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番外: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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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庆忌，是一种很普通的小妖怪，我吧，在人类里也算是有名，嘿嘿，姑且算是人类的朋友吧。
告诉你们啊，别看我个头小，只有几寸高，其实我是上古十大神兽之一，但我又和其他的神兽不一样，我很喜欢人类。
我经常待在水边，坐在池塘或小河边的石头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人类都好忙啊，用不用我帮忙送信给远方的朋友啊？我跑得可是很快的哦，保证完好无损的给你送过去。
我帮过很多人送信呢，最近啊，有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总来找我帮他给一位腿脚不好的人送信，那个少年超级温柔超级好看的!收信的那个腿脚不好的人倒是有点凶巴巴的，唔…而且那个家伙从来不回信!哼，也不知道为什么少年一直坚持给他写信，明明是个脾气很恶劣的人!
“小庆忌，你在吗？”
哇，是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少年，他的声音是真的好听，嘿嘿嘿，有几分清冷的感觉，但又不让人觉得他很冷淡。
“呜哇!”
啊…好丢脸…我居然摔跤了，虽然被少年及时接住，但是还是好丢人，我的小马车呢？呜呜呜…妖怪的脸都要被我丢尽了，白泽和凤凰知道肯定又要嘲笑我没用。
“噗，小庆忌，疼不疼啊？”少年用一只手将我托起来，另一只手捡起我掉在地上的小黄帽，帮我戴好，“你的小马车呢？怎么没看见你骑出来？下次不用这么着急，小心摔跤。”
“嗯好!”我害羞的低下头，拉低自己的小黄帽，又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衣角，“阿落，我下次不会再摔了，你放心。”
少年叫阿落，是个医术很棒的人，听过往的人们说，阿落有着一手能使枯木逢春的好医术，emm…我记得之前听阿落提起过，他的医术都是和那个脾气很差腿脚不好的人学的，所以才总是让我帮忙送信给他。
姑且…给那个家伙加点分吧，要是那个家伙没那么毒舌就好了，明明长得也很好看，为什么脾气那么差啊!而且他不是神医吗？为什么不把自己的腿治好啊？
“啊，对了，这次还是找我帮忙送信的是吗？”我仰起头，一双小眼睛闪亮亮的看着阿落冰蓝色的眼眸，少年的眼睛好清澈啊，我好喜欢!
“嗯，那拜托小庆忌了，”阿落的手放在我的脑袋上揉了揉，“抱歉啊，每次都麻烦你，还让你帮我看师父他老人家过得如何，等你归来，我还带你去吃糖葫芦好不好？”
好耶!
我最喜欢吃糖葫芦了!
阿落真是个温柔的人啊…如果他师父也能和他一样温柔就好了。
“我走啦，阿落拜拜!”
我坐在我的小马车上，向着阿落挥手，阿落微笑着摆手，等等…阿落的手里是不是攒着什么？太远了，看不清，有点像阿落的行医时净手的手帕。
微风拂过树梢，树叶沙沙作响，一片黄叶悠悠的从树上落下，在空中跳起了它生命中最后一支舞蹈。
天气又变凉啦。
“你怎么又来了？那家伙很闲？”面前的黑发男子很是嫌弃的看着我，哼，你以为我很想见到你啊!
“屠苏先生，阿落的信！”我跳下马车，拿着快有我半人高的信封跑向屠苏，信封有点大，阿落嘱咐过完可以随我习惯折叠，可是我不想折，这里面的东西对阿落很重要。
完蛋了!又要摔了，阿落我对不起你!
