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场》酌饮

14、番外（三）

　　林本楚让王起胖子他们先走了，自己送闻仅衣回去。
　　离开时夕阳斜坠，染红了半边天，也染红了身旁女生白净的一张脸。
　　两人沉默地走完一整段路，到闻仅衣家门口时，林本楚才恍然大悟似的，略尴尬地笑着问，“能加个微信吗？”
　　“可以的。”
　　那天一起走了回家的路后，两个人开始熟络起来。
　　在网上有交集，在班上有交集，在生活上也有交集。
　　两个人都在生活的每一次碰撞中怦然心动。
　　真正确定关系，却是10月份学校举办的运动会。
　　运动会他们学校有一项活动是篮球，有兴趣的班可以报名参加。除了参加女子八百米和跳远跳高，闻仅衣还负责班上篮球比赛的拉拉队。
　　按他们班同学的话来说，闻班花一出场，那就是妥妥的排面。
　　运动会要开三天，他们班篮球比赛是第二天最后一场，好巧不巧的，跳远在它前面一个项目。
　　这一整天闻仅衣就穿着拉拉队队服，裙子有点短，在膝盖上五六厘米左右的位置，这倒也可以用打底裤挡挡，但上半身就不行，蹲下时随便往里一瞧，都是遮挡不住的春光。
　　事实上是有外搭的，但是在老师那里，说是怕学生弄丢，篮球比赛热身前再给。所以今天拉拉队成员都是里面穿着拉拉队服，外面套着校服。
　　上厕所前闻仅衣都一直套着自己的校服外套，嫌热就把衣服脱了会儿，叠放在树下，还留了小纸条，可出来后衣服就没了，让人不往阴谋论想都难。
　　偏偏关系友好的同学都参加了比赛，而跳远只两分钟就要到她了。
　　闻仅衣有些无措，她慌得很，没想到和旁的陌生人借借，也就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喊住了她。
　　“闻大班花，你怎么还在这？”林本楚站在不远处，打量着她，细细调侃着，“跳远比赛不是快开始了？就穿这身？”
　　闻仅衣狼狈地垂下眼，眼眶周边红红的，在白皙皮肤上格外显眼。
　　林本楚这才正身，也不嬉皮笑脸了，沉声问，“你外套呢？”
　　“不知道，”她压着哽咽，“厕所出来后就不见了。”
　　闻仅衣这人林本楚也知道，喜欢的就可劲儿喜欢她，讨厌的就觉得她这人作、端着，明里暗里都针对她。
　　这么短又宽松的上衣，跳远的时候随便跳跳，那该看到的也就看到了，出糗且不论，这样一个漂亮女生的春色新闻也能当很久的谈资。
　　林本楚皱了皱眉，“戴雯呢？”
　　“她参加了八百米接力，还有一会儿结束。”
　　那就不能怪他了。
　　林本楚叹了口气，利索的把自己外套脱下，递给闻仅衣。
　　闻仅衣怔愣住，捏着衣服有片刻不知所措，她把拉链拉上，在一阵很利落的拉链声中，林本楚听见她软着声说谢谢。
　　不谢。
　　林本楚看着她露出的细长脖颈，感叹，就是喜欢的女生穿着自己的衣服有点太犯规了。
　　跳远正常进行了下去，闻仅衣还以为自己会被影响到，结果却截然相反，超常发挥了。
　　她大致也知道是谁了，看见她穿着外套过来，满目震惊，又在她得到女子组跳远第一时露出忿忿表情的女生。
　　纪委啊……
　　闻仅衣闷闷不乐地走到篮球场，穿上老师给的外搭，顺利地跳完了拉拉队准备的舞蹈。
　　他们班比赛开始前，林本楚把她拦着，嬉皮笑脸着问，“我们班要得了第一，能有什么奖励吗？”
　　闻仅衣心脏跳动地很快，热意袭上耳尖，她强装冷静道，“不然，到时候你随便提个要求？”
　　林本楚眼神一亮，“行！闻大班花，你答应的啊？不可以反悔。”
　　这有什么好反悔的。
　　闻仅衣点点头，“不反悔。”
　　一下午的比赛，王起他们发现林本楚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跟打了鸡血似的，像是不会累。
　　17号红色球服是全场所有人的焦点。
　　很夸张的是，今天比赛的结果，高一二班以全胜的成绩赢得了比赛的冠军。
　　闻仅衣没像往常一样给林本楚递水，她站在观众席下隔着很远的距离看领奖台上的男生。
　　红色球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朝气蓬勃，他张扬夺目，她喜欢他。
　　――
　　纪委在她面前哭得很伤心，配上这张脸，真的是楚楚可怜。
　　如果不是她做的那些事，可能……她也会心软，然后原谅面前这个人吧。
　　已经很晚了，才从警局做完笔录，纪委未满十六周岁，什么事也没有，那几个混混倒被关起来了。
　　不远处昏黄的灯光下，林本楚倚在灯柱下，嘴里叼了根糖棍，沉默地盯着这边看。
　　闻仅衣模样很狼狈，发丝是脏的乱的，衬衣领口是脏的乱的，脸蛋也是脏的乱的。
　　她无言听着纪委哭，听着纪委道歉，听着逻辑不通的言论，然后在纪委终于闭嘴的时候冷静道，“你要为自己做的所有事负责。”
　　纪委终于被气走了，闻仅衣吐了口气，眼泪吧嗒吧嗒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林本楚看得心疼，吐了口气，走到她面前蹲下，扯了扯她的衣袖，“抱一下？”
　　她身上还裹着林本楚的外套，闻言，隐忍地抿了抿唇，没作答，过了一会儿，终于克制不住，扑倒林本楚怀里哭起来。
　　林本楚就这样虚虚搂住她安抚着，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不远处就是那条小巷子，就在学校出来后不远的地方，如果不是他今晚值日，如果不是他家刚好也在这个方向，如果不是他注意到巷子深处不太对劲，如果他没有发现……
　　那闻仅衣这辈子就被那群人给毁了。
　　“坏人都被抓起来了，别怕了，嗯？”
　　闻仅衣扑在他怀里打着哭嗝，眼泪还在掉，她觉得哭得这么狼狈太丢人了，也不敢抬头，就缩在林本楚肩膀上，声音闷闷的，“你，你之前不是和我，和我要奖励来着吗？”
　　“一，一周过去了，你怎么，怎么还不，不提要求啊？”
　　他们停在路灯的附近，光亮不明不暗，斑驳的影子落在林本楚的脸上，有种道不清的温柔，“我现在提，你不答应怎么办？”
　　闻仅衣有些不满，“我说话算话。”
　　“行，”他轻轻笑了声，“能允许我追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