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祁梦》阡墨三里

35、回家

　　两人赶回乾门后，第一时间将这次出去发生的事情传音给掌门林风，林风的第一反应同药王谷一样，派门中师叔将火灵送去傅家。
　　说到仙身一事时，林风只叹息几声，并未过多评价，想来有青鱼仙人在，他也不用操心太多。
　　连佳人打了个招呼就回自己山头了，她也要回师门禀告。
　　谢晚晚主动上交了所有秘境财物，然后她傻眼了，因为掌门转身就派人将那些财物一并送去了傅家。
　　她以为她给乾门带回了宝贵的财富，结果带回来个寂寞。
　　她忍不住问掌门，掌门很自然的回了一句。
　　“因为乾门没有收入只有支出，早就入不敷出了，去年我已经将整个乾门做为抵押向傅家借债，如今有机会自然要将乾门赎回。”
　　谢晚晚僵硬着一张脸，翻了翻只剩几块灵石的荷包，欲哭无泪。
　　早知道她就给自己留一点了，至于连佳人的要求更是别提了。
　　最欢喜的莫过青冥跟秦月了，秦月孩子心性与青冥很投缘，两人都很喜欢谢晚晚。
　　如今她回来后修为大涨，一跃超过大师兄元婴后期修为与师父全正南化神同境界，更让小师妹秦月无比崇拜，自是一天到晚都缠着待在谢晚晚院子里，央求她给讲讲这次外出发生的事情。
　　青冥的外貌没有变化，依然是孩童模样，但身上沾染了人气，情感也变得更丰富了。
　　比如这时，谢晚晚刚练完瞳术，揉着眼睛休息，青冥便倒了杯清茶过来。
　　“秦月姐姐说你在练瞳术很费眼睛，这是我自己去山上摘的菊花泡的茶，你快喝一些。”
　　谢晚晚接过茶喝了一口，目露喜色，一口饮完剩下的茶。
　　“好喝！有股菊花的淡香，我们青冥现在学会体贴别人了，真棒！”
　　被夸赞的孩子高兴的咧开嘴，眼里的依赖也是满满的。
　　谢晚晚欣慰的摸摸他的头，阵灵心地善良，现在越来越像个人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对了，上次我离开之前你说乾门的护山大阵有人在悄悄改动，现在怎么样了？”
　　青冥点头：“姐姐说不用理会，我便没有管他，目前并没有太大问题。”
　　“可会影响整个大阵？”谢晚晚追问。
　　“姐姐放心，有我在，护山大阵出不了问题。”
　　谢晚晚这才放心。
　　晚上青冥赖着要跟她一起睡，连秦月也跟着胡闹，非要在她房里打地铺，也不肯上床一起睡，说自己睡相实在太差。
　　半夜谢晚晚睁开眼，听着旁边的磨牙声嘎吱嘎吱响，转头见青冥睡的香甜，一时欲哭无泪。
　　第二天，白小寒找了过来，数月不见，白小寒的修为也已经到元婴中期，已是法阵山头年轻一辈里最厉害的弟子。
　　白小寒提了两壶上好的女儿红，见谢晚晚正在房内练功也不急，坐在院子里慢慢等着，一等就等了半日。
　　谢晚晚一出门见院子石凳上端坐着的男子，一身白衣，一手托着下巴正出神的望着旁边那颗梨树，眉目清秀，气质温润如玉，眼眸清澈，没有什么焦距的盯着一处神游。
　　现在是五月上旬，正是梨花开的最盛的时候，上百年的梨树粗壮得很，各处枝头上都密密开满了粉色的梨花。
　　石桌上，树下，院墙里各处都飘了花瓣将整个院子氲出了一幅景色，而这浓浓的梨花香气更让人心旷神怡。
　　“白师兄什么时候来的？”谢晚晚出声打断他，“坐在这想什么呢？”
　　白小寒回头望去，收起眼底的寂寥，笑了。
　　“见你还在练功不忍打扰便在这看看风景，这梨花开的真漂亮！”
　　谢晚晚也坐下，看了眼梨树的盛况点头称赞，顺手捞起桌上的女儿红两眼发亮。
　　“白师兄果然深得我心！”
　　白小寒笑着低头，深得我心四个字让他感到一些愉悦。
　　“我听说你这次出去遇到傅时了？”他状似不经意问。
　　谢晚晚点头，将二人在雀都遇到又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白小寒目光温和的望着他，听她说起这些事时神色间并没有特别激动，情绪也没有大的起伏，一时松了口气。
　　“我也想与师妹一同出去经历这些事情，”白小寒突然说，见谢晚晚愣住又歉意的笑了笑，“不过我不会剑术，若遇到危险恐怕不能像傅兄那般挡在前面。”
　　谢晚晚倒了杯酒一口饮尽，面色自然的开口：“白师兄何必妄自菲薄，阵修虽不如剑修霸道直接，却也有极为厉害的杀招。”
　　“《伏羲十二阵》每一个阵法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阵，诛邪阵，灭魂阵，还有禁地现在还在起作用的伏魔阵，哪一个拿出手都是惊天动地的。”
　　白小寒兀自点头。
　　“大概是在你面前时，剑修总是看起来更加出彩，我便觉得自己好似没有作用。”
　　谢晚晚敏感的察觉到白小寒态度有些不同。
