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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约会不断 ...

  •   一

      在学校办公楼红梦的身后,是一片巨大的草坪,草坪上矗立着一幢崭新的图书馆,这座图书馆由香港一位著名的爱国人士捐资修建,花了两年的时间,去年刚刚落成开放。
      它上下共有七层,底层还有裙楼,白色的建筑风格配上草绿色的点缀,时尚又现代;图书馆的正前方,有一座圆形的喷泉,高压下的一根根水柱排列成呈半月形的弧度,向上冲出,又遽然落下,此起彼伏,惹人驻足观赏。这座图书馆也迅速成为学校的标志性建筑。
      七点钟刚过,冷杰就折了一小枝树叶来到了图书馆门口,他没有进门,只是站在门口观望。夜幕正在拉开,图书馆各个楼层的灯光都亮了,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走向大门,开始晚自习。但还有大量的人群围在喷泉边,窃窃私语,享受黄昏时这一难得的休闲时光。
      天边的墨云被夕阳映成一抹红光,迟迟没有消散。他想她应该在他们中间出现。果然,一位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立马向他走来,问他,你是冷杰师兄吗?我已经等你半小时啦。
      冷杰赶紧把手中的树叶丢进旁边的垃圾箱中,快步迎了上去,用双手握住了她的一只手。然后,彼此都站定了,静静地打量着对方。
      她高挑的身材,在裙子的包裹下,身段凹凸有致;一头飘逸的秀发,显然是刚刚梳洗过,额头上还沁出些许汗珠,瓜子型的脸蛋微微发红,可能是紧张的缘故吧。
      她自我介绍道,我叫韩红红,现在是中文系三年级,经常读到你的诗作,写得真好!
      他忙说,是吗?谢谢,我也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但记不得名字了。
      她也附和着说,嗯,我们肯定在阶梯教室上过公共课,同学们也都经常谈到你,你是咱俩学校的骄傲!
      他微微一笑,过奖了,咱们往丽晶河边的方向走,边走边聊。
      她也同意,忙说,好,好。

      两个人都非常兴奋。冷杰就趁热打铁,攥住了她的左手,往河边走去。
      通往河边的路上有一片小树林,树林里分布着不少有靠背的椅子,椅子都比较低矮,很多都被旁边的灌木丛遮拦住,一丛丛藤蔓把一把把坐椅包围得严严实实。
      冷杰看准时机,把她引到一处角落的坐椅上。他半侧着身,用双手围住她的后颈,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她微微地笑着,低下了头。
      他问她,怎么想到和我约会了?
      她就说,一直在想呢,这段时间我几乎是每周都要给你写一封信,但总是没有你的回音。还好今天你同意了。
      他颇有礼节的说,哎哟,真是罪过,我因为去报社实习,这两个月基本上把自己封闭起来了。实在不好意思!
      是南风日报社吗?真了不起。她朝他竖起了姆指。
      一想到报社和报社今天的事,冷杰就有一股莫名的火气。同时,他感到有一种要发泄的冲动了。他刚说完“就是那家报社,是的是的”,猛然吻住了她的双唇,将自己的嘴用力地包住她的嘴。
      她一阵娇喘,也用双手搭住他的肩。他用力地吸着,把舌头卷进她的嘴里,咬住了她的舌,把她的舌吐出又吸进。
      她轻轻地哎哟着,又任他亲吻自己的脸和脖子,浑身酥软下来。一会儿,他停了下来,温柔地说,我喜欢你。
      她也说,我也喜欢你。

      良久,她对他说,我来自于梅江市下面的松隐县,是在县城里长大的,我的父母都是老师,我妈妈是小学老师,我爸爸是县一中老师,对,这个一中就是我高中的母校。我还有一个妺妹,今年在读大一,是个浙江的二本。我从小就喜欢文学,高中时参加过全省的作文竞赛,还得过一次二等奖。进入大学后,写了不少诗和散文,但很少投稿,信心不足。冷师兄,你老家哪里?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文学创作的?有什么体会?
