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物化生实验》Figfhnuzzy

5、别学

　　初夏的夜是迷人的，风凉，无蚊，再来瓶冰冰凉的气泡水，配什么都好吃。
　　不过两张惊愕的同学脸就不一定了。
　　柳行舟还很饿，今天老柳不在家，他挨到快九点饿得受不了才出门找吃的，目前为止只在便利店提了一瓶冰可乐，犹豫吃包子还是麻辣烫的时候瞥见了迎面走来正在激烈讨论的许遥衍和赵释，就在他准备假装脸盲缓慢自然地把目光收回去时，赵释看见他两眼放光，如同沦落区人民看见解放军：
　　“欸柳行舟！好巧啊！”
　　柳行舟内心：……流年不利。
　　然后一脸“您哪位”地打招呼：“啊……嗨。”
　　赵释不算很热情的人，但特殊情况他可以对一个同性热情如同舔狗，比如晚上九点把海王铁子拉出来扼杀他的萌芽爱情。
　　“相逢便是缘，我估计你也没吃，一起整点？”话音刚落，后腰被许遥衍掐住，赵释仍面不改色，铁骨铮铮：“我知道这附近有家特别好吃的酸辣粉，便宜大碗！”
　　最后那四个字深深打动了柳行舟，他毅然决然跟上了“看起来很懂很会吃”的赵释，听人劝吃饱饭，老人诚不欺我。
　　在店门外的塑料小桌旁坐下，趁柳行舟摘口罩，装死了一路的许遥衍在微信上疯狂控诉赵释：
　　【你丫想整什么幺蛾子？】
　　赵释绝不会承认是为了搅黄一门“好亲事”，义正辞严地瞎编：
　　【为你们创造机会啊，你看那谁也不像纯直，万一被你超man吃饭的样子打动了呢？】
　　许遥衍面无表情地给了他那伟光正的脑袋一个爆栗，“你哥我又不是蠢，想搞我？下辈子吧。快点菜，饿死了。”
　　柳行舟没吃过这家，直接点特色基础款，其他两人就熟练多了，赵释喜欢加点肉，许遥衍则是删删减减，这个不要那个多点，个人风格显著。赵释原本想主动付钱，毕竟也算他组的局，话到嘴边停住了，挤了挤旁边的许遥衍：“喂，大金主，买单去。”
　　大金主正在假借玩手机欣赏对面柳行舟搭在桌子上的右手，手指瘦长，青筋明显，关节圆润泛着点粉，肤色在黑色桌板的映衬下白到发青，特别符合他的变态审美。
　　“知道了，别催。”大少爷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潇洒起身付钱去了。哼，赵释这憋着一肚子坏水的小白脸，心里那点小九九他闭着眼睛都能看见。
　　柳行舟目送了浑身散发“我很有钱”气息的许遥衍半程，没猜到这两人底下有什么暗潮涌动，黑如点漆的眼珠转了一圈，开了一个中规中矩的话头：“生意看起来很好啊。”
　　赵释是会来事的，笑着应道：“是啊，就是等菜时间也会相对长一些。”柳行舟还没想好回什么，赵释又接着说：“许遥衍那货家里有钱，让他请客，坑不死他。”
　　其他什么柳行舟没听出来，只觉得他俩关系真好，无声笑了笑，给赵释晃得眼前一花。
　　这位兄弟长得真的很爽。
　　愈发肯定了不能让这么好的小白花被许遥衍祸祸的决心，赵释正在打着腹稿准备说点坏话，就一眼瞥见拎着几瓶啤酒过来的许遥衍，顿时勃然大怒：“姓许的你要死啊！”
　　柳行舟摇摇头，心里有点咂舌，还是他们城里小孩会玩，高中就敢喝酒了。也不对，好像从前的学校也有人喝酒，只是他不在那个圈子里而已。没成想转个学而已，倒是享受了这把待遇。
　　“在场有人不能喝？”许遥衍很明显没当一回事，语气相当挑衅。
　　赵释觉得许遥衍是人来疯了，把他脖子一按用气声质问：“喝过酒吗哥们你就点？回不去怎么办？”
　　许遥衍狂惯了，“没事儿，我保证，啤酒才几度？”
　　你能保证个大头鬼！赵释愤愤，心说自己真是管不了这位大傻逼了。
　　他还在努力和许遥衍掰扯，这边柳行舟就辜负了他的好意：“我可以。”
　　他没试过自己的酒量，但出于一种对于未知的轻狂，莫名其妙觉得自己不会醉态百出。
　　“那就好，现在菜还没上来，先干一杯。”许遥衍在对面坐下，将表面冰霜还没化开的啤酒罐递给柳行舟，顺口调笑了一句：“喝冰的不会窜吧？”
　　柳行舟心中无语，这人可真会说话，面上铁打的微笑脸：“当然不会。”
　　实际上，柳行舟自以为和蔼的嘴角弧度可以忽略不计，这还是后来大家混熟了才告诉他的，按下不表。
　　开盖，喷气，再“咕咚”灌下一大口，气泡在口中噼里啪啦炸开，更多的是那股直冲脑门的辛辣，柳同学禁了16年的眼泪险些飙出来。好在他表情管理得当，没有太丢脸。偷瞄一眼对面，那两人也都是涨红了脸不吱声，心下了然，大家似乎都是第一次喝啊。
　　那就得装起来了。
　　都是第一次喝啤酒被辣得呲牙咧嘴的许赵二人眼睁睁看着柳行舟态度自然优雅娴熟地又啜了一口，脸都没红一下。
　　于是果断举起了自己的啤酒罐子。
　　三份酸辣粉端上来的时候，喝得最慢的柳行舟瓶子都空了大半，许遥衍最猛，已经喝完了，正在缓缓上头，赵释也只剩了一个杯底，他酒量倒是还可以。
　　“他行吗？”柳行舟作出一副担忧的模样看着撑着脑袋的“思考者”许遥衍，心里冷嗤了一声：菜。
　　赵释也拿不准这不靠谱的玩意儿是不是真把自己喝醉了，只好笑着摆摆手：“没，他就是喝急了，缓一会儿就行，我们先吃。”
　　没醉没困只是有点爱演的许遥衍：“……”
　　这下咋收场。
　　以及他那碗三分辣两分酸五分甜不要花生不要香菜黄豆要脆多加牛肉额外10块钱毛肚的酸辣粉！
　　苍天啊，如果再给他一个机会，打死他也不演了！
　　老天爷有没有收到信息不知道，对面的活菩萨倒是来普度众生了：“我还是找前台要点东西醒酒吧。”
　　趁柳行舟走开，赵释飞速拧了一把许遥衍：“再装！准备怎么收场？”
　　许遥衍合情合理地冒了个坏水：“你觉得他愿意送醉鬼回家吗？”
　　赵释一愣，还没来得及骂他，手机铃就响了，太皇太后的来电。
　　“别说，恐怕你这计划真得成。”

