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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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脱、荒霸吐？
这是一个中原中也在之前从未考虑过的可能性，却在如今被如此轻巧地说了出来。
就在中原中也已经接收自己将作为人造异能力而背负着一切罪孽活下去的时候，一个崭新的，可以说是无比轻松的选择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打乱了他准备好的一切说辞。
“你依旧可以拥有自己操纵重力的力量，和一副健康强壮的身体。”申鹤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有随时失控的风险，再也不用忧心自己是否会伤害到身边的人，从结果上来看，这甚至是最好的方案，不是吗？”
“但是，待在这里直到可以安稳接收这股力量，这也是一种解决方法吧？”
中原中也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最后关头发出的确认一样问到。
申鹤：“的确如此，不如说这才是我们所期望看到的最好的结局。但如果你要选择舍弃这份力量，我们也不会对你加以阻止。”
从她的语气中，中原中也感受不到任何情感波动，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对方都会以绝对冷静的态度来处理所有的问题。
“这份力量本来便是实验者强加给你的，暴虐的力量，疯狂的残忍。在过去，它未曾切实地帮助过你，在未来，我们同样无法保证它是否会带来更多的灾难，及时止损，未尝不是一个明知的选择。”
“……那、荒霸吐要怎么办？”
中原中也轻声反问：“失去了宿主的特异点，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吧。”
申鹤点头：“在那之前，如果能作为实验研究对象的话，它起到的作用也足够了。至于若是在之后失控了的话……”
冰冷的杀意从那双冰晶般的双眼中一闪而过，“杀掉它，一切问题就能得到解决了。”
中原中也转头，像是第一次认识到荒霸吐的存在一样，目光望向它，又像是在透过它看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看到他这番作态，申鹤以为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她将目光从对方的身影上收回，打算一会向师父报告接下来的进程。
然而……
轰！
黑色的残影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向着下颚处扫过，然而在感知到对方出手的那一刻，申鹤便迅速向后一跃，避开了中原中也的攻击范围。
岩石开裂，尘烟四起，迷雾短暂的遮挡了视野，一并将对方的身影从视线中完全抹去。
她微蹙眉头，望向刚刚两人所站的位置，对方身体还没有恢复到最佳水平，他应该知道这不过是此刻强撑的行动不过是无用的损耗……
然而下一秒，申鹤便理解对方突然出手的原因了。
在确保此时申鹤远离了以后，留存在体内那为数不多的力量迸发开来，悍然向着周围的石柱和锁链奔流而去！
伴随着锁链的晃动声和荒霸吐慌张的“唦唦”声，封印中传来的轰击声越发庞大，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攻击频率愈发缓慢，所激起的震荡也愈发贫弱。
像是一位将死之人的心跳声，虚弱，细小，却又……顽强不堪。
“可恶！”
最后一记攻击终于落下，中原中也暗骂一声，也不知道封印周围的石柱究竟是由何种材质制成，他终究没能将荒霸吐从封印中解救出来。
暗沉的血迹渲染了他的整个手背，那是在一遍遍对轰之下创造出来的伤口，然而纵使双手已经血肉模糊，他也依旧攻击到自己体力耗尽的最后一刻。
“那是帝君亲自布下的封印，”申鹤喃喃道，“你不可能……”
然而或许正是因为申鹤的否定激怒了对方的怒火，中原中也对准最中心的锁链，猛地一扯！
在她减弱的话语和紧缩的瞳孔中，围绕在荒霸吐周围的字符随风飘散，漆黑的灵体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迅速从里面逃逸而出。本想直接逃出这个洞穴，却在看到脱力的中原中也后，迟疑了一瞬，最终飘荡在少年的肩膀处。
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的中原中也终于倒在了地上，将自己粗重的呼吸充斥在了整个空间之中，即便如此，他那双湛蓝的双眼也依旧亮的吓人。
