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卑微打工日常》好苦猹

84、集结

　　车队刚跃上一个小坡，严戈就看见车灯照射下，前面并排停着两辆越野车，车顶上坐着六个人影。
　　严戈停下车，打开车门，一人从车顶上跳下来，走到车边，抬了抬头跟严戈打招呼。一看那身形，就知道是霍思
　　“算得挺准啊，在这等着。”
　　霍思笑了笑，和赵澜颂挥了挥手，又转过头说着：“严处长，你是背叛了六队，可张师傅还是六队小家雀。”
　　“切……”严戈哼了一声，“听见声响还不来支援，坐车顶上看风景啊？”
　　雅丹走上前，帮赵澜颂从车上往下搬着物资：“要是那异种你们都处理不了，严处长也太差劲了吧。”
　　“赵哥，是不是又炸得稀碎？”
　　赵澜颂撇着嘴点头，几人有说有笑着往植物园走。裴琰东还没反应过来，愣着神跟着赵澜颂头也不回。
　　严戈只觉得无语，让队里的几人撑开遮光布，顺势定下守夜顺序。
　　翻进植物园的穹顶，裴琰东站在平台边缘边，探头往下看着。
　　严戈往下一瞧，那苔藓已经遍布整个地坑，把泥土盖得严严实实，上面的白色小花层层叠叠，长势极好。
　　赵澜颂站在地坑中间，低着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裴琰东回过头，朝着严戈说道：“老师一个人下去了，让我在这呆着。”
　　“知道下面的苔藓怎么来的吗？”
　　裴琰东点点头：“大概知道一点，据说是一位研究院的前辈。”
　　“算是你老师的师兄，当年一起出生入死的。”
　　严戈依旧望着下方，赵澜颂蜷缩着侧躺在地坑之中，白色小花微微拂动，快要淹没赵澜颂的侧脸。
　　那一瞬间，严戈只觉得丛生的苔藓之中将要伸出无数的藤蔓，裹挟着赵澜颂，没入无尽的苔藓深处。
　　“对抗理论成型之前，你老师那一批研究员时刻准备着像这样献身。对抗理论的猜想出来时，他们那一批人的理想直接被完全否决，你老师没疯实在是意志力太过顽强。”
　　严戈转过头，紧盯着裴琰东：“三号酶必须被证实推广，这样的重担注定要落在你们身上。在赵澜颂和宋夏溪之前，二项没有一个三十岁以上的研究员。”
　　“你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强撑着一口气。你和李飒还不到二十岁，但是接下来的每一步，要时刻做好牺牲的准备。”
　　裴琰东抿着嘴，点头应道：“这些我我明白，您放心。”
　　“去吧，吃完饭赶紧睡觉，我们明天天一亮就出发。”
　　等着裴琰东爬上穹顶，严戈拽着一边的安全绳，缓缓降到坑底。
　　他在赵澜颂身边躺下，苔藓拂过脸颊，那白色的小花泛着淡淡微光，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清甜。
　　“你说要是赵憬知道咱俩这么躺着，会不会直接从土里爬出来？”
　　赵澜颂扭过头，皱着眉毛打量了严戈几眼：“你怎么这么幼稚？”
　　严戈笑着平躺着，抬起头，透过穹顶，能看见天幕上闪耀着无数星星，一条长河横整片天幕。
　　“等三号酶投入应用，这里大约也要废弃了。”
　　严戈双手交替着放在腹部：“等到结晶净化成白色，就把他带回去吧。你说过他和你很像，那大概也是个愿意呆在热闹里的人。”
　　赵澜颂转过头，注视着严戈没说话。
　　“到军工厂以后，你想做什么事就去做，你这个不可控因素实在太多，我就一个要求，别受伤。”
　　赵澜颂笑了，也望着天空：“我的信用就这么低吗？还得你千叮咛万嘱咐。”
　　严戈白了他一眼：“你说呢？”
　　“等样本取回来，一堆事情等着你。别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说献身就献身。你这种人，感情永远放在一边，那么多工作，你说不干就不干了？”
　　“要是你这次出事了，我会让李飒和裴琰东天天到你的墓前哭丧。记牢了啊，我说到做到！”
　　说完站起身，顺便把赵澜颂从地上拉起来：“走吧，再不去吃饭，要被那群臭小子抢光了。”
　　赵澜颂应了一声，借助安全绳升上平台，回头望了一眼，重新爬出穹顶。
　　第二天天刚亮，车队准时出发，小队里的新人也不再像昨天那般紧张，裴琰东也是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赵澜颂有些恹恹的，偏头靠着车窗，蜷缩着腿闭着眼睛。
　　“不舒服吗？”
　　“还好，就是没休息好。”
　　严戈看着他眼下的一片青黑，这人昨晚睡着了似乎是做了半宿的梦，被自己推醒了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昨晚说的话不至于这么恐怖吧？还是赵澜颂真打算做出点举动来？
