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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冠以正义之名的罪恶 ...
明明距离制裁君度的任务也只过去了几个小时,褐发少年这又是去居酒屋、又是来打电话的,好像突然间就变得十分健谈了。他的语调越来越轻快,如同迫切地想要把一副什么样的面具按在自己的脸上一般。
千岛鹤从未见过少年如此敞开心扉的样子。从路边跑过的猫咪、路灯之下的影子,到便利店中的饭团和灯光……他好像恨不得把所有与自己生活相关的事情都吐露出来,尽管事实就是,哪怕他搜肠刮肚也提取不出多少彻底自由的日常。
但他还是用着一种欢快却又带着些微妙的欠揍的语气,洋洋洒洒地发表着他的各种奇怪的见解。
一开始的兰利……千岛鹤记得甚至可以用“冷若冰霜”来形容,后来倒是逐渐变得开朗活泼不少。然而此刻的少年却几乎称得上是“跳脱”,吊儿郎当、蛮不正经,还带着几分痞气——却又偏偏坚定正直得要命。
如果对方不是一个黑衣组织成员,千岛鹤一定会觉得,他就像是当年在警校读书时,被教官追着骂的刺头……估计与她印象中,黑田兵卫所描述的星守旭的样子差不太多。
她伸手拨弄了一下自己散在脸侧的微蓬的刘海,虽说天色依旧暗沉,应该没几个人能看得见她眉骨处被子弹划伤的伤口,但还是用头发遮一下比较保险。
听着手机中传来的少年的声音,千岛鹤本以为兰利这通电话会打得更久一些,但对方的话语却兀地顿住了。
……就像是突然被按下了一个正在倒数的关闭键。
“姐姐,再见。”
兰利温柔地笑道,语气从吊儿郎当又重新恢复为了温暖乖巧。这声“再见”的声音很轻,显得他就像是一个正小心翼翼地闭上眼睛、等待着睡前故事的孩子。
“再见。”千岛鹤也深吸一口气,她本想叫“兰利”,却突然就被褐发少年打断了。
“清安。”少年略显青涩的脸上浮起一阵淡淡的笑意,他蜜糖色的眼眸当中划过一丝温暖的光芒,似乎是在有些骄傲地介绍着,“我的名字是,星守清安。”
不是当年在训练营中组织所安排的数字编号,也不是后来所取得的酒名代号,更不是组织安排给他的那数不清的身份和假名。
他的真名,他的有着父母的祝福和爱意的真名,是星守清安。
“那么再见,星守清安。”
*
兰利知道这一切。
走在凌晨的街道上,四周的店铺还未开门,天依旧不亮,暗沉沉的底色如同道路边上的石子一般,电线杆的边上偶尔还有几只乌鸦展翅飞过。
远处传来了几声汽车的鸣笛声,车灯的光影勾勒出了马路上扬尘所组成的形状。
千岛鹤眯了一下自己暖金色的眼睛,好适应眼前的亮度,一边又在想着,兰利这个小兔崽子还真是厉害,把她蒙在鼓里这么久。
加拿大威士忌前辈和当年的帕图斯去世时,兰利甚至未满周岁,自然不可能记得自己的名字。如今他如此清楚地知道“星守”这个姓氏,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早已与他真正的姐姐——千阳雪奈搭上了线,并了解到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她曾经问过兰利:组织里那么多人,他却为何死咬着她就是他的姐姐?——即使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
褐发少年给出的回答是:因为她身上有姐姐的气息。
……气息?
