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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空语 ...

  •   蒋莉莉起床的时侯雨晰还在沉睡,她轻轻走出帐篷为大家准备早餐去了。
      山里清晨的霧气很浓重,潮潮的空气里夹杂着草木的清香,远远望去,大山被罩在白茫茫的雾气之中,远处的,近处的物体都好象在薄纱中,有种山水画般的朦胧与安静。湿润洁净的空气中,还留有一丝晚间的凉意,更让人深深感受到山里早晨的清新气息。
      早早起来的还有雷同,乔启峰和老江,大家相互打了招呼,便和蒋莉莉一起忙活起早餐。说是早餐,其实很简单,就是打开几筒罐头,再煮几把挂面。早餐准备差不多时,除了雨晰之外,其他队员也从各自的小帐篷里爬起来。大家端着盛满面食的餐具,或依在石墩旁,或坐在折叠椅上,或干脆站着,有嗞有味的吃着,说着,小小的场院充满了随性和切意。
      乔启峰盛了一碗面,走到蒋莉莉身边笑着说:“莉莉,那大小姐睡得可够沉的,你快把她叫起来,不然还不得睡到中午啊!”
      蒋莉莉给雷同盛了一碗面,一边递给他一边说:“就让她再睡一会儿吧,我们昨天聊的很晚了,而且她也挺兴奋的,我睡的时候她好象还没睡呢。”
      “她不是说还想去王婆婆家吗?如果现在还不起,可就没时间了。”乔启峰端着手里的面说。
      一个队友接过话茬:“这位路大小姐好象是来旅游的,饭不吃,考察材料也不要,别的不想,对篝火晚会到是很感兴趣,看着就不象个吃苦做事的人,也不知道非来这一遭干啥?”
      老江插话道:“我倒觉得这丫头是个直性子,干起事来肯定是个硬骨头。随在豪门,可不象那些有钱人家的娇小姐,看她对小花妹的样子,就可以看出她是一个善良的姑娘。”
      乔启峰摇着头,颇有感触地说:“善良没错,可耍起性子来也不好惹呀!虽然没有娇小姐的傲气,可大小姐的脾气却一点不少。”说着,乔启峰向雨晰的帐篷看了看。
      “乔哥,谁让你没事总是呛她的,”蒋莉莉坦护起雨晰来,“她必定是个刚出校门的女孩子,让着点不就行了吗。我也赞成江大哥说的,雨晰是个不错的女孩子,没半点娇生惯养的习气。对了,她说去看花妹和王婆婆,如果有时间,还想在村里转转。她还说以后她还会来这里,给花妹和这里的孩子们多带些东西。”
      “东西就不用了,她们家那么有钱,多捐点什么都有了。”队友起哄道。
      “行了,别多说了,”乔启峰看了一眼说话的队员,又问蒋莉莉:“她的脚怎么样了,能走吗?”
      “昨天晚上就已经消肿了,睡前又给她换了一次药,估计应该没问题吧。
      “但愿如此。”乔启峰说着话,一碗酱拌面也吃完了。
      有队员借着他的话开起玩笑:“我要是这路大小姐呀,能走也不走了,有帅哥背着,比坐宝马强多了……”这话让大伙一片哄笑。
      “唉,唉,你们别没边没沿的贫了,”老江吃完最后一口面,从石墩上站了起来,望着远处渐渐散去的云雾说,“你们谁愿意上山采蘑菇去呀,中午咱们吃一顿真正的山珍野味如何?”
      雷同凑到老江身边,看着雾气迷漫的山坡说:“江大哥,这山上能有蘑菇吗?”
      “这么潮湿的气候肯定有,而且还少不了呢。”老江很是自信的样子,“雷子,你能认出有毒和没毒的蘑菇吗?”
      “认识两种吧,什么草蘑,松蘑,还有……”雷同皱了皱眉,也想不出别的什么蘑,“别的拿不准。”
      其他队友也快速地吃完面凑过来:“还真没吃过野生的鲜蘑呢,不妨这次就採一些尝个鲜。”
      “行啊,那咱们说走就走,採蘑菇得趁早,晚了太阳一出来,蘑菇不鲜不说,还长虫呢。”老江俨然一个蘑菇专家,“咱们多採些,余下的给王婆婆和花妹。”
      蒋莉莉听老江这么说,猛吃了两口,把空饭盒一放,凑到乔启峰身后:“乔哥,我也跟他们去,你在这等雨晰吧?”
      乔启峰点了点头:“好吧,说不定你们採蘑菇回来那个大小姐还在梦里漫遊呢。”
      这时尹村长也到了场院,听见大家要去採蘑菇,也来了劲头,说道:“你们要是去採蘑菇,我可以带你们去。我们山里的蘑菇多,也肥实,可有毒的也不少,哪里的蘑菇最好我知道,给你们带路省得你们在山里转弯道。若是你们捡了有毒的蘑菇回来吃了,那可就对不起你们这些恩人了!”
      大家都跟着尹村长进山採蘑菇去了,只剩下乔启峰一个人在场院里留守。看着时间已经八点了,应该把路大小姐叫醒,不然任由她的性子睡下去真的要到中午了。于是,他走到雨晰的帐外,大声地喊:“路大小姐,该起床了,太阳都照到头顶啦!”