诶？为什么不疼？
！！！屠苏先生居然……居然把我抱起来放在他的腿上？！我的世界玄幻了，这个人真的是屠苏先生吗？真的不是被人冒充的吗？
“你在干嘛？我的脸手感很好？”
啊，太过震惊以至于上手了，忘记这个人很不喜欢别人碰他。
“信呢？”
我赶紧将信封递给他，屠苏先生身上也有一股淡淡的中草药的香气，和阿落身上的好像，果然是医者。
“哼，这个笨徒儿，倒是没丢我的脸。”屠苏先生看完信后折好，又塞回信封里，放在屋内的一个柜子里，看得出来屠苏先生也很在乎阿落，可是为什么不回信呢？不理解。
“那傻徒儿还跟你说什么了？”屠苏先生端起桌上的一碟点心放在我面前，确定了，这绝对不是屠苏先生，他怎么可能允许我坐在他的腿上吃点心。
“让我看看你身体如何。”我小心翼翼的拿起点心吃起来，呜呜呜 ，不是我主动的，是点心先诱惑我的，没错！
“自己都一堆事情忙不过来，还有空关心我身体如何，有这空不如多看几本医书。”奇怪，屠苏先生明明是板着脸，我却觉得他在高兴。
人类真难懂。
“屠苏先生，你真的不打算回个信吗？我能看出来，阿落很在乎你。”我仰起头，努努嘴。
“不回，”屠苏先生将医书放下，淡淡的开口，“有什么好回的，总归来都是这些事，他听着不烦我写着都烦，我又不像他们那么闲，到处游山玩水，你帮我带个东西给他就行。”
“好，不过屠苏先生，你说的他们是谁啊？”我很好奇，我所见过的人类都是忙忙碌碌的，也不和屠苏先生说的那样，很闲啊……
“小孩子别打听这些，和你说了有什么用，你确定你那小脑瓜子能理解？”
“唔…我不小，我不是小孩子！我都活了好多好多年了！是大妖怪！”哼！居然说我是小孩子！果然屠苏先生还是一如既然的讨厌！
我气得直接从他腿上跳下来，站在原地叉着腰，表示不服，屠苏先生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拿了一个小瓶子给我，看起来还是原来的那种。
“行了行了，快走吧，每两个月都要来一次，阿落他就这么闲？”
“阿落他才不闲呢！他每天要经手的患者有很多的！最近京城外来了不少难民，阿落他很忙的！”
我当时是有些生气的，虽然知道屠苏先生的本意不是那样，但我还是没忍住，阿落已经很辛苦了，我不想看到他受委屈。也许是走的太快了，以至于我没听到屠苏先生说的最后一句话。
是什么呢？应该不是很重要吧，毕竟屠苏先生当时的声音很小。
“阿落阿落，我回来了！”我高兴的跑到阿落的房间，举起手里的小瓶子，“屠苏先生让我给你的。”
阿落接过瓶子，打开闻了闻，“师父这次的药，和以往的不一样。”
“啊？有什么副作用吗？”我很紧张，都说药这种东西，不可以乱吃。
“无碍，药效改良了，哎，师父还是不放心我那旧疾。”阿落摸摸鼻子，无奈道。
我挥动着拳头，“旧疾也有可能复发！不许不听话！”
没错，阿落有一旧疾，虽说三四年前就已经治好，但长期的病症，身体还是没法像普通人那般强健，这三四年来，即使不在屠苏先生身边，也是由他在调理，所以说我才不懂屠苏先生，明明一直很在乎阿落，为什么说话还这么不客气呢？
晚上，阿落忙着整理药材的时候，我就待在里屋玩着之前阿落送我的铃铛，结果没接住，滚到角落里放水盆架子的下面，我伸手去拿，因为体格小，很容易就捡了回来。
唔…阿落送我的东西粘上灰尘了，要洗干净才行，我搬起架子旁的凳子，是阿落专门给我准备的，伸手去洗铃铛的同时，我看到那块平日里用来净手的月白色手帕，那上面的东西是血吗？
阿落受伤了？
我赶紧跑向他，抱紧他的小腿询问道。
阿落却笑着摇摇头，说那是在处理京城外生病的患者时沾染上的血，我没起疑心。
过了一个月，阿落突然开始胸闷乏力，甚至严重时还会心悸，我很担心，但是阿落却表示是因为最近过劳导致的，等这段时间忙完好好休息一下就行。
我信了，但是，最近因为南方洪水的事情，来京城附近的难民越来越多了，据我之前所见的，难民是容易安顿，可一旦爆发时疫，那就完了。
