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时路》北斗邪

2、师出没有名

　　第二章

　　学院的生活有些无聊，所以滋生出一些事端。比如，谁抢了谁的女朋友，谁偷了谁的魔杖，谁打饭的时候插队，谁在谁的背后说坏话被发现，谁看谁不顺眼要求决斗。这些繁杂的事情构成了学院的业余生活。活跃的身影中没有维纳斯的一份，因为维纳斯学的是三学科，魔法，武技，炼金。这在开学伊始成为广大学子的谈资，几乎所有人都误以为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所以想一睹英雄风采，但在各个势力团体打探过后才得知，原来这人是因为穷怕了，打算三学科都混到毕业就去挣钱养活自己。哎……浪费感情。众人失望之余倒是没怎么为难这个穷学生，因为据说他连上学的费用都几乎掏不起……

　　实际情况是这样的：老师，我想学三学科。好的，交三份钱。不是说只要一份学费就可以了吗？你听谁说的？我听学习魔法和武技的人说只要一份钱就可以了啊。你学三科，不是双修。所有的双修都是一份钱，因为学校向来以天才为优先，而学三科的不是天才中的天才就是……老师很给面子的没把话说完，但傻子也知道这后面跟着的就是“打算将来混吃混合的人”一类的措辞。天才中的天才，学校当然是不在乎这点投资的。相对的，混吃混合的人就不能那么客气了。算了，看你实在是想学点儿东西，就交两份钱吧。于是，老师分外开恩，这才让维纳斯有了上学的机会。

　　“恩……这里应该这样画……好了，接下来，要这样……”一个人在实验室分外舒适。炼金术对法阵的掌控程度和熟练程度都有很高的要求，维纳斯在事先进行了无数次的模拟练习才敢进行实地实验。这个学校还真是抠门，实验成功了不管，但只要失败就必须支付所有实验器材的使用以及赔偿费用。这些费用对小康家庭来说不算什么，但对目前身无分文的维纳斯来说，分外艰难。虽然学校特例这个连三份学费都交不起的人在图书馆打工作为食宿的抵偿，但额外的用度却只能维纳斯自己想办法。不想欠钱不想承别人太多的人情，所以对于某些同学善意的捐赠都原数奉还。于是学校流传着这个穷人有志气的口头禅。维纳斯不以为意，因为那是事实。如果一个人连最基本的骨气都没了，那还真是“怒其不争”了。

　　“砰！”实验室发出巨大的爆炸声。从一些仍然关注穷学生的人都知道，今天是维纳斯第一次进行炼金实验的日子，实验室发出这么大的声音，恐怕穷学生将面临退学的危机了。一部分人幸灾乐祸，一部分人静观其变，一部分人探头探脑，一部分人热烈讨论。一队教师迅速赶往实验室。

　　“咳咳咳……”隐约的咳嗽声传来，好不容易等烟雾散尽，才看到身处烟雾中心的那个瘦弱的身影。即使进行了认真的锻炼，维纳斯的身体看起来仍然十分书生样。这也是在维纳斯吸引了一小部分女生目光的同时却没受到男同学为难的原因。学院的人志向远大，谁也不想背着个欺负弱小的名声。幸好这莫名其妙的骑士精神和不知所谓的魔法师那不与炼金术师争斗的规则，让维纳斯幸运的存活至今。至于炼金术师，还没能形成系统的构架，而且也没什么较为出名的人物，只有一个久远到无迹可寻的历史中很可能是杜撰类的大贤者曾说过，要与人为善。

　　“维纳斯！你干了什么！”维纳斯的炼金术老师愤怒的咆哮着。看着实验室中的损失，根本不是两份学费所能抵偿的，现在，即使是维纳斯退学也不可能清偿得了这个债务。要知道，虽然维纳斯进行实验所使用的器材并不名贵，但实验室中的收藏却是十分宝贵的。没人告诉过维纳斯一般人都在室外进行实验，以免殃及其他材料，甚至连老师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个人在进行实验前都得将实验计划上报，所以老师们都知道维纳斯是打算做一柄魔杖，一柄融合水和火的魔杖。所有的老师都等着看好戏，即使是教授武技的老师也知道，这项实验有百分之百的可能失败，而维纳斯将面临的是偿还不尽的债务。但大家都没想到会这样。眼见实验失败造成如此大的损失，维纳斯的炼金术老师必将被追究责任，很可能保不住这唯一的一份工作。