　　柳行舟捧着常温酸奶回来的时候，赵释一脸歉意地向他解释自己家人年纪大催得紧，实在抱歉云云，并把许遥衍这个累赘托付给了他。
　　柳行舟一边慢吞吞地吃着粉，一边漫不经心地观察着许遥衍，这少年着实生了副好皮相，而且一看就是个讲究人，不仅剃了胡子修了面，眉毛的形状也得修得漂亮……好像不是修的，若是天生的话，真是老天赏饭吃了。
　　如此直白的目光在脸上逡巡，许遥衍终究没忍住，抬起脸，装作眼神不清明的醉鬼样子：“你……你在看什么？”
　　柳行舟吓得咬断了嘴里的粉，答非所问地把酸奶一推：“醒了？给你买的，据说可以解酒。”
　　许遥衍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我乳糖不耐受。”但还是接过了那瓶酸奶。
　　柳行舟沉思了一会儿，替他做主：“要不你窜一下，不解酒会胃疼。”
　　许遥衍颅内平地摔。
　　真是个记仇的好君子啊。
　　许遥衍摇摇头，盯着他那碗完美的酸辣粉，扬声：“老板，打包——”
　　说到这柳行舟想起来了，打开手机，“怎么把钱还你？”
　　“我请客”三个字在许遥衍嘴边溜了一圈又咽了回去：“我用微信。”
　　柳行舟思量了一下：“我扫你。”
　　“滴”，好友添加成功。
　　柳行舟：“？”
　　酒精让他反应慢了半拍，没注意到二维码的颜色。
　　许遥衍像只吃饱了的大猫，摇头摆尾地冲他笑。
　　“既然醒了，自己能回家吗？”柳行舟也要了一份打包盒，许遥衍似乎在醉一种薛定谔的酒，他不太放心。
　　“没醒，自己回不了家。”许遥衍笑着看他，摊在座椅上装残疾人，“没有亲爱的同学送我回家，我就只能在这个荒凉的小店待上一宿了。”
　　柳行舟挑眉，自己这是被同龄人碰瓷儿了？
　　真他姥爷的稀奇。
　　“两个选择，我陪你清清醒醒地走回家，或者我走，醉酒的你在这里过夜。”
　　许遥衍得逞地笑了，就喜欢欺负柳行舟这种道德标准高的好人。
　　他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拍拍屁股精神奕奕：“当然选第一种，走吧，我的‘骑士’。”
　　柳行舟觉得好笑，忍俊不禁地配合：“好的，公主殿下。”

　　“我家不算远，走路十分钟能到，不过我喝醉了，脚程比较慢。”许遥衍放开了话匣子，拎着打包盒碎碎念，字和字之间有点黏着，柳行舟听着琢磨了半天，当他撒娇了。
　　“只要你能认得路就行。”柳行舟后他半步，留了分余光在身前人的脚底。凉风吹面，刚刚的酒劲有点上来，晕乎乎的。他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
　　“那你放心，肯定认得路的。”许遥衍大话才放完就一脚踩空，柳行舟上前一大步把人捞了回来，惊出一身热汗，一丁点的酒意也散了个干净。
　　“你好不靠谱。”他终于露出了点凉薄的嘴脸，很快又收了回去，“我扶着你走。”
　　惊魂未定的许遥衍被这“英雄救美”的举动深深迷住，久久不能回神，弱柳扶风般拄着新同学回家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