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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被子和枕头 ...


  •   一个很狭窄的地方,什么都看不清。

      朝夕缓慢的眨了眨眼睛,轻轻地开合手掌,找不到一点自己手指的存在感,过了半天才感受到仿佛被火蚁咬过的麻意;蹬蹬腿,腿上也有东西,绑的结结实实的,一点大动作也做不了。

      什么玩意,人没死就往棺材里放吗?

      模糊的视野和局促的空间让人心中的焦躁无限放大。

      朝夕深吸一口气,直视着眼前的黑暗,给自己默算着时间恢复。

      1.....

      小时候姥爷坐席回家总会给她捎回来一包虾酥糖,每次放到朝夕眼前却总要她数清了到底几颗、报了账才能吃。

      11......

      贪嘴的小孩哪有那么多耐心,长大后每次碰到这种不干不脆的数数总能想起来当年数糖时的厌烦。

      31......

      玛德,等不了了,我可去你麻|痹|的吧!

      朝夕发了狠,用力地去抽自己的腿,没等彻底挣开腿上的束缚,伸着脚板子照着能够到的地方就上脚踹。

      “哐哐哐.....”

      这东西大概质量也不怎么好,几下之后不知道安在哪里的红灯就开始不停地闪。

      来得好。

      “哐哐哐.....”

      一番锲而不舍脚边终于破了一个大洞。可能是心理原因,感觉小风儿呼呼地从那往里刮。

      天光乍破,空气中有一股消毒水的气味,那么像自由的味道。

      朝夕手脚并用的从里面爬出来,开始打量这个新地方。

      她自己此时正半个身子在一个大型胶囊里,这东西被安置在房间的最高点上,目测高出地面得有小半米。以她自己为中心点,房间左侧堆着好几面大书架,右面是一些看不出用途的器具。

      很大,也很空旷,给她留了很多活动空间,贴心的简直像一个五星级酒店的度假房。

      面前五六米远,许多条光线组成一整面的光幕将里面和外面做了一个清晰的分隔。上面电子光细细密密,有点像老家过年时挂的那种一闪一闪的彩灯,闪烁不休、流光溢彩。

      朝夕想了想,掰下手边胶囊盖的一角,往前一扔。

      好家伙,她抿唇。碎片硬度哪怕不大,也不应该不等从缝隙穿过去就化了成灰。

      “她想干什么?”监视屏后面的男人问他的上官。

      “大人,我真是不明白,”他试探着埋怨,“为什么我们要留着这么一个一无是处、自甘下|贱的亚成体亚人?”

      没有人喜欢熊孩子,更何况眼前这个破坏力惊人的家伙。她踢坏休息舱之后倒是安静了,盯着个电离子光墙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在憋什么坏水。

      “阿尔法。”紫眼睛的人将食指竖在唇前,示意助手肃静,电子屏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折射出一片青白,飞挑的眉梢有一种压抑的疯狂,“有点耐心,”

      阿尔法动了动嘴角,朝着他低了一下头,听言默立。

      镜头里的人终于舍得从那个倒霉的舱体里面爬出来了。

      她站在舱体旁边,脱下身上的大衣,从衣角扯下一块布条缠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之间,又一缕一缕的去捋头发,将头发都捋到脑后,用布条板板正正地绑好。

      穿着白衬衫和浅蓝牛仔裤的她安静地倚在休息舱旁,微微低头时额发软软地贴在鬓角,像一只被天敌吓到的幼鸟。

      柔软、安静、乖巧。

      下一秒,朝夕提了提裤子,手往腰上一叉,“啪”地一脚。

      休息舱被从自己的舱架上踢了下去。咕噜咕噜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本就已经坏损的舱体雪上加霜,又掉下来了许多零件。

      一个亚人,黑头发的杂种,未免也太过嚣张,他讨厌一切没有规矩的人。。

      “她真的应该好好被教育教育。”阿尔法上前一步,紧盯着监视屏,眉目间有掩不住的阴森,意有所指的说,“我一定教会她怎么使用休息舱。”