阿落作为医者，他肯定不会半路撂挑子不干，可这样的话，阿落真的很忙……
要是有什么方法可以一下子全部解决该多好。
“屠苏先生，阿落给你的信……”我有气无力的伸出手，将信封交给屠苏先生。
“真该给你块镜子，让你看看自己现在这幅样子，愁眉苦脸的，跟谁欠你八百万似的。”屠苏先生打开信封，眉头一皱，“京城的状况越发严重了。”
“庆忌，你是不是跟阿落去过疫病区，去过的话，把患者症况告诉我。”
还在我的记性不错，说的很详细，屠苏先生在纸上写出一个药方交给我，“你把这个交给他，至于如何处理，他自懂得。”
“好的，屠苏先生，阿落他……”想起阿落的状况，我不勉有些担心。
“那傻小子怎么了？”
“……”阿落没在信里和屠苏先生提过吗？我要是先提，会不会不太好？阿落是医者，对自己的身体状况的了解，应该比我更详细，“屠苏先生，阿落的旧疾是什么？为什么你要一直托我给他送药呢？”
“……”屠苏先生没说话，为什么呢？我不理解。
屠苏先生的药方很有用，阿落最近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忙碌，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咳…咳咳……”
这天早上我去看阿落，发现他偏着头，用手帕捂着嘴在咳嗽，阿落本身就瘦，这么一看就越发显得瘦弱。
“阿落，你怎么咳出血来了？！”
“没事，我这是老毛病，最近没休息好，有点复发，你让我调整调整。”
“真的吗？”我红了眼，泪汪汪的看着他，“阿落，你为什么不和屠苏先生提啊？”
“咳…不用了，师父他，不能随意外出，这对他…咳…不利。”
为什么不利？我不太懂。
下次再去的话，要不要和屠苏先生说呢？
阿落处理好京城外的病患，让圣上很高兴，那个老家伙一直想让阿落去御医处当差，都被阿落委婉回绝，阿落他喜欢游历四方，到处巡诊。
好在老家伙并没有强制要求阿落当差的打算，于是阿落在处理好一切后，便离开京城一路南下。
只是，阿落的身体状况没有太大的好转，这让我有些担心。
又到了给屠苏先生送信的日子，我临走前拉住阿落的右手食指，放在脸上蹭了蹭，“阿落，你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
“好。”
可能是最近赶路的原因，阿落的神情满是疲惫，我松开他，让他赶紧回去休息。
“又过去两个月了吗？你倒是挺准时。”屠苏先生坐在轮椅上，草药的茎叶低垂着，柔和的阳光撒在他黑色长发上，拿着一卷古籍在看。
“京城的疫病已经结束了啊，这小子还挺能干。”屠苏先生将信纸放在一旁，心情貌似还不错的样子。
“屠苏先生，关于我上次问你的阿落的旧疾……”我惶惶不安，悄咪咪的观察着屠苏先生的神态。
“……”屠苏先生放下手里的古籍，没有直接回答我，“庆忌，你和阿落相识的这三四年里，他有没有表现出心悸之类的状况？”
“啊…这个……”阿落不让我和屠苏先生说，到底说不说呢？
屠苏先生的神情难得出现一丝慌乱，“他不让你说你就不说？！”
“我……”
“这个臭小子!”屠苏先生握紧轮椅的扶手，冷静了一会，“庆忌，那小子现在是在南下？目前在哪？”
“汴州，”我抬头，“屠苏先生是打算去找阿落吗？阿落不是说，你不可以随意外出吗？”
“我如何轮得到他管？我再不去管他，那小子是打算把自己整死？好白白浪费我的草药？”
“唔……”
“你先回去，让那小子在汴州多待几日。”
我点点头，带着屠苏先生的药瓶回去。
“阿落阿落，今天天气这么好，你跟我出来活动活动吧，老闷在屋子里会长蘑菇的。”
我跑在前面，昨晚和屠苏先生说过阿落的住处，算算时间，差不多快到了。
别问我为什么这个时候喊阿落出门，因为我怂，暂时还没有想到如何面对这个场景。
日落西山，阿落带着我回到他的临时住处，医馆的坐堂笑盈盈的点点头。