      冷杰告诉她说,我来自六团县,和你们县是邻县。我爸爸是搞文艺的,虽然没有加入过作家协会,但在我们县的文艺圈子里很有名望。我从小就在他的熏陶和指导下写作,写好了他认为好的,就帮我投稿,大多数都能发表。这么多年,我的心得体会集中在两点:其一是写作靠积累,这个积累包括生活,也包括阅读和技巧,当突破了一种类似于叫做魔障的界限后,创作出的作品就成熟了,达到了发表的水平。其二,必须要把作品发表出来,只有发表了,才广为所知。编辑也会经常阅读各种文学报纸和杂志,对于活跃在文坛的作者,他们也是格外看重的,一旦接到所熟知名字的作者投稿,他们就马上采用了,甚至是主动向你约稿。在这方面,名家对于一般作者,具有一种碾压式的优势。
      哦,应该是这样的。我看你成为一个优秀的作家不成问题。那么,毕业后,就打算在南风日报做编辑啰?她追问道。
      他不无沮丧的告诉她:本来是这样的,不过现在又有些变数。我目前的打算是,去一家文化单位,比如报社,当然也可以是杂志社,但咱们省文学杂志几乎是空白,外省有,但外省我一点也不熟。去之后,一边创作,一边搞编辑。你没有一个职业是不成的,我爸常跟我说,如果没有稳定的职业,文人是生存不下去的,因为一旦来一场政治运动,所有的创作都白搭,说不定还会被打倒,说成是大毒草。那个时候,就真的是知识越多越反动,创作越多越倒霉……你呢?以后有什么打算?
      她停了一下,说,我们女孩子,做老师还是首选。别的我不敢说,做语文老师,我肯定是一流的。毕业后,估计留在省城难度大,去自己的老家县城也不会,估计会进入某个市里的中学,毕竟南风师范学院是咱们省唯一的本科重点。
      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是的,去市里教书概率大。
      她又问,对了,师兄,可以问一个你私人的问题吗?你大学四年,有女朋友吗?我说的是日后可以正式结婚的那种。
      哎,说来话长,大学四年,我前两年拼命地追别人,没有追上,现在人都不见了。他本想说说唐雪媛,但怕影响现在和她在一起的氛围,就点到为止。就对她说,后两年呢,是别人拼命追我,我中招了。说实在的,我和她在一起,一点激情也没有。
      韩红红就笑起来,说,我倒猜出来了一半。看你那么猴急的样子……

      冷杰脸一红,也问她:红红,你谈过恋爱吗?
      她告诉他说,高中的时候和班上的一个男生好过,他调皮,好玩,很会说话,逗人开心,我父母对他印象也好。但他读书一塌糊涂,高考名落孙山。大一时还和他保持着关系,到大二时,一次和高中时候的几个同学一块吃饭,他们告诉我,他有外遇了。就和他大吵了一架,分手了。现在就是一个人这种状态。
      她说完,闭上眼睛,把身子靠在他的胸脯上。
      他低头嗅她的头发,喃喃自语:你的头发,很香呢。
      她笑了,低声说,晚饭后,刚洗过的。她又问,我的头发,漂亮吗?
      他肯定地说,漂亮。
      他突然记起来了,八点钟还有一场约会,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但又不便马上走,再说这个韩红红是他这么多的时间以来,第一个让他有激情和冲动的女孩。他想,迟到一会也没关系的。于是,他又细细地吻着她,久久不愿停下。
      告别她时,他谎称还要去图书馆找资料,并约她明天晚上同一个时间和地点再次见面。然后,趁着夜色,他们各自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二

      冷杰径直向图书馆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寻思,接下来的这位该是什么样子的呢?能够主动和自己约会,说明对方也非泛泛之辈吧。
      他又回味起刚才的韩红红,论长相,虽然比不上唐雪媛,但也足够小家碧玉了;而且,她既善解人意,也讲究原则。还有,她也很成熟,和她在一起,可以让男人的激情得到充分的释放。
      他想着想着,不经意就来到喷泉边上。快到了,他赶忙走近路边,顺便摘下一朵树枝,拿在手里,向前走去。不一会儿,他就站在图书馆大门口了。
      你真准时,现在刚好八点。你听,门里面的自鸣钟正在敲响呢。她笑盈盈地向他走来,边走边说。
      还是熟悉的套路,他赶快靠近她,牵起了她的手,心里强装镇定,好像一个小时以前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他手里牵着的女孩,个子比较娇小一点,穿着背带裙,领口有点低,露出来雪白的颈项。她真白,灯光下她雪白的肌肤还是清晰可见。面目也非常清秀。
      这女孩肯定是另一种味道,他想。于是他提议往草坪的另一个方向散步,这个方向出口就是一大片教工宿舍楼,但楼与楼之间非常开阔,开阔地带又有草坪和小树林,十分幽静。
      好的,她欣然同意。
      她是英语系大三的学生,名叫王晓菲,英文很熟练,能够用英文原版书阅读。她边走边自我介绍道,因为经常去阅览室翻看中英文杂志,读到很多中文诗刊,你的名字常常出现,而且诗作的结尾处还有通信地址,我一看,这不是自己的校友吗?再说自己也到了交男朋友的时候了,所以就开始向你发出邀约。对,一连写了好几封信,你都没有消息,今天这封估计是第十几封吧。我猜想,要么你可能离校外出了,要么你已经有了女朋友不再考虑别人了。今天终于约上了,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吧,哈哈。我是那种爱刨根问底的人,不弄清楚心里总不踏实。请问,你是否真的有女朋友了?