      路西法站起身来,身.下的椅子划过地面,发出一长道刺耳的剐蹭声。

      “那不是你的任务。”他没有回头,冷淡地提醒,“阿尔法,你应该明白你自己的工作。”

      抽出掖在左手束带里的手套,慢条斯理地整理到捋平最后一丝皱褶,

      “信用重于黄金。”路西法不喜欢意外,“我们不是那些恶贯满盈、出尔反尔的星盗,你也不想把和我们打交道变成一个错误的选择。”

      “是吗?”他需要一个表态。

      微微咬重的这两个字带着力量砸在人的耳膜上。

      “当然,”血从他的耳朵里流出来。“光明永远不会被避让。”

      控制台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强者身上毫不掩饰的威压并没有收回,阿尔法的额间霎时就布满了冷汗。

      “我保证,她会健康、强壮地见到她的饲主。”左腿不受控制地砸在了地上,阿尔法顿了一下,又加上一句,“以玫瑰的名义。”

      “以玫瑰的名义,”路西法用分不清是嘲讽还是散漫的语气复述了一遍,带着手套的手点开了实验室的门,“不要做计划之外的事。”

      厚重隔音的一级防爆门自动打开,还没有关上,已经见不到他的身影。

      “最后一次提醒。”

      寥寥几字透着一股话说多了的厌烦。

      ~

      开了十三道瞳孔生物信息锁,又坐了一道八分钟的升降梯,在值班房修整过后,阿尔法终于抬脚往里走,面对面地见到了监视屏里的人。

      “喂,吃饭。”

      他停在电墙前,抬手从墙上勾下来一瓶营养液,穿过瓶盖上的圆环套在食指上面甩了两圈,趁着光幕上川流不息的电光有一瞬停顿将东西扔了进来。

      “没有人叫喂,别跟喂狗似的,我这人心骄,受不了半点委屈。”

      打量了两眼扔进来的东西,朝夕盯着自己的脚尖,毫不见外地提出要求。

      “喂,这儿太冷了,我要一床被和一个枕头。”

      光幕墙上的电光实在是太过刺眼,看不太清墙后人的脸,却不妨碍有一声嗤笑轻轻荡在这方囚室。

      有啥好笑的?

      “有价值的人才有资格提要求。”

      哦,没有价值的话,那是老子请你把我弄这来的?

      朝夕挑了挑眉,没说话,往下走了几步靠坐在胶囊上等他的下文。

      “负重环、哑铃、基因枪,”那边自顾自地介绍上了,“都是提高你那糟糕体质的好东西。”

      “明天起这些东西的使用时间不能少于16个小时。”光幕外阿尔法停在了右边那堆器具前,“半个月之后,这上面的颜色要为蓝色。”

      他似乎挥了一下手,一个计数器一样的东西就隔空浮到了朝夕眼前。

      “那是专门为你配的营养液,”阿尔法瞟了一眼朝夕脚边的营养液,命令道,“捡起来。”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毫不掩饰那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傲慢。

      嗟,来食!

      营养液就在脚边不远处,不用挪动,一伸手就是。

      这里的营养液大概是特制的,容量比外面的要多得多,颜色也更为澄澈,似乎会很好喝?

      朝夕的手搭在膝盖上一动不动,自得其乐地打量着指甲划过裤子布料后的留下的划痕,好像上面有花儿。

      “我刚刚说的话,”阿尔法眯了眯眼睛,嗓音压低,带了一丝危险的意味,“你听见了吗?”

      光幕墙一反之前安静如鸡的样子,像是受到了什么力量的干扰,开始噼里啪啦地响。

      住着单间儿,锻炼计划都给安排好了,看来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人心又从来得陇望蜀,脸这东西,当然还是能要则要。

      “不好意思,我聋。”朝夕抬了抬眼皮,很理所当然地又复述了一遍要求,“我要一床被和枕头。”

      “唔”,一股力量不期然的掐上她脖子,耳朵边是外面那人轻飘飘的问话,“现在还聋吗?”

      是精神力,朝夕被阿尔法的精神力按在身后的胶囊上。

      仰着的脑袋就好像一头被按在锅边待宰的猪。

      喉管被捏得生疼,可呼吸顺畅,是力有不逮,掐不死人,还是有所顾虑,想养够刀了再杀?

