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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被发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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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里,赵澜颂的活动范围以卧室为圆心,往外延伸半个圆圈,半径不超过十五米。
在赵澜颂眼里,自己不过是生了场不大不小的病。但在严戈眼里,就像提前告诉他:给你个预告,天要塌了。
严戈好说歹说,劝住了赵澜颂那向往研究院加班的计划,不过大叠大叠的研究资料被搬进卧室,连带着把床头柜都被征用。
唯一严戈能把控的只有晚上十点准时熄灯。
这项规定之所以能执行,也是因为不止一天,严戈半夜发现赵澜颂打着手电筒,在被窝里勤奋加班,连带着没收了三个手电筒,赵澜颂才彻底消停下来。
一个月,严戈觉得赵澜颂也差不多养成正确的生活习惯了,这才不半夜起床查岗。
这天晚上,严戈走出卧室,看着小队的几人又是在沙发上排排坐,瞬间觉得自己光顾着赵澜颂,还忘了这几个兔崽子,在心里不停喊着“罪过,罪过”。
“这几天,你们都干嘛了?”
严戈在沙发边坐下,想着关心关心队友的日常生活。
谁是雅丹头也不扭地开口:“睡觉,看电视,睡觉,看电视。”
严戈噎了一下,还没开口,又听见霍可说:“想开一点,至少除了泡面,锅里还有剩的粥能喝。”
严戈深吸一口气:“要么闭嘴,要么滚回家去。”
严戈是一口水也喝不下去,“哼”了一声,往卧室里走。
一进屋,严戈往赵澜颂那边偷瞄过去,只见这人侧着身躺着,杯被子老老实实地盖到下巴,窗外隐隐约约的光芒被窗帘过滤一遍,只剩那最温柔的点点滴滴洒在他的侧脸上。
严戈只觉得这一个月,赵澜颂又瘦了一些,下颌角的线条更加明显,脸颊也瘦削不少。
他好像总是睡不热被窝,一到半夜,就在被窝里缩成一团,每当严戈往被子里找热水袋的时候,总是会不经意触碰大他冰冷的脚趾,只有把热水袋换一遍热水,这人的睡姿才能稍微舒展。
那冰凉的感觉好像现在还在严戈的指尖久久不愿消失。
严戈心想,赵澜颂的脸颊会不会也是冰冷的,那略显苍白的嘴唇会不会也暖不热。
鬼斧神差,严戈在赵澜颂的床边半跪下来,一点一点俯身接近他的侧脸。
脸颊轻轻相碰,冰冷的触觉惊得泛起一阵鸡皮疙瘩,他呼出的热气一点点拂过自己的耳垂,在严戈的心上荡起阵阵涟漪。
严戈缓缓扭过头,一点一点俯身,直到触碰到他的嘴唇。
“你…在干什么?”
严戈猛地抬头,往后弹起,后背狠狠地撞上自己的床沿。
他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盯着面前不知什么时候睁着眼睛,同样望着自己的赵澜颂。
那一瞬间的无措不只因为自己的的得寸进尺,也因为心里的蠢蠢欲动终究是被发现了。
案发现场,严戈的理智毫无踪迹,只剩好奇与鲁莽泼洒的满地鸡毛。
“我… 我……”
严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语言系统怕是也跟着理智违法出逃。
“颂颂,我……你愿不愿意,呃,跟我在一起?”
严戈低下头,再也不敢说你一句话。
他心想着,赵澜颂会说什么呢?是我愿意,还是我不愿意。
撞上床沿的后背隐隐作痛,严戈抬起头,眼前却是看不真切。一阵悉悉簌簌的声响后,赵澜颂坐直起来,低头整理了被角,望着坐在地上的严戈。
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地上,之间不过几十厘米的高度差,却是严戈一辈子无法逾越的距离。
“严戈,对我来说,朋友和爱人虽然是同一逻辑层次,但是它们之间有着完全不同的区分标准。你……热诚、善良、正直,我能想到的一切正义的代名词都可以放在你身上。所以,你,应该成为我的战友,我的伙伴。唯独……唯独不应该成为我的爱人。”
严戈愣在原地,耳朵里再也听不见任何一句话。他只觉得自己的鲁莽终究是葬送了那蠢蠢欲动的最后一丝可能,
“那,朋友和爱人的区别到底是什么呢?”
严戈鼓起勇气,只希望赵澜颂告诉自己,到底,到底自己在哪一步走错了路。
赵澜颂摇摇头,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严戈直起身,咬着口腔里的肉,那疼痛不断提醒着自己,也不断麻痹着自己。
“赵澜颂,对我来说,爱人比朋友有着更崇高的等级。给我一点时间,我只要一点时间,我会把对你的喜欢降到朋友的等级。我只希望…你别……”
严戈说不下去,那一字一句终究是拉拽不出口。
严戈想着如果朋友和爱人处在同一级别,那两者到底该如何区分?