　　“维纳斯！你这个混蛋！看看你干了什么！”炼金术老师正要冲向前去打算揪住这个衰星好好教育一番，就听见一声虚弱的声音传来：“老师，我成功了。”“啊？什么？”下意识的询问让炼金术老师在一瞬之后立刻反应过来。“你说什么？你成功了？哈，那怎么可能？你……”“老师可以过来试试。”仍然是平淡的语调，但炼金术老师却止不住上前拿起漂浮在实验室水池中的魔杖。

　　“沉睡在永恒中的水啊，让生命中的火来唤醒你吧，我请求赐予祝福，圣光，水与火的洗礼！”炼金术老师大声的念着旁边一张纸上写着的咒语。谁也没注意到，能将周围一切物体都或多或少损坏的爆炸，居然没能将一张纸怎么样。只有维纳斯低低一笑：“实验成功。”轻轻将那张纸叠好放入怀中，静待炼金术老师的魔法释放。“唰！”一股水冲向实验室的墙壁，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轻巧的穿透墙壁向室外的丛林冲去，所过之地，草木枯竭，土石化灰。炼金术老师深知自己的魔力是什么水平，但仅仅如此低阶的魔力就能释放如此强悍的魔法，围观的人们都张口结舌，无法想象如果这根魔杖被高阶魔导师使用时候的情形。

　　“咳咳咳，老师，我们成功了。”维纳斯再次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将炼金术老师的注意力转了回来。“是啊是啊，我们成功了！”每个人的成功都包含着别人的奉献，即使这种奉献有可能不是主动或者关键的，但不可否认的是，身为社会中的一份子，人只有互相联系才能活得下去。维纳斯了解这点，所以他在炼金术老师回神后说的是我们成功了，而非我成功了。

　　学院震动。以前并不是没人研究过相克元素的融合，也并不是没人成功过，但由这么个才学习魔法一年，兼修武技，兼修炼金的杂学之人研究成功，确实少见。无意外的话，帝国应该很快就会派人来将这么个人才接走，进行进一步的研究。何况，维纳斯发明的是十分具有攻击性的魔杖。据相关人员研究证明，这种魔杖即使是低阶魔法师使用也能轻松的发挥出本身魔力几倍以上的威力，简直就是为战争而发明的利器。可惜，维纳斯经此一役，似乎精力耗尽，即使绞尽脑汁也再没拿出来什么像样的发明，尽是些无用的玩乐器具。这让关注维纳斯的几大势力顿时失去了兴趣，就连原本决定返还学费的达斯学院院长也有些后悔。

　　每个事物存在之时比有其独特之处，所以即使是如此世俗的达斯学院也有它让其他学院侧目的特点，这就是丰富的藏书。虽然比不上部分高级学院和皇家学院，但由于地处边境，所以各类杂书得以收藏。无论是不是关于魔法武技炼金的书籍，都能在这里找到。维纳斯凭借在图书馆打工的优势，将自己的住所搬到了图书馆地下室中的杂物间，可以在闭关之后随心所欲的翻阅。小学院没什么禁忌，也没什么能禁忌的。这就给了维纳斯充分的时间和优渥的给予充实自己。都说，一书一世界，维纳斯如今正仔细读着一本讲授如何画画的书籍。维纳斯身边散放着一些废旧的纸张。“啪！”用力地合上书籍，维纳斯闭上眼仔细回想了一遍可能用到的知识点，将书放到一遍，拿起笔开始作画。一气呵成。左看右看，维纳斯发现自己作的画缺了什么。“可惜了。”维纳斯将画好的画放到一边，又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将另一张旧纸拿到面前，准备开始另一幅画作。

