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梦游戏》恶喵扑食

3、真相

　　栾羽暂时熄灭了煤油灯，毕竟不知道船上是否有巡夜的水手，她不想被发现。

　　漆黑的甲板上只留着驾驶舱一丝光亮，栾羽紧贴着墙壁，将自己置身于船体的阴影中。

　　黑天鹅号确实是一艘货船，大批的货物被防水布料遮掩着绑在甲板上，这使得黑天鹅吃水很重。

　　栾羽从船舷边往下看，甚至能感受到翻涌的浪花溅在脸上。

　　奇怪的声音消失了，栾羽凭借着之前的记忆小心探索。

　　因为船长的禁令，此刻甲板上除了湿冷的海风，一个人影都没有，栾羽将黑天鹅号绕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是我听错了？”栾羽皱着眉仔细回想那道将她惊醒的声音，就在这时，那道声音又出现了！

　　是船尾的位置！栾羽迅速行动，可是走到一半她的身体瞬间僵硬，那是一种被掠食者盯上的感觉。

　　前方无尽的黑暗中，隐隐约约传来啪嗒啪嗒的移动声，像是一只怪物，刚从深海里爬上来，而这个怪物，看到了她！

　　栾羽屏住了呼吸，强行控制住发抖的身体，缓缓向后退去，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前方又传来了怪声，只是现在栾羽知道这声音是什么了，那是怪物尖利的爪子抓挠甲板的声音！

　　月光反射在怪物身上，只显露出一团模糊的影子，只见这团影子立了起来，双腿向后弯曲，像是攻击前的蓄力。

　　一道温暖而刺眼的煤油灯从拐角亮起，这一瞬间一只手将她拉进了角落。

　　那道煤油灯的主人是两个水手，他们走过栾羽先前与怪物对质的地方，一边巡夜一边漫不经心地交谈，煤油灯照亮了之前的黑暗，那里什么也没有。

　　待到那两个水手走远，背后传出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跟我来。”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但栾羽已经记住了那道声音的主人。

　　栾羽跟着艾修来到一间舱室，她捂着胸口，缓缓平复有些激动的心脏。

　　“敢一个人跑出来，”艾修上下打量了她两眼，“胆挺大。”

　　“有冒险才有收获，倒是你，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么？”栾羽双手环胸。

　　“我看到了那个东西，”艾修停顿片刻，像是在思考要怎么和她描述，“它长着鳞片，灰绿色的，头像鱼，有腮，但弯曲而巨大的后肢又像蛙类。”

　　她有些好奇：“那么黑的情况下你是怎么看清的？”

　　艾修直视着她，漆黑的瞳孔缩成一条竖线，像猫一样能在黑暗中视物么？

　　她若有所思，看来这个自称艾修的少年身上背负着很深的秘密。

　　“那怪物的目标不是我们，我认为我们可以跟着它。”栾羽思考片刻道。

　　“是我，不是你，我可没兴趣再带个拖油瓶。”艾修后退一步，表示划清和栾羽的界限。

　　这话丝毫对栾羽没啥影响，她面上带着微笑，“我们的目标都是那个怪物，总会撞在一起，希望到时候不会相互误伤。”

　　经过艾修身边时，她侧着头，低声道：“友情提醒，那个叫伍铭的身上有枪。”

　　艾修靠着墙久久无言，最后还是妥协道：“我去甲板下面了。”

　　早点配合不好么，栾羽嘴角上扬。

　　按照艾修的描述，他们所在的船一共有三层，甲板上面的居住区，以及甲板下方存放货物的地方。

　　“还有第三层，但那里有两个水手守着，我无法靠近。”

　　这就很有意思了，他们乘坐的明显是艘货船，载客那些都是顺带的，但是什么货物需要这么严密的看守呢？

　　栾羽同时也惊讶于对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整艘船探索一遍。

　　“你的伤没事？”

　　艾修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绷带绑住的伤口已经停止渗血。

　　“ 可怕的身体素质。 ”栾羽在心里默念。

　　“那个怪物的目标是甲板下面，”艾修的语气十分肯定，他蹲在满是落尘的地上写写画画，很快绘制出一副地图。

　　“我们现在在这里，”他指着一个地方，“如果那个怪物进入甲板下层，我们可以绕过巡夜的水手赶到它前面。”

　　“那走吧，或许可以知道这艘船到底在隐藏什么。”

　　菲尔坐在货仓的活页门上面一口一口抿着烈酒，长途航行中淡水都是有限资源，而且存放久了难免会变味，所以船上的水手大多都用酒来替代淡水。

　　屁股底下的木板被敲了几声，菲尔打开开关，一个瘦高个一手抵着木板门，一手提着裤子，一脸满足的爬了上来。

　　听着底下微不可闻的啜泣声，菲尔皱了皱眉，“别玩的太过了，这些都是献给海神大人的祭品。”

　　“反正都是要死的，让我玩玩怎么了，”对方不以为意的撇嘴，一脸猥琐地凑了上来，“你要不要下去试试？我保证不让艾米丽知道……”