申鹤一时失语，她没有想到，中原中也竟然真的凭借着那样一副虚弱的身体，打破了围绕在荒霸吐身上的封印。
“喂，申鹤。”
第一次，中原中也没有加上敬语，此时此刻的他宛如被从水中捞出来一般狼狈不堪，但是依旧展现了一个直面过无数黑暗也好不服输的，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的笑容。
“我不否认，荒霸吐的存在的确是这个世界上的禁忌，因为它的存在，无数的生命消散，无数的悲剧被酿造，也许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类东西，无论它的行为是否正确，无论它本身的意志如何，当它出现的一瞬间，便意味着它只会给其他人带来痛苦。”
在申鹤的眼中，少年继续说道，“但是，唯有对我本人，对这条因为它而得以存在的生命来说，它不是什么诅咒，而是这个世界上赐给我的第一条祝福。“
中原中也霸气地回复道：“你刚才说的全都是错的！在我过去的人生中，荒霸吐一直在为我做它能做到的一切！”
“如果没有它，我就无法为‘羊’的那群人在镭钵街建立一个庇护所，让当时幼小的他们活下去。”
“在被兰波决心杀死的时候，无法和那个臭青花鱼一起打败敌人，最后成功活下来，延续我的承诺。”
“在加入港口黑手党之后，无法和那群爱操心的家伙们认识，最后了解到自己的身世，知晓所有尘封在历史中的故事。”
“最重要的是……”
明明经历了那么多的背叛，那么多的挫折，名为中原中也的少年，却从未有一刻放弃过自己作为“人”的热枕与守护他人的决心，痛苦也好，悔恨也罢，前进道路上的鲜血已然印证了他决不妥协的内心。
“如果没有荒霸吐的帮助，在之前那名为‘第十二崩坏’中的灾难中，我这个做哥哥的，就没有办法帮助到凛了。”
思念的神色浮现在他的脸上，“别看那个家伙在那个时候大闹了一场，实际上却是一个比谁都要害怕被抛弃的小鬼。”
“在这个世界上，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荒霸吐只会是我的力量，我的半身！诅咒也好，恶魔也罢，它过去、现在、未来的一切，有我和它一同背负！”
“我绝不会，也永远不可能，为了拯救一名亲人，而选择抛弃另一名亲人的性命！”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抱歉，我要选择第二种方法。”
……
夜晚的月色洒落在山间的枝头，银白色长发的女子随风舞动长枪，如同山间的精灵，超然脱俗。
然而在经过又一轮的挥舞之后，申鹤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息灾，她知道，至少在今天，她无法达到以往的标准了。
申鹤迟疑了一瞬，还是抬起了手腕，将发间的红绳松下。
月夜下，她失神地凝望着手中的红绳，细长的红绳结于一心，既是平心静气的法器，也是……对于她身份的警示。
“难得见你如此困扰，看来今日一事，的确给你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啊。”
“师父……”听到来者的声音，申鹤有些讶异地回望过去。
留云借风真君从山林中从容走来，虽说作为仙家，他们往往无法理解凡人的一些苦恼与执念，因而对其多有漠视，但对自己的弟子，却也像是任何一位长辈一般，充满了包容与爱护。
“中也小友倒也确实不失为一性情中人，在如此年纪能有如此觉悟，实属罕见。“
提到今日之事，留云借风真君也不禁发出一声感叹，在漫长的生命中，她见证过数不清的属于凡人的挣扎与彷徨，正因为如此，每当人族中出现这般意志坚定之辈时，他们往往能取得令人惊叹的成就，让人不自觉的为他们身上的光辉所震撼。
“师父也认同他的想法吗？”申鹤淡然发问，“认为他能如他所说的那般坚持延续着那条道路走下去，永远也不后悔？”
看到申鹤手中的红绳，留云借风真君真君了然，但并未选择反驳申鹤的话语，而是走到了她的身边，与她一同享受这份宁静的月色。
“命途一说，难言真假。”她说到：“中也小友此刻的选择，只能证明他此刻的决心，至于未来究竟会如何发展，这是你师父我也无法确认的事。”
“但是申鹤……”仙鹤微微低下头，蹭了蹭申鹤的额头，对于他们师徒来说，这已经是相当亲密的举动了。
“人的一生，绝不会受困于所谓的命数，天理为每个人所规划的命运，恰恰也是我们要去超越的存在。”
“如侵蚀之律者，如荒神荒霸吐，如你，如我，终有一日，我们会遇到属于自己的救赎，达到自己与内心的和解，接收自己从降生的那一刻就已然存在的不完美。”
“此后万般，皆是坦途。”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