      雨晰迷迷糊糊的听到喊声,睁开惺忪的眼睛回道:“听见了,这么早就喊!”当她转身望向蒋莉莉的睡铺时,才发现气垫床上空空荡荡没了人影。正在发愣时,又听见帐外乔启峰在喊她。雨晰快速从气垫床上爬起来,并利落地穿好衣服,站起来的那一刻,她才感觉到脚还是有些不适,但她顾不上这些,借着昏暗的光线,雨晰胡乱捋了捋纷乱的头发,便出了大帐。见到乔启峰,却也不客气地说:“太阳都这么高了,怎么才来喊我?”
      乔启峰见状,训斥道:“架子不小,如果不来喊你,你还不得梦遊到中午!”
      雨晰撇了撇嘴表示反驳。然后她向周围张望着,发现场院里不见人影,喊道:“唉,他们人呢,都干什么去了?”
      “吃完饭都上山採蘑菇去了。”
      雨晰一听,又是报怨又是沮丧地说:“唉呀真是的,怎么没人叫我呢!”
      “叫你,等你上山采蘑菇怕是连蘑菇干都烂了。再说,你那脚怎么爬山呀,背着你採蘑菇吗?”乔启峰故意连逗带挖苦的说。
      雨晰也不示弱:“我的脚早好了,不用别人背。”说着,她在乔启峰的面前来回走了两圈。
      “嗯,虽然还有点拐,比昨天强多了,看来老江的药确实管用,这回行了,我不用扮成八戒了。”
      雨晰瞪了乔启峰一眼,回怼道:“你这八戒八戒的不离口,是心里住着个八戒还是你就是八戒本尊呢?”
      “好了,懒得和你斗嘴。快点洗漱洗漱吧,早饭还是挂面,吃完了,你不是还要去王婆婆家吗?最好快点,午饭后我们就收拾行装回城。”乔启峰转回了话题。
      “我还想在村子里转一转呢,看来时间怕是不够了。”雨晰皱着眉想了想,“算了,不吃饭了。等我洗一下脸,咱们马上就去。”
      “这怎么能行,把你饿坏了,我可交不起差。”乔启峰看着雨晰。
      “你有完没完,我不用你负责!”雨晰说完,丢下乔启峰转身洗漱去了。
      等雨晰洗漱完时,乔启峰已经煮好了一碗面端到了雨晰面前,他用眼睛瞄着一个椅子,有点命令的说:“坐那,把面吃了,不在乎这么一会儿。”
      雨晰看了一眼乔启峰,不再说什么,接过那碗面只三口两口就将那碗面吞了下去。
      乔启峰对雨晰这吃面的速度深感意外,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雨晰嘲笑道:“你这吃相哪里像个大家闺秀,唉!亏了我用凉水给你过了两遍,不然你这个吃法……”
      雨晰不等乔启峰说完,便把空碗往乔启峰怀里一推说道:“没那么多讲究,我们走吧!”
      “哼,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啊!”乔启峰接过雨晰推给他的空碗,“吃饱了让别人扫尾还挺理直气壮的。”
      “唉呀,收一个碗而已,别那么事儿多好不好?行了,快走吧。”雨晰说着,已经迈着大步向王婆婆家的方向去了。
      乔启峰没办法也只好放下碗跟上去。
      这个村庄并不大,稀稀拉拉只有几十几户人家,零散地分部在三面环山的山坳里。山脚下有一条小河,雨水旺的时候水流不断,到了旱季,就成了一条时断时续的细流,有些低洼处便形成了许多大小不一的水坑。虽然这河没有浩荡的洪流,但潺潺的细流和形状各异的水洼倒也给这宁静的山村凭添了几分灵气。
      雨晰和乔启峰从场院出来,绕过一个山弯的小树林,没走几分钟便到了王婆婆的家。
      王婆婆的家即没有院墙,也没有栅栏,只有一间破旧的茅草屋,脱落的墙皮和陈旧的门槛以及屋顶上像补丁一样的石棉瓦和塑料布,让这座小屋看起来好像刚刚被牛鬼蛇神折腾过似的,窗棱上残留的几块破塑料布犹如树枝上挂着的气球的皮囊随风左右摇摆,并不时发出细微的低语。
      雨晰和乔启峰走到屋前时,正好看见瘦小的花妹抱着一抱干柴往屋里走,没穿袜子的小脚上拖着一双又大又脏的鞋子。这一幕让雨晰的鼻子立刻酸酸的,她忍住泪水冲花妹喊:“花妹!”然后奔过去蹲在花妹的身边,“花妹,还认识我吗?”
      花妹见了俩个人,露出惊喜且羞涩的笑容,她咬着下嘴唇点着头小声说,“香姐姐,乔哥哥。”
      乔启峰也蹲下身子问,“花妹,抱柴做什么?”
      “煮粥。”花妹睁着大大的眼睛小声说。
      雨晰看到花妹小小的手上有刚刚划破的口子,伤口处还有血的痕迹。“这是刚划的吧?疼不疼?”