现在看来,大概是因为那段时间内她经常和千阳雪奈合作出任务,兰利不能在组织面前暴露一些什么,却又想借着她的名义去接近自己的姐姐吧。
在兰利直接出现在千岛鹤视野当中之前,千岛鹤有一次和千阳雪奈一起出去出任务——彼时的千阳雪奈正不忘给她挖坑,最后还和FBI来了一场速度与激情……而解决了她们燃眉之急的,正是一名神秘狙击手。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是兰利吧。
当时在那一带活跃的狙击手满打满算也就那几个,再加上还要满足“知道千阳雪奈行踪”这个附加条件,千岛鹤想不出除了褐发少年以外,还有谁能如此巧合。
兰利啊……
如果不是命运无常,他也本该站在阳光底下,当他那优秀到过分的、万众瞩目的天才少年的吧。
一辆汽车在身旁的马路飞驰而过,让千岛鹤不由得因扬尘微闭了闭眼,微凉的气流从她的身边闯撞过去,又让她身上的伤口更痛了几分。
……嘛,心理作用。千岛鹤抿了一下唇,沉思了一会儿,懒得回自己的安全屋收拾了,干脆准备摆烂,拿出手机给诸伏景光发了一条她今天要去他公寓暂作休整的信息。
消息才刚发送过去,诸伏景光便很快发来了回应:“好。”
*
站在诸伏景光公寓房的门口,千岛鹤这才突然感觉到放松了一些。她拿出诸伏景光之前给他的钥匙,想要把它塞进锁孔里,手臂却骤然抽搐起来,身上好像针扎一样疼。
手上的钥匙没被拿稳,就这样结实地摔到了地上,在略显封闭的楼梯间回荡着清脆的声响。
千岛鹤尽力忍住那从四肢百骸的经络当中传来的密密麻麻的痛感,弯下腰,尝试将那把钥匙捡起来,但一连试了四次,都没能成功。
头很晕。大脑就像是被什么异物搅动着,眼前的景象仿佛在闪烁一般,一会儿是黑白的,过了一会儿又恢复正常了。
“咔嗒。”
听觉依旧在奏效,在那一声开门声之后,视力也重新恢复了清明。面前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帮千岛鹤捡起了那串钥匙。
千岛鹤抬起头,发现面前已经半蹲着一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
诸伏景光。
黑发蓝眸的青年应该是刚才赶去完成了他自己的狙击任务,身上还带着一股硝烟的气息。然而与他周身那似乎已经被定格住了的血腥气和冰冷的压迫感不同,他的眉头皱得很紧,在他那湛蓝色的上挑眼中,尽是关切与担忧。
……到底是狙击手啊,哪怕是再细小的动静都逃不过他卓越的洞察力。
公寓房外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窃听器之类的小物件,他们也不能开口进行些什么交流。诸伏景光只是动作很轻地又将钥匙塞回了千岛鹤的手里,站起身来,把她拉进房门。
房门落锁,再次例行检查室内的安全。
诸伏景光然后又快步走去储物柜,拉开常备的医药箱,各种药品——普通的伤药、不普通的肾上腺素……都整齐地排列在内。他轻车熟路地拿了棉签、碘酒和绷带等,直接叫住了千岛鹤:“快过来上药。”
千岛鹤看着爱人那心疼且担忧的眼神,自己的心中也没什么底气。毕竟,单说外伤的话,她身上那些伤有些还真是可以避免的。说到底就是她太大意了罢了,还拉着诸伏景光替她担心……
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千岛鹤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向诸伏景光走了过去——
然后直接被对方按在了沙发上。
“别动。”
诸伏景光轻轻叹了一口气,拧开药瓶就开始给她上起了药。
他的力道很轻,就算是千岛鹤这种感官异常敏感的人,也没觉得有多痛——她甚至有些怀疑他也是不是也受伤受成日常习惯了,所以这上药技术才那么娴熟……只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无论是诸伏景光还是苏格兰威士忌,都一向待人温和,但他对自己却从未心慈手软过。千岛鹤觉得诸伏景光跟她应该也是同一类人:如果真的受伤了,由自己来处理的话,估计动作会比正常医生再粗暴个十几倍吧……
痛点怕什么,伤都已经受了,再痛其实也就那样。动作粗暴点,至少效率高啊——说不定还能马不停蹄地再去处理下一个任务呢。
但如今诸伏景光的动作却不是这样。他上药的手法很轻很柔,仿佛动作幅度稍大些,便会伤着面前的爱人。
从眉骨,到肩侧……原本刺痛无比的伤口遇到了冰凉的药液,这本该会产生一股更加可怕的疼痛浪潮淹没这具躯体,却突然就被一阵温柔的力道抚平,只剩温暖。
诸伏景光似乎是害怕她太疼,甚至还伸出一边手,与她十指相扣。爱人的温度顺着十指的指尖,一点一点传递到了千岛鹤的心脏,好像汇成了一小股酥麻的电流,隐秘且暧昧。
良久,千岛鹤才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快点啦,我又没那么脆弱。让你熬夜帮我上药就已经够不好意思了诶,你不会还想通宵帮我把那些被流弹划出的小伤口也处理了吧?”
