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建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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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盲班给他们大人带回了好消息。
霍勒西目前人口有五十六万七千三百八十一人，其中男性五十五万七千二百五十人，女性一万零一百三十一人，去年育人厂新放的二十万新霍勒西人如今存活七万；可食用植物五百余种，包括但不限于大面包树、大果子树、大肉树；一到三级的小型星兽数不胜数，四到五级遍布全域，大型星兽尚未得见。
朝夕一边拿出本子咵咵记，一边和扫盲班的人确定这些数据的相关细节。
朝夕：“男五十五万多女才一万多，男女比五十六比一？育人厂生新孩子的时候都不调整一下性别结构的吗？”
“母，女人没用，命短又没本事，繁殖她们划不来，”一只最先完成任务飞回来的游隼答道，“平白浪费生殖细胞的事，育人厂不爱干。”
槽多无口，不必多说。
朝夕抓起个小石子儿一把甩向游隼的嗉囊，把他路上刚塞进嗓子眼里的野食儿全打了出来。
“怎，怎么了嘛？”游隼圆溜溜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愕然，看向地上刚吐出来的肉糜一脸可惜，“人家刚进嘴的肉......”
他紧盯着地上那滩吐出来的东西，尖喙张合几下，似乎对某种行为跃跃欲试。
看到他这副德行，朝夕心累得很，隔空一拳直接轰散了那堆呕吐物。
“吐出来的东西不能吃。”
“为什么啊？”
“因为不可以，因为没尊严，因为不干净、不卫生，因为食物还没有匮乏到要吃这种东西的地步。”
“可是......”
三观不同的人不能辩论，论也没用。
“没有可是，”朝夕指着一旁刚移植过来的大面包树，冷漠地指挥道：“去，蹲着，也不准再问为什么。”
游隼眨了眨眼睛，可怜巴巴地看了看朝夕，没得到回应后径直扯开步子、一步三晃，走到树下气哼哼地蹲住了。
“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朝夕叹了口气，摇头道：“老话儿真不骗人。”
她拿着笔在本子上飞速罗列：填饱肚子为第一要务，妇女权益保护迫在眉睫，还要宣传培养好的卫生习惯。
记好之后，朝夕点了之前的那只雪豹，问道：“育人厂每年都投放二十万人？”
“没有，十年一次。”
老面孔回答问题就是干净利落，朝夕暗自点头，心算道二十万活七万，存活率百分之三十五？
“死亡率为啥这么高？不是说城主府保护幼崽？”
“他们没为大风暴雪做好准备，没经验的人只好去见兽神，另外他们都满15岁了，大人，城主府的保护也不过是直到他们四十岁之前在既望日多发几管营养液，对于他们这些幼崽来说是不是保护还另算呢。”
他看似谦逊平和，可眼睛里闪烁着的都是自然选择下的胜者对败者的蔑视和嘲弄。
“好，”朝夕拿起手里的笔点了点额角，指向游隼的位置，“你也去蹲着。”
她拿起本子再记一笔：未成年人保护应提上日程。
第三个上前来的是那只山羊，看见那边被打发去罚站的两道身影十分紧张，走上来时下巴上的胡子绷得死紧，左蹄儿踩右蹄儿差点没摔了个大马趴。
朝夕虚扶一把，连珠炮似地开口问道：“这些草啊树啊，最好活的是哪种？最难伺候的是哪种？从西到东最多的是哪种？星兽的话，一到三级是怎么个说法，四到六级又是怎么抓的？好猎吗？猎的时候是单枪匹马，还是团队合作？”
山羊傻了眼，听得眼睛直转圈，小心翼翼地回道：“这些还用知道吗？”
“对，不用知道，”朝夕似笑非笑，凛声道：“这些东西都不知道，怎么找得着东西，怎么吃得饱肚子？”
“小星兽就抓，大星兽就跑！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打，也有跟一两个人结对子一起抓的时候，”山羊答完了自己知道的，直不楞登地以为朝夕真是好好在问他，叠声道：“我们不找我们不找，我们有啥吃啥、有啥吃啥，可好养活了！”
虎东西，给爷爬。
朝夕什么也没再说，冷着脸指了指那两只的地方。
山羊也熄了火，后知后觉地晓得自己把人得罪了，忙不迭地去找小伙伴汇合。
一连把剩下二十来个人问完，朝夕再记一笔：生产资料极度匮乏，应积极借鉴集体化的合作社制度，集中力量办大事，同时重视调度个人生产积极性，可试点分包到个人，共同助力种植业和养殖业的发展。
闭目思忖了一会，觉得应该是没有什么遗漏之处，朝夕啪地一下阖上本子，就想吩咐下去，不想睁开眼就一愣。
面前空荡荡，风声在回响。
一转头，她和一众战战兢兢罚站的小动物们面面相觑。
突然有点心虚是肿么回事。
毛茸茸们确实可爱，但心虚是不可能心虚的。
