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你我的十八岁》南星诺

32、文理

　　风宁一中开学虽然开学挺早，不过班上同学无一请假，悉数到来。

　　张国斌站于三尺讲台，“放假之前，让大家思考一下文理科分班的情况，大家有没有想好了？”

　　看着班上有些同学还在迷茫的神情，张国斌叹了口气，神色也有些动容及不舍，“按学校的规定，这一周就是考虑的最后期限。下周正式分班，分班依据为期末市统测的成绩，文科两个择优班，理科三个择优班。”

　　分离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张国斌不喜欢沉浸在这话题里，他咳嗽了一声，说着学校过几天即将召开的表彰大会。

　　上学期的期末考试，除了个别学生成绩突出，其实学生总体都考得不怎么好。表彰大会也是算做激励优等生，鼓励中等生，刺激倒数生。

　　此刻大多数人都沉浸在文理科分班的焦虑中。

　　张国斌也看出来学生无心表彰大会，他说完一些注意事项，走出了教室。
　　临近下课还有几分钟，班上沸腾了起来。

　　若是以往倒也好，偏偏他们就是旧高考的最后一批。理科复读还好，文科变数大。况且谁也不知道新高考的题型，如今做出的决定，就是背水一战。

　　“唉，你们到底想学文，还是想学理？”苏妙妙开口，“就给我些建议啊！”
　　苏妙妙的声音一向很大，此刻向暖自然无可避免的听到。

　　旁边的丝丝扰扰的声音传来，周围有些同学也面露苦色。

　　向暖倒也不怎么担心，之前放假的时候她已经考虑好了。
　　戚妄转过了身，手里转着笔，看着郑楚楚的位置空着，他松了一口气，状似聊天的询问，“向暖，你想选文还是想选理？”

　　她知道戚妄是什么意思。在这一刻，向暖心跳如擂鼓般，不过她不想自己影响戚妄的选择，沉默了几秒，她开口：“一起说。”

　　听到戚妄简短而有力的一个“好'的时候，向暖开始倒数，“3、2、1。”
　　几乎在一这个数字刚落的那一瞬间，二人异口同声。

　　“我选理。”
　　“我选理。”

　　四目对视，他们默契地笑了笑。

　　——
　　周三召开学校表彰大会，下午的课都被冲了。

　　向暖上完厕所，打算回教室搬凳子的时候，就看到板凳空空如也。
　　再看一眼戚妄那里，板凳也已经没在，看来是他帮自己搬走了。

　　她唇角翘起，打算去楼下参加表彰大会。

　　没想到苏妙妙拿着电话走了进来，她没想到还有人，此刻抬眸就看到了向暖，眼眶有些红红的，像懵懂的兔子。

　　向暖犹豫了几秒，开口：“你怎么啦？”

　　苏妙妙撇过了头，撅起的嘴像海豚，丝毫没有任何的攻击力，反而有些可爱。

　　察觉苏妙妙没有与自己交谈的念头，向暖也总不能逼着她跟自己说话。出于同学情谊，向暖还是耐心地提醒了一句，“等会要开表彰大会，你还是注意点时间。”

　　“我不去。”

　　向暖没有再说什么，她正要走的时候，苏妙妙忍不住出口：“向暖，你就这么走了？”

　　听到苏妙妙这样说，向暖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

　　苏妙妙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在那一刻犹豫如潮水消退，她看着向暖，“你觉得，我有艺术的天分吗？”

　　“嗯。”向暖眉眼弯弯。她从不屑于说假话，开学时，苏妙妙一直不认真听课，上课时偷偷画画，被老师没收她的画纸，自己去办公室送作业时，无意之中看过一眼，很有灵气。

　　况且，苏妙妙天赋努力热爱都有，画画很适合她。

　　听着向暖毫不犹豫地回答，苏妙妙脸红。她本来就觉得向暖很优秀，而且人又守得住秘密，更何况自己之前因为喜欢戚妄对她有偏见，在自己有意求好的一个月后，向暖也当作没事发生。

　　苏妙妙眸中的黯淡逝去，“我也觉得。”说完，她低下了头，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你觉得，我适合选文还是选理？”

　　“额……”向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仔细回想着苏妙妙的成绩，好像自己没怎么关注过后面的成绩。
　　只是这样说出来，会不会有些太伤她的心了？向暖正想打太极，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戚妄。

　　他走到向暖的身边，看了一眼苏妙妙，声线低沉，“还不走？等会儿张老师要点名了。”

　　被戚妄的到来打断了谈话，苏妙妙看了一眼戚妄，也不再开口，脚步有些慌乱地走出了教室。

　　看着苏妙妙离开，戚妄眼神复杂地看着向暖，他薄唇微动，“她刚刚是不是问你文理分班的事情？”

　　看来戚妄听到了，向暖没否认，点头。
　　班上都下去准备表彰大会了，教室寂静无声。

　　戚妄看着向暖，表情认真严肃，“不要给她任何的建议，以后她问你这种话题直接跳过！”

　　“为什么？”向暖觉得自己确实不应该决定苏妙妙的选择，但是给些适当的评价和建议也是同学之间应该做的。

　　她知道其中的利害，但是当苏妙妙之前以为施云欺负自己，为自己帮忙的时候，那些细微的误解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这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戚妄的眼神看着前方，“就像父母有时候给建议，会让孩子觉得不满。”