正在上药的手的动作一顿,诸伏景光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千岛鹤一眼,湛蓝色的猫眼当中比之前又多出了几分无可奈何。
“我记得你的感官好像比常人要敏感得多?你是想告诉我……痛觉不被包含于此?”
“……其实,还好?”千岛鹤眨眨眼,暖金色的眼眸当中有些心虚,她只能急忙为自己找补,“虽然是有这一点小缺点没错啦,但是对感官灵敏度的提升也给我带来不少好处啊。我对战局的把握……甚至是你们这些山地大猩猩的加强plus版哦?”
……山地大猩猩?诸伏景光突然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所以,这就是在群殴当中把自己弄成这样的原因?”他的语气不受控制地稍微沉了些。
虽然这对他们来说确实不算多严重的伤,但千岛鹤这几天状态的不对,他可都是看在眼里。她的痛觉应该比常人更加灵敏……更何况,要真是按照诸伏景光的想法来的话——
他希望她永远不要受伤。
一点都不要。
面前的诸伏景光差点就要冒出属于苏格兰威士忌的森森黑气了,千岛鹤却依旧快乐地选择性无视对方的怨念——换句话来说,其实就是心虚。
她反而扬起了一个堪称明媚的笑容,看向自己面前那黑发蓝眸的青年:“但是,这是有价值的不是吗。”
千岛鹤凑近上去,与爱人的距离逐渐缩短,吐息间带着些温热的温度,呼吸的节奏已经可以被对方的耳朵清晰听见。
他们的呼吸纠缠到了一起,难舍难分。心脏在他们各自的胸腔当中稳健有力地跳动着,那双暖金色的眼眸对上了一双如同大海一般宽阔且温柔的湛蓝色猫眼。
她看见了镜子和炬火,看见了星空和海洋,看见了那满溢的爱意,以及对正义无比坚定的信仰。
千岛鹤知道,在黑发青年的身后,也有一条几乎贯穿整个后背的伤疤,狰狞无比。她和诸伏景光有着共同的信仰,他们是战友、是爱人,因此她也更清楚要怎样才能让他妥协。
到底是深入敌营的卧底警察,受伤对他们来说真的是家常便饭,“有无价值”才是他们日常关心的话题。
果不其然,蓝色猫眼的青年很快便泄了气,只顺着千岛鹤的意思,加快速度把一些稍严重的伤口都处理完了。紧接着,他转身回到卧室,拿出了一台银白色的电脑,解锁后,递给千岛鹤。
“是啊,是有意义的。”诸伏景光无奈,只能低声笑了一下,“……这是刚提取出来的录像剪辑。君度逃走后所做的一切,都被拍进这里面了。”
君度当初能够成功出逃,本就是他们公安有意为之,又怎么可能不动点手脚?千岛鹤一早便做好了准备,先是按照君度所戴着的那款金框眼镜订做了一副一模一样的,后又让风见裕也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调包。
——而在公安订做的那副“金框眼镜”中,其实就悄无声息地藏着一个隐形摄像机,忠实地拍下了君度逃走后的所见所闻。
电脑里的文件打开了,诸伏景光应该是已经提前筛选了一遍,因此视频一开始便就是有用的片段。
然而当千岛鹤看向视频内的画面时,瞳孔却骤然放大。
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字,大概是一串带着编号的“名单”。千上面没有显示任何人的真名,也没有出现任何一个酒名代号,但每个人的编号背后都跟着一大串汇款。
通过视频,千岛鹤甚至还能看到里面有着一大串电话录音,看备注的标题,应该还涉及了不止一名议员。
黑吃黑、保护伞、颠倒黑白,桩桩件件的用权势压下去的滔天罪孽……什么富豪啊、财阀啊,什么政客啊、议员啊,他们把握着几乎是已经站在世界金字塔顶端的权力,然后又用这些权力,索取着那些无法被世人原谅的东西。
他们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向组织成员要一样什么东西,紧接着又是巨额的汇款、以及对某些犯罪事实进行庇护的承诺。
现实世界的肮脏龌龊不过于此。
千岛鹤觉得自己的心在颤抖。
在她真正成为卧底之前,黑田兵卫曾经说过,她会成为一名痛苦的卧底。
现在她终于体会到了:原来那痛苦不仅来自于对无辜者无法伸出援手的折磨,更来自于某些权势滔天的上层的冰冷交易。
她相信这个世界不是一片狼藉,她愿意付出性命去为此拨乱反正。可当她真正直面这一切时,那股阴影还是狠狠地扼住了她的喉咙,压迫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越是靠近,越是悲凉;越是看清,越是绝望。
大概是也感受到千岛鹤情绪的不对劲,诸伏景光垂下眼帘,只能先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不是要给兰利申请公安协助人的身份吗?进度如何了?”