      花妹不语,只摇了摇头。
      “花妹你要煮粥?是早饭吗?”雨晰又问。
      花妹又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才做早饭?”说完,雨晰抬头看了看高高挂起的日头。
      “我和奶奶吃两顿饭。”花妹目不转睛地看着雨晰。
      “吃两顿饭还煮粥?”原本就很伤感的雨晰听花妹这么一说,竟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泪水。她急忙站起身来,背对着花妹,擦试着涌出的眼泪。
      乔启峰见了,轻轻地拍了拍雨晰,然后接过花妹手上的木柴说:“来,哥哥帮花妹拿。”
      花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脸疑惑地看着雨晰。
      这时,乔启峰一手抱着柴,一手拉着花妹进了屋,丢下雨晰独自在院里流泪。看着眼前的茅草屋,想着花妹那让人心疼的模样,雨晰难过了好一阵子。在她的记忆里,自己长这么大没有做过一次饭,更别提抱柴烧炉灶了。山里的孩子们不仅生火做饭,照顾老人,就是手划破了也没人关心一下,只能自己忍着。自己的童年跟山里孩子们的童年相比就是天堂。想到这,莫名的责任感如一股洪流激荡在她的心灵深处,她暗自告诫自己必须为这穷山村做点什么,可是又一想,是呀,自己能做什么呢?
      她悄悄地溜到一棵大树下,用树干把身体遮挡起来,任由伤感的情绪在遮天的树影里释放。她举着头望着一处山峰上飘动的白云,加入乔启峰扶贫队伍的想法在她的心中渐渐升腾起来,坚定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乔启峰跟花妹说“再见”的声音,便悄悄地从树后探出头来,看见只有乔启峰一个人朝她这边走来,才稍稍舒了口气。
      乔启峰走到雨晰的面前问:“你怎么不进屋呢?”
      雨晰低着头,情绪低落地说:“没什么,我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弄得花妹也不高兴。”
      “花妹还问香姐姐去哪儿了,想出来找你呢。”
      雨晰眯着有些发红的眼睛说:“早知道有这么多困难的人家,我应该多准备些东西才是,太可怜了!花妹的父母呢?怎么就没人帮帮她们呢?”
      “据雷同说,花妹的父母在外打工时出了事故,俩个人都没了,也没有其他的亲戚。其实,王婆婆以前并不瞎,干什么都是一把好手,不知什么原因瞎的。现在,祖孙二人相依为命,靠的也是花妹父母死亡赔偿金艰苦度日。”乔启峰叹息着摇了摇头。
      “可这总不是办法呀!王婆婆眼睛看不见,花妹又那么小的年纪,应该把她们送福利院才是呀?”
      “我们曾给她们联系过两家福利院,也做了很多工作,但因为王婆婆不愿离开生活多年的家,花妹也不愿离开奶奶,这事儿也就搁下了。”
      雨晰听了,思索了片刻坚定地说:“我要加入你们。”
      乔启峰被雨晰的话弄得愣住了:“加入我们,加入我们什么?”
      “对,加入你们的扶贫助困小队。”
      乔启峰这才明白过来,随即拒绝道:“你?还是算了吧,如果你真想做善事,多筹集些善款就行了,至于爬山涉水的事情,你还是别参与为好”
      “哼,就知道你是这个态度,我不管,想要钱,就得让我参加。”雨晰的态度很蛮横。
      “你这是再威胁我?”乔启峰知道雨晰只是玩笑话,但他的确不想接纳她,“就冲你这骄横的脾气我也不能收,收了你还不天天受你喝斥。还有,路总也不可能同意。”
      “别管我爸,就说你接纳不接纳吧?”
      乔启峰见雨晰认了真,也不好打击她的善意,只好应付道:“你还是回去跟路总商量商量再说吧,如果他同意了,还需要你的体质再加强锻炼锻炼才行。”
      “我的事情我做主,你不收也得收。”说完,雨晰丢下一个“哼”字,一拐一拐地沿着村路向东去了。
      乔启峰不明白这位路大小姐怎么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她的话又不像是一时冲动才说的。瞧着雨晰的背影,他甚至有种预感,这位大小姐可能是他不好甩掉的麻烦了。乔启峰无耐地摇了摇头,不情愿地跟着雨晰向村东的方向走去。
      俩个人顺着村里的一条小路一直走到村子的东面,小路延伸向前爬过一个缓坡便拐进了山林。在缓坡下,有一处不大的平地,平地上有一座只有一人多高白墙青瓦的小山神庙,庙虽小,四根用红漆油刷的鲜亮的柱子很是显眼,庙前的平地和周围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雨晰很是惊讶,她看了乔启峰一眼,走到庙的近前低头朝里面望去,庙堂面积并不大,只能容下一张供桌,红色的供桌上摆着的供品很是新鲜。雨晰发现供桌上不仅有新鲜的水果,昨天晚上刚分送给孩子们的糕点竟也在供桌上摆放着几块,她不解地回头对乔启峰说道:“怎么会这样!这里确实需要建一所学校,让孩子们脱离这愚昧落后的思想。”
      乔启峰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看来,你是一个彻底的无神论者?”
