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点文路人亥》米米醋

4、第一桶金

　　水陇镇周家

　　周大姐揽镜自照，嘴上啧啧称奇道：“没想到天下竟有这样的好东西。哥，嫂子，这宝贝可不能卖，咱得留着当传家宝。”

　　林红梅眉头紧皱，长叹一声道：“这样的宝贝，咱们这样的匠人哪里守得住。宋誉巴着我两天了，死活要买。我想着，卖了省心省事。”

　　话虽这般说，其实与宋誉拉锯两天，也不过是想卖个好价钱罢了。

　　周大姐和周小叔皆愤愤不爽，可想着曹县令是个贪财灭家的豺狼，也只能遗憾道：“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可不能到处嚷嚷。古话说的好，财不露白。”

　　林红梅拿着帕子擦了擦眼睛说：“可不就是这个理儿。也怪我见识浅，有点好东西就瞎嚷嚷，大姐，我真是懊悔的肠子发青啊。”

　　不时，周玉书又上前帮着林红梅说话，只道娘是因着自己被退婚，故而一时脑热，起了让宋家后悔的心思，方才做出错事。又道这镜子乃人所赐，为无本之物，就算卖掉也不算亏。

　　如此好一通劝诫，周家其他人才顺了心气，只是仍不解为何要卖给宋誉。

　　“现如今咱这水陇镇，除了宋家，又有哪家手里有现钱？”

　　众人一想，的确是这个理，皆心里暗骂宋誉占了大便宜。而宋誉顶着周家人不忿的目光，花了白银八百两才买到这个稀世珍宝，别提多欢喜。当日下午，他就寻了马车匆匆去了县里，等再回来，面上好不春风得意。

　　倒是钱寡妇失了心爱之物，在家中怏怏好些日子。待听宋誉说与曹家千金的婚事十有八九了，方才又活了过来。

　　次日一早，天还未大亮，周玉书将弟弟妹妹打扮好后，又给二人分别配了水果刀。

　　“玉画，可记得姐姐之前说的话，鼻子朝天看，气势要足。若是有人盘问我，记得摆出气势来，必要时候，可以拿水果刀出来唬人。”虽是水果刀，但比这个时代的很多刀都要锋利。

　　“姐，我晓得，就是钱寡妇那个样子，对不？”说罢脖子一昂，眼睛一斜，一副嚣张欠揍样。

　　“过了过了，再收着点，你看看玉墨，他的气势很对。外放而收敛，眉目带煞，一副沉默寡言却不好惹的样子。”说着，玉书没忍住捏了捏玉墨软乎乎的脸颊。

　　三人收拾妥当，拿着宋誉给的八百两银子出了门。

　　林红梅与周铁匠看着儿女的身影，心跳如鼓，真是后悔担忧祈祷等等杂糅到了一处，直冲的二人眼框发热，腿脚变软。

　　此时林荫小路上，周玉书手持折扇，一脸惬意自在地欣赏美景，偶尔还嘟囔两声：“乡村野趣，着实有一番风味。”

　　小丫鬟玉画一脸高傲道：“公子，这里连邓家一个别庄都比不得，有什么好看的。”

　　众人只见那贵公子将折扇一收，而后落在小丫鬟脑门上，轻笑了几句。

　　就这么个简单的动作，竟让人挪不开眼，尤其是那位贵公子，当真是眉眼如画，气质若松，若非金银诗书娇养长大，又怎有如斯气质。

　　小地方的男女老少皆迷了眼，一旁茶铺里的两位过路客也没忍住看了两眼。

　　“公子可是邓家四爷？”搭讪之人正是准备去讨好曹家千金的宋誉。

　　想着周家不过是指了条路，竟得了那样的稀世珍宝，他自是起了巴结讨好的心思。

　　周玉书未语，只摇了摇扇子，装作一副欣赏美景的模样。周玉画与周玉墨深恶宋誉，皆摆上一副冷峻面孔，一个直接了当道“滚”，一个说：“哪里来的野狗，离我们公子远些。”

　　如此做派，宋誉不仅不怒，反而越发弯腰讨好，还道：“公子若是喜好山水美景，不若我替公子牵马提绳，当个向导。旁的不敢说，这徒西县的风景，我最是熟悉。往年苦学之时，还曾去落山庙宇里处借宿，那儿的素斋很有些风味。”

