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扛着锄头的泥塑人

27、未定

　　夏华琴抓完药，魂不守舍地回到病房。夏目还在输液。闭着眼，面色苍白，看起来依然很脆弱。只一眼就觉得很难受，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不好的厄运都被自己儿子碰上了，难道就是报应？
　　恰巧夏目这时睁开眼，准备坐起身。
　　夏华琴连忙走过去扶起他，并在他身后放了一个枕头，这才缓缓地坐上一旁的椅子。
　　“吃不吃苹果？”夏华琴轻声问。
　　夏目没回话，她就自顾自地从带着里拿出一个苹果来削，房间里一时只剩下削皮的声音。
　　良久，沉默的夏目哼了一声，语气嘲讽：“你怎么也没想到会碰到他儿子吧？”
　　听到他的话，夏华琴一个不留神，刀差点削到自己的手指，她震惊的目光移向他：“你说什么？”
　　夏目嘲弄的眼神看着她：“徐医生的朋友。”
　　夏华琴的脸瞬间褪去血色，没抹口红的唇色也在此刻变得苍白无比，她嗫嚅着开口：“你都知道了。”
　　夏目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没说话。
　　夏华琴的神情瞬间变得绝望且灰败起来，但没一会儿她又振作起来，声音镇定里又带着一股阴冷：”正好，他的血型肯定和你的很合适，他肯定是最适合给你捐献骨髓的那个人。”
　　夏目那双阴郁深沉的眸色紧紧盯着自己的母亲，嘴角嘲讽意味十足。
　　“你凭什么认为他会献？”
　　夏华琴愣住，随后说：“你们两个是兄弟。”
　　“兄弟？”，夏目嘴角嘲讽的弧度越来越大：“同母异父的兄弟？还是小三生下的私生子？”
　　听到后面那句话夏华琴没忍住，站起来就一巴掌就甩上了夏目的脸。夏目头一偏，苍白的脸颊瞬间印上了一个巴掌印，十分明显。
　　夏华琴打完就后悔了，自己也被气得不成样子，胸口很急促地在起伏着，声音嘶哑：“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夏目缓缓直起头，冷冷看着她：“我为什么不能说这种话？这种实话有什么不好？”
　　“我是小三生下的私生子有什么不对？”
　　一句话让夏华琴瞬间呆愣在原地。
　　病房里，两人对峙着，夏目仇恨阴冷的眼神看得夏华琴狠狠一颤，她在那一瞬间忽然意识到一意孤行生下夏目或许是个错误的决定。

　　回到家，许茂嘉意识到妈妈的情绪不太好，以为是累着了，就让她去休息。妈妈对他勉强笑笑，说道：“应该是累了，去休息一会儿。”
　　许茂嘉忙着去俱乐部，交代两句就离开了。等儿子一离开，胡淑丽急忙叫来陈姨。陈姨在回来的路上也完全认出了那个人。
　　两人坐在客厅沙发上，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陈姨率先愤愤说出口：“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又见到那个女人！”
　　胡淑丽也没有想到，她现在的心情是既气愤又怨恨，恨不得去啪啪给那女人两巴掌。这个女人曾经是一家酒店的服务前台，许理荣曾在该酒店接待过一些重要领导。
　　许理荣年轻时是个高个、身材修长、眉目俊郎的成年人，那时候身为前台的夏母自然无法自拔地起了异样心思。一次接待会后，许理荣把其他领导送回房间，自己也醉得不成样子，迷迷糊糊摸回了房间。身为前台的夏华琴看见了，有着每个房间钥匙特权的她，在凌晨摸进了房间。
　　一次错误就这样存在了。事后，许理荣扔给她一笔钱。
　　多年后，这个错误终于在许茂嘉十七岁那年被胡淑丽知道了，而许理荣也从未想到那个女人会如此大胆，把孩子生了下来。
　　胡淑丽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并交代陈姨道：“这个事不能让茂嘉知道。”
　　陈姨点头赞同，良久她叹了口气：“这个女人胆子太大了，太不知廉耻了。”
　　胡淑丽拍拍陈姨的手无奈道：“有的女人就是这样不要脸的。”
