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阿jiongjiong

4、他的抉择

　　第四章

　　虚竹带着凌曦进到内殿。

　　内殿四周立了结界，外面的人再好奇也看不见里面的动静。

　　云中宗的七位长老坐在殿上，散发着不怒自威的威严。

　　虚竹恭敬地躬身行顿首礼。

　　凌曦在其旁作揖以表敬意，礼数周到不卑不亢，脸上并无面对德高望重长者的畏惧。

　　按入门考核来讲，凌曦通过了第二项考核，已经是云中宗的弟子。

　　天权长老对虚竹道：“你先退下罢。”

　　虚竹便低身告退。

　　大殿上只余凌曦一人面对诸位长老。

　　天权长老看着凌曦，面色肃穆道：“凌曦，你已知道自己是天灵根吧。”

　　凌曦答：“是。”

　　天权长老又道：“自古以来天灵根都是屈指可数，上一个天灵根的人是千年前再度封印九婴的褚言。”

　　每一次天灵根出世，总是伴随着前所未有之变故。

　　“故天将降大任与斯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你身上担负的责任很重。”

　　凌曦闻言攥紧了衣袖下的手，点了点头。

　　天权长老进入主题道：“云中宗成立百年，算得上是底蕴深厚。”

　　末了，天权长老从左首逐一介绍云中宗的七位长老。

　　左首座上的魁梧精壮的男子是天枢长老，主器修，擅长各种法器和奇门遁甲之术。

　　第二位是摇光长老，外表英俊潇洒，眉目含笑，衣着上没有其他长老的端庄雅正而是随意洒脱，看上去放荡不羁，精通符咒阵法之术。

　　而旁边与之截然不同的，眉目凌厉肃杀的男子是主攻剑修的玉衡长老。剑修是修仙中最为坎坷，也是获利最大的一条路。剑修之道异常凶险，是因为剑修既需要凌厉剑意参悟剑道，又不能杀意过重以致走火入魔。

　　七位长老坐中间主位上的正是鹤发苍颜，资历最深的天权长老。天权长老道：“老夫天权，资历比在座的几位长老稍长，宗主长年闭关，便代为管理宗门诸事。”

　　天权长老右侧首位是位清冷的秀美女子，容貌卓绝，气质出尘，是主修灵修的天玑长老。

　　而后是宗门内最受欢迎的天璇长老，温文尔雅，观之可亲，主丹修，精通医术，是修真界为数不多的天级炼丹师。修仙之路不易，多有受伤和练功练岔气的时候，便有求于天璇长老。

　　末位上的是开阳长老，与旁人不同，他主修的御灵术不是专注于提高自身的修行，而是驯服灵兽，与其缔结契约化为己用。

　　介绍完后，天权长老不再言语。各长老等待着凌曦的选择。

　　堂堂云中宗长老任由他选择，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殊荣。

　　凌曦也是有些受宠若惊。

　　然而回想起那总是围绕在他耳边的告诫，不详的命数，他心下有所顾虑。

　　这个选择无疑是影响以后修仙之路的重大抉择。

　　他要做出怎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凌曦沉默不语。

　　天权长老看出他的犹豫，便道：“各位长老都是其领域的大家，无论你选什么都必定会悉心教导。”

　　凌曦闻言慢慢抬起头来，出人意料道：“多谢诸位长老厚爱，我可以不选吗？”

　　对于凌曦的回答，众长老都有些意外。

　　天权长老皱眉道：“你不想拜入任何一个长老门下，为何？”

　　凌曦坦言：“如长老所言，天灵根很特殊，凌曦不敢以一人的喜好妄作决断。”

　　沉默半晌。

　　摇光长老开口道：“他说的有道理，我们之前从未见过天灵根，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修行最适合。”

　　摇光长老将自己的想法说出：“不如先收作内门弟子，在宗门大比时再拜师。一来，届时凌曦对修行有已大致的感悟，便可对修行之路做出选择。二来，对于其他弟子来说也更公平。”

　　天玑长老赞同道：“云中宗重在育人修身，修行也需因材施教。”

　　其他长老也没有异议。

　　天权长老看了一眼凌曦，沉声道：“那便这般决定了。”