      他叹了一口气,告诉她说:大三开始的时候,我班上一个女孩子疯狂地追我,几乎每天都要给我一封约会信,我心里想着别人,对她的邀请一律不理睬。她也是个狠人,后来就直接在班上把约会信放到我桌子上,闹得全班人都知道了,我那个心仪的人也知道了。结果呢,我心仪的人躲得更远了,这个狠人又寻死觅活的,我怎么办?任她去跳楼吗?我没有那么残忍。后来,后来吗?就和她在一起了,但我心里,是不服的。我也不是那种窝囊废,甘于委屈自己。所以,现在,说实话吧,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马上又面临毕业,谁和谁在一起,又有谁知道呢!
      她有点兴奋,就径直说,哈哈,你这事还真有趣,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爱情最终也是勉强不来的。我说句对你女友不地道的话,现在我和她可以公平竞争了哟!

      他们刚好走到一丛高大的冬青树下,冬青树茂密的树叶挡住了一侧所有的光线。
      他迅速把她拉到没有光线的一侧,把她紧紧地搂在胸前。她的额头刚好抵住了他的嘴唇。他随即亲吻她的额头,又迅疾地找到了她的嘴唇,吻起她来,亲吻的力度越来越大。
      她喃喃细语:快放开吧,我不行了。
      不久,他们一起坐在草地上,她偎依在他的怀里。
      他就把话挑明了,“,晓菲,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是正式的。
      她想了想,点了点头。
      因为彼此已经同意了恋爱关系,她就主动抱住他的脖子,吻了一下他,问他:你怎么处理班上的那个女同学呢?
      他想了想,说道,一下子和她决裂肯定不妥。她现在正在南风市第六中学实习,马上就要和学校签约了。她的高三班主任老师和这个学校校长以前在大学时是同学,关系还不错,通过他的介绍就进来了。是的,她的运气一直不错。而我呢,我一直在南风日报社实习,她知道凭我的能力,也肯定可以在报社留下来。但是,命运也可能正是从今天开始改变。
      他对她说,今天呢,不仅是认识了你,得到了你,我在报社实习的主管,也就是那个副刊部主编,基本上,可以说是把我开除了。怎么回事是吧,主要是他太强势了,唯我独尊,我触犯了他的逆鳞了。先前我还不理解,另一位副主编为什么和他合不来,现在明白了,一山不容二虎吧。也许主编需要的人并不是一个有能力有思想的同行,他要的是一个听他话,随他差遣的仆从罢了。代替我实习的,现在是我们班的一个女孩子。她家住南风市,是省城户口,文学素养中等吧,平日也不与我们同学多往来,她吃住都在自己家里。”他接着往下说,“现在最好是不告诉她今天的变故,反正那个实习的女生也不会再到学校来,除非最后迁户口时来一下。我想这样子,你看好吗?宝贝,我们每天晚上隔一天出来一次,时间就是每天晚上10点,我会在一周也和她见个一两次,这个时间难于固定,毕竟从明面上不能让她知道我有自己的人。然后呢,毕业的前夕我再和她彻底讲清楚,那个时候,她的学校也定好了,我们也已经生米做成了熟饭,是不?