　　一阵古怪的摩擦声打断了对方，浓郁的海腥味弥漫开来。

　　“拿起武器！”菲尔大声提醒同伴，同时拿起一旁的□□，一边上弦一边上前查看。

　　一股腥风扑面而来，菲尔只来得及侧身翻滚，抬起头时就看到一个巨大的怪物一脚踩在同伴身上，而对方已经被吓得尿了裤子。

　　“是海神眷属！”在看清怪物全貌的一瞬间，菲尔从怀里掏出一个玻璃瓶，将里面的液体倒在自己身上。

　　尿裤子的那位听到菲尔的提醒也哆哆嗦嗦想要拿出玻璃瓶，却整个身体被怪物用嘴叼了起来，玻璃瓶失手从手里滚落到角落。

　　“不！”菲尔看着同伴的身体被咬成两半，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该死！菲尔暗骂一声，一边用□□瞄准怪物，一边缓缓后退，他必须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船长。

　　黑暗中一道巨力袭来，将菲尔手中的□□踹落，艾修站定身子，下拉兜帽，面无表情地与之对视。

　　菲尔一手攥住生疼的手腕，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有些惊疑不定。

　　“你是谁？这里禁止外人进入！”他表面不停呵斥，实际上缓慢向对方靠近，同时摸出袖口隐藏的匕首。

　　但他错料了一件事，艾修竖立的瞳孔将他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在他反握匕首划向艾修喉咙时，艾修只是上半身后倾躲过，然后在菲尔势尽之时抓住他握刀的手腕，拉向自己同时用膝盖撞击其腹部。

　　菲尔受此重击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口黄水，身体因疼痛蜷缩在一起，艾修接住下落的匕首绕到他身后，攥起他的头颅干脆利落地切开了他的喉咙。

　　这里本是一条狭长的过道，本来用来照明的灯火被栾羽故意熄灭，这是为了最大程度发挥艾修在黑暗中战斗的优势。

　　以无心算有心，菲尔其实死得不冤。

　　栾羽调试起手中的□□，顺便发扬优秀的摸尸传统，从死去的菲尔身上找出了一袋弩箭，她将□□平举在眼前，瞄准货舱，里面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要解决。

　　名为海神眷属的怪物在活页门上方不停地抓挠，它能感受到那些柔嫩的食物就在藏在这下面。

　　食物散发出来的颤抖与恐惧引发了它的兴致，尖利的爪子在木板上划过，发出刺耳的抓挠声。

　　嗖的一声破空声让它警惕起来，海神眷属反身而起趴附在货舱上方，躲过了栾羽射向它的弩箭。

　　它抬头嗅了几下空气，想起了这是甲板上逃跑的食物的味道。

　　胆敢反抗的食物激起了它的凶性，巨大的身体出乎意料的灵活向着栾羽的方向攀爬。

　　不过这一次我可不是手无寸铁了，栾羽冷静地从箭袋里取箭，上弦，一气呵成。

　　直到海神眷属逼近眼前，才扣动弩机，让其没有闪避的机会。

　　虽然是第一次试射，弩箭势如破竹般直直插入海神眷属的左眼，泛黄的箭羽微微颤抖。

　　疼痛使它发出巨大的嘶吼声，尖利的手爪胡乱撕扯试图把眼前的这个人类撕碎。

　　栾羽却早已翻滚进入它左边的视线死角。

　　“动手！”

　　别忘了栾羽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栾羽出声的同时，艾修从黑暗中现身和怪物缠斗起来。

　　匕首在他的手中灵活的舞动，如若臂指般在海神眷属身上落下一道道伤口，但不知这怪物到底是什么生物，皮肤如风干牛皮般坚韧，匕首只能在上面留下浅薄的伤口，甚至被肌肉控制住很快便不再出血。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栾羽脸色凝重，在她瞄准寻找时机的同时，角落的一个玻璃瓶引起她的注意。

　　这让她想起了菲尔身上看到的空瓶子，和他身上散发的类似檀香的味道。

　　原来如此，栾羽拇指前顶，打开瓶盖，将里面的液体洒了一半在自己身上。

　　“把这个倒身上。 ”她把玻璃瓶扔向艾修，同时手中的弩箭激射而出对其进行掩护。

　　艾修没有迟疑，依言而行。

　　反观海神眷属，原本想要进攻的它此刻烦躁不安地在原地绕了几圈，最后带着一身伤痕，越过艾修消失不见。

　　“真危险，差点和地上这人一起躺板。 ”栾羽蹲地上看着另一个断成两截的尸体，满地的血污打消了她摸尸的想法。

　　艾修没有理会她，而是找到了开门的机关，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神秘的第三层暴露在二人眼中。

　　恶臭、拥挤，这是栾羽的第一印象，狭小的船舱内集满了最多不过十岁的孩子，两人陷入了压抑的沉默。

　　这些孩子对二人没有任何反应，他们的舌头被割，耳朵也被破坏，骨瘦如柴的他们仰着头，茫然地望着眼前的陌生人，被驯服的他们只剩下基本的生理反应。

　　艾修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因为愤怒，他闭上眼睛，仿佛自身回到了那个地狱般的囚笼，冰冷的机械声在他耳边一遍遍重复：“第235次相冲实验，不合格，给予销毁…… ”

　　他再次睁开眼睛，双目一片猩红。

　　“ 冷静点，我们可以帮他们。”一道女声将他拉回现实，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栾羽，眼底的猩红渐渐散去。

　　“交给我吧，我会想办法救下他们的， ”此时的她格外认真，栾羽低着头，近乎喃喃自语般，

　　“ 毕竟，苦难不应该落在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