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若出其里》楠舒

14、明明如月

　　程始带着程姝前去探望凌不疑，只见他的府上冷冷清清，屋内陈设也如同军营一般。
　　“这凌不疑莫不是有什么问题，家里竟一个女娘仆役都没有。”程始话音刚落，凌不疑就出现了，说“程将军，在下只要有程姝一个女娘就够了。”
　　“婠婠，你与凌将军…”
　　“大伯父莫信莫信。”程姝有些无奈，这男人莫不是吃了酒，开始胡言乱语了。
　　“啊哈，凌将军，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感谢你对婠婠的救命之恩”
　　但凌不疑却处处怼他们，说自己的伤本就是因为程姝所受，“大伯父，这凌不疑难缠，不然咱回府吧…”
　　“好好好。”程始小声地回应程姝。“凌将军，你旧伤未愈，我们见状就先告辞了。”
　　程姝和程始刚出门就被凌不疑的手下拦住了，来人拿出她在宝塔摔碎的玉佩，“少主公想请程小娘子去辨认一番这玉佩。”
　　程始本想跟着去，却不想大家借口要向他请教军务，程始见状，“婠婠，你自个小心一些，大伯父先回府去了啊。”
　　程姝回到屋里，指责凌不疑故意用玉佩的事情威胁自己。凌不疑委屈的说，“婠婠当真无情，都不曾关心于我。”
　　“那敢问凌将军你的伤还疼不疼啊？”
　　“婠婠可真的很有趣，所有人在知道我受伤后都关心我是否还能骑马射弓，是否能够上战场杀敌，也只有你还关心我疼不疼，就像当初就骅县一样。”
　　两人正说着的时候，太子殿下带着裕昌郡主和王伶前来探望，王伶一看到程姝和凌不疑在一起就气不打一处来，为了出气也为了讨好裕昌郡主，她对着程姝就是一通训斥，“果真是阿姊定好亲了，做妹妹的就一股脑的往凌将军身上凑。”
　　这时候袁慎也赶来，“王娘子好厉害的嘴，我师妹只是单纯的来向凌将军表示感谢，这不作为师兄的我也得来向凌将军致谢。”
　　但裕昌郡主和王伶却依然不依不饶。程姝一时间怒上心头，毫不客气的指出当初她们在万家为了看凌不疑和袁慎而落水的事情，“王娘子满嘴道貌岸然，心中阴暗无比，便要把每个人都想的和她一样吗？师兄我们回府吧。”
　　见程姝拉着袁慎的衣角，凌不疑心情一下子郁闷了，怒骂王妗眼瞎，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太子和裕昌郡主只好悻悻离去。三皇子刚到凌不疑门前的时候遇到了太子，得知凌不疑闭门谢客，他只是让人将补品送上就离开了。
　　霍家当年的传信官韩武被找到了，他向凌不疑讲述了当年的孤城之战的蹊跷。“当年越侯和乾安王军接到信息前去支援，却不想遇到了瘴气，最终导致迟到了三日。可当年的瘴气有蹊跷，当时越侯派去探路的人死了，但是后来马却出现在军营中，还有当年去验伤的医士事后都失踪了，所以这瘴气真假有待考证。”
　　“瘴气？”
　　“这些年属下一直想要召集旧部回京面圣，可是不断的遭到暗杀，不得已才混迹在市井苟活至今。希望少主公能够去寻找那些医士，如果有存活的人就能知道当年的真相。”
　　王伶从凌不疑家里出来就到处编排程姝的不是，文帝得知后勃然大怒，“阿伶这般，这样下去我还怎么撮合程姝和子晟？”
　　“陛下，子晟是个有主见的人，不过儿女都是父母的债。陛下，况且这小五的婚事，她不愿嫁去越家，总想着和男人一样建功立业。”
　　文帝一听就头大，“这世道对女人格外苛刻，子晟一个男子不成婚都被议论，何况小五一个女子。”皇后说五公主总觉得文帝更喜欢凌不疑，文帝说自己照顾凌不疑是因为他是霍家唯一的血脉，可五公主从小锦衣玉食，这根本不具有可比性。