      说完,他又吻了吻她。
      她羞红了脸,轻声说:差不多吧。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
      他就滔滔不绝地说,当然,我也不是没有后招,我在报社做记者的学兄先去下面的市里替我活动,我先去市级日报做一两年记者,再想办法调进省报,在省报里再从采编部杀回副刊部,也不是没有可能。那个主编年纪也大了,过几年就会退休的。什么,你是问哪个市?这个还没有定,但从我了解的情况看,我学兄在万州市关系最好,可能就是去万州市了。
      哎呀,万州市?那是我老家啦。王晓菲不禁叫出了声。
      是吗?那太好了,宝贝,咱们也许是命中注定的吧!他一把抱住了她。
      他就央求她说,晓菲,你现在的课程也不多吧?从明天开始,我还是装作去报社上班的样子,报社不远处是南风音乐学院,我以前偶尔去过。到了音乐学院,我们就到它的图书馆看书,有什么事也可以在一块做。吃饭也方便,只要在校门口的小卖铺买饭菜票就可以了。宝贝,我们从今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好吗?
      她点了点头。
      他又说,我们不在学校里碰头,我们每天早上8点左右,到校门口坐20路公交,这路车不是很堵,上车后你跟着我就可以了。
      好的,我这个学期基本上没有什么课,两三门公共课只等考试就结束了。这个学期我自己刚好在做国外名著选读,直接读英文原著,我选了几个英国作家的作品。可以把书带过去的,只要是不借他们的书,座位是谁都可以占的。她高兴的对他说道。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那太好了,先就这样定吧。如果有紧急的事,来不及碰头,就用信件通知对方。

      他又把她平放在草地上,两个人都静静地躺着,欣赏着月光夜色。很久,他才把她抱起来,她也咬了咬他的耳朵。
      她终于说:大宝贝,咱们回去吧,浑身都是汗,我要赶紧洗个澡呢。我在2舍,你班上的女生都在8舍。你送我过去吧。
      他便牵着她的手,往学生宿舍这边走来。
      他陡然记起,本来9点还有场约会呢,现在恐怕10点都过了。那只有不好意思了,明天给她去个信,表达一下歉意吧。想到这里,他加快了脚步。

      三

      冷杰送田晓菲回到了2舍,瞥一眼宿舍的挂钟,已经10点05分,他想,最后一场约会还是去一趟试试看,从2舍到图书馆也只有两三分钟的时间。如果她在等自己,就随便走走,不在就算了。
      他于是还是折了一段小树枝向图书馆这边走来。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冷杰君,你迟到了。我等了你8分多钟。
      他正站图书馆门口东张西望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右肩,他扭过头来,那个人不声不响的,已转到他的左侧了。他只得转身向左看去,只见一个高挑的女孩子,身袭一件翠绿色的连衣裙,肩上跨着一个小包,向他格格地笑着。
      他问:你是?
      哈哈,我是李非凡。你约的,瞧这,是吧?她手里拿着那封信,朝他扬了扬,说完,就把那信放进了肩膀下的小包中。
      好,那我们走走吧。冷杰向她靠了过去,冲她说。同时,一股香水的味道钻进了他的鼻孔。
      她问他:往哪个方位走?
      他说,随便你吧。
      她笑了笑,嗯,那好,我们往教工宿舍那边去吧!
      冷杰打量了她一下,只见她头发是烫过的,波浪式卷曲着,直垂到耳根,脖子上还挂着一根用丝线串起的玉坠,漂亮爽朗;个子很高,几乎和自己肩并着肩。看上去不像是个大二的学生,倒像是个大四甚至是刚毕业任教的大学老师。
      他心里有点敬畏,就没敢贸然牵她的手了。
      她问,怎么样?我比普通女孩子高吧?他忙说是的是的。
      她落落大方,边走边讲,我是从上海过来的,中文系,今年大二。在上海,早已经有模特儿台上走秀了,我在高二时就客串过一回,一点也不怯场。原来这样,怪不得她和本省出生的女孩子不一样。
      他顿觉一种新奇之感,就脱口而出:你漂亮,时髦!