　　如此说道好久，玉书才漫不经心道：“奥，你是个读书人？”

　　“小子不才，建宁三十二年的举人。”

　　“倒也是个少年英才。只是我尚有要事在身，怕是去不得什么落山了。待日后有缘，再说吧。”

　　得了邓四爷的回话，宋誉哪肯离开，就又上前攀问，例如要去何处，所谓何事云云。周玉书未语，只是拿着纸扇摇了两下，玉画玉墨得了消息，斥责道：“放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盘问我们公子？”

　　宋誉急急讨饶，玉书则大度道：“无碍，宋兄乃少年举人，定不是有心为之。再者也算不得什么辛密事。我已替贵人寻了宝物，正准备回京。今日抽空四处走走，过会儿还得去县里。”

　　宋誉一听，岂不是与自己同路，好一番讨好哄求，方才让玉书上了他的马车。因是宋誉驾车，过城门之时，自是无人盘问。

　　如此一番，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又想着整个徒西县，唯曹家最是富裕，就故意引得宋誉动了心思。

　　果不其然，宋誉直接上勾，鞍前马后的将人送到最好的客栈，又速速去了县令府寻了曹千金。曹千金原还不信，待听了镜子之后，立马让人备车去了云来客栈。

　　而趁着这段空闲时间，玉书与弟弟妹妹也将客栈收拾一番，其实也算不上收拾，只是换了后世古风床单被套，又拿了玻璃花瓶插花，接着又用玻璃果盘放了些拆过包装的威化饼干和奶糖等物。

　　等曹千金进屋一看，只见一玉面贵公子斜靠在窗边炕桌上看书，这人眉眼若画，肌肤赛雪，垂眸时温润似玉，抬眉时又如宝剑带鞘，站起身来，似竹似松。

　　只一个照面，曹千金竟红了脸，羞答答地行礼问安。

　　周玉书扇子一顿，只觉一脸懵。

　　接下来的发展更是出乎玉书与宋誉的预料，只见这曹千金也不管什么珍宝稀罕物，只一个劲儿地询问周玉书是否婚配。

　　“婚姻大事，得由宫中娘娘做主。”周玉书只能如此回答。

　　一旁的宋誉不言不语，但面上温善笑意一直未退，当真是个能屈能伸之人。

　　曹千金好不失落，她何曾见过如邓公子这般贵气十足的男子，就连委身做妾的话也说了出来。周玉书无奈，只能悄对着玉画扬眉示意。

　　玉画手掌一拍，砰的一身，木桌四分五裂，“我邓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攀上的。姑娘若想做妾，且先过了我这一关。”

　　如此这番，曹千金方才委委屈屈歇了心思。此时再一打量屋内陈设，不由睁大了眼眸，只见炕桌上的花瓶晶莹剔透，凑近一看，竟是一丝杂质也无，通体透明，无半点杂色。花瓶上插的是名品姚黄。曹家正有一株，每每花开时节，父亲则要彻夜守着花开，旁人连靠近都不许，又哪里舍得拿此花插屏。

　　再看两个小丫鬟穿戴，竟比自己还要奢华几分，从质地到染色，从款式到配饰，皆非凡品。

　　想着爹爹总言邓家富贵，云妃盛宠，原还不觉得如何，然此时见了真神，长了见识，竟觉得自己前十几年都白活了。想她堂堂县令千金，竟连个丫鬟都比不得。

　　念此，曹千金暗暗咬牙，面上又笑道：“公子可否用膳？不若随我去曹家转转？”说罢，还说要将曹县令引荐给他。

　　周玉书表情淡淡，只说无空。曹千金明白，父亲的官职在邓家眼里，还算不得什么。念此，也不敢强求，乖乖站在一边，想着该说些什么话来讨好。

　　“春暖，请曹千金与宋举人落座。”

　　“夏清，替二人备茶备糕点。”

　　说罢，又掏了个银锭子，“春暖，你坏了木桌，且将银钱赔给店家。”

