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难产 ...
-
楚湘在丫鬟的带领下走进烧着炕的产房里，她的第一次感觉，就是这屋子里的气味太难闻了。
浓重的血腥味儿掺杂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骚臭，把楚湘熏下意识脚步一顿，她抬手在鼻子前面扇了两下，继续往里走，伸手决定先检查一下产妇的身体情况。
可是双手还没碰到产妇身上的被褥，楚湘就发现屋子里站着的产婆和几个丫鬟，都在用一种看变态似的神情，满脸骇然地死死盯着自己，如若她不是被老太太身边的丫鬟亲自领进来的，这些人肯定都不等她踏进来，就先把她轰出去了。
“你们都出去吧，这里用不着你们了。”她淡声吩咐道。
“什么？让我们出去？”那接生的产婆惊呼。
其他丫鬟则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到底该听谁的。
可楚湘年纪虽然看着不大，气势却挺唬人，产婆不敢跟她争辩什么，迟疑了下，转身去问老太太和县令的意思了。
而后也就几句话的功夫，她站在产房门外把丫鬟们全部叫了出去。
楚湘跟在她们后面关门，老太太和县令正站在屋檐下等候着，见她露面，老太太脸色阴沉又无奈地道：“楚大夫，要是能保住一个的话，无论如何都要先保我的孙子，那是我们卢家的根啊！”
楚湘无语凝噎，敷衍地点了点头，砰地一声把门从里面关上了。
插上门闩，确定外面的人无法通过门缝窥视到里面，她才放心地越过屏风，朝土炕走去。
躺在炕上的女人鬓发凌乱，面色蜡黄，额边满是冷汗，眼神散乱无神地看着她，呼吸也已经非常薄弱了，楚湘摸了摸她放在被子外面冰凉的手，先从系统里拿了一台呼吸机出来，打开机器，将呼吸面罩戴在了她脸上。
接着，楚湘掀开沾满血液与汗渍的被子，又是一股巨大而浑浊的难闻气味涌了出来。按照古代产妇的护理观念，产妇生产时不能见风，所以这间屋子连窗户都没有，这土炕底下还烧着柴火，让整间屋子变得又热又闷，那些气味始终散不出去，怪不得那么难闻。
但现在顾不上这些了，楚湘又从空间里拿出一副无菌手套、一瓶消毒液，以及一瓶润滑剂，把双手消毒后戴上无菌手套，涂抹上润滑，她先给女人做了个指检。
然后楚湘很快脸色就凝重起来，她发现对方宫口虽然全开了，但她完全没有摸到胎儿的头部。
产妇难产，长时间摸不到胎头有很多原因，比如宫缩乏力、胎儿过大、胎位不正等，但眼前的女人已经生了一天了，胎儿缺氧严重，真的还有可能活着吗？
她从空间拿出胎心监护，往女人肚皮上涂了点耦合剂，屏住呼吸把探头按在高高鼓起的肚皮上，第一次并没有监测到胎心跳动的声音，于是接连又试了好几个位置，都还是不行，就在她心里不断下沉，认定这个孩子已经不行了的时候，监护仪里却居然传出来胎心微弱的跳动声。
‘咚……咚……咚……’
非常微弱，但却很有规律。
楚湘的产科经验不足，此时无法做出太多判断，她站在土炕边，大脑里出现了瞬间的空白。
但很快她就清醒过来，略有些粗暴地摘掉手套，然后她开始飞快地从空间里往外掏东西。
口罩、手术衣、无菌布、麻醉针剂、手术灯……
然后楚湘咬着牙用力把女人翻了个身，让她侧卧着，将背部的脊椎尽可能凸显出来，同时楚湘在脑海里，快速检索着系统内的剖腹产电子手术记录，想要找到一位和这个女人身高体重差不多的数据的麻醉用量。
其实到了这一步，已经是把女人和胎儿，甚至楚湘自己的前程都赌上了。
因为她的眼睛不可能和体重秤一样精确，所以也就无法算出究竟该给女人注射多少麻醉剂。
但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检索到一份可用麻醉记录后，楚湘根据上面的用量，用针管抽出麻醉剂，然后打开手术灯，给女人的腰部做了消毒，接着就把针头一点点扎了进去。
注射完毕后楚湘给床上铺了两层手术单，把她的身体放平，观察了下她的脸庞，发现因为佩戴了呼吸器，此刻女人的状态已经缓和许多，意识也有了些许的清醒。
对上那双秀丽却疲惫的眸子，楚湘愣了下，趴下来放低声音，轻声问道，“现在还疼吗？”
也不知怎么的，女人眼角竟然滑落出几滴泪水，虚弱地回答：“没那么疼了……”
楚湘握紧她的手：“别怕，有我在呢，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看着女人微微点头回应，楚湘心里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等待麻药彻底生效，但楚湘也不能闲着，因为还有一系列的术前必须要完成的项目，备皮、插导尿管、建立静脉通路、戴上心电监护、血压血氧监护。
其实这些流程都是由护士来完成的，楚湘前世每天做手术时，只需要完成具体的‘开膛破肚’再到缝合就行了，所以此时做起来难免生涩，好在磕磕绊绊的把该做的都做了，并没有出什么差错。
做完这些后，楚湘额头已经开始出汗了，呼吸也粗了几分，但接下来的剖腹产手术才是重头戏，她还不能停下。
她扭头看了一圈周围摆放着的仪器，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结果这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把最重要的东西漏掉了。
那就是手术器械，要是没有这玩意，刚才准备的所有流程都白搭了。
楚湘戴上手术帽，又令换了一双无菌手套，然后直接从空间里取出两套器械，把布包摊开，器械全部摆放好。她又想起来，其实还应该再准备几个血袋的。
她空间的血库里啥型号的血袋都有，但是现在没办法查验女人的血型，所以只能浪费掉这个好机会。
楚湘给女人的肚子上铺好无菌单，用持物钳夹了棉球蘸取碘酊，快速在切口区做好了消毒，铺上开口单。
明亮的手术灯下，戴着白色无菌手套的手伸到摆放整齐的手术器械上，精确地把那只手术刀拿了起来。
这是楚湘第一次独自完成整套手术，还是一场卫生条件极差，各项规定都严重不达标的手术，所以说不紧张是假的，人一紧张就容易手发抖，思维混乱，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勉强冷静了下来。
但是在如此仓促混乱的情况下，等会她万一有哪点没有注意到，都有可能导致眼前的女人和腹中胎儿双双毙命……
刚刚被拿起来的手术刀又放了回去，楚湘面无表情地从空间里掏出一本产科的教科书来，翻到剖腹产那一页，然后重新换了副手套，这才再次拿起手术刀。
心里有了六七分的把握，这回楚湘真正摈弃掉了心里所有杂念。
她握着手术刀，瞄准切口的位置，手术刀放在上面轻轻一划，第一层皮肤便被划开了，露出了楚湘最熟悉不过的皮下脂肪层。
黄色的脂肪油汪汪地展露在眼前，楚湘的双手此时却已经变的出奇得稳。
就如同绣娘手中的绣花针，她手里的手术刀已经与她融为一体，每一次下刀把女人腹部一层层划开，她就距离目标更进一步。
等划开最后一层后，楚湘放下手术刀，用仪器把羊水吸出来一部分，里面那个蜷缩成一团，握着两只小拳头的小人儿就完全暴露在了她的视野里。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难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