“已经申请了。”千岛鹤一愣,但还是回答了诸伏景光的问题。她有些头疼地揉一下眉心,“但那孩子身上的污点是有点多……上面的老家伙死活不肯批。”
兰利罪恶深重吗?如果要千岛鹤回答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当然。那可是从小就被组织培养起来的杀手,手上粘着的血腥又何止一星半点。那些怨灵的哭诉和哀嚎,注定这些罪恶永远无法被消解。
但应该给兰利一个机会吗?千岛鹤却又始终希望如此。
……不仅是因为她自己的私心,更是因为越了解兰利,她就越明白褐发少年当时的无路可走。少年真的非常非常努力地往光明的这一方挣扎而来,走向公安以后,他已经把自己的每一天都拼命压榨着,想要做一些所谓“正确”的事。他本身就在审判着自己,他把自己的每一天都活成了赎罪。
哪怕是为了团结更多潜在的同伴,从而去摧毁组织,千岛鹤也做不到把少年再生生地赶回那绝望的深渊当中。
但千岛鹤的真实身份和计划都被黑田兵卫给死死封锁住了,上层的政客们并不知道她真实的重要性,自然也就显得她人微言轻。再加上褐发少年的过往确实并不光鲜,那些爱惜羽毛的老家伙们又怎么可能放任这一个污点进到自己的履历当中……
“其实我还想让你帮我个忙来着。”千岛鹤突然想起什么,顿了一下,有些生硬地提出了一个请求,“帮我找一个人——寒川真介。”
要说是情报网,千岛鹤当然自己也有;但降谷零才是组织当中有名的情报专家,而诸伏景光则是与他的幼驯染一同共享情报网——
把他们这一对从小玩到大的幼驯染同时派来组织卧底,本就是抱有这样的目的:在警视厅公安部和警察厅两个部门之间以一种非官方的形式交流情报,在更加便捷的同时也维持了微妙的平衡。
总之,在许多事情上,诸伏景光的情报或许会比她的情报更快、更准。
而诸伏景光听到这个人名之后,也只是一挑眉:“组织的底层成员?”
他记得自己之前在任务当中,好像隐约听过这个名字……大概是组织的人。既然没有代号,那应该就是底层成员了。
“是。他是我发展的下线之一,也是我的情报网很重要的角色……”千岛鹤又按了一下自己的额角,“但他失联了。……大概,三天前。”
三天前?
诸伏景光沉吟片刻,对于一个情报人员来说,为了打探消息而失联三天,并不是一件需要多么大惊小怪的事情。但既然千岛鹤已经这么说了,就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或许,是什么地方存在疑点吧。
“你是觉得他的失联跟兰利有关?”