　　凌曦从殿内走出，回到祭典坛旁，只是远远站在人群外。

　　众人看见凌曦出来，不由地偷偷打量他，猜测刚才殿内发生了什么。

　　常如看见凌曦，不由狠狠剜了他一眼。

　　凌曦似未察觉，抱着手看着还未结束的测试，思绪渐渐飘远。

　　正在凌曦满心纠结之际，一声轻柔的女声在身边响起。

　　“小曦。”柳如颜试探着轻声唤道。

　　凌曦侧过头就看见笑靥如花的柳如颜笑望着他。

　　他有些怔愣道：“......如颜姐姐。”

　　“你还记得我呢！”柳如颜眼中盈盈笑意更甚,感慨道：“几年不见，你就长这么高了。”

　　面对相识的人，凌曦忽然有些不自在，不知该作何反应。

　　柳无颜自然是知道他的性子的，她只字未提起今日灵根测试的事，只是关心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一月后的宗门大比，你想拜入哪位长老门下？”

　　“不知道。”凌曦实话实说道。

　　柳如颜想了想沉吟道：“这倒也正常，修仙之路五花八门，是要好好思索一番找到最合适的那个。”

　　“我想拜入天玑长老门下，天玑长老是灵修大能，而灵修对我来说是最合适的选择。”

　　她似有感而发道：“有时候最好的不一定是最合适的，就跟随自己的心去选择吧。”

　　凌曦闻言有些触动。

　　柳如颜看着凌曦，有些爱怜道：“小曦在这里交到了朋友要记得和我说哦。”

　　她知道凌曦性情孤僻，不喜欢与人相处，于是开解道：“遇到更多的人，见到更多的事，发现不同的风景，有时候心里的疑惑不解可能就会得到答案。”

　　凌曦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从前，他没有选择，所以总是孤身一人。

　　但是，他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现在他已经来到云中宗，为了那个答案。他可以摆脱过去，试着改变，重新开始。

　　是时候迈出新的一步了。

　　柳如颜道：“以后遇到什么事，就来找姐姐吧，不要不好意思。”

　　凌曦微微愣了下，然后微笑着点点头道：“嗯。”

　　柳如颜也露出一个笑容。

　　与凌曦告别后，柳如颜回到一群身着柳家家服的人之中，她本是与同族的几个兄弟姐妹一同来的，方才是特意过来和凌曦打个招呼。

　　此时已近黄昏，入门考核的灵根测试终于结束。

　　因为天灵根的出现，在此之后的人都被其光芒掩盖，什么单灵根、稀有灵根都让人没什么惊讶的了。

　　这一届的弟子资质很好，有不少好苗子。

　　一共一千零八十四人中，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不适合修行被淘汰，剩下的人中一半是资质一般的五灵根、四灵根。

　　而资质不错的双灵根有一百多人，资质上佳的单灵根有三十多人，人数较往年多出许多，更别说还有一个天灵根。

　　通过灵根测试的人已经是云中宗的弟子了。

　　双灵根以下的弟子归入外门，在前山的外院由授师指导修炼。双灵根和单灵根这样天赋更佳的弟子进入内门，由各堂主教导修炼，得到的各种资源更好。

　　傍晚时分，众弟子由师兄领着去往内院或外院。

　　虚竹领着新入门的内门弟子沿着宁静空幽的山谷，徒步走去后山。

　　此时天色已然暗淡，无人执灯，脚下的青石台阶因为少有人走而长满了青苔，让人一不留神就会摔倒。

　　一路上都有不少人不小心摔倒。

　　凌曦也是很不好过。

　　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他在黑暗里几乎不能视物，所以此时只能靠听力辨别前一个人的步伐，在后面紧紧跟随着。

　　忽然，他脚下的石砖不堪重负地碎裂了，凌曦一脚踏空顿时失去平衡。

　　旁边一人手疾眼快地一把将他拉住，不过因为力道太大，凌曦整个人跌进了他的怀里。

　　那人亦被撞得一个踉跄，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凌曦立即起身，淡淡道：“多谢。”

　　“不用谢。”那人声音没什么起伏，但清亮悦耳。

　　黑暗里凌曦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却嗅觉灵敏地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浅淡的兰花香。

　　后面已经摔了好几次的一人不由抱怨：“这山路太难走了吧。”

　　虚竹已是筑基后期，在这陡峭残破的山路上任是闲庭信步，笑着安慰他们道：“等到你们能够御剑飞行时，便不用走这山路了。”

　　崎岖山路也是一种对他们的历练。

　　想到此处众人顿时对修行燃起了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