　　“我们不是父母啊，也算得上是朋友，是平等的关系，她刚刚是主动问我的。”

　　四周沉默。
　　向暖垂下了眼眸，睫毛颤动。她知道戚妄的顾虑，但是有必要这么绝对吗？

　　戚妄敏锐的察觉到了向暖的不满，他收敛了情绪，用客观的语气开口：“你能保证以后她不会怨恨你吗？当她问出这样的问题，绝对是父母的影响，还有自己心里的不确定，如果你顺水推舟的推了她心中所想的帆船一把，或许以后成功了，她会口头上的感谢你。”

　　“要是失败了呢？”戚妄的声音很低，他的眼神明明灭灭，“我不希望以后苏妙妙厌恨你，当理想与现实出现偏差，人都会找借口的，也会下意识地推错。”

　　“这是不争的事实！”

　　向暖抿唇，此刻感情占据了上风，她不认同戚妄的大是大非。

　　但是，她也不想跟戚妄吵架。向暖看了看墙上的时间，“走吧，颁奖仪式要开始了。”

　　二人各怀心思，跳过了这一个话题。

　　走到班级处，空着的座位只有两个。向暖坐在了郑楚楚旁，戚妄坐在了赵鹏千那里。他们四人坐在后面，前后排的距离。

　　烈日炎炎，许多女生打着伞，郑楚楚也打着伞，遮着这一圈的人。

　　台上的颁奖仪式也是经过了一系列老套的开场白，正式进入了颁奖。“三好学生奖”“进步奖”，还有“单科状元奖”“优秀班干部奖”“优秀学生奖”……学校尽可能地多设置一些奖状，而且还规定了每个人只能领一张奖状。

　　向暖也早猜到了自己是什么奖项。自己的许多奖状都可以抵消，唯有一项不能抵消，是全市排名奖状，也是最后颁发的奖状。

　　“好，下面有请我们上学期期末考试全市前十取得优异的同学上台领奖！”

　　“高一一班，向暖戚妄，高一二班向玥。”

　　听到声音的这一刻，三人走了上去。

　　赵鹏千的手肘搭在郑楚楚的桌子上，看着戚妄跟在向暖的背后，对着撑伞的郑楚楚聊天，“唉，看他们上去真有一种学霸情侣的感觉，难怪天天一起怼我。”

　　“对啊。”郑楚楚的声音有些涩，身材样貌成绩都是那么的般配，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附和旁人，“他们本来就很配。”

　　二人没再说话，看着台上最后的压轴奖品。

　　这个奖状只有三人。向玥早早就到了，向暖走到一旁，对向玥眨了眨眼。
　　戚妄迈上台，看着向暖，来到了她的身旁。

　　台上的位置就变成了向暖站于中间，而戚妄与向玥站在一旁。

　　颁发奖品的人是张国斌，看到戚妄笑着打趣，“难怪刚刚让我帮你拍照，没想到照你的性格，你还会来领奖啊！”

　　向暖心下讶异，戚妄找老师拍照？面上不动声色地接过张老师递来的笔记本、一支钢笔、还有一个红包……

　　手里塞得有些满，她看了一眼戚妄，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
　　她撇开头，刚刚二人的理念不合，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戚妄面视前方，薄唇微动，“向暖，拍照。”
　　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专门让老张来为我们拍照的。”

　　向玥冷笑，“你们两个当我透明的么？还为你们拍照，还真当我不在了？”

　　向暖与戚妄神色一红，有些心虚，没敢开口。

　　拿完奖品跟奖状都要拍照，学校为此专门请了个摄影师。
　　张国斌想起之前戚妄嘱托他的话，走到了台下，也拿着手机。

　　摄像机拍照速度很快，就跟其他领奖状的学生一般，咔擦就行。当看到摄影师松手，向玥看着戚妄，“行了，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拍。”

　　“谢谢向玥姐。”戚妄笑着打趣。
　　向暖无语，向玥跟自己一样大，戚妄叫毛线姐？而且刚刚他们还吵架，居然这样……

　　戚妄喊完这一声，看着向玥脚步顿了顿，手上的拳头握紧，脚下的步子快了那么几分。

　　戚妄回身，声音有些不自然，“别生气了，我们拍照。”

　　没等向暖回答，戚妄对张国斌挥挥手。
　　向暖没有移动脚步，站在戚妄一边。

　　张国斌找好了角度。

　　赤日焰焰，他们现在还未有凡尘世俗的浊气，只有野蛮生长的韧劲，永不泯灭的初心，青春的狂想与未来，那么朝气且无法复制重来的青春。

　　张国斌拍下了张照片，他满意地看着照片。这二人之间同学关系真不错啊，之前他还以为会争夺第一，弄得关系很僵的。

　　陡然，张国斌手一抖，他猛地抬眸。蓦然看到向暖走下台，而戚妄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向暖。

　　一切似乎有迹可循，慢慢成为一张大网，笼罩了张国斌一直不担忧的心，他叹了一口气。

　　本以为他们不会早恋，没想到还是早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