      是吗?谢谢夸奖。怎么啦,见到了漂亮时髦的女孩子反而不敢碰了?她一边笑嘻嘻的,一边用右手碰了碰他的左手。
      他心神领会,随即握住了她的右手。
      她继续说,大诗人,逮住你可不容易呵。快毕业了吧?去向定了没有?
      她对这一带很熟悉,在一幢幢教工宿舍间穿来穿去,拽着他往前走。
      他告诉她目前在实习,还没有结束,去向还要等一段时间。
      她笑了,是嘛,那也不用着急,像你这样的天才,哪个单位不用你,是他们的损失。
      她看到他也笑了,又问他,这段时间学校的讲座,有时间去听吗?
      他猛然想起来下午看到的三个讲座的事情,便摇了摇头,估计没有时间了,你们会去吧?
      她会意的点点头说,我可能会去看看热闹。事实上,西风东渐,这一两年这样的话题和风气也在内地卷起来了。
      你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呢?冷杰一本正经的问她。
      她索性敞开心扉的讲了起来:性开放,我觉得有两个方面,也即是两层含义吧。一是它确实是女性的觉醒,女性不再是传统封建主义社会或者是专制主义制度下的牺牲品和附属品,在人格上和男性是平等的,但这个平等是建立在经济和社会地位平等前提之下。现阶段我国的社会已经转型了,在城市男女同工同酬,男人虽然在体力活上占有优势,但在其他教育、医疗,甚至行政领域里,可以讲不存在差异。工资都一样,谁也不从属谁,对吧?在农村,这两三年分田到户正在全面铺开,各地如春潮席卷一样,四面开花迅速落实,这说明什么?说明了这个政策深入人心,硕果丰富。我看过一篇文章,对这个事讲得比教透彻:没分田之前,解放前是地主说了说,解放后是队长说了算,生产者虽然身份变了,但实际上吃饭问题还是被人管得死死的。既然被管着,你的思想和行动就被束缚住了。对吗?嗯嗯,事实就是这样的。分田之后呢?每个家庭单元就是一个独立的生产王国,用现在一句时髦的话,就是,我的地盘我做主。不错吧?家里的男主人和女主人共同治家,很多都是男的出力女的持家,女人成为事实上的管家,社会地位和家庭地位空前提高了。什么是翻身解放?这就是呵!
      她一边走,一边侃侃而谈,冷杰听着连连称是。
      她接着说:反过来,女性社会地位的提高,倒逼女性性意识的觉醒,这是性开放的第一层含义。第二层呢,我觉得女性应该抛弃从一而终的陈腐观念,而不必把贞操观念太当回事。呵呵,你别急,我这个观点确实有争议,它关乎道德、法律等方面。但我的意思是,贞操观念本来就是封建专制社会在思想上压制女性的工具,必须先打碎再说。这个问题讨论起来很费时,我说简单一点吧,也就是,如果我恋爱时选错了人,和他结了婚甚至生了孩子,按传统观念,我的身体已经是他的,我应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从一而终,对不?但现在,我发现当时选错了,我没有办法和他再在一起生活了,我就会立即和他离婚,重新选择男人。这样子,你也不反对,是吧?嗯嗯,就应该这样的。
      他十分佩服她的观点,但又觉得有必要补充,于是就说,也不能滥用性自由,否则就走向另一个极端。
      她表示同意,是的,是的,也要把握好一个度。
      他们说着说着,不知觉已来到一幢教工宿舍门前,她对他说,我们进去吧,外面开始降露水了,风也比较大。
      他刚要问这是哪里,她已经打开了一楼的一间门,把他领进了房间。
      见他一脸的疑惑,她又哈哈一笑,把房门碰上,告诉他,我舅舅在学校做副校长呢,见我住不惯女生宿舍,替我在这个单身公寓申请了一个单间,每个月交十几块钱的租金吧。
      他忙说,哈哈,原来贵族就是不一样,虽然要交房租,毕竟不对一般学生开放吧?
      她也笑了,那自然,都对学生开放,哪有那么多房间呵。
      他坐在桌边的藤椅上,她端起两杯龙井,一杯递给了他,一杯自己拿着,挨着他坐在床沿上,床上的被单很干净。
      她一边喝着茶,一边问他,你女朋友还好吧?你爱她吗?
