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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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先帝去世时，晋武帝年纪不大，就是如今荀修瑾的年龄，18岁的少年，太后垂帘听政。
她出身落魄世家，朝堂上大多数决策在当时都是宸妃娘家做的，太后唯一一件坚持的事情，就是护着傅澄。
那时的傅澄比晋武帝大不了多少。
世家门阀排斥他，太后就做主让他教导储君荀修瑾。
晋武帝厌弃他，太后就把他放到生死一线的北疆，让他荣誉满身，“国士无双”地被恭迎回京。
傅澄这短暂狂傲的一生，先帝和太后给了他一人之下的荣光。
他在死后，却受万人唾骂。
因为傅澄做了件，文人不耻、天下蒙羞的事。
他篡改考卷，将寒门优秀学子的考卷同世家门阀的考卷更换。
傅澄曾受万人敬仰，因为他出身微末，却手拿龙傲天剧本，整个晋朝，不论寒门学子还是门阀士族，无人能出其右。
寒窗苦读，傅澄就像那些贫寒学子的光，傅澄对他们而言，就像是一个背影，他们能看得见，抬腿追逐的背影。
这样的人。
却篡改考卷，成了士族门阀的走狗。
天下读书人从前对他有多爱，现在就有多厌弃。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被太后力保。
哪怕举国上下都上书要求处死傅澄。
晋武帝踌躇不定时，太后当众发声，连傅澄的官职都不愿意削掉。
这样一个声名狼藉，要被百世唾骂的人，多少学子的罪人，最后那一刻，居然还是“国士”，还是院长，还是祭酒。
这都得力于太后啊。
这个女人放弃了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好名声，就为了护着傅澄。
傅菀栀跪在地上。
太后看着她，不笑自威：“前些日子太妃让你抄佛经？”
傅菀栀恭敬道：“启禀太后，是。”
“你拒绝了？”
傅菀栀没说话。
太后怒斥：“胡闹！”
满宫人不敢说话。
“抄一个月佛经给太妃送去。”
傅菀栀俯首：“谨遵太后教诲。”
太后掀了掀眼皮，看着地上跪着的人。
“退下吧。”
等傅菀栀走后，有小宫女疑惑。
“明明太后娘娘不想太妃接触县主，太妃还想将县主这般风华绝貌许给蒋世子，太后既然不愿意，为何还要县主抄佛经？”
太后身边的嬷嬷嘻嘻笑着。
太后宫里气氛融洽，没那么多规矩。
小宫女胆子大。
嬷嬷看了太后一眼，高深莫测道：“你啊……道行浅着呢。”
傅菀栀被太后安排在侧殿，里面有一张书桌，一个小塌，还有两个宫女供她使唤。
傅菀栀要了笔墨纸砚。
宫女早已准备好了。
这是太后教给傅菀栀的第一课。
以退为进。
除了第一日进宫，接连半个月，太后都未召见过傅菀栀。
这日下午，傅菀栀亲手做了桃花糕，求见太后。
嬷嬷诧异地看着她，转过身进去通报。
没多久，嬷嬷就出来让她进去。
两人绝口不提佛经的事，太后伸手招呼她过去。
桌子上地上许多京城女子的画像。
傅菀栀认出几个。
觉得奇怪。
年龄都不小，大多都是嫁过人的。
晋朝民风开放，女子再嫁的事情屡见不鲜。
太后见她来了，懒洋洋开口：“瞧瞧。”
傅菀栀福神行了一礼，放下手中的桃花糕，认真端详起画像。
看着这些，她想起那日见到的男人。
为他选妻？
傅菀栀一时心跳有些快。