      晃了晃脑袋,力度不够,挣不开。

      谁管呢,朝夕的眼神冷了下来,“撒手。”

      阿尔法哪里肯放弃自己的权威,针尖对麦芒地命令道:“我再说一遍,捡起来。”

      初次交锋,没有人想输。

      人是可以被驯服的,谁要是能先探清了对方的底细、红线,谁就能踩着线在他的雷区边上蹦迪,就像东西方向的两股风,一个强了,另一个自然就弱了。

      对于较量,必须得寸步不让,朝夕不想一步退、步步退。

      无论东风、西风,她都想居于上风。

      成大事者,当有舍有得。

      手往身后一捞,拽住胶囊的一个大零件就往下扯,扯下来掂量了两下,重的手腕都发沉。

      星际时代早有了医疗舱,断手断尾断脚且都能接,唯一的缺点只是耗费时间。

      她舔了舔上牙,决定一试。

      以后是让人家像喂狗一样投食,还是能要点人权待遇,就在此一举了。

      盯住光幕外人的身影,抓牢手里的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照着自己脑门就是一下。

      “砰”,满眼冒金星。

      头骨不愧是人身上最硬的骨头。

      “我也再说一次,”她忍住捂脑袋的冲动,扯着嘴角朝着外面的人笑,“撒开你的爪子!”

      血顺着伤口流下来,糊住了她的脸,只一双眼睛熠熠生辉,亮得好像阳光照射下的大湖里的冰。

      浑身上下掩不住的不识抬举,恶劣地像雪原上酷爱抢劫的鬣狗。

      “吓唬我,我见血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爬呢!”阿尔法不屑一顾,冷哼一声,运力扯下朝夕手里的零件,发了狠就要加重她脖子上的力道,沉声道:“不想活,我就送你一程!”

      “行啊,来!我这个人从来心小受不了气,你动我一下,我今天指定不活了!”朝夕梗着脖子,头上的口子火|辣辣地疼,“老子早特么活够了!”

      电视剧里的疯逼反派总是舔舔牙上的血,可那才哪儿到哪,不够疯!

      朝夕抹一把脸,将要滴进眼睛里的血捋进嘴里,我特么流多少喝多少!

      她动了动喉咙,随便地吞咽了两口,也不在乎手里之前的凶器被夺下去了。

      摸到身后胶囊下面一个排水的钢材水管,薅下来就往身上怼。

      阿尔法冷眼旁观,等着她自己收手。

      手腕粗的钢管,为了方便安装,两头都是尖的,这尖头怼到她身上,破开那纸一样的身板子更是势如破竹。

      都没用人眨眼,眼前人左前襟的心脏处就有了一个的大口子,血液从中喷射而出,她此时此刻就好像一个扎破了口的血浆袋。

      “不要做计划之外的事。”

      上官冷冷的警告还言犹在耳,可这人都要把自己弄死了。

      “你真是活够了!”阿尔法瞳孔放大,赶紧去抢,再无半点负手而立的从容,压着嗓子质问,“想死用我再送你一程吗?”

      “哈!”朝夕冷笑一声,手上的速度更快了。

      阿尔法却不敢真让她这么自伤,可毕竟这是能无知觉发出精神力攻击的人,不一会他的精神力就开始摁不住朝夕,只能从她手里抢东西。

      她捡起来一件,他抢下来一件,他抢下来一件,她拿起来另一件。

      阿尔法被气得额角直跳,真想就此收手,就让她死!

      可这家伙是真疯,手又太快,不管什么,拿起来就敢往身上怼,不大一会就变成了一个血娃娃。

      “行了,要枕头和被是吧?”阿尔法在电墙外来回走了两趟,到底扳不过她,“给你拿!给你拿!”

      朝夕扔掉手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打开飘到空中的营养液,仰头灌了两口,放心地晕了过去。

      自残是天下第一等无能之人做的事。

      可你若想拿我来威胁我。

      那放心。

      没人用我能比我自己用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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