　　“白师兄今日怎么了？”
　　白小寒神色复杂的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别开眼，沉默了一会才开口。
　　“我知道以后我将要承袭掌门之位，也终将替代林掌门终年守在禁地里度过漫漫岁月，我并没有不愿意只是偶尔会不甘心，不甘心走上修道一途最后的归宿是那里。”
　　他直直望着谢晚晚，目光灼灼，毫不退让。
　　“也不甘心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孤生一人。”
　　谢晚晚第一次这么直接面对男子的情意，还是一直陪伴自己一路走来的师兄。
　　“师兄你……”
　　白小寒收回视线，缓缓给自己倒了杯酒。
　　“之前知道你有婚事在身，一直藏在心底没有说，现在得知你与傅时已经解除婚约，心中便好似再也藏不住，想告诉你我对你的情意。”
　　说完他又温和的笑了笑，那笑容有些支离破碎了。
　　“可是怎么办呢，我既想要得到师妹的回应，又想要师妹不要理会我。”
　　谢晚晚喃喃问为什么。
　　他将自己杯中的酒饮下，看着她的眼神里便再也藏不住那份痛苦与悲伤。
　　“如果师妹愿意回应我的感情，便是让我即刻去死我也愿意，可是师妹如果回应了我，我便无法安下心去接受掌门之位，我不甘心更不愿意以后我们要生生分离。”
　　“师妹若是不回应我的感情，我便会猜测师妹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只要一想到你已经有喜欢的人，我便觉得心中已经无法忍受的难过，疯狂的嫉妒那个人，会想自己到底哪里不如他……”
　　谢晚晚被他眼里深沉又浓郁的感情震住了，她从来不知道白师兄的心意，十多年来他们在乾门一起玩闹一起修炼一起守着秘密。
　　她从没有往那方面去想过，一直把他当成自己师兄，关系甚至好过亲师兄的那种。
　　原来他喜欢自己，原来他藏的那么好。
　　白小寒终于笑不出来了，觉得自己愈发作茧自缚，这份感情压抑了太久，连他自己都害怕会吓到她。
　　“师妹别怕，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今天很好，很适合将自己心意说出来，所以我带了酒，师妹就当我是……醉酒了。”
　　他说完，眼里闪过一丝痛苦，手上开始不停的倒酒喝下去。
　　谢晚晚有些动容。
　　一个人在心里默默喜欢另一个人十多年，这份长情有多可贵。
　　感情这一块谢晚晚完全空白，她不太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但此刻她感受到了被一个人珍视是怎么滋味。
　　是很陌生又亲近的温暖，是曾经亲人给予不了的温暖。
　　“我现在没有喜欢的人。”她说，按住了他不停倒酒的手。
　　一句话，即回应了也没有回应。
　　白小寒顿住，目光凄凄看着酒杯。
　　她没有喜欢别人，也没有喜欢自己。
　　很好。
　　真的再好不过了。
　　“谢谢师兄的喜欢，被师兄这么喜欢让我觉得自己也不差，毕竟师兄是第一个对我表露心迹的男子。”
　　谢晚晚大方的笑着，看着他的目光里满是真诚。
　　“师兄难道忘了，伏魔阵已经有了阵灵，青冥以后会自己修复大阵，并不需要掌门日日亲自坐镇看守。”
　　“所以师兄不必有这方面的顾虑，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不必把自己想象成被束缚之身。”
　　谢晚晚斟酌着用词继续说。
　　“有很多情感，许是越压抑才会越深，师兄可以好好正视一番自己的感情，我也并非质疑师兄对我的感情，只是不愿见师兄不开心。”
　　“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件开心的事情，若这份感情反而让自己越来越不开心，可能是有点问题的。”
　　白小寒看着她努力的安慰自己，既不伤到自己自尊表明自己立场，又真诚的为自己好，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既然师妹也没有喜欢的人，那我是不是以后可以追求你？”
　　“不管能不能追到，起码师妹应该先给我一个机会。”
　　白小寒的眼里隐有灼热的疯狂，他闭了闭眼试图强行压下，再睁眼时目光果然清明了一些。
　　谢晚晚愣住。
　　白小寒抬手拍了拍她的头安抚她。
　　“师妹不必紧张，我只是想让你感受一下在一起时的感觉，我们与从前没有什么不一样，我也不会强迫你，只是师妹心中得知道我是这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