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雀》庚子

33、懵懂

　　“怎么了嘛？”

　　李玄看着白之从刚刚轻功学习之后就闷闷不乐的，在她前面倒着走，弯着腰，去看白之的表情。

　　“没关系啦，你今天进步已经很大了！”李玄猜测会不会是对今天的结果不满意，虽然他今天确实使了点坏，没告诉她吃饱了去练轻功，但是，也没想到她会沮丧成这个样子，只好连忙安慰，他敢保证他此时的眼神一定非常值得信任。

　　然而，白之抬起头却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被他轻轻松松就哄了过去，她凝视着李玄，认真又坚定，让他脸上调笑的神情都消失了。

　　“那比起你呢？”

　　“什么？”李玄还以为她是怕自己比不过他，自然而然地开口：“那当然是比我厉害多了呀”

　　“骗子。”李玄眸光微动，就听到小姑娘继续开口：“谭前辈明明说了，你天赋是他见过的最顶尖的。”

　　李玄听到这话明白过来，“他跟你说啦？”

　　那就是真的喽！

　　白之急切地抓住李玄的胳膊，凑近仔细观察李玄的神色：“那你上次用完内力有没有不舒服？”

　　说完白之像是像是回忆起什么，突然盯了眼李玄…的衣襟。

　　李玄略感不妙，但奈何白之手上动作快得他根本来不及阻止。

　　“诶——”李玄面色一僵，而后快速泛起薄红，他倒是想按住白之的动作，但她手劲儿实在是大。

　　“对了！你胸口那个是不是就是你中的毒？！”白之丝毫不避讳双手稍一使劲儿就隔开了少年的动作，两手一扒就看见了少年胸口处狰狞的纹路。

　　“我就知道！上一次给你包扎我就觉得这不是个好东西！果然。”白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在黑色的纹路上，这纹路似乎是凸出的血管，里面黑色的血液将表层的皮肤撑开，在少年白皙的皮肤上格外狰狞可怖，手指下似乎能够感受到皮肤下面正滚动着的黑色血液。

　　“疼不疼？”过了好一会儿，白之却没有听到李玄的回答，懵懵抬头，却发现她为了观察那纹路，不知什么时候凑得极近，一抬头就看到少年滚动的喉结，顺着喉结滚动视线上移就是那双看人时格外无辜的眼睛。

　　此时他的眼神没有重量，轻飘飘的，看人时不会给人一种凝视的压迫感，反而像一团云雾将她温柔的笼罩住了，黑密的睫毛半掩住瞳孔，眼尾泛着一抹红，好像喝醉了一般。

　　喝醉？

　　白之看着少年的眼睛，脑海中却浮现出一段熟悉的记忆。

　　黑夜、轻舟、酒香……还有交缠滚烫的喘息。

　　少年呼吸沉沉，一只手半悬空着扶住白之的腰肢，另一只手在她脑后几乎快要触碰到她的发，最后却只克制地帮她挽过刚刚练习轻功后散开的碎发。

　　似是被这一动作惊醒，白之手足无措，快速收回摸在李玄胸口的手，低着头眼神乱飘，余光却总是扫过少年散乱的衣襟，脸颊莫名发烫。

　　她这是怎么了？白之猛然转身背对着李玄，手背轻轻触碰脸颊。

　　好烫！

　　发烧了？

　　白之对自己莫名的情绪感觉陌生，过了好一会儿，她听到身后少年整理衣襟的声音，窸窸窣窣，她生平第一次有些讨厌自己这双灵敏的耳朵，不该听的听的倒是清清楚楚。

　　李玄低声轻咳，声音低哑打破了长久的沉默：“都好了。你看看，要不然我能站在这？”语气稍顿声音又软下来：“别不开心了？嗯？”

　　一说起身体，白之就提起了精神，但此时不知道为什么却又不敢回过头看李玄那张有些引人分神的脸，只好背对着声音闷闷的：“谁给你下的毒，你告诉我，我去给你杀了他。”声音虽低，但蕴含的杀意却是挡都挡不住。

　　李玄沉默良久，白之正奇怪，就感受到了头顶的温度和抚慰。

　　李玄轻轻揉了下小姑娘的发顶，惹得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都过去了，这一命就当还给他了。”

　　还？

　　“…是谁给你下的毒？”

　　身后一直没有声音，只有少年沉沉的呼吸声，就当白之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见他低声回答道：“我的父亲。”

　　李玄带着她住的地方不是探春阁的前面客栈，而是像百晓生居住的小院。

　　白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却完全没有想要睡去的意思，不知道怎么了，就从刚刚回来路上发生的小插曲开始，她的心跳就格外不受控制，身体也烫烫的。

　　白之猛地起身坐起来！

　　这样可不行，她得搞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

　　只是现在去问谁比较好呢？

　　李玄？

　　不行，她就是因为他才变得奇奇怪怪的，去问他怎么都开不了这个口，况且……

　　想起刚刚分开时李玄的回答，她觉得他应该是很悲伤吧……

　　唉，又给人家伤口上撒盐了。

　　白之高悬着的心又忽然落了下去，瘪着嘴心情莫名沮丧。

　　不对！这情绪怎么忽高忽低的？！

　　白之摸着下巴眼珠滴溜溜一转，既然找不了旁人，那不如就去找书查一下！

　　之前在山上，她有不懂得翻书就能查到！

　　说干就干，白之立马翻身下床，出了门。

　　月上柳梢，清风拂水。

　　刚入春不久，夜晚的风尚且有些凉，却吹不灭白之心中正灼灼燃烧的温度。

　　“静心书斋”

　　白之看着牌匾上四个大字，暗自点了点头，就是这儿了！她正需要静心！

　　“客官，您要买什么书呢？毫不夸张的说，我这静心书斋就是整个永州收录书籍最多的地方，您来这儿，可算是来对地方了！”

　　白之看着正给她喋喋不休地介绍店铺的店家满意地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我最近有点不舒服，有没有能解惑的书？”

　　店家听着这话有些不对劲，连忙摆手：“姑娘姑娘，我这儿是书铺，我也不是大夫，您要看病得出门左拐、直走、再右……”

　　白之被这一连串的方向砸的脑袋晕，连忙打断店家的话：“不是！不是！我能确定，不是生病，但…但就是奇奇怪怪的！”

　　听着白之乱七八糟的描述，店家皱着眉头稍加思索又开口询问：“是什么情况下出现这种情况的？”

　　白之一看这店家似乎有什么说法，急忙开口：“我就刚刚，在面对…”白之说到这稍微一顿，思索了一下，李玄算是她什么关系？大概、姑且算雇佣吧…“在面对我主人？”

　　“？？？”好像有点不对…

　　店家大脑急速运转好半晌才有些迟疑地开口：“雇佣关系？”

　　白之一拍手：“对！就是这样！”

　　店家默默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提问：“那他外貌如何？”

　　白之快速开口：“貌若潘安、芝兰玉树、剑眉星目、才貌双全……”

　　店家急忙摆手喊停，脸上带着些无语：“停停停！姑娘啊，你是特地来跟我夸你家情郎的吗？”

　　“情郎？”白之满腹狐疑地出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