　　”我们无法感同身受，但她做错事了就该承担。”
　　“以后就当没见过这个人。”

　　许茂嘉回俱乐部训练到下午五点，眼看着时间差不多，发微信询问徐延舒下班没有。
　　徐延舒十分钟后才回的：有事，别来。
　　作为一个合格的准男朋友，许茂嘉自然要问清楚是什么事。延舒没回。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
　　许茂嘉只好无所事事地继续练了一会儿。所幸家里现在有陈姨陪着妈妈，他不用太担心，给妈妈打了电话说今晚不回家，妈妈没说什么，答应了。
　　六点，许茂嘉和俱乐部的人吃完了饭就在休闲区打了会儿球，汗水挥洒，十分畅快肆意。
　　韩烁近一段日子都在俱乐部，于是打完球两个男人就坐在一楼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说着话。
　　韩烁看他时不时就要拿出手机来看信息，不忍调侃道：”等老婆电话啊？”
　　“是啊。”许茂嘉理直气壮。
　　“看来你这老婆也不关心你嘛“，韩烁偏头看了眼，“一个电话都没有。”
　　许茂嘉反驳道：“你懂什么，那是他忙，人家可是个优秀的医生，哪能像我们一样无所事事的。”
　　“哎，不见得嘛。”
　　韩烁凑近他，小声说：“上过床没有？”
　　许茂嘉正在喝水，闻言差点被水呛着，脸憋得微红：“你，你问这干什么？”
　　韩烁一脸过来人的样子，语重心长道：“确认关系没用，吃了才是自己的。”
　　许茂嘉瞥了瞥他，眼里带着探究：“说得你好像很懂的样子。”
　　韩烁坦然：“那当然，哥哥身经百战。”
　　许茂嘉反问道：“那你老婆在哪儿呢？”
　　一句话让韩烁梗住了，他的眼神闪烁了下，颇不自然道：“那这不是正找着嘛。”
　　许茂嘉长长地哦了一声“：“也就是还没有。”
　　像是扳回了一句，许茂嘉也用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对他道：“老婆呢，得时时刻刻看着，上床迟早会上的，先把这个人牢牢看在眼皮底下，找个合适的机会，那不就是天时地利人和了。”
　　韩烁像是被他这句话刺着了，良久都没再说话，叹了口气，语气颇为无奈：“你这个小朋友说得对，行了。”
　　他站起身，低垂着眼皮道：“好好等你老婆的电话，哥哥我得躺着去了。”
　　许茂嘉给他打了个手势。
　　韩烁一走，许茂嘉又无聊了，一看手机徐延舒还没回他消息，不由得叹气，起身和小年纪的队员玩去了。
　　徐延舒这边确实忙，手术时间太长，做完最后一台手术都七点半了，在手术室囫囵吃了个晚饭，顺便洗了个澡，打车回家都九点过了，整个人累的不行，也没回许茂嘉消息，回家就睡下了。
　　直到第二天，徐延舒才闲散着给他回了个电话。许茂嘉立马接起，语气有些委屈：“延延，怎么这么久了才给我回电话？”
　　徐延舒听到他委屈又带着撒娇的声音，霎时顿了顿才道：“昨天很忙，有事儿吗？”
　　“没事儿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许茂嘉反问。
　　那倒是也可以，不过徐延舒没说。他换了个话题：“我听宁维说你们俱乐部租给他们剧组了？”
　　“是啊”，许茂嘉说话懒洋洋地：“俱乐部这些小崽子们现在比赛没奖金，供不了啊，只能租个场地赚点钱喽。”
　　“他们什么时候开拍？”
　　许茂嘉看了眼陈青烊发给他的时间道：“后天就来吧。”
　　“行，我后来过来一趟，这两天你不用来医院，最近挺忙的。”
　　许茂嘉委屈道：“好吧。”
　　徐延舒挂了电话，许茂嘉又连过了两天苦行僧的日子，中途回了一趟家，不过妈妈和陈姨都不在，他打电话问妈妈，妈妈说去陈姨带着她去陈姨小儿子家吃饭去了。许茂嘉也没多问，嘱咐两句就挂了电话。
　　一晃晃到后天，刚好是周五，天气不错，秋高气爽。听说剧组来取景，韩烁一早就请阿姨给俱乐部里里外外都给打扫了一遍，俱乐部里的小崽子们也听说这个消息，纷纷嗷叫着，觉得会有什么大明星。
　　大明星倒是没有，小明星一大堆，个个明眸皓齿，着装靓丽，从车上下来咋一看还以为是去走秀的。