“应该有关……但不确定。我其实查过了,在他失联之前,确实有一段行踪跟兰利疑似重叠。”千岛鹤摇摇头,“但是再多就查不到了。”
当她再往下查,就只能得到一片空白。失踪的线人好像突然就从人间蒸发了,就连监控也从来没有拍到过他出现的身影——关于这一点,千岛鹤很难不怀疑到兰利的身上。
倒不是怀疑兰利又反水回了黑方,只是身为卧底警察最基本的素养让她对这一切都怀有警惕。
诸伏景光点头,表示自己会意,一定会想办法挖掘这个情报。
*
两个月后。
天气在一点一点变得寒冷,凛冽的寒风吹过,使人的皮肤感觉就像是被刀刮过了一般。
一条肮脏灰暗的矮街中,几只面黄肌瘦的流浪狗在为了好不容易才从垃圾箱中翻出的几块骨头,打得你死我活。
垃圾堆中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恶臭,腐烂的味道吸引来了大批的苍蝇,水沟当中流淌着的黑水肮脏且浓稠,上面还浮现着些白色的泡沫。
与这一切格格不入的是街道深处一间装潢华丽的屋子。一切都是灰暗无序的,只有那间屋子是那样整洁宁静。日式传统的装潢显得整间屋子无比典雅,还带着些书卷气,出淤泥而不染。
千岛鹤就站在这间屋子的最里面。屋子的采光很好,即使关着门,也依旧不显得阴暗狭隘。在她的面前,是一个穿着同样斯文有礼的中年男人。
与屋内处处显得十分传统的装饰不同,男人穿着一身高档西装,没有半点多余的褶皱,皮鞋锃得发亮。他的头发同时打理得十分整齐,一看便是一副精英模样。
在他的身后,挂着几面墙的信件——男人甚至还特意把这些全都过了塑,因此也没沾上多少霉点。千岛鹤倒是走近看了一眼那些多如牛毛的信件:竟然都是感谢信。
感谢信中言辞恳切,尽管在那一堆简单到小学生都会写的文段当中依旧时不时会有几个错别字,但胜在真情实感,并且都统一地表达了同一个思想——
男人是他们的救世主。
千岛鹤微微勾起唇角,笑了起来,眼中的笑意无比凉薄——她再清楚不过了,这个被称为救世主的男人,正是要与组织合作的黑医兼毒.枭。
组织当中一直有这样一个默认的规则:行动组也好、情报组也好、后勤组也好,通通都是为了科研组的最终目标而工作。而倾尽全组织之力去支持科研组那些机密的研究,在烧钱的同时,本就也是一个赚钱的买卖。
科研组所研究的项目各不相同,很多时候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最终成果。但在生物化学方面,有很大一部分研究员研究的都是脑科学、神经科学相关,在研究项目的同时研究个新型毒品出来为组织赢得资金,却并不是一件难事。
毒品生意自然也就成为组织资金的一大来源。
毕竟,和那些富豪、高官的交易终归存有一定的风险,赚取全世界的财富,才是更便捷的生财之道。
毒品、人口拐卖、器官贩卖……这才是组织的常态。
黑暗世界哪是什么炫酷、帅气的事情。
……那桩桩件件,都是血啊。
而每当组织研究出一款新型毒品,他们就会根据这种“新药”的成本来估计应该从哪个层面去打开市场。这次的“新药”据说成本并不太高,隐蔽性还强,也称得上算是“物美价廉”了,因此组织选定的方向就是——
黑医诊所。
总有一些黑医没有行医资格证,也不活跃在明面上,更不会受到法律的束缚。千岛鹤此次任务的内容就是与这个男的——也就是黑医,达成合作。
黑医会将这种新型毒品伪装成药物散播开来,起到打开市场的最好效果。
毕竟,毒品这种东西……只要漏了一个口子,便能冲毁大坝。
至于那些病人,一旦成瘾,本身就是在黑诊所就医,自然也无从申辩。
面前的这个黑医可了不得,他本身就兼具一个毒.枭的身份,转过他的手所卖出的毒品少说也有近十吨,此次与组织合作,不过是看上了那些新品所带来的巨额利润。
这个黑医毒.枭看上去倒是很好说话,十分爽快利落地便和千岛鹤谈好了三亿日元的项目。
然而就在交易快要达成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千岛鹤顺着窗口望去,在隔了半条街的地方,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男人双目欲眦,状若癫狂,宛若疯兽一般大叫着便往这边扑了过来。
“杀人偿命!杀人偿命!”他大叫着,发油的、杂乱不堪的头发挡住了他的半张面庞,使他如同厉鬼一般,凄厉且疯狂,“你.妈的,都是些不得好死的东西!……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千岛鹤眯起眼睛仔细再一看,在那个男人扑过来的角落边上,凄惨地躺着两道人影。
一个是成年女性,头发干枯得像是一把杂草,两条手臂却明显没了一臂。那一臂估计还是刚砍下没多久,哪怕隔了半条街,她肩膀处那个骇人的血口依旧能令人隐约地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但是她的胸膛没有半点起伏。她的脸色有些发青,估计是已经彻底咽气了。
托被提升的感官灵敏度的福,千岛鹤还能看到在那个女人仅剩的一条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发青的针孔。
这并不是最骇人的事情。
最恐怖的是,那个成年女性的尸体其实是压在一名女童的身上的。那个小女孩穿着一身虽然破旧却依旧整洁的红裙子——
而她的脖颈处,却极深地被嵌入了一把充满锈迹的菜刀。
——她死了。千岛鹤的大脑迅速做出判断。
“我他妈杀了你啊!”