      “当然了,难道你相信神和鬼吗?”雨晰歪着头,斜眼看着乔启峰。
      “我也不信。”乔启峰边说边走到神庙前,低头向里面看了看,问道:“那你信佛吗?”
      “那还不是一样,我统统都不信。”雨晰见乔启峰这样问,又反问道:“怎么,难道你信佛?”
      “我也不信佛,但也不反对。”乔启峰回答。
      “信这些有什么用!自己还没的吃,放几块在庙里,神的肚子饱了,自己却饿着,岂不愚昧。”雨晰对村民的这种做法不理解,她想:早知这样,不如把这些东西都给了王婆婆和花妹。
      “这是千百年来地方的习俗。”乔启峰看着供桌说:“是这里向往丰衣足食的人们为了一个美好愿望,情愿用一辈子都没吃过的东西敬奉给他们心中的神灵,来保佑他们可以过上平安富足的生活。”
      “自己骗自己,神能保佑他们吗?祖祖辈辈不还是这样。要想有好生活,唯有知识能改变一切。”
      乔启峰看着神庙不语,沉默了片刻,他突然问雨晰:“你怎么看待信仰?”
      雨晰听了,先是一愣,继而皱了皱眉,然后眼睛睁的大大的问道:“不会吧,这跟信仰有什么关系?我看这里的村民连信仰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会把这些跟信仰连在一起?也太有想象力了。”说完,雨晰呵呵地嘲笑起乔启峰。
      乔启峰并不在意雨晰的嘲笑,他认真地说:“你知道吗?其实刚刚出生的孩子也是有信仰的。”
      雨晰睁大了眼睛盯着乔启峰:“天那!你是从体育学院学到的这些观点吗?”雨晰不无讽刺的说道。
      “是生活赋予的思考。”乔启峰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噢!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哲学论调,原来是你自创的。”
      乔启峰也不理会雨晰的讥讽,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孩子在刚刚出生的时候,依赖妈妈,这是信仰;幼儿园里的孩子相信阿姨,这也是信仰;而这里贫困的人们,把心愿寄托于这座小小的山神庙,便是他们的信仰!这些最初的依赖、信任和寄托便是最朴素也是最原始的信仰,只是他们不会用高尚华丽的词汇去修饰罢了。”
      雨晰边听边摇着头,啧啧道:“谬论!歪理!你把我们崇高的信仰说的也太肤浅了!”
      “不是我说的肤浅,信仰本就是简单的,它就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是后来的人把它诠释的复杂了,还要给它披上一个高大上的外衣。其实思想简单了,所有的事情也就简单明了了。”
      雨晰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觉得他的谬论似乎也有些道理。但她还是固执地反驳道:“歪理!幸亏你没当老师,不然你这歪理还不知道误了多少良家子弟。我不跟你讨论你的信仰哲理了,我要回去了。”说完雨晰转身要走。
      这时,雷同与几个队友也来到了山神庙前,他们的手里还拿着几炷香。雨晰见了问道:“雷哥,你们不是採蘑菇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哟,你们也转这儿来了?”雷同见了乔启峰他们说:“这儿的气候潮湿温润惬意的很,昨晚又下了一场雾,所以山上的蘑菇特別多,一会儿就採了不少,中午有山珍野味吃了。”
      “太好了,我还真没吃过刚刚採摘的鲜蘑呢。”雨晰看了看雷同的身后问:“蒋姐不是跟你们一起去的吗,她人呢?”
      “在场院收拾蘑菇呢。”
      “呵,你们到清闲,让她一个人干活?”雨晰看着雷同等人手里的香问:“你们手里拿着香做什么?也要烧香敬山神吗?”
      “这叫入乡随俗!”雷同哈哈着,说道:“这不刚从它那收获了美味,一来答谢,二来希望年年五谷丰登,让这里人们的日子尽快美好富足起来。”
      乔启峰笑着挑逗雨晰道:“怎么样,你也烧一柱香,拜谢一下山神?”
      雨晰白了一眼,不懈地撇了撇嘴。
      乔启峰接过雷同递来的一炷香说:“其实烧香的人不一定是因为信或是求什么才烧香的。”
      “那还烧什么,惺惺做态吗?”雨晰又嘲讽道。
      “嗯——,算是为了融洽吧,融洽,你懂不懂?”
      “不懂。”雨晰往边上退了退,小声地嘀咕着,“烧就烧,拽什么词。”
      此时,雷同和其他人一个接一个地开始燃香拜山神。
      乔启峰又走到雨晰身边对她说:“你知道吗,即便是一个罪犯,在他诚心敬香的那一刻,也是有善心闪现的。”他用眼神瞟着雨晰,仿佛要将自己的教导进行到底一般。
      雨晰自然不服:“那又怎样?还不是一个恶人?”
      “总比没有善念要好。”
      “唉呀,别总象老师一样,我认为这就是没有文化,思想愚昧的表现!不能让这里的孩子们一代一代的这样下去了,必须改变这种现状,让他们接受教育,让他们远离这些封建迷信!”雨晰说完,又一次转身走到距山神庙十几米远的地方,好象这样便可以让自己远离这种欺骗性的俗气。
      “你知道习俗是什么吗?既然这已经是他们的习俗,我们就不要费力去改变它了。你说要改变他们的现状,而改变他们的现状不是靠我们每次带来的那一点点施舍,必须帮她们解决根本性的问题……”乔启峰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这话才说到点子上了。所以,接受教育才是当务之急。他们可以通过学习掌握知识,有了知识,才可以改变命运,自然也就不用敬神敬鬼的了。”
      “知识固然重要,可一个还饿着肚子的人能安心去学习吗?”
