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六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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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悠然自从开口说话了以后，时不时又会失灵，凤辞华正好想让爷爷看看她这毛病，不过，念沛然抱着小妹，不肯放手。
“叫哥哥，哥哥……”沛然戳戳妹妹的小脸蛋，忍不住亲了一口。
念悠然又忘了怎么开口。沛然蹂躏了半天，她都不为所动。念乾笙摸了摸孙女的头，眼中一片慈祥，快滴出水来。
凤辞华问：“您看这孩子时不时不说话，究竟是怎么样？”
“挺好的，”念乾笙像是没听到凤辞华的问题。“大家都挺好，都在一块儿，我们做的事情总算是值得啦。”
他又说：“我这辈子做的最值得的事情就是有了阿香，没有他我就不能看到这么多可爱的孙儿孙女。阿香人呢？”
念乾笙一手放在悠然脑袋上，一手又顺其自然地去摸沛然，沛然瞪了他一眼，抱着悠然跑掉了。
合家团圆，什么都是好的，只有这个奇怪的人不好。
念沛然是讨厌念乾笙，念黼香又不大一样。他不是个多柔情似水的父亲，照顾孩子都可以不顾惜性命，这也是本分。所以他完全不能理解念乾笙这种人。
“父皇！”念沛然到他这里来寻求安慰，念黼香知晓他内心的狐疑和自己一样，对他开释了一番。幸而沛然是三个孩子中间最不多心的一个，只要见到他和凤辞华就足够了，哪里在意被丢做孤儿的几年，否则他的歉疚比抛妻弃子的念乾笙更甚。
“大家既然已经各自完成了心愿，我们两个也不久留了。”念乾笙和谢峰笑在众人齐聚的中庭展颜笑到。“下崖时阶梯已经布好，剩下的零碎小事也就不用我们两个老人家操心。你们好好保重。”
凤辞华愕道：“为何这么着急走？五年之中多蒙照顾，本还想和前辈多聚一段时间。就算有什么急事，也不必现在就走，至少……”
“多谢了，反正两个老家伙也不受欢迎。”念乾笙的眼光滑过念沛然，但没有看念黼香，笑眯眯地说：“不过，还有一件事。我们两个想把小妹带走，不知你们两个愿不愿意。原因是小妹骨骼特殊，我们不想错失这块良材，想带她在身边游历一阵。”
觉得这二位有恩于己，凤辞华对念乾笙等都尊敬有加，故而一时被这要求惊到，也未来得及回绝。许是他们二位真的看上了悠然，但以前觉得自己还需要悠然陪伴，而现在大家齐聚，所以等到现在才开口。但凤辞华是没心让悠然去过那种闲云野鹤的生活的，幸而念黼香跟他想法一模一样，就在这时说道。
“不了。”少向念乾笙搭话的念黼香正色道。“悠然前几年的生活已经过的够清苦的了，既然她爹回来了，就不会让她再过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我们也不在意良材奇才，只想给她一个安定的环境生活。两老的好意我们心领，但这种事就不需您两位操心。”
念乾笙不再勉强。“你既然已有安排，那就随缘而安吧。告辞了。”
“请稍留步。”说话的这人，是谢横波。他更寡言，在荒帝对他说完那番话后。不过，也没有大恸失控，或者是别的什么。念黼香很是担心他，不过反过来想想，若是需要人担心，也不是谢横波了。
“是这样的……”谢横波说。“两位可否带晚辈一起走？”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谢峰笑。“在下俗缘已了，也想修仙。”他顿了一顿，“虽然在下骨骼不够清奇，也不是三五岁的材料，但……”
谢峰笑当然再无话可说，而念乾笙抚掌道：“太好了，你果然是聪明人，跟着我们吃香喝辣，再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念黼香傻了眼。他这辈子利用谢横波的好意的次数不计其数，原本记着帐，想有机会就还，这下全都一笔勾销了。
若是南珠在就好了，这会肯定抱大腿哭着不让阿横走。可是没有南珠了，苦是荒帝自己心里苦。
“哈哈，阿横你真聪明啊，”荒帝强颜欢笑道。“我原本还想，我和辞华都没有俗世的身份了，今后日子怎么过，还要靠你钱啊什么的照顾照顾，没想到你提前窥破了我们的动机，这下我们以后都烦不到你了。”
“是啊。”谢横波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并无眷念地跨入念乾笙与谢峰笑的行列。
他的眼前还晃动着一个小孩子的身影，少年的身影，还有青涩的青年仿佛就在昨天的面影，他责怪自己在他在眼前的时候还不够珍惜他，不过他所珍惜的东西也什么都不是。
没有比他自己更像一场笑话的人，荒帝就像是在没完没了地折磨他，屡出奇招，谁都料想不到。不过该怎么恨他？到这份上，就连失去了珠儿这件最该恨他的事情，也从逻辑上无法指摘。而且谢横波也并不恨念黼香。倘使阿香对他的感情比得上他们父亲之间的一丁点，他又何必遭受这么多挫折。
“几位来的快去的快，快得我们毫无准备。”凤辞华终于插言。“也不……看看南珠最后离去的地方。王爷，你带大珠儿一场，难道不想看看他么？”
凤辞华原是还未从念南珠消失的伤痛中完全脱离，如今见大家团圆，都像忘了他的珠儿一般。若是连骨肉至亲的人，最重要的人都不疼惜他，珠儿该多难过。珠儿最喜欢谢横波，若连他也不记得他了，珠儿会安心么。
谢横波大为诧异，凤辞华和阿香的说法并不相同，原因想也知道。但他已身不由己地转身回来，向凤辞华道：“带我去看看。”
“悠然当时在旁边，什么都看到了。”凤辞华心痛不已。“若是我早出来一步……”众人齐聚在荒帝当初的冰棺附近。
“就不会有父皇啦。”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这大实话说得太过精准，就连沛然也低头沉默地看着眨着眼的小妹。
念乾笙打破凝固的气氛。“有舍才有得么，你说是不，悠然？”
“是啊。大家都不要来打扰大哥哥，他不喜欢你们假惺惺地悼念他。”
谢横波茫然无措地，仿佛在另一个世界，念悠然说了什么他没听到。
凤辞华已经有些奇怪，低头问女儿：“谁教你说的这些话？你怎么会说这种话？”
念乾笙负手道：“不奇怪，小孩子嘛，童言无忌。”
“念悠然”也不在乎凤辞华的疑虑，盯着谢横波，大声清楚地说：“我是说有个人，明明高兴得不得了，还假装不开心！”
谢横波终于回过神来，知道有人在讲他。他俯身靠近“念悠然”，一把抓住孩子小小的肩膀。“珠儿，你不要逗我，是你吗？”
他的肩膀剧烈地发抖，导致孩子左右摇晃。
说时迟那时快，念黼香猛地拉开谢横波，将他推向谢峰笑那边。然后他一言不发地捞起女儿，摸了两把，把她抱在怀中倒过来抖了两抖。一颗浑圆晶莹的白珠子从孩子衣领里边滚落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六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