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河山》二十六野

5、交集

　　“主人，那三人已在楼下大堂内等着了。”
　　“好，你先下去吧。”
　　临出门前，江善禾却突然扯了扯温故的衣袖，温故回头看她，见她只是皱着眉头盯着自己身上的这件半莲襦裙，右臂的袖子上映出些许血渍，是刚刚灵气过盛伤及所致。
　　“我让半夏再去给你拿一套新的衣服。”

　　再出门，她一身玄色衣衫，袖口处束着朱红色的纹路，这衣服不知半夏如何寻来的，竟也意外的合她的身，流云青丝照旧散在身后，脸上遮了半面金色面具，她看着温故，嘴角微微扬了一下。温故看着她，同记忆里那个人重合在了一处，
　　“阿故，你看我穿这玄色好看吗。”
　　“你啊，从来就不肯多夸夸我。”
　　“玄色好处多呀，起码我受了伤旁人看不出来，你以为我当真不会受伤啊。”
　　“你啊，同你们江东的老辈们有的一拼，不懂风趣。”
　　“阿故，你看我穿这身喜服，可好看？”

　　见他看着自己有些出神，江善禾伸手拽了拽温故的衣角。
　　“无碍，你穿这玄色，确是好看。”
　　确是好看。

　　慕枫第二次见江善禾，她一身玄色衣衫，戴了面具将脸遮了大半。
　　“姑娘穿这身玄色也是极好看的。”
　　他背着手抬脸看站在楼阶上的江善禾，弯眼笑了起来，眉目里的稚气让人看了心生欢喜。
　　“轻浮。”
　　旁边的忍冬嘟囔了一句。

　　温故轻笑了一声，从江善禾背后走出，手中执那把六骨扇，一身白色半莲衣衫，领口束以金丝，偏生好看的教人难以移开目光。
　　“这扇子，你是，温…温故！”
　　慕枫看到温故手中扇子的那一刻愣在原地，这世上，怕是没人不知医道镇门的两把扇子，相思绝和醉此间，属世间九大灵器。醉此间可救人性命，亦可救堕落的药灵。而相思绝斩药灵，斩人命，亦可斩相思，这两把扇子一把在掌门温苏之手，一把在小温苏七岁的弟弟温故之手。闻相思绝为六骨扇，扇面绘半莲标志，扇柄处束着医道独有的药灵穗。
　　慕枫是没想到能在这碰上温故的，毕竟传言道温故极少露于人面，行踪不定。

　　“看来这扇子出名的很。”
　　“慕公子此番回都，却被人暗地里追杀，这人倒是胆大到了一定地步。”
　　江善禾跟在温故身后下了楼梯，温故猛的站住，她冷不丁撞了上去，温故回头看了看她，嘴角不被察觉的扬了扬，而后撤了个凳子两人分开坐了下去。
　　慕枫一听这话有些气馁。身旁的慕远思倒是嘴快，
　　“胆子能不大吗，那人可是大王子……”
　　慕远道瞪了他一眼，随后朝温故拱手行了个礼，因着论起辈分，温故依旧算是他们的长辈。
　　“是了，温先生，此番我们随公子下山，是接了师门令。”
　　“哦？你们仙道的师门令，非奸魔邪秽不出，你们是招惹了什么东西惹得大王子竟追杀至此。”
　　“不瞒温先生，是那鬼道之主豢养的邪物，我们追查至此，却追查到了大王子与此邪物有关。”
　　“邪物？”
　　“对，具体是什么，我们未见过那邪物，也不知。”
　　“如此，你们何不回将军府，那大王子倒也没有理由对将军府下手。”
　　“若是被大王子发现，虽说不会对将军府下手，但是若暗地里对我爹使什么绊子不就惨了吗。”
　　慕枫抱着剑翘着腿坐在温故面前的另一张桌子上。

　　温故笑了笑，手中折扇轻轻扣了扣桌面。
　　“都道，慕将军的独子是个总爱闯祸的稚子，被娇惯坏了，在仙道的时候可没少给那白君离惹乱子。”
　　“如今看来，还算是个孝子。”
　　“你！...也是，不过我呢，总比温先生强些，听闻温先生之前跟随于女帝身侧，可如今女帝已故去十年之久，温先生却是为何久久不回江东。”
　　江善禾听到女帝愣了一下，下意识侧脸朝温故看过去。
　　温故依旧笑着，眉目里却敛了寒意。右手执扇往手心里一打，本来站在旁边的半夏和忍冬便齐齐现了另一种模样，长发散在空中，原本貌美的脸此刻化的有些狰狞，如玉脸颊覆着墨绿色纹路，瞳孔也成了墨绿色，长长的爪子与慕枫的脖子仅分毫之隔。
　　“温先生！我家公子不是有意冒犯您的，您也知他稚子心性，嘴快的很。”
　　“是啊温先生，我家公子从小被宠坏惯了，还请温先生包容！”
　　江善禾暗下扯了扯温故的衣袖，温故看向她，她摇了摇头，眼神有些紧张。
　　“也罢。”
　　折扇被展开又合起，原本异化的半夏与忍冬也都重新化为人形。

　　慕枫摸了摸自己脖子，还想再说些什么，被身旁的慕远道拦了下来，便气的起身坐去了旁边位子，而后撑着脑袋看着江善禾默不吭声。
　　江善禾侧头看着他，少年人弯眼笑得意气风发，眼里是熠熠星辰，这星辰里，单单映出一个她来，后来，也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