　　文帝宣程始一家进宫面圣，程始和萧元漪都在猜测文帝的意图，只有程少商一个人忙着吃饼。“这陛下为何召我们，还特意叫上婠婠？我实在想不通？”
　　“莫不是因为凌…”萧元漪对程始摇了摇头，眼神瞟向程姝。
　　萧元漪提醒程少商进宫后一定要守规矩，否则就会给程家带来灭顶之灾，但程少商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家里面婠婠的礼仪最好了，到时候我跟着她就行。”
　　刚到宫门口，文帝传来口谕，让程家女眷直接乘车进殿，这让程始和萧元漪很是意外。来到大殿后，程少商学着程姝样子参拜帝后，帝后很是喜欢程姝待人接物林下风范的性子，便留他们在宫里共进午餐。
　　皇后带着程家姊妹回到长秋殿，自己就去换衣服了。程少商很快就被殿里的建筑结构吸引。五公主因为婚事来找皇后诉苦，她看不上越侯儿子，一心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皇后向她说明这桩婚事的利益关系，可五公主根本就不听，觉得皇上偏爱越妃，甚至连凌不疑也比自己受宠，莫不是凌不疑才是皇上的儿子。皇后狠狠的教训了五公主，说她再这样就要惩罚她了。五公主被皇后训斥了一顿本就不爽，不想刚出门就看到程少商从对面探出了脑袋，“你在这做甚，莫不是一直在这偷听墙角，来人，将她拖出了打一顿。”程少商坦言自己并没有偷听，“见过五公主，我与阿姊一直在这里等候娘娘，并未听到任何声音。”
　　“最好是。”
　　“告诉你们，我对你们程家可没有任何好印象，等会在宫宴上可千万不要出错。”
　　骆济通带着程家姊妹前往宴会厅，“骆姑娘，我想问问五公主。”
　　“姑娘，兰质蕙心，济通是五公主的陪读，五公主自小就娇生惯养锦衣玉食，自然脾气也要差些。你与你家阿姊在宫中要谨言慎行，否则会给自己和家族招来祸事。”
　　“婠婠，这次之后我可再不会进宫了。”
　　“阿姊放心。”
　　骆济通带着他们来到座位上，王伶见状便嘲笑她家世微弱只配做末席。
　　程少商也不遑多让，“要是我们不来，这里可就是你的位置。”三公主和五公主因为彼此的婚事吵了起来，程少商觉得无聊便吃起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饼子。五公主见状便将枪口对准了程少商，“程四娘子自幼缺少父母管教，倒也真是难登大雅之堂。”
　　“五公主可别小瞧这饼，这可是老百姓一日三餐都离不开的东西。”程姝解围道。
　　眼看着五公主等人吃瘪，程少商借口方便拉着程姝出去，却不想五公主等让人一掌将她的饼子抢过来扔掉，又将她的鞋子一脚踢开。“阿姊，你且在这等着，婠婠去给你取。”
　　程姝不想与她们纠缠，便不予理会扶着少商坐在围栏，直接过去给她拿鞋子。不想这些人竟然变本加厉，不仅将鞋子踢远，还将花盆摔碎在她的面前。有人从背后推了程姝一把，“婠婠…”
　　眼看着程姝就要摔倒在花盆的碎片上，凌不疑及时出现抱住了她。凌不疑将程姝安置好，然后当着众人的面为她整理有些凌乱的碎发，拉着她的手准备离开。
　　骆济通和侍女看到这一幕，侍女为骆济通鸣不平，“女公子，明明皇后说过要将你许配给凌将军的。”骆济通狠狠的教训了侍女，“皇后从未把此事当真，只有我一个人当着真真的，你以后都不要再提及。”
　　凌不疑直接领着程姝来到宴会厅，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其他人见状纷纷打趣，“这是程家女娘？”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五皇子殿下。”
　　帝后带着程始夫妇和万将军来到宴会厅，正好听到凌不疑与五皇子的对话，“五殿下莫要打趣臣未来新妇了。
　　所有人都被凌不疑的话惊呆了，凌不疑见到文帝一行人，便起身跪求文帝暂代父职，向程姝提亲。文帝喜出望外，本以为两人还要纠结一阵子，却不想现在就听到了好消息。
　　“好好好，那朕就以子晟阿父的名义向程爱卿你提亲啊。”
　　却不想遭到了萧元漪的强烈反对，“陛下，程姝的阿父阿母不在身边，臣妇与郎君也不可贸然替他们做决定。”
　　文帝还以为萧元漪是对凌不疑不满意，却不想萧元漪开口便是，“陛下，程姝看着乖巧可人可实际巧言令色，胆大妄为。这样的程姝配不上凌将军，程少商听着萧元漪贬斥自家姊妹的话语，当即花容失色，“阿母怎么这般，平日里说我便罢了，如今怎可这般…”程姝按住了少商的蠢蠢欲动。
　　文帝对于程家辞婚的行为非常不满，“程爱卿，想好了再回答。”
　　文帝又望向程姝，“程家小娘子，你自己的意思呢？”
　　程姝起身给文帝行了个大礼，“回陛下，我确实如大伯母所说，配不上凌将军。”
　　凌不疑立刻表示，“小娘子在我心目中就是这天底下最好最好最好的女娘，就像程夫人一般也不是寻常温柔的闺阁女子，可一样与程大人恩爱有加，所以说世间的夫妻也不尽相同。”
　　程姝听得心中感动，本想严词拒绝，现下也不知如何开口。文帝再次询问程姝的意思，
　　“陛下，臣女还有一言想问问凌将军。”
　　“你问你问。”文帝像是看到了希望似的。
　　“凌将军，我且问你，日后是否会后悔，娶了我这样不是高门嫡女的女子，不能够为你带来数不胜数的部曲荣耀？”
　　“婠婠温文尔雅，又是白鹿山书院山主的外孙女，子晟此生非你不娶。”程姝望向大伯父与大伯母，对他们点了点头。
　　“陛下，臣女自知粗鄙，但凌将军这般回话，臣女愿意高攀一次。”
　　这让文帝高兴不已。裕昌郡主听到文帝为凌不疑和程姝赐婚，当即气的晕了过去，但文帝直接就敷衍过去了。
　　程家姊妹跟着程始和萧元漪回到家里，“大伯母 ，莫要担心，婠婠自己应下的，便会妥善。”萧元漪无奈的叹了口气，“婠婠，你莫要怪大伯母刚刚那般说你，这城阳侯府比起楼家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又不似嫋嫋那般睚眦必报，胆大妄为，嫁进去怎么能过好日子。”程姝从未听起凌不疑说起他父母的事情，程始简单的给她介绍了城阳侯府的情况。
　　“大伯父大伯母你们放心，我嫁的人是凌不疑，又不是他的父母。”
　　“你自己有主见就好，我这就修书一封告知你阿父阿母。”
　　“多谢大伯父大伯母。”
　　淳于氏为老王妃打造了纯金人像讨好她，感谢她多年来对自己的照顾，说如果以凌不疑对自己的态度，她早就在城阳侯府待不下去了。老王妃觉得淳于氏不必如此，她又不曾对不起凌不疑母子，是凌不疑的母亲对城阳侯府有成见。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裕昌郡主哭着回来了，说凌不疑当面向程姝求情，自己的颜面何存。老王妃一听这话就炸了，“这程姝怎么能和我家裕昌相提并论呢？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