　　宁维就是一众小明星中最出圈的，穿着一件蓝色卫衣，条纹长裤，戴着黑色口罩，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的，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修长白皙的脖颈上还挂着一根长长的项链，一副韩国明星打扮。
　　他的女主角是一个很性感的女生
　　剧组大概来了十多个人，导演，编剧，演员，助理，抗来了七八个摄影机。
　　许茂嘉扶着二楼的栏杆看韩烁在和他们沟通、周旋。
　　剧组把所有的机器布置好，加了一些必要的东西，整个俱乐部被布置成了一个小型摄影棚，变化倒是不大，毕竟专业对口，很多他们没有想到的东西，韩烁也施施然的提了点意见。
　　大概两个小时后，全部布置完成。
　　许茂嘉眼见韩烁踏上楼梯走到他身边。韩烁朝下面努了努下巴道：“这个导演想先拍一下俱乐部的日常生活。”
　　许茂嘉皱了皱眉：“为什么？”
　　韩烁：“说是让影视更贴近生活。”
　　“那拍我们队员干什么？”
　　”人导演说让我们的赛车手参与拍摄，专业一点，正好趁这个时间给这些崽子们增加点曝光度嘛。”
　　许茂嘉沉吟道：“有钱吗？”
　　“有，参与拍摄的队员都有。”
　　听到有片酬拿，许茂嘉一口答应：“行。”
　　“不过”，韩烁笑得不怀好意：“导演希望你也参与。”
　　许茂嘉一口拒绝：“不去。”
　　“哎”，韩烁搂过他的肩：“给小崽子们打个样嘛，你可是嘉神哎。”
　　许茂嘉抖了抖肩膀想把他的手甩下去，没成功。
　　韩烁继续劝说道：“你的片酬可比他们高多了，人导演重点说了，要是嘉神也能参与，那这部戏肯定爆火。”
　　许茂嘉还是没松口。
　　韩烁叹了口气，开始卖起惨：“你不知道上次我去老板面前，被他骂个半死，站在他面前接受他的口水唾沫，绕是这样，我依然没松口，生生抗起了整个Verture分部。”
　　分部从成立到现在，除了许茂嘉比赛得的奖金之外，其他队员目前没一个有成绩，有的还连赛场都没去过，发展确实堪忧，前期总部投入了一大部分资金，后来靠韩烁和许茂嘉一手撑起来，许茂嘉除了赎老宅的钱，其他奖金的一大部分都投进俱乐部了。
　　许茂嘉的坚持稍微被撼动了点，韩烁一见就立马继续劝说：“你老婆看见你出现在电视里是不是非常骄傲。”
　　许茂嘉想了下，应该会吧。
　　正在这时，许茂嘉从透明玻璃门见到了穿着一件白色衬衣的徐延舒低着头站在门口，似乎想进来，但没指纹。
　　许茂嘉立马丢下一句：”行。”就连忙下楼去了。
　　徐延舒今天刚好休息，趁这个机会过来看看，上次没注意，他们大门竟然有指纹。他正低着给许茂嘉发微信，刚把微信发出去，大门就从里面被人推开了。
　　一抬头就看到笑容灿烂的许茂嘉，穿着一身队服，很帅气。
　　“延延，怎么不告诉我你来了？”
　　徐延舒摇摇手机：“刚给你发消息。”
　　许茂嘉带他进来，穿过吵吵闹闹的剧组和队员来到二楼。韩烁已经下楼，此时正在告诉导演嘉神参演的消息。
　　许茂嘉装作不经意间提起：“这个导演想我参与拍摄。”
　　徐延舒抬眼看他：“你答应了吗？”
　　“如果你想看，我会非常乐意。”
　　没想到徐延舒点点头：“想看。”
　　许茂嘉感觉一个惊喜直接把自己给冲懵了，没想到徐延舒这么坦然说想看。
　　许茂嘉努力压下自己唇角的弧度：“嗯，已经答应了。”
　　许茂嘉带他来到一楼休息区，找了张小沙发坐下。徐延舒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见到剧组拍戏，有些新奇，不过在别人看来他依然很冷淡。
　　没一会儿，编剧给参演的队员每个人发了一份剧本，让他们背下台词。
　　徐延舒凑到许茂嘉旁边看了一眼。幸好，比起专业的演员来说，他们的台词少的可怜。许茂嘉的台词基本上全都是“嗯。”“ok”这类，据说在剧中是一个高冷赛车手人设。
　　许茂嘉也松口气。他可是学渣，背不来那么多台词，这个正好符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