      雨晰歪着头看着乔启峰,半天不吱声。
      乔启峰接着问:“在资金有限的情况下,你认为是应该先建学校呢还是先修路?”
      雨晰随即回道:“很简单,两个一起做。”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一张嘴就是海口,”乔启峰摇着头,“我跟你说了资金有限的情况下……”乔启峰声音放的很大。
      “你喊什么喊,你不是红的发紫的明星吗?资金不足,你可以再找人资助呀,以你的能力,应该什么都可以办到的。”雨晰似乎在故意刁难乔启峰。
      “我要真有那么大的本事,还找你们路远地产干吗?直接说吧,我现在就请路大小姐你给个意见!”
      “简单说,不就是要钱吗,没问题,不过我之前说的事情你得先答应了。”雨晰突然端起架子来。
      乔启峰听了,脸色一沉,冷冷的说:“路雨晰,闹了半天你还认为我们只是为了多弄几个钱?从一开始你就是这样想的对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路远地产可以不参与这次的捐助,至于你之前跟我说的什么事,我早忘了,所以,也答应不了你。”
      雨晰没想到乔启峰会突然酸脸,看着乔启峰那冷俊的面孔,她竟然扑哧地笑出了声:“怎么,大明星连玩笑都开不得啊,我没有不相信你们,谁让你一开始就瞧不起我呢,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雨晰狡辩后,不等乔启峰做出反映,立刻正重其事地说道:“不跟你开玩笑了,我郑重声明,不管你们建什么修什么,只要是做好事我都支持!如果资金方面有困难,我愿意帮你们解决。还有,我加入你们的事,你也必须答应,不能总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将我拒之门外。”她说完这些,便拐着自己不是很舒服的腿,一副自在逍遥的样子转身走了。
      乔启峰见雨晰自顾自地离去,对着雨晰的背影“哼”了一声,便和雷同他们一起敬香去了。
      其实,雨晰在往场院走的路上已经开始想着回到家该如何向爸爸汇报的事情了。即然自己出于好奇自告奋勇地来了,也得有个交待。她虽然不懂得工程预算,但她凭直觉意识到修路的费用一定会比在这里建一所小学的费用要高的多,况且还要修一座几十米长的过河大桥……雨晰正这样想着,远远的看见拖着大鞋子的花妹朝她这边走来,她忙迎上去,“花妹,你要干什么去?”
      见了雨晰,花妹甜甜地笑着,把手里拿的一个已经发黄的白布包包递到了雨晰手上:“给你,这是奶奶给你和另一个姐姐的。”
      “这是什么?”雨晰拿着发黄的布包,好奇地拆开。原来发黄的白布包里包着两个手工刺绣的小合包,虽然是层层的包着,但合包上鸾凤朝阳的精美图案依然蒙上了岁月的痕迹,她惊喜的问:“这是奶奶绣的吗?”
      “是奶奶很久以前绣的,奶奶说这两只鸟叫凤凰,”
      雨晰蹲下身子,把脸紧帖着花妹的脸说道:“谢谢奶奶,送给姐姐这么好的礼物,太精美了。”
      花妹听了,很是开心,她抬起小手向雨晰招了招转身要走。
      “花妹,你急着回去干什么?”
      “我回去把哥哥们给的蘑菇摘好了晾上,不然会坏的。”
      “噢,那好吧!”雨晰失落地说。然后又犹豫的加了一句:“花妹,姐姐今天就要走了,我会想你的,你想姐姐吗?”
      花妹一听,原本灿烂的笑容就像初春的花蕾被霜打了一样低下了头:“想!”说完,一串串伤心的泪珠滚落到衣襟上。
      雨晰上前抱住花妹,轻扶着她瘦小的肩膀哄劝着说:“花妹不哭,好好听奶奶的话,姐姐很快会回来看你的。”
      花妹依依不舍地延着羊肠小道一步一回头消失在山弯处,那一刻的影像也定格在了雨晰的心里,她擦了擦眼角挂着的泪水,一拐一拐地回到了场院。在场院见到蒋莉莉,雨晰把王婆婆送的荷包交给了她,并把刚才花妹的事讲了一遍。
      蒋莉莉听了,神态似乎飘的很远,轻轻地说:“是呀,你看山岩上的那棵树,在夹缝中生存的多么旺盛。王婆婆和花妹就如同这棵树,在贫困的环境中磨练了意志,她比城里的孩子坚强多了,希望这条路修好后能给花妹的生活带来希望!”
