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夏优雅》春日里

5、Chapter 3

　　阵阵琴音，在《E大调离别练习曲》中静静平静。
　　最后一个音，指尖收回，落下华丽的余韵。
　　空气里，依旧绕着飘散不去的听觉冲击。
　　愣愣看着膝上的手指，上官若出现困惑的表情。
　　不一样的感觉。
　　好像，有什么东西更饱满了。
　　就算之前桀叔叔一直陪伴左右，温柔地注视她弹肖邦，弹贝多芬，也没有这种涨涨的完满。
　　她捂住心口。那里一跳一跳的，有些紊乱。
　　“我怎么了？”
　　“你喜欢上我了。”
　　什么？上官若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不信吗？”
　　当然不信。几个小时前还讨厌的人，怎么可能因为那些钢琴曲就发生如此转变。
　　“那么……”傲雅烈痞痞一笑，出其不意地俯身在她颊畔落下一吻。
　　她立马傻掉。
　　“有小鹿乱撞的感觉吧。”
　　怎么会？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是你现在感受到的。”
　　上官若嘴巴吓成了“O”型。
　　见她这副滑稽的模样，傲雅烈狡猾的笑得像只狐狸。
　　“一开始的时候，承认喜欢上自已认为不可能会喜欢的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不是说想否认就真的可以否认掉的，一旦心动了，是怎么也无法改变的。即使你拼命挣扎也没用，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明白吗？”
　　一番貌似爱情专家的解析言论后，他装着一本正经地拍拍上官若的肩，然后走出琴房。
　　“我想小烈你应该不介意告诉我这样骗若若的目的。”
　　冷不丁出现的声音，语调平缓低调，却不难听出隐隐的责备。
　　“我可不是故意的。”他懒懒撇嘴。“谁知道暗恋经验丰富的轮椅公主会这么傻乎乎，这也信。”
　　一派无辜。
　　“从小到大，若若身边的异性就只有我和智也。所以在若若的世界里，只看得见桀叔叔和爹地。但是，这并不是男女之情。”走到被雨水浸湿的窗前，安亦桀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们害怕若若受伤，保护得滴水不露。不过现在……”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小烈，若若还不懂爱情，你不要招惹她。”
　　“你这是警告吗？”傲雅烈依然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
　　“若若就像我的女儿一样。”
　　“这么紧张做什么，严格说起来，我也算是她的长辈。所以放心，我对她没那种兴趣。”
　　安亦桀没再说话，拍拍他的肩，走进琴房。

　　细细抚过黑白键面，上官若迷惑地蹙着眉，抿紧樱花般的唇。
　　她怎么可能喜欢上讨厌的人？
　　明明就应该是讨厌的。
　　可是……
　　当他亲吻她脸颊的那个瞬间，她真的有小鹿乱撞。
　　她从来都没有心跳得那么紊乱过。
　　而且……
　　一整个下午她都很快乐。
　　和讨厌的人一起弹钢琴会快乐？
　　她不知道。
　　“若若，在想什么。”
　　呆呆的表情，闪了闪。
　　“桀叔叔……”
　　“怎么了，若若？”安亦桀摸摸她的头。
　　“那个讨厌鬼说……桀叔叔，什么是喜欢？”
　　他的若若要长大了吗？
　　“喜欢，就像若若爱吃的棉花糖，甜甜的。”
　　“会小鹿乱撞吗？”
　　“看见喜欢的人，会心跳加速，变得害羞，眼神无处安放。”
　　上官若恍惚了一下。“那如果只是心跳加速呢，这，算不算喜欢？”
　　“有让若若心跳加速的人了吗？”
　　“刚才，刚才那个人的唇碰到这里的时候。”她指着自已的脸颊。“有。”
　　“若若看起来很困扰。”安亦桀轻笑。“傻丫头，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被男生这般亲昵的对待过，所以才会心跳加速，懂不懂？”
　　“哦。”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可是，桀叔叔亲吻我额头的时候，怎么不会？桀叔叔也是男生啊。”
　　“因为我是若若的亲人，是叔叔啊。”
　　上官若想了想，突地咧开嘴笑。“那就是说，我没有喜欢那个人。好耶，好耶。”
　　“傻丫头，小烈可是很受女生欢迎的白马王子，有很多女生喜欢的。”
　　“我知道啊，那天在榆树林，我有看到女生向他告白。可是他很过分，装着很温和，却在女生走后把那封情书丢到垃圾筒，连看都不看一眼耶，真恶劣。”
　　“那是小烈有女朋友了，才会那么做的。”
　　她还是不置可否。“反正我不能理解。”
　　安亦桀宠溺地笑着。“若若还是个小女孩。”
　　“才不能，我长大了，我要学着独立了。”
　　“是因为桀叔叔要结婚了吗？”他染上担忧。“若若还是可以跟桀叔叔一起生活，我还是会照顾若若。”
　　她摇摇头。“我不要一直在桀叔叔的保护下成长，这样的我，会变得脆弱，只会依赖着别人给的树藤攀爬。”
　　“如果有一天不再有人给我树藤了，我就会摔得粉身碎骨。”清澈的眼眸里，绽放着坚定的光芒。“桀叔叔，我已经独占了你12年，现在的我，可以去独立了，所以，就不能再任性地抓着你的衣角耍赖了。”
　　“若若还是不能原谅我吗？”
　　“虽然刚看到婚宴上的名字时很震惊，觉得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那个时候，我真的很难过。桀叔叔答应过我会一直陪着我的，现在却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离开我了，不要我了……”
　　上官若说着，闪烁这泪光。
　　“若若。”
　　“但是，当在医院醒来时，依然看到桀叔叔担忧着急的脸，我就知道，桀叔叔还是关心我的，只是无法再和从前一样了。”
　　顿了顿，她笑着又说。“爹地说，桀叔叔最希望听到我的祝福。那么，是不是表示若若对桀叔叔很重要呢？”
　　“傻丫头，若若当然很重要，是桀叔叔的宝贝啊。”
　　咬着下唇，她哭着笑了。
　　心里的最后一丝芥蒂，好像也像水蒸气一样蒸发掉了。
　　安亦桀怜惜地抱住她，温柔安抚。“傻若若，别哭。若若永远都会是我的宝贝，好不好？”
　　“嗯。”趴在他宽阔的肩头，上官若不住点头。
　　形式不一样了，但某些东西还是一样不变的。
　　有些幸福，依然是属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