　　一幅画要想达到真正的成功，必须加入感情。若只是单纯的描画景物，就没有灵性，看起来也如同死物一般。相通了这点，维纳斯认真的回忆了自己的过往，发现最令自己回忆的就是某次出差时留宿的庄园。那时的自己初出社会，面对无尽的钩心斗角十分烦躁，就悄悄报名了一个普通旅游社的出游团队。没想到，虽然一路经过的地方都不出名，甚至连国门都没出，就让自己受到了那么大的震撼。满眼的宁静，满世界的平和。返回后就不再忍心将对手赶尽杀绝，于是导致后来对手费尽心机的毒害，于是，到了这个世界。谁说人生无因果。

　　耗费了一个月心血的画作终于成功。这幅画可算是维纳斯对于顾城过往的回忆。整幅画作以昏黄色为基调，具体展现的是庄园农忙时晚归的情形。三三两两谁家女，炊烟袅袅阡陌道，隐隐有鸡犬相闻的意味。最妙的是这幅画融合了魔法的水元素和光元素。一层薄薄的光元素紧紧包裹着最底层的颜料，避免来自外界空气的侵蚀。接着是一层风元素，不仅能起到减轻重量的作用，还起到了隔离保护的作用。然后是有一层的光元素，但因为加入了部分火元素，使得这一层的光元素闪烁着流动的浅红色光泽，晕染出火烧云的光景。最外层是水元素，隐约流动的水光使画面中的炊烟更加模糊不定。即使是细看，都觉得整个画面是活动着的，简直就是一副流动着的画卷。可惜，没能将法阵融合进来，否则就可以让画面处于真正的无限流动循环中。不过，没关系，这项技术很快就可以实现了。但不是在这里。

　　整整四年，天分加上勤奋，维纳斯完成了自己打算上交的毕业作品。由于身体“瘦弱”，武技老师对他的要求是，只要能将草人在同一时间击中三下就可以了，而且并未言明不许使用暗器。魔法老师看他实在没什么天赋，似乎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炼金上，就规定只要他能继续实现一次两种元素的同时运用就可以，居然连融合都不要求了。而炼金师老师则是觉得他有些江郎才尽，就没多做要求，明言将曾经的那柄魔杖当做了毕业作品。本来就是，维纳斯没什么背景，进学的目的也只是为了养家糊口，那老师完成了需要教授的东西也算是尽职尽责了。现实就是这样，不会因为你想学就能学，还是看自己的态度。维纳斯有自己的态度，所以他有今天的成果。

　　维纳斯向老师请了一个月的假，说要全力去完成毕业作品。三位老师没多加为难，放行，但要求只能在校园内进行。从此，维纳斯开始了名为毕业设计，实为闭关修炼的一个月假期。很早之前，维纳斯就发现自己的魔力趋向于饱和，但各种存于体内的元素似乎并不和谐，虽然没造成大规模的损害，但内伤却时刻提醒着他不能就这么放任。读过一些仙侠小说的顾城知道融合是成为高手的必经阶段，所以今天的维纳斯进行闭关修炼。曾听说东方电影为了进入西方只好将“气”这种虚无的运行方式描述成改变基因。如今的维纳斯正在进行基因重塑。

　　在异界堪称强韧的身体被七种元素不断冲击着。风，水，火，土，雷，光，暗。连维纳斯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连从未见过的暗元素也能收纳其中，只知道改造是项大工程，因为维纳斯已经连续五天不能从元素运行中清醒过来了。体内有水元素的滋润倒不会因为缺水而死，但毕竟是人，肠胃的震天雷鸣已经在上演不知道第几遍的奏鸣曲了。这种感觉很像鬼压床，想醒却醒不了。焦躁的情绪让体内的七股力量更加激进，冲击着脆弱的经脉。哎！清心寡欲，清心寡欲。默念着四大皆空四个字，不断催眠着自己的维纳斯努力转移口腹之欲，然而收效甚微。