      雨晰听着,顺着蒋莉莉的视线,思绪似乎也漂向了远方,在山谷林间遊荡。
      俩个人正聊着,一阵风风的脚步声进了场院,原来是扛工们按约定的时间准时到达。
      “你们来的挺早啊,不是说好下午一点到就行吗?”蒋莉莉边招呼边询问。
      “啊,赶早不赶晚,也好帮你们收拾收拾。”领头的老乡回答。
      “谢谢了,没吃午饭呢吧,等会儿一起吃碗面条。”
      “不用了,刚吃过。你们只管吃你们的,我们等着,看看有什么可干的吗?”
      “没有,你们就先歇着吧。”
      说着话,雷同和乔启峰一行人也回到了场院,大家赶忙动手,做饭的做饭,收拾的收拾。雨晰回到自己的帐篷前,看着别人忙碌的身影,她却一反常态,没有半点走的意思。在她的眼前,花妹那破旧肥大的蓝袿子,生炉子做饭时被烟熏火燎的小花脸,脚上拖拖拉拉的那双超大旧布鞋,依依不舍企盼的泪眼,总是一闪一闪地漂悠着。她站在帐前,心事重重。沉思了一会儿,咬了咬牙好像拿定了什么主意,她悄悄走到乔启峰身后小声说:“乔队,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雨晰的表现让乔启峰很奇怪,扭头问:“你这神秘兮兮的没点声,吓我一跳。什么事?”
      “我——我想在这儿多呆两天可以吗?”雨晰破例用商量的口吻怯怯的说。
      “多呆两天?”乔启峰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目光中散发出深深的疑问,浓浓的眉毛皱成了镰刀形,不解地问:“你想多呆两天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多呆两天。”雨晰见乔启峰满是孤疑的神态,心中不勉生出一丝无名的情绪,“实在不行一天也成,可以吗?”
      乔启峰琢磨不透雨晰的用意,他紧紧地盯着雨晰,想在她的眼神中找到答案。
      “别用警察的眼睛审视我!真的没什么。我只是想跟花妹多呆两天,刚才她听说咱们要走,哭的跟个泪人似的,所以我想跟她多呆两天。”雨晰的声音依然很小。
      乔启峰听后,释然的松了口气说:“原来是这样,可我们已经把物品都分完了,没有多余的食品了。”
      “不要紧,还有一些挂面,方便面和罐头,足够了。”雨晰见乔启峰态度有松动,便显出友好的姿态迎合道:“如果不够,我们就少待一天,那怕一天吃两顿饭,实在不行就吃一顿,我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娇气!”
      乔启峰也没说话,转身朝正做饭的蒋莉莉走去。
      雨晰望着乔启峰高高的背影,心想,不管你答应不答应,我都要再住一天,大不了,我自己一个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正想着,乔启峰很快转了回来,身子板正表情严肃口气生硬地说:“帐篷里的东西你自己收拾一下,收拾好了就让扛工拆了。”
      “喂,我刚跟你说我要再住两天,你们要走你们走,我想好了,不会跟你们走的,所以,就用不着拆帐篷了。”雨晰有些气恼。
      乔启峰看着这个发起飙来比平时更为精气神的豪门千金,语气略带诙谑地说:“你自己走?背着个大帐篷,又不识路,还是个带伤的瘸子,你以为你是谁呀?是仙女呢还是孙猴子呢,能飞能跑吗?你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别说风凉话,也别瞧不起人,我又不是路痴。再说,我为什么要背着包走,这个大帐蓬我不要了,轻手利脚怎么走不出去。”雨晰扬了扬头,很是自信的样子。
      “你这大小姐的脾气真是难改呀,正应了江山易移,秉性难改。你说了就必须照做是吗?”
      雨晰听乔启峰这样说,气的转身进了帐篷。
      乔启峰见状,叹气摇头后又无声的笑了,他跟进帐篷说道:“唉,这路大小姐,看来不答应你是不行了,来时我可是答应你爸爸的,不能有差错,不可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这山里说不定有狼出没。。”
      “这么说,你答应了?”雨晰将信将疑地问。
      乔启峰并未正面回答,他板着脸,像领导部署工作,“第一,把你的大帐拆了,留下蒋莉莉的小帐;第二,只能多住一天,因为食品有限。第三,少活动,再把脚腕好好养养。第四,就是要留下一个人陪你。”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答应呢,别说留一个人,就是不留也行啊!”雨晰高兴地抓起乔启峰的手摇着说:“真的谢谢你!”
      乔启峰依然严肃地说:“还有,不许再有额外的要求,一切行动听指挥。”
      “没有了,没有了!”雨晰松开紧抓着乔启峰的手,想了想说:“那蒋姐的帐篷给我用了,她用什么,总不能我们俩人用一个吧?”
      “蒋莉莉不能留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留下跟你一起。”乔启峰淡定地回道。
      “什么?你!”雨晰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抬头瞧着乔启峰。
      “我怎么了,还怕吃了你不成?”乔启峰看到雨晰惊讶的表情,嘿了两声。
      “你就你,谁怕谁呀。这样更好,身边有一只还用得着怕山上的。”雨晰说完,诡秘地嘿嘿一笑。
      乔启峰没明白,问道:“什么有一只?”
      雨晰更是笑弯了腰:“你不是说山上有狼吗?”
