　　死亡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不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事情。
　　暖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她低下头，话语里有了种种的歉意。
　　“对不起。”
　　“啊？”向天对她巨大的情绪反差表示诧异。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更过分的是我还嘲笑了你。暖暖露出难过的表情。
　　“没关系，没事就好。”
　　“坐车发呆时坐过站了，手机刚好没电，想着反正是环线绕一圈还是会回来的所以没有立刻返程回来。”暖暖的头一直低着，“没有想到会令你担心，对不起。”甚至没有想到迟到会给你带来困扰。
　　“明明知道迟到是件不好的事情，却因为对方是向天你的缘故没有在意，完全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对不起。”
　　“难得你这么明事理啊，我也该欣慰了。”向天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记，“不要总是不停道歉了，就算你自己乐意不厌其烦地说着对不起，我可没有那个闲情不停地回应你没关系啊，相同的话说一遍就够了。”
　　“向天，”暖暖抬起头，“谢谢你。”
　　“不用客气。”
　　“总是包容我，纵容我，原谅我，从来没有严厉地责骂我，生我的气，这么久来一直关心我照顾我，我却像个被宠坏的人一样没有上进……”
　　“你今天怎么了？”
　　暖暖摇摇头：“只是……忽然有感而发而已。”
　　“傻瓜，”向天温和地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谢谢什么的，说多了我也烦啊，一遍就够了，因为，”向天的目光更温柔了，“那是我给你的特权。”
　　“特权？”暖暖仰起头。
　　“嗯，特权。”
　　暖暖看着向天眼中亮晶晶的光芒，心下一阵激动的战栗。
　　所谓特权就是，不管你做什么说什么，不管你犯多少次错误，都会被原谅，任何时间任何事情第一个考虑到的就是你，就算种种付出对方不知不晓不会回报也没有关系。
　　就像Eaves对Lee一样。
　　种种特权，只留给一个人。
　　Eaves给了那么多那么多特权给LEE。
　　暖暖觉得自己很幸运，鼻子酸酸的涌出想哭的冲动，面对一直照顾着自己包容自己的向天，她不知该怎样表达内心的感动和喜悦。
　　“向天，谢谢你，谢谢。”暖暖走近他，为了不让自己的表情被人看到低下脑袋抵在他胸前，话语中带着鼻音。
　　“啊……都说不用客气了。”向天愣了愣，随后站着不动，任暖暖安静地在怀中。如果这时伸手向前的话，就真的是在怀里了，向天这样想着，低头瞅一眼乌黑的脑袋，忽然发现这种情况这种气氛，非常适合做一件事情——告白。
　　“呐，暖暖……”
　　风衣一紧，向天一瞥，见是暖暖伸手紧紧抓住了风衣，指关节紧紧攥得发红，肩膀轻微地抽动着，那是她压抑自己哭泣时常有的动作。
　　“暖暖，你怎么了？”告白的念头抛到九霄云外，他双手捧着她的肩膀，神色焦急。
　　“向天，我……”夹杂着小心翼翼的哭泣，声音断断续续，“我想……”
　　“我想给LEE很多很多特权。”暖暖抬起头，眼泪还噙在框中，脸上却是微笑的表情，红彤彤映衬着阳光的温暖，瞳孔中的悲喜流转，恰似琉璃绚烂的光。
　　向天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何他对暖暖过分在意LEE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嫉妒，或是不满，而这次，这种感觉更加深。
　　“给LEE很多特权？”就没有想到我吗？
　　“嗯。”暖暖平定了下情绪，望着他的眼睛，“抱歉向天，我不能告诉你LEE的故事，但是，我真的很心疼她，我希望做些什么能让她觉得开心，希望她能好起来，所以，我想给她很多很多特权。”
　　“是这样啊。”看着暖暖诚恳的眼睛，向天也不能说什么，只垂下双眼。LEE的故事吗？确实像她这样的大小姐，远离了她原本的交际圈到这里开一家宠物店，背后肯定有不愿意被人知道的过去和原因，越是看上去坚强的人，就越有不可言说的脆弱之处吧。
　　“但是，真让人嫉妒啊，你对Lee。”
　　“哎？”暖暖不知为何羞红了脸，脸上传来一阵温热。
　　“如果她是男生的话，我一定以为你暗恋她，你为她做的一切，我一定会误以为是源于爱情，”向天爽朗地笑出声，“还好她不是。”不然可真是个强劲的对手啊。
　　可是向天，并不是只有男女之间才可以叫爱情。
　　暖暖低头不语。
　　就算LEE不是男生……就算LEE不是男生，我也……
　　我也……啥？啥？啥啥啥啥啥？？？？
　　“what????”
　　夏暖暖忽然被自己的想法惊得大脑短路，爆出一个英文单词后抓了抓头发，处于死机状态。
　　“你丫，脑子里又在想稀奇古怪的东西了吧，大脑非得活跃到常人不能理解的阶段么？”向天打趣道。
　　暖暖依旧一脸呆滞状，无神地眨了眨眼皮，惹得向天又笑了起来。
　　“呐，暖暖，”向天微笑着，恳切地望着她，“做我的女朋友吧。”
　　夏暖暖思绪终止了十秒钟。
　　“what?”
　　“做我的女朋友把。”
　　又是十秒钟的沉默。
　　“w、w、w、why？”结结巴巴地开口。
　　向天忍住笑：“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难、难、难道说这、这、这就是‘特权’的原因？”
　　“那是自然，”向天笑得更加灿烂，“我喜欢你，所以才会给你特权。”
　　“喜、喜、喜欢也有很多种的。”
　　“但这一种喜欢，诠释的是爱情。”
　　特权=喜欢=爱情，特权=喜欢=爱情。
　　大脑死机。大脑死机。大脑死机。
　　“呐，暖暖，你愿意吗？”
　　暖暖看着站在面前的向天，给了那么多特权给自己，原来是因为喜欢。她低下头，瞄一眼向天，脑海里想的却是LEE的事情，思想越发混乱。
　　“我、我、我不清楚……”呆呆地看着对面的男生，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的身影和声音。微笑的样子，寂寞的样子，皱眉的样子，明明那么悲却还是要忍住哭泣的样子……
　　“wwwwwwhy~~~?”暖暖抓着头发尖叫一声狼狈地逃跑了。
　　向天一脸黑线看着她跑远的身影，忍不住噗哧笑出来。虽然没有得到结果，心情却很轻松愉快，和她在一起总让人感到快乐和活力，这大概就是叫夏暖暖的女生所特有的力量吧。向天越来越觉得暖暖的各种古怪很可爱，喜欢这种情感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要追上去吗？向天想着，手机却在这时响起，工作方面的事必须要回去一趟，向天看着跑远了的暖暖，心想，这家伙，可别又出什么乌龙事。
　　向天踱着步子走远了，不远处黑色轿车里的男子看到这一切，勾起嘴角哼出一声“有趣”，笑容之下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人能猜透恶魔的心思。他挥挥手，示意司机离开。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