千岛鹤有些判断不出那个扑过来男人究竟有没有磕药,他神色癫狂,特别不理智地冲上来,甚至没有提前做哪怕一点的准备。他声声泣血,干裂的唇瓣夸张地张合着,发出嘶哑的吼叫。
毕竟现在的身份还是前来谈合作的组织成员,千岛鹤也只能按照犯罪分子的思路,把自己放在衣兜里的手.枪掏了出来。
然而,还没等千岛鹤举起手.枪的枪.口对准那个男人,一块石砖便突然从旁边飞了过来,重重地撞在了男人的太阳穴上。
“妈.的,既然有人想要害医神!”旁边传来了几道人声,然后又逐渐变得嘈杂起来。
至于那个被石砖击中的男人……头部流出的血液混杂在他那发油的乱发当中,头皮上的脓包应该是破了,散发出令人反感的恶臭。
从旁边又陆陆续续走出了一大票人,大声地咒骂着,毫不留情地吐出一个个阴冷又恶毒的字眼,然后更加不留情面地对着男人便开始拳打脚踢。
砖块、钢筋……通通都被愤怒的人们砸在了男人的身上,就好像在用钳子砸核桃一般。男人甚至还没有踏进屋子半步,便已经被众人揍得像个破败的肮脏的死狗。
“本来还在想您需不需要帮助……”千岛鹤见状,也轻柔地笑起来,看向正温和地注视着这一切的黑医,“现在反倒觉得冒昧。分明是您驭下有方啊。”
那个穿着考究的黑医却轻轻笑了一声,摇摇头:“他们可不是我的部下,不过是一群懂得感恩的人罢了。”
“……感恩?”
黑医看起来十分谦逊有礼地开始解释:“那可是一群被社会彻彻底底厌弃的人啊,像他们这样的人,丢在哪里都无可救药吧?——只有在我这里,他们才能短暂的换取到一些身为人的尊严,体验一把飘飘欲仙的滋味。”
在这里,他就是医神,他就是救世主。寻仇的人什么时候都有,但也总有一大批的人在衷心地拥护着他。
千岛鹤闻言,也轻轻勾了一下唇角,开始鼓起了掌:“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黑医对这句话其实感到十分光荣,他依旧是那副充满书卷气、谦卑温和的样子,嘴角含着淡淡的微笑。
“缪赞缪赞。在贵组织的面前,我这些小打小闹又称得上是些什么呢。”
门外又传来嘈杂的人声,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数十个人一起高喊着:“医神!医神!医神!”
大家都是穷途末路的人,社会对他们这些流民避之不及,除了这名黑医,还有谁能那么好心地给他们医治?
想要伤害黑医,就是与他们所有人为敌!
“何况我可是个慈善家啊。”黑医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不希望合作伙伴间出现芥蒂的原因,完全不吝啬于解释目前的情况,“要知道,我每隔一段时间,可是会从自己的利润当中抽取一部分投进慈善事业、资助穷人们的。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感谢信呢?”
他朝着那一整墙的感谢信指了一下,如同一名普通的热心市民一般,扬起了自豪的微笑。要他说啊,他所给出去的那些金钱,可是续了不少人的命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这说是个大圣人也不为过了吧。
“让那些穷人在生存的边界挣扎着活下来,继续消费你的‘药品’?”千岛鹤依旧在笑着,她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上去就像是一种赞赏和饶有兴趣的目光,“倒是捡得了一个正义的名头……良性循环?”