      乔启峰猛省,也笑了起来,嘴里愤愤道:“你个大小姐一点亏都不吃,还怎么嫁人。”说完,走出了帐篷。
      中午日头罩顶,好在山路林密,雷同一行人踏上了返程的路途。送走了他们,场院里就剩下乔启峰,雨晰和尹村长三人。尹村长看着乔启峰和雨晰说:“你们俩个别住这场院里了,不行的话就去我家。”
      “谢谢了,不用的,我们留下来就是想和王婆婆花妹多呆一天,就在她们家住了。”乔启峰对尹村长说。
      “噢,是这样,那就委屈你们了,她家那条件……”尹村长没继续说下去,脸上的笑容也很免强。
      商量之后,乔启峰和雨晰拿着随身带的东西同尹村长一起向王婆婆家走去。
      上次来花妹家,雨晰没有进屋,只在外面哭天抹泪。当雨晰踏进屋子的那一刹,感觉突然进入了传说中的窑洞。她站在屋中闭了一下眼睛,以适应屋里昏暗的光线。屋子的面积不大,分成里外三间,左手和右手应该是住人的卧室,中间这间就是所谓的厨房了。一进门靠右的地方有个大锅台,几根干柴在灶口堆放着。靠里面的墙角有一口大水缸,旁边一块青石上放着一块旧的发黑的莱墩。紧挨着菜墩的便是里间屋子,用一块看不岀底色的粗布帘挡着的门。
      “老婶子,有客人来了。”尹村长一进屋便喊了一嗓子,随后一撩帘便让乔启峰和雨晰进了里屋。
      花妹看见乔启峰和雨晰,大声地叫了起来:“乔哥哥,香姐姐……”喊完便扑了过去。
      王婆婆听后也要爬起来下地,被乔启峰上前扶住了。王婆婆激动地说道:“真是贵客呀贵客……”花妹拉着雨晰的手摇个不停。王婆婆在坑上喊:“花妹呀,赶紧让你尹大伯乔哥哥和香姐姐坐下,你赶紧烧点水去。”
      花妹答应着刚要去烧水,被雨晰拽住了:“不用的,不渴,还是先坐会儿说说话。”
      几个人找位置坐下来,乔启峰,尹村长坐在王婆婆身边,你一句我一句的唠起了家常。雨晰搂着花妹在炕的另一头说着悄悄话。
      屋里虽然暗,等定下神来,雨晰的视角还是渐渐明亮起来。她四下打量着,光秃秃的墙壁上斑斑驳驳,脱落的地方似乎是潮虫的地盘。土炕的里面,破旧的被子有的地方露出了变了色的绵花,叠的到也整齐。几件衣服堆放在炕角侧边,不满地压在一起。炕对面墙边放着几把变了形的木櫈,挨着木櫈立着一个没有门的柜子,说是柜子,更像是一个用木板钉的架子,一些杂物放在里面,柜子边上有一张吃饭的小方桌。雨晰发现柜子上面有几个包装袋和食品盒很是起眼,那是昨天她们领到的救济品。昏暗的小屋再没有更多家襠。雨晰努力想像着王婆婆和花妹在这种环境中生活的情景,手紧紧地搂着花妹,想把温暖注入到她瘦小的身体里。
      时间的快慢很难说清楚,有的时候是一瞬即逝,有的时候是分秒如年。王婆婆家里多少年了都没有这么热闹过,屋里几个人说着说着,落日便掉进了西山头,晚饭的时间到了。
      尹村长起身要走,王婆婆着急了,喊道:“她伯子,你就在这儿吧,我眼睛看不见,你帮忙招呼招呼。”乔启峰,雨晰和花妹也都劝说着。
      尹村长挠了挠头,笑着说:“行啊,我回去一趟,马上来。”说着出了门。
      雨晰看了一眼乔启峰,口气异常的平和,平和的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你和王婆婆再说会儿话,我和花妹去准备晚餐。”
      乔启峰不勉笑了:“好吧,受累。”
      雨晰白了他一眼,心想,怎么也不谦让谦让呢。
      一袋烟的功夫,尹村长撩帘进了屋,右手拎着一个小竹筐,往柜子上一放,洪着嗓子说:“也没什么好吃的,拌了两盘山野菜,还有一瓶水酒,山里只有这,没你们城里的酒好,用它热闹些。”说到这儿,他愣了神:“唉哟,我这脑瓜子,也不知道乔恩人喝不喝酒。”
      乔启峰也笑着说:“我不喝酒的,没关系,您喝酒,我就以水代酒。”
      不多时,晚餐便准备好了。一张小方桌上竟也摆了个满档,除了尹村长拿的两盘拌山菜,还有雨晰她们带来的几样肉罐头,花生米,加上雨晰和花妹拌的白菜丝,煮的挂面,白的绿的酱黄的也算丰盛。大家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拉着家常,往事和现实,今天和明天,希望和未来,溶入酒水里饭菜里散发着各自的味道。花妹更是高兴,她时不时地往每个人的碗里夹着莱,大家尽情品尝着美味,就象品尝美好的生活。昏暗的茅草屋里,一盏并不明亮的电灯泡,却明亮了每个人的心,那欢快的笑语声充满了温暖的山村小屋。
