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夏优雅》春日里

39、Chapter 20

　　“请吧。”
　　一盘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的食物放到上官若面前。
　　那个东西，没有轮廓，没有五官。
　　“这是什么？”
　　“水饺。”傲雅烈直到此刻，依然不存在任何羞耻心，甚至颇为骄傲的模样。
　　现成的速冻饺子都能被煮得粉身碎骨，她恐怕只有“崇拜”的份。
　　“快吃吧。”
　　“谢谢。”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Amy不客气地嘲笑起。“跟Jun医生的爱心佳肴比起来，你这个就是垃圾。”
　　“换个意思是说，我的爱心是垃圾。”他笑得无比和善。“轮椅公主？”
　　“Jun从来不会让我吃这种东西。”这么没有诚意和敷衍的东西。
　　“可惜即将成为过去式，或者说，已经是过去式。”
　　他说了什么？是了，一如既往的揶揄。
　　用着漫不经心，没有恶意的柔和语调。
　　却伤到最深。
　　上官若站起来，对Amy浅笑。“衣服我先借走了。”
　　“若若……”
　　“我先走了。”
　　像多待一秒便会崩溃似的，她疾步离开。
　　是，他有言论自由的权力。
　　那么，她也有选择不将刺耳的声音听见的资格。
　　“我唯一想说的是，外面在下大雨。”Amy不太想理他，转身回卧室。
　　他笑着，没有移动脚步的意思。

　　紧抿着唇。
　　她可以傻瓜，但绝不可以为那个人。
　　他不值得。
　　只是，偷偷关注着后视镜里的风景。
　　明明是雨水模糊了镜面的清晰。
　　明明模糊下是空白的清静。
　　理智，还是希望再被纵容一次。
　　任性一次。
　　放肆一次。
　　却，是多余。
　　她没有机会。
　　他不给她机会。
　　在这个异常冰冷的雨天里，她成了幸福时的奢侈品。
　　也许太贪心，也许得到了太多。
　　而报应，是游离在痛苦的边境。
　　这，已是最大的宽容。
　　上官若回过头，看不清清冷的街角。
　　雨雾，迷离得美丽。
　　距离……搁浅在雨雾里。

　　“叮咚，叮咚。”
　　不曾呼唤过的电铃，在重新洒下浅金色光芒的上午，打破安静。
　　“来了。”
　　赤裸的脚，踩过木质地板后，发出有些闷的声音。
　　倒是双脚的主人，明快地去开门。
　　“请问，这里是不是有快递要送？”
　　“是的。”上官若将写好地址的包裹递给快递人员。“麻烦你了。”
　　那里装的，是Amy的衣服。
　　因为今天，她就要走了。
　　“请在上面签下字。”
　　“好的。”
　　上官若收了收据，去向Jun的房间。
　　Jun正在检查窗户是否关好。
　　她站在门口，并未出声。
　　那天，她不确定Jun有没有发现她去过医院。
　　但自那天后，她所熟悉的Jun回来了。
　　不再很晚回家，很早上班。
　　不再将悲伤外露，将温柔流放。
　　这是假象，她当然明白。
　　可至少，又有了伪装的力气。
　　……
　　“若。”
　　她拉回微微恍惚的心神。“要去机场了吗？”
　　“时间差不多了。”
　　“那我去拿行李。”
　　“等一下。”Jun走到她足尖前，深深地凝视。“现在的若若，是快乐的吗？”
　　她愣了一下，露出白灿灿的牙。“如果今天，Jun留下我，不告而别，我一定很伤心。”
　　她的回答，绕了弯。
　　“去拿行李吧。”

　　六月结束在雨里。
　　七月，被阳光唤醒。
　　重拾精神的几天里，瓦解了某些坚定。
　　真正的夏天，真正的效应。
　　才要允出绚烂，才要释放热情。
　　好似开在花园中的桔梗，面临着华丽的演绎。
　　可是。
　　来不及。
　　不是最重要的唯一。

　　童童像一滩烂泥，无精打采地窝在母亲怀里。
　　白嫩嫩的小脸上，堆满对谁的生气。
　　嘴里，还喋喋不休着相同的词句。“爸爸是大坏蛋，姐姐是小坏蛋，爸爸是大坏蛋，姐姐是小坏蛋，爸爸是大坏蛋，姐姐是小坏蛋……”
　　“好了，童童，我们不念了，我们去吃西瓜。”
　　“不要不要，童童不要西瓜。”
　　“出现奇迹了吗？”带笑的嗓音，从门外飘来。
　　傲雅烈携着室外的阳光光临。
　　“童童，舅舅来找童童玩了。”
　　小家伙竟然没有丝毫反应。
　　“他怎么了？”
　　“童童要姐姐，童童要姐姐……”
　　傲雅然除了无奈，就只有无奈。“若若今天回美国，桀去送机……”
　　“轮椅公主回美国？”她被打断。
　　“差不多登机了吧。”
　　一阵风，屋内恢复原状。
　　“怎么了？”傲雅然不及细思，又被儿子抓回关注。
　　“姐姐，童童要姐姐，要姐姐……”
　　她不去机场的选择果然是对的，否则，恐怕若若是上不了飞机了。
　　“好，妈妈给童童姐姐。”
　　傲雅然取出一本相簿。“童童，看，这是姐姐和童童一样大的时候。”
　　“小姐姐？”
　　“是啊。”
　　终于平静。
　　只是另一场暴风雨，在愤怒中不可避免。

　　愤怒！
　　不知道够不够完美诠释傲雅烈目前的心情。
　　因为连他的车，都像极了赛车般充满火焰。
　　飙车在高速公路上的节奏，是高亢的。
　　那绅士一样的优雅，那漫不经心。
　　无需挣扎，已任这七月的夏，高温融化。
　　而一次又一次重复，连续拨出的号码，是火上浇油的添加。
　　紧紧拉扯的理智，会不会被火烫烧？
　　傲雅烈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关节处泛起青白。

　　傲雅烈，坦白告诉我你的目的吧。不然，你可能没有机会了。

　　我不会等到暑假结束才回去。

　　我离开了，你会有一丝不舍吗？

　　那天她的话，猛地窜进脑海。
　　原来，她已经给过提示。
　　是他没把握住，是吗？
　　傲雅烈用力踩下油门。
　　这算报应吗？
　　4年前，他赶她离开。4年后，他追她回来。
　　不知道的是，幸运女神还会不会眷顾他？

　　“到美国之后，给我打个电话。”
　　上官若点头。“我会的。”
　　相同的机场，到达相同的地点。
　　心情，却不甚相同。
　　而她的桀叔叔……永远不变。
　　“桀叔叔，你快回去吧。”
　　从刚才，他的手机就一直在响。
　　“没关系，是童童打来的。”
　　“走啦，走啦，不然童童就要生气了。”
　　安亦桀一副被“嫌弃”后的无辜表情。“知道了，小丫头。Jun，若若就拜托你照顾了。”
　　“叔叔，请放心。”
　　“好了，我就先回去了。”
　　“桀叔叔，拜拜。”她挥着手。
　　见她依依不舍地久久望着已经走远的安亦桀，Jun开起玩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Jun又要找借口丢下我了吗？”她斜着脑袋，不驯地眯着眼，很有威胁的意味。
　　“我哪敢啊。”
　　上官若甜美地微笑。“我就知道Jun对我最好了。”
　　“你啊。”她没辙地摸摸她的头。“我去一下卫生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