“你睡吧,我出去一会儿。”严戈说完这句,终于逃出压抑的卧室。
客厅里的几人还吃着零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严戈一屁股挤进去,抢了霍可的零食,猛地塞了几大口,看着电视不再言语,只是那下睫毛终究承托不了泪水的重量。
霍可正准备把零食抢回来,一扭头便看见在昏暗的光下,严戈脸上的两条泪痕。
他扭过头,看着电视里的危房改造计划,“这都能看哭,这么感人?”
在沙发上瘫了两个小时,周围的几人都熬不住,一个一个往卧室里钻。严戈磨磨蹭蹭地关了电视,蹑手蹑脚地回到卧室,赵澜颂已经侧对着墙壁睡熟。
严戈叹了口气,躺在床上,把被子盖过头顶,却依旧根本无法闭上眼睛。
自从明白自己对赵澜颂的心意,严戈脑海中印象最深刻莫过于赵澜颂的眼睛。那双眼睛望着自己的时候,总能透过那浅褐色的瞳孔,望到极远极远的地方去,
熬到早上,严戈不过眯眼休息了两三个小时,却是再也待不住。
他走出卧室,坐在沙发上一口一口喝着牛奶,脑袋昏昏沉沉,迷茫地望着落地窗外的雪地。
没想到霍思今天醒得也挺早,看见严戈坐在沙发上,殷勤地走过来,还带了些讨好的意味,话要说不说的。
“干嘛!挡到我的光了。”觉察到视野变得昏暗,严戈踹了他一脚,又继续自顾自地看着窗外。
“队长,你知道雅丹家里的情况不?”霍思坐在沙发边上,殷勤地给严戈供上一个剥好外壳的煮鸡蛋。
“干嘛?”
“嘿嘿,我想……嗯……追她。她家里人好不好说话呀?”霍思挠挠头,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严戈深吸一口气,捏扁牛奶罐。
“别的我不知道,但是她有一个表哥,最看不惯追她的兔崽子。从雅丹上学开始,已经截获了十四封情书,揍趴下四个混账,你看着办吧。”
霍思一副丢了神的模样,站起身,往卧室走去:“啊,我再想想对策,我再想想……”
严戈看着他的背影,嘬了下腮帮子,叹了口气,狠狠地把捏瘪的牛奶罐扔进垃圾桶。
大早上的,给自己找不痛快。
家里是呆不下去了,严戈决定久违地出门跑个步。
从三区开始,沿着基地高墙跑一圈,意外地在中途遇上独自跑步的夏柯。
“哟!”夏柯从身后赶超上来,和严戈并排跑着。
“怎么眼睛肿了?”夏柯扭过头看了一眼:“你是小朋友吧!”
严戈没搭理他,继续自顾自跑着。
“这么努力?”依旧是夏柯那欠揍的调侃语气。
严戈一边跑着,一边用口鼻呼出一阵白气:“你不也是?”
夏柯摆了摆手:“我家宝宝想吃九区的包子。”
严戈踩进雪坑,脚下一滑,只觉得无语。买个包子穿过基地中心步就能到九区,何必从外围绕这么一大圈。还非得吃九区的包子,什么德行?
夏柯明显知道严戈会在心里嘟囔什么。
“第一,早出门十分钟,就能赶上第一笼包子。第二,把包子放在外套内兜里,我家宝宝就能吃上热乎的。第三,你根本不懂保持身材对于一个已婚男人来说有多重要。”
一阵无名之火席卷而来,严戈拼了命地加速,只希望赶紧摆脱这个男人。
可夏柯依旧紧紧跟着严戈,一点也不在乎。
严戈一番思想斗争之下,停下脚步,和夏柯简单说了说那天找顾局的事情,但并没有细说顾局对老师的那些情愫。
夏柯一听赵澜颂又是吐血,又是发烧的事,也是吓了一大跳。
“赵澜颂最近在研究什么呢?我家宝宝也成天忙得不见人影。”
赵澜颂并没有和严戈多说,严戈想着床头上那叠厚厚的一种材料:“大概是异种命名的事。”
夏柯顿了顿,没说话。
“怎么了?”严戈回过神来,竟是不知不觉跟着夏柯走到了包子摊。
“有点奇怪呢。我家这个说自己在给赵澜颂帮忙,但是好像一直在研究苔藓。”
严戈细细想着,连忙问道:“除了这个呢,他还跟你说过什么?”
夏柯买了两个豆沙包,系好包装袋,放进内兜。
“他那天问了我有没有在两个地点遇到过同一类异种。”
严戈也顺便买了包子,一边吃着,一边扭头说:“大概他们在分类汇总吧。”
严戈听起赵澜颂谈起过这件事,大概是想补充异种分类的方法,其他的听不明白,只觉得只是一件需要花费无数精力与时间的事情。
夏柯点点头:“说的也是。你遇没遇到过,赶紧跟我讲,省得我家宝宝又加班找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