      看着这一切,看着王婆婆和花妹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雨晰竟有些疑惑了。难道快乐和幸福对于王婆婆和花妹就是这么的简单吗?疑惑的同时,她也第一次体会到这简单幸福的真实,真实的没有伪装,也没有窘迫。她忽而想到了秀姨,那个一直照顾关怀她的女人也是这样的人,在雨晰的记忆里,魏秀简单的对生活似乎没有任何苛求。秀姨常说,这样挺好,能在亲人身边简简单单的生活,就是幸福。雨晰一直没能完全明白魏秀的话。今天,她有些似懂非懂了。雨晰原本不是一个容易被感染的人,这一次,她却被简单人的简单快乐深深地感染了。
      晚餐就在欢乐声中结束。尹村长起身告辞,他刚走出屋又退了回来:“外面掉雨点了,今天天阴的利害,怕是有场大雨。花妹,快把防雨的塑料拿出来,我去把顶子苫一苫。”说完又出了屋。
      乔启峰和花妹也跟着出了屋。
      “备些干柴,明天好用。”尹村长嘱咐着。
      “我去。”花妹动做迅速地拖着那双大鞋像大脚猫一样飞跑出去,身形轻快的又像一只燕子。
      乔启峰见了差点没乐出声来,他大步流星地跟在花妹后面,俩个人各抱了一些干柴放在外屋的角落里。尹村长帮着苫好了屋顶,又叮嘱了几句,趁着雨没下大,快步回了家。
      花妹又从搭的床板子下面拽出一个破旧塑料盆,走到屋子某处,上下看了看,然后轻轻放下说:“好了,就这。”
      看着一脸自信的花妹,雨晰好生奇怪地问:“花妹,你这是干什么?”
      “下雨时这里会漏水的,用盆接着点。”
      雨晰看了看乔启峰,冲一脸轻松的花妹苦笑着点了点头。
      乔启峰又抱了一捆干柴放在屋角,听见俩个人的说话,也不避着雨晰小声问花妹:“花妹,你和奶奶晚上解手怎么办呢?”
      “解小手就在屋里,解大手就到外面。”花妹爽快的回答。
      这时,王婆婆坐在里屋的炕上慢声慢语地开了腔:“他乔哥呀,我们这穷家破户实在没法给你们更好的,真是对不住你们。”说着,她又喊花妹:“花妹,你去那个大些的纸箱里把前些日子你三爷爷给的新盆掏出来!”
      花妹利索地在墙角放着的大硬纸箱里掏出一个崭新的粉色塑料盆对奶奶说:“掏出来了。”
      “她香姐姐啊,那个盆你就用吧,别嫌弃,你跟我们祖孙俩在里屋,他大哥,你就委屈委屈在外间屋行吗?唉,咱这个家也没个地方招待恩人!”王婆婆语气里充满了无耐和自责。
      乔启峰忙开口说道:“王婆婆,您就别操心了,我就住外面,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放心吧,我们把帐篷,气垫床都带着呢,夜壶也有,放心吧。”乔启峰将“放心吧”这三个字的声音加的很重,好让王婆婆的心放的稳稳的。
      雨晰也帮着说:“我们什么都不缺,您就放心吧。”然后,雨晰又想了想说:“王婆婆,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都住在里屋,把方便的盆放在外间屋里可好?”
      “啊啊,行的,只是屋子地方小,能摆得下你们的帐篷吗?”
      “摆下的。”雨晰回答。
      花妹很是兴奋,看着屋子里多了一蓝一绿两个小房子更是好奇。她用手摸摸蓝色的,又摸摸绿色的,呲着掉了一颗牙的小嘴巴不停的啊呀,像是发现了神奇好玩的宝贝,“香姐姐,这就是你们睡觉的房子吗?”
      雨晰看着像个小大人的花妹,蹲下身子撩起帐篷的一角:“是呀,这就是香姐姐的小房子,你要不要在里面睡呀?”
      花妹小心地把头伸进去,左顾右盼地打量着这间小小的屋子,嘴里不住的赞叹。在她的眼里,这小小的屋子简直就是一个神奇的世界,没有火炕,没有木板床,没有斑剥的草坯墙,但却似童话里的梦境。
      王婆婆在炕上大声地喊:“花妹呀,你可不能乱碰哥哥姐姐的东西,说会儿话赶紧上奶奶这儿来,好让你香姐姐和哥哥早些歇着。”
      花妹听了像是触电般激灵着把头从帐篷里缩了出来,回应道:“知道了奶奶,我就是看看。”
      雨晰赶紧为花妹打圆场:“没事的王婆婆,如果花妹喜欢,就和我睡在这里。”说着话,她用手绢擦着花妹脸上不知在那抹上的一道黑印。
      “使不得,使不得,小孩子身上又脏又没个轻重的,吵得你们睡不好。不行的,花妹听见没有,你已经缠了哥哥姐姐一晚上,他们都累了,快让哥哥姐姐休息吧。”
      花妹不情愿的低下了头,一双在她这个年龄本不该出现的粗粗糙糙的布满了伤口的小手紧紧地拉着雨晰不肯放。王婆婆又催了两次,花妹才慢慢地松开雨晰的手,细语道:“香姐姐,我跟奶奶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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