这钱可不就是流动的吗。从黑医的手上抽取极小一部分利润,让那些穷困潦倒之人勉强活在生存线上、又正因为穷困潦倒将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拿去吸毒,最后所有的资金都将翻倍地送回到黑医的手中。
这里的很多确实都是穷人,但积少成多,谁又能说不是一个天价销金窟呢。
黑医听到夸赞又十分有涵养地微笑了一下,与门外那些粗鄙不堪的人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好人做到底,再顺道收个尸。这边到是还有一个业务……”他顿了一下,颇有格调地用了一种抑扬顿挫的腔调,“我有路子——人体堆肥。处理尸体比沉东京湾还要好用,一些大人物就喜欢在那上面栽种出来的花朵呢——听说格外鲜艳。”
丧心病狂!
千岛鹤几乎是把假笑的面具焊在了自己的脸上,同以往的每一次组织任务一样,尽管心中已经愤怒至极,但长久以来的卧底生涯已经使她的每一个表情都接近完美。
“不,这些鲜花的业务太麻烦了,我们暂时没有意向。”
听到否定的答案以后,黑医倒也没有多沮丧的反应,只是微微有些遗憾地摇摇头,依旧保持着他完美的礼仪涵养。
“确实是唐突了……这些小生意,贵组织应该看不上眼才对。”
黑医走出门外,对着那些正在吵闹的人大吼了一声“安静”,人群便迅速噤声,又缓慢散去。矮街污浊的空气当中,更是只能听到那个被殴打得满身是血的男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转身回到室内,黑医十分爽快地便和千岛鹤——其实也就是组织达成了交易。谈完交易以后,他甚至还十分客气地把千岛鹤送出了门口。
千岛鹤往外走着,脚踝处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冰凉。她低头一看,是那个扑上来想要杀了黑医却被其他人殴打至重伤的男人。他拼命地挣扎着爬了过来,一边手扒上了她的脚踝。
男人的牙齿基本上已经掉光了——也不知是因为毒品的副作用,还是刚才在被围殴时打掉的。他的嘴巴里全是血,稍一张开,那鲜红的痕迹便争先恐后地从嘴角漫出来。
他应该是想要说些什么,但他的舌头却不知是被谁用一根铁钉生生刺穿了过去。他着急地无措地干嚎着,泪水疯狂地漫了出来,和身上的血液和脓水混杂在一起,就像是一个鲜艳的调色盘。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穷途末路的疯狗,肮脏且可耻,污浊且惹人生厌。
千岛鹤动作一滞,回头看向自己的身后:那名黑医兼毒.枭的装束依旧充满了高贵典雅的气息,他对她微微颔首,又露出了一个温和谦逊的笑容。
“……”
其实并没有别的选择。千岛鹤暗自一咬牙,脚下一发狠,就对着那个男人踢了过去。
男人睁大了眼睛,最终被狠狠地踹飞了出去,先是撞到了矮街一侧的墙上,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然后又在重力的作用下滚落进了肮脏的污水沟中,伤口上浸满了烂泥。
他的头部分明被那些污水淹没住了,却依旧发出凄厉的惨笑声。
疯癫且喧嚣,只让人想把他彻底毁灭。
千岛鹤用余光往后望去,黑医也依旧在谦逊地笑着——
如同高雅的贵族一般。
某个咕咕怪悄悄路过,并丢下了一个更新!!!
我的妈呀这章好难写……
各位真的不留个评论吗?
*
黑医那里的情节应该没有后续……如果你觉得有些熟悉,请不要怀疑,我指的就是那个:)
大家可以对后面的情节期待一下……
看到这里的也多少给个收藏吧,已经收藏的宝不要取消收藏啊不然我会很伤心的π_π
*
感觉自己的文案跟用脚写出来的一样
各位小可爱们对本文感触最深的地方是哪里呢?
救命啊我想嫖你们的文案(卡姿兰大眼睛)
快告诉我这篇文到底该怎么写文案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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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冠以正义之名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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