　　“维纳斯大哥？维纳斯大哥？”门外传来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听来应该是位女生，好像还是认识维纳斯的。奇怪？到底是谁？“维纳斯大哥，你在吗？”喊了好一会儿，终于得不到应答后离去了，似乎从门缝里塞了东西进来，只听见噌噌一阵。“呼——”长长的呼了口气，收功。“啊~~~”连续五天的静坐让两腿两臂都出现了麻痹现象，维纳斯忍不住痛叫。就在维纳斯忍不住想咒骂的时候，一股清流流向两腿两臂，顿时缓解了酸痛。“是水元素？”疑惑不已的维纳斯试着再次运行，果然感觉到了水元素的痕迹。难道融合失败了？刚才麻痹的时候感觉不灵敏，但缓过来后明显的感知到是水元素的修补功效。想到辛苦了五天的后果居然是无功而做，不禁有些丧气。正在这时，一股平和的气息浸润在体内，让维纳斯不由得提了个神。“这是光元素……”嘴角抽了一抽，维纳斯知道自己五天来的成果是什么了。怪不得搜索下发现自己的魔力只剩下一星半点了，原来这五天来融合的不是七大元素而是能量元素。

　　什么意思？就是说，就目前而言，维纳斯并未能实现元素的融合，各个元素还是分地而治。他完成的只是能量的融合，也就是说，一旦他重新吸收了能量，就必须再次进行融合。这个结果还真是让人无语。好在总算让躁动的各类元素静了下来，这样即使进行元素融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了。洗漱了一番，好好的抚慰了一顿五脏庙，维纳斯想起来门口那里似乎有个东西被遗忘了。迅速跑到门口，原来是一封信。打开一看，维纳斯再次嘴角犯抽。这是一封情书，信中详细叙述了女孩对维纳斯的初识、认识、了解到倾慕的事件，又阐述了一番倾慕的理由，最后较为含蓄的表明，希望能在女孩的毕业典礼上得到答复。典礼的日期恰好在维纳斯预计闭关结束的几天后。

　　“这可不好。”喃喃说着不知所谓的话，维纳斯将继续闭关的准备做好之后，彻底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有了先前能量融合的基础，再次进行元素融合就容易了很多。格明里大陆上有完善的魔法理论，对于元素融合也有很丰富的实践经验，但无不是位阶达到魔导师后由于不能寸进才选择修习多种元素并进行元素融合的，像维纳斯这样从最开始就修习了全类元素的，从未有过。即使是魔导师想元素融合也至少需要两位魔导士的护卫才敢进行。由此可见，维纳斯首先达成的能量融合为他的生命提供了基本的保障。仔细研读过图书馆书籍的维纳斯当然知道融合的危险，但考虑到自己的魔力低微，就放心的尝试。事实上，维纳斯所谓的魔力低微只是他衡量其中一种魔力得出的结论，而魔力的最终位阶却不是以叠加来实现的，所以命悬一线的融合在最后关头被维纳斯以注意力转移的方法得以撑过经脉改造的痛苦。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维纳斯随后就开始了元素融合，约等于主角不死论。

　　维纳斯没把自己当主角，但好歹这个世界只有自己一个异类，造物主总不能这么小气。既然让他重活一次，那就不会轻易的夺他性命，于是，维纳斯成功了。内视着经脉内缓缓流动的透明液体，维纳斯联想起某些恶略的东西。“我是外星人！”紧握两拳冲天狂吼了一句后，维纳斯突然发现自己的造型有点像超人。

　　没注意到时间流逝的维纳斯准备在两天后上交毕业作品。几乎得到新生的人总想做点儿什么与众不同的事，维纳斯想的是，先去神殿考个祭祀身份，然后游历一番。这样打算着，也这样准备着。21世纪是信息时代，瞬息万变。养成的习惯并未因为时空的转变而消逝，反而被固执的贯彻下来。人的劣根性就在此，越是在的时候越不在乎，失去后反而有种难以忘怀的执念。怪不得总有人说淡定，放弃执念。这是说放就能放的吗？于是，维纳斯继续着自己的想到就要做到的坚持。雷厉风行的将毕业作品上交，雷厉风行的准备好了出行的准备，雷厉风行的参加了毕业典礼，没想到，临了，雷厉风行的遭遇了人生的第一场血泪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