但她掩饰的极好，没人看出来，都以为傅菀栀端详画像端详的认真。
男人，二十多岁，不在京城却身份尊贵。
能悄无声息进入皇家猎场，还能被太后亲自操心婚事。
傅菀栀猜出那个男人是谁了。
南宁王，裴瀣。
这个男人，傅菀栀不熟，却听过。
因为这人跟傅澄一样，风评不大好。
他同太后，同傅澄，同蒋湛，都有不小的渊源。
傅菀栀觉得头疼。
她居然在这个人身上把马甲掉了个干净！
失策失策。
简直比荀修瑾重生还要可怕。
如果是傅澄是文坛的寒门巨星，那裴瀣就是大晋三百年难得一见的将星。
如今的边北疆一派安宁，是因为中原有南宁王裴瀣。
大概十年以前，北疆战乱频繁，晋朝想打又打不过，和亲求和一波又一波，北疆依旧狼子野心。
直到那一年，傅澄被晋武帝贬去北疆，傅澄被困邕城，九死一生活下来，那一年，除了傅澄绞杀北疆戎族八千人，还有个北疆小将带着一千人直闯敌营。
那年的傅菀栀6岁，裴瀣18岁。
18岁，就让整个晋朝看见希望的将星。
他是晋朝的希望，是保家卫国的将军。
却受人猜疑。
因为……
傅澄去北疆那年，北疆大帅是出身落魄世家的卫广大将军。
裴瀣还只是他手底下的一员小将。
那年，傅澄这个外派文官绞杀八千人，年轻小兵直捣黄龙。
卫广这个主帅却被擒，副帅被杀，头颅挂在城墙上。
扛起希望的是个被京城排挤的寒酸文官和一个名不见经传寒酸小兵。
卫广是裴瀣千里奔袭救回来的。
他一个人只带了五十先锋队，就敢闯进戎族两万人的军营。
何其狂妄，何其自大……
少年不知朝堂黑暗，一心只想救回自己的主帅，却压死卫广最后一根稻草。
卫广若是被杀，他或许还有死后追封，但他偏偏被人救回来的。
傅澄成了“国士”，被人恭恭敬敬送回京城，裴瀣封侯，卫广却自杀于回京途中。
他死时四肢尽断，据说是移动到高处，纵身下跃插在长枪上死的。
连体面都没有。
都说是裴瀣逼死了主帅，逼死了卫广老将军。
裴瀣回京后，娶了晋武帝的胞妹，太后最为疼爱的女儿，静宁长公主。
大婚前夜，裴瀣连新娘子的面都见着，便被连夜派送回北疆。
这位年轻将军被任命为北疆主帅。
18岁的主帅，前所未有。
却不是实力被人认可，而且情非得已，迫不得已而为之。
主帅自杀，副帅被杀，晋朝再无人可用，披挂出征的少年义无反顾。
傅澄死前那一年，曾自嘲，他若是心智有裴瀣那般强硬，恐怕也不会落了个那般的下场。
傅澄的封神战付出了三百生命的代价。
裴瀣的封神战只要了一个的命。
超乎所有人预料，所有人都以为晋朝要完，那时的王朝人人自危，朝廷准备议和，金银丝绸美人，早早准备。
谁都没能想到，北疆被少年打得节节败退。
不怪傅菀栀第一眼没认出裴瀣。
她所了解的裴瀣，跟那日深不可测漫不经心的男人大相径庭。
得知朝廷的所作所为，少年主帅写了封信。
没有质问没有怒骂没有不解。
只是请辞。
信不过就不要用。
蒋湛当时说给傅菀栀听时，傅菀栀还觉得好笑。
晋武帝和太后为了安抚裴瀣，将裴瀣的妻子，静宁长公主，护送去了北疆。
傅菀栀一度觉得裴瀣比她命硬。
少年带着大军进攻到北疆腹地，却在阵前，第一次看清自己妻子的脸，也是最后一次。
静宁长公主被劫，戎族要求裴瀣退兵。
那可能是裴瀣此生射得最准的一箭了。
裴瀣的封神战，一箭断鸿蒙。
少年以为的疆场厮杀，或许鲜血满地，或许九死一生。
他举弓拉满弓，隔着几十里，射杀自己的发妻。
……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