　　宋誉见邓四爷出手就是五十两，心跳如鼓，也越发想要巴结上去，就拦了玉画的去路，说自己帮着赔钱给店家。

　　周玉书自然一副见惯不怪的模样，浅笑着让他们二人用些糕点，一尝，又是大惊大喜。

　　这邓家，当真是富贵滔天，一饮一食皆非凡物，这茶香中带甜，似还有些许果香。糕点更是了不得，酥脆香甜，绵软适中，既赏心悦目，又沁人心脾。果盘茶盏皆为琉璃所制，且是未曾见过的透色琉璃。

　　“邓四爷，不知这套茶盏，您可否割爱？”曹千金实在喜欢透色琉璃，不免出声询问。话毕，又暗悔自己失言，显出了自己的浅薄无知。

　　然而曹千金这句正中周玉书下怀，只是因着人设，他想了许久才为难道：“到底是用过之物，怕是不好送人。再者，男女有别，若是白送，怕是会惹来闲话，也怕连累了姑娘。”

　　曹千金忙道：“公子莫多想，实在是父亲最是钟爱琉璃，故才厚着脸皮购买。我也知道此物甚为珍贵，不知五千两可能购得？”

　　周玉书心下一跳，没想到几个玻璃杯能卖这般贵，而后又想着曹千金花费五千两，眼睛眨也不眨，当即又腻烦曹家的贪婪。

　　“姑娘喜欢，那就五千两吧。话说，我见姑娘肤色有些发黄，正巧此次外出替贵人寻了些稀罕胭脂，质地细腻，贴合肌肤，最关键的是遇水不化。我与宋举人也算有缘，你又与他认识，这样吧，姑娘若是喜欢，我也能做主割让一两件。”

　　好在她买的都是国产货，品牌名乃繁体字，盒子等物亦是瓷器所制，如此也不用她多费周折，直接就能拿出来示人。

　　说罢，又让玉画给曹千金上了妆，而后拿出一个双面镜给曹千金照看。

　　曹千金只觉肌肤若雪，上无一点瑕疵，又喜腮若桃红，唇若丹霞，不由浅浅一笑，喜爱非常。

　　曹千金好不欢喜，想着此乃云妃所用之物，更觉珍贵，直接道：“多谢公子割爱，此物甚为珍贵，不知一万两如何？”

　　“可。”周玉书淡淡道，仿佛一万两只是个数字而已，此等宠辱不惊的模样，越发让曹千金痴迷。

　　因着碰到大户，周玉书自然不愿放过，接着又不着痕迹的将肥皂等物也拿了出来，那曹千金就如后世的剁手人群，只剩买买买了。

　　如此一番操作，竟赚得白银三万五千两。

　　而宋誉眉眼微跳，笑容凝固，最后想了想，而是花了一百两将几株牡丹花买了下来赠与曹千金。

　　曹千金不想宋誉竟在邓四爷面前讨好自己，当即板了脸色，想要扔掉姚黄，却又舍不得，只是笑容淡淡，颇觉得宋誉行事无礼，为人寡淡。

　　赚了三万五千一百两，周玉书见好就收，寻了个借口说要归京。三人包了条船，待不见了曹千金宋誉的身影，则对船家说有事遗漏，让他返程。接着又付钱让船家继续去长宁府，还道：“劳烦船家在府城门口等等我家下人，替我传个话，说我临时有事，过些日子再回。当然了，若是过了二十五还未等到人，定是他们早得到了消息离开。届时船家自行离去则可。”

　　说罢，直接给了船家一百两银子，那船家如何欢喜自是不提。待从府城回来，没忍住吹嘘那邓四爷如何豪爽，如何俊秀，听的曹千金越发不舍。就是曹县令听得此事，也懊恼宋誉不会做人，竟不知将贵人带到自己面前。

　　接下来的一个月，周玉书并未再去卖货，有了这么一大笔钱，自然是够够的了。

　　倒是林红梅有些焦急，“这银票，不换成银子么？”若是建宁帝废了，这银票可还值钱？

　　“娘，直接换成黄金吧。而后留下一部分银子充作花销。接下来，才是开始，咱们有得忙了。”说罢，玉书看了看顶上烈日，心中一叹。

　　已至清明，还未下雨，这旱灾，怕是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