朝夕握拳到唇下，清咳一声，正色道：“听令！”
一事不烦二主，扫盲班二十四人，朝夕就将其余霍勒西人分为二十四个部分来安排工作。
人生大事，莫过于生死，其他小项，莫过于衣食住行。
“食为天，是攘外安内头等大事。”朝夕环视一圈，点出几个人来：“布鲁姆、蒙德、梭洛、普利莫，对了，还有老虎。”
“你们五个，出一个人去给我圈地，另外几个带人去抓星兽，什么等级不用管，什么我都要，只要能抓到活的，六个里面，食一放二留三，分清公母，共生的养一块，相食的分开来，听懂了吗？”
黑熊、金雕、大兀鹰、漂泊信天翁越众而出，老虎笑嘻嘻地朝朝夕挥手，胸脯拍得震天响：“明白了明白了，瞧好吧！”
朝夕让他重复一遍任务内容，见他说得大差不差，虽然将信将疑，也把他们放出去了。
“穆尔、冉斯登、莫雷、加尔，你们几个勘察清楚各类植物的分布、用处、生长条件，定时带人采摘、储藏，能办到吗？加尔，你复述一遍。”
山羊、角鹿、鸵鸟点头称是，加尔磕磕绊绊地讲完一遍就眼巴巴地看着朝夕，支吾道：“夕夕夕，我去栽花种草了的话，还能有肉吃吗？”
“干得好就有得吃，干不好还想什么美事！”朝夕一边说，一边把口袋里最后一块肉干悄悄塞进鳄鱼的牙缝里，哼道：“所以好好想想你现在应该说啥？”
被偷偷塞了一块肉的加尔木在那里了，傻呆呆地看着朝夕，“应该，应该说啥呐？”
“笨蛋！”朝夕敲了敲鱼头，提点道：“你要说：保证完成任务！”
嘴巴里的肉干正泛着几丝鲜咸，不防一支手就这样轻轻落在了他头顶疙疙瘩瘩的硬皮上。
加尔的眼睛被那掌心的温度烫得微红，他不敢张大嘴巴，怕惹来别人的羨嫉，又不敢小声回答，怕下次就没有这般待遇。
他小声承诺道：“保证完成任务。”
朝夕一听便笑了，朝他们挥挥手，让他们自去着手了。
“斯特芬妮？”
“在。”一个声音羞怯地答道。
朝夕定眼看去，一只白白胖胖的蚕悄悄地从树枝缝隙间探出头来，她深深垂着自己的头，似乎是不敢看人。
“斯特芬妮，”这是扫盲班中唯一的女性兽人，朝夕不免放柔了嗓门，细声询问道：“你可以选出一些有吐丝天赋、或者对这方面感兴趣的人帮大家做一些衣服吗？”
“好好好的，”蚕姑娘把自己缩成一团，小声道：“可是，我们都是兽形，穿不住衣服的。”
变不回人的他们成天手脚贴地地走路，爬上爬下地捕猎，没有衣服穿，也穿不住衣服。
“你说得确实有道理。”朝夕点点头，肯定了她的一部分话，不死心地提议道：“不过我们可以往身上做一些不碍事的点缀，用来区分于别人嘛。”
朝夕掏出来一块亮晶晶的蓝色烟水晶，挂在斯特芬妮第一对足的左足上，退后几步打量完笑眯眯道：“我们斯特芬妮很适合带这些小东西呐，这么一戴，以后不管有多少蚕宝宝、蚕姑娘在一起说话，我们斯特芬妮都是一眼就能看见，最特别的那一个呢！”
成为不同于别人的人？
想到这不知是出于兴奋还是害怕，她的浑身都在颤抖。
斯特芬妮低下头，对足上那块小小的石头稀奇地看了又看，习惯性地抗拒道：“可是，这不会显得与其他人太不一样了吗？”。
成为不同于别人的人？
可以吗？
“怎么会？不一样不好吗？我曾用精神力笼罩过整个霍勒西，我发现哪怕食性、性别，甚至原型都一样，大家的精神火种却是不一样的，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人人生而不同，说明与别人不同处的存在是合理的，说明，我们从灵魂深处就渴望区别于其他人啊。”
“我们一定要区别于别人，我们一定要有自己的衣冠，因为人着衣冠，所以有别于禽兽啊。”
“所以，”朝夕蹲下身来，她歪着脑袋笑着问道：“斯特芬妮，有信心办好这件事吗？”
蚕姑娘拽着她的烟水晶重重点头，她说：“我有，我有！”
有一把大火被点燃在了她的眼睛里。
朝夕负手看着这个姑娘离去的身影，仿佛看见了天地间另一种伟大力量的崛起。
那就去吧，我的姑娘。
去追逐美，去掌握命运，去将潮流的风带到霍勒西贫瘠的土地上吧。
“阿克曼，你带一部分人将霍勒西的路都踩实，堆上水泥铺平；克兰，你动员大家建屋、聚居，不准再住在下雨漏水、刮风沒顶的地方。”
阿克曼阔步走了出来，闷声应是。他是一个象形兽人，哪怕体型已经着意缩到最小，站在朝夕身边也有两三个她摞在一起高，山一样的体型让他像山一样可靠。
克兰紧随其后，让他复述，他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堆话，问他有没有疑问，人家拍着胸脯说：“放心大人，绝对没有问题！”
好吧，只能相信园丁鸟的建筑技术。
“那就去吧，我和红旗一起在这里等待你们的佳音。”
大风阵阵，红旗烈烈，见证着这片土地上正悄然发生着的各种变化。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建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