“师父？”阿落进屋，见到屋内的人，有些惊讶，“师父来我这，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手拿来。”
“为何？”
屠苏先生不说话，拉起阿落的手，不一会儿变沉起脸来。
“我当初怎么和你说的？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我怕极了，拼命的向门口挪去。
“师父，我的身体我清楚，没有大碍的。”
“没有大碍？你还真敢说，难不成你是想等驾鹤西去，让我来给你收尸？”
屠苏先生一来，阿落就乖巧不少，我扒在门口往里探着脑袋。
哎，下次再也不敢说自己是个大妖怪，真丢人，居然被人类吓成这样。
后面发生什么，我也不清楚，反正第二天原本是阿落当坐堂大夫，却临时换成了屠苏先生，阿落则被要求待在屋内不许乱跑。
怎么说呢，屠苏先生的嘴是真的很毒，来药堂看病的客人一见今日的坐堂大夫不是阿落，而是一个腿脚不好的人时，都对屠苏先生的医术表示怀疑，可是屠苏先生那张嘴，是真的让人哑口无言。
让我想想他是怎么说的啊，好像是“瘸子又如何？你这病不还是要我这个瘸了腿的人来看，求我看病的多了去，你愿意看就看，不愿意就找别人去，我可没求着你看病。”
阿落倒是对他这样没什么反应，似乎很是习惯。
阿落说，他几岁的时候就被屠苏先生领回家，跟他学习药理知识，距今已有十几年，几岁啊，那个时候屠苏先生应该也不是很大吧，就懂得那么多药理，可真厉害。
看到这你是不是想和我说，屠苏先生其实不是人类？哈哈哈，其实我知道，屠苏先生是食魂。
食魂和人类不同，他们有着悠长的寿命，但和我们妖怪也不太一样，因为他们的寿命，和食物的传承时长有关，屠苏先生是药酒的食魂。
他的腿脚也不能靠普通的方法来救治，阿落出门游历四方也是为了寻找可以让屠苏先生恢复的方法，可惜效果甚微，于是他为了帮助屠苏先生，经常在各地医馆向人们宣传屠苏酒，我知道，他想让屠苏先生重新站起来。
虽然这个结果等到阿落去世也未成看到，后来的后来，我也知道阿落的旧疾是什么了，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先天性心脏病，还伴有心脏早搏的现象，因此屠苏先生最初才会找我每两个月给阿落送药。
对，你没看错，确实是屠苏先生先找的我，因为他行动不便，在阿落刚离家的时候，屠苏先生就找到我，托我跟着阿落，原本只是因为妖怪的生活太过无聊，想给自己找点事干，后来发现阿落这个人是真的温柔又善良。
啊，你想说为什么我最初一直在说屠苏先生很讨厌？嘿嘿嘿，谁让他嘴巴那么毒，我这不是想小小的报复一下嘛。
阿落最后是寿终正寝，但是他一生都未娶妻生子，只是陪在屠苏先生身边，屠苏先生也一直在照顾他的身体，很幸运，他的心疾没有再复发，一直活到八十岁，才在屠苏先生的医馆后院晒着太阳沉眠。
现在也不知道过去多少年，屠苏先生最后也因为别的原因去往青丘，也很久没联系了。
啊，说起来，前不久我看到屠苏先生了，他依旧坐在轮椅上，被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长发少年推着，那少年的长发垂在眼镜上边的金色细链中间，冰蓝色的眼睛略带歉意的笑着，似乎是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轮椅上的人。
我微微一笑，原来他俩，还是重逢了。
“阿落，屠苏先生，你们好啊！”
“你是……庆忌？”那少年应道。
原来，我还能看见你们。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番外: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