　　赵澜颂这人聪明的很，只有抓住命门，才能一击即中。不过让他做了一晚噩梦，严戈也有点不好意思。
　　“再睡一会儿。中午到补给点，没什么问题。”
　　赵澜颂摇了摇头，睁开眼睛看着窗外：“没事。”
　　严戈也不强求，加大了油门，在沙丘上飞驰而过。
　　未到补给站，对讲机中传来雅丹的声音：“哥，前面有点不对劲，要么让赵哥过来看看。”
　　严戈超过两辆车，和霍思的越野车并排停下，从望远镜里看着前方。
　　难以想象，沙地之上盛开着一丛丛暗红色的花。风卷着沙尘肆虐，那暗红色的花瓣却没有任何一丝东倒西歪的征兆。
　　它们直直地矗立着，沙尘掩埋了花朵的根茎，看不清沙面之下究竟是怎样的景象。
　　赵澜颂接过望远镜，细细查看着。
　　“从未见过？”严戈偏头问道。
　　赵澜颂点点头，没有说话。
　　几人凑到一起，严戈说道：“两种，一种我们现在从北侧绕过去，但这片花不知道延绵多远，推迟的时间不好估算。另外一种，彻底搞明白再继续出发。”
　　霍思不断调整望远镜的倍数，细细思索着：“面积真不好说，远处也有些暗红色的斑点看不清楚。”
　　常宁在一边开口：“我们这次人数多，应该没问题。”
　　“绕道吧。”
　　斟酌之下，赵澜颂开口道：“到了军工厂不确定的因素只会更多，现在保存力量，减少受伤情况。”
　　在场的几人都点了点头，严戈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到各辆车上。
　　严戈伸手感受了一下风向，北侧是下风口，大约能隐藏一丝踪迹。
　　“我们绕道北边，注意保持警惕，随时进入战斗状态。”
　　车辆齐齐启动，向北边改道继续前进。
　　赵澜颂时刻紧皱眉头，盯着右侧那丛生的暗红花朵。
　　可突发状况来得猝不及防，车队斜方向似乎奔来一团巨大黑影，在沙尘中逐渐显现出身形。
　　茫茫沙地上，车队就这样被两只异种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严戈叹了口气，就算是见过不少大场面，此时也有点心里犯怵。
　　“人啊，不应该倒霉成这个样子。”
　　“全速后退！”
　　挂了倒车档，几辆车在沙面上飞驰而过。
　　严戈有些神叨叨的，这次任务真是邪了门了，什么情况都让他碰上。
　　“裴琰东啊，我问问你。你是不是那种选择题剩俩答案，二选一永远选错的那类人？”
　　“啊？是啊，怎么了？”
　　裴琰东一时没听讲白，严处长怎么一算一个准。
　　严戈心想着：好家伙，问题出在这，应该把李飒带出来的。
　　同一时间，暗红色花朵飞跃出沙面，下方的枝条如同一条细长的鞭子，直直朝着那只庞大的异种奔袭而去。
　　那庞大黑影来不及停顿，直接被细长的藤蔓掀翻在地，在沙地上趴伏着，划了出一道暗影。
　　“哇哦——”
　　裴琰东张大了嘴，被这大场面惊得说不出话来。
　　严戈一边紧握方向盘，注视着后视镜，猛踩油门，一边调笑道：“裴琰东，这趟出门值不值？”
　　随即对讲机里传出霍思的声音：“来来来，年轻人们，睁大眼睛仔细看啊，回去使劲炫耀。”
　　严戈笑了一声，从后视镜看过去，裴琰东满眼闪着精光，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亢奋。
　　赵澜颂早就掏出小本子，在一旁飞速记录着。
　　“怎么样？车开得稳吧！”
　　赵澜颂也不搭理他，一边写着，一边说道：“开你的车，别废话。”
　　“裴琰东，来，考考基本功。”
　　裴琰东在后座上稳住身形，一边拨弄着望远镜，一边说道：“三米二到三米五，目测有足类，双足移动，主体单一无附生、通体无盔甲覆盖，攻击方式显露出口器撕咬。”
　　“嗯……”伴随着车辆移动，裴琰东继续说道：“尾部长约六米四，攻击方式暂未显露。”
　　“眼睛、心脏…类似器官暂未发现。”
　　赵澜颂点点头：“差不多，这么远看到这些也可以了。”
　　“严酷的环境，每一种形态的存在都有必然因素。找找看，它的薄弱点在哪儿？”
　　车队已经往后退了将近五十米，借着沙丘的遮挡，在下风口临近沙丘边缘停靠了一排。
　　所有人严阵以待，每个人都明白，要面对的是这场决斗里的胜者。所有人都希望眼前这是一次两败俱伤的战斗。
　　裴琰东紧咬着嘴唇，不敢漏下任何一丝线索，他知道这是老师在放手让他做决策。
　　“尾部，是尾部！”
　　严戈看过去，那藤蔓缠绕上异种细长的尾巴，暗红色的花朵不断啃食、撕扯着，破碎的组织在风中飘荡着，零零散散撒了一地。
　　异种像是无法保持平衡一般，轰然倒地。
　　下一秒，更多的藤蔓从沙丘之下探出头，牢牢裹紧整只异种，随即将它撕扯成几大块，淡色的脓液混杂着骨骼砸落在地。
　　众人注视着，不出片刻，那零零散散的碎片缓缓下沉，最终了无踪迹。

　　（原型是充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