      他一惊,就老实交代说,他们虽然认识不久,但他是爱她的。
      她也告诉他,她的男友是高中时的同学,比她高一个年级,现在在复旦大学读大三,“我是因为高考发挥失常,去不了复旦,加上我舅舅在这里当副校长,就到这里了。我男朋友也是个诗人,是复旦诗社的活跃分子,他知道你的名字,多次在信中提到了你,我就记住你了。
      他惊讶的问,哦,原来是这回事,他叫什么名字?
      算了,名字还是不点破吧,她凑近他耳边,诡异地说,如果我们发展下去了,要做夫妻的,你们互相认识了可不好,哈哈,我可不想日后你们之间决斗。
      他讪笑起来,说,怎么会呢?完全没可能的事。
      正说着,他突地发现,她的书桌上,有一个朱祖国的演讲稿:也就是海报上登的《冲破两千年女性性压抑的笼牢》。他忙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她哈哈一笑,这是他为了讨好我,没事找事的。
      他有点不解,就问她,具体怎么说?
      她也不含糊,就告诉他说,朱祖国,是中文系一霸,很多人都怕他,听他们说一次系里领导间开会,他和另一位副主任一言不合,他就把桌子上的墨水瓶砸了过去,一下子把他的头砸破了。事后也是不了了之……他树敌多,希望我在舅舅面前帮他讲讲好话,所以屁大的事也跑来和我商量,让我帮他拿主意,好像我是他的老师一样。不过说实话,他确实没什么水平,这个讲稿我来修改也正合适。我是看在南风师范学院全体同学的份上帮他改的,几乎是重写了一遍。否则,按他的原稿演讲,就真是贻笑大方了。
      他有点疑惑,问,他不学无术大家都知道,专横跋扈我也领教过,你不会不知道吧?你在你舅舅面前美言过他没有?
      她就笑了起来,正色道,怎么会呢?我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但俗言说,宁可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我也不会在我舅舅面前讲他的坏话,虽然他坏事一箩筐。
      他颌首致意,忙说,也许,他要的就是这个,他就怕你说对他不利的话。这家伙,也有他怕的人呵。
      她索性全部都告诉他,对他说道,一物降一物吧,在咱们学校,他怕这三个人。我说给你听,你私下记住就行了,不要外传。第一个是我舅舅,一是我舅舅分管学生工作,是他的顶头上司,二是我舅妈是你们省里的发改委主任,你知道,现在各省主抓经济和招商引资,我舅妈是从上海过来的,人脉广,资源多,连□□和省长都对她很客气,朱祖国肯定是知道的。第二个人,是咱们学校党委书记刘书记,高校都是党委领导下的校长负责制,党委书记有一锤定音的权威,朱祖国是校长这一派的人,是的,他的靠山就是李院长,我们学校叫南风师范学院,院长就是校长。在刘书记面前,他总是唯唯诺诺的。第三个人嘛,是政法系的马主任马忠恕,对,就是你们班的班长刘成霖未来的丈人。别小看他只是系里一个副主任,他的哥哥是省政法委书记,堂弟是省公安厅副厅长。一家人都是干政法的。听说,刘成霖留校,一开始还是朱祖国提议的呢,这个马屁拍得真好。所以朱祖国虽然学术人品差,但他拍马溜须又很厉害,旁人也奈他不何!
      他恨恨地说,这个朱祖国,听说还特别喜欢玩漂亮的女孩子,真是个混蛋。
      她说是的,哪里有漂亮的女孩子,哪里就有他的影子。
      最后,她无奈地说,社会的进步,是一个曲折螺旋上升的过程;我们的改革开放才刚刚启程,女性的地位不可能一下子就提上来。成人社会是这样,而高校里的女孩子,在我看来,更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样,很难保护好自己。一方面她们已脱离了家庭,另一方面她们又没有走上社会,加上又处在春春期,各种性开放思潮也冲得她们晕头转向,四年下来能够洁身自好的,那是真不容易。
      她看了他一眼,见他在洗耳恭听,就接着说,你知道吗?我住的这幢楼,有四十来户,女教师大概只有七八户,其他的都是男教师,老中青都有,有的已结婚,有的也有女朋友了。但是,每天晚上,被他们弄到这里过夜的女孩子,应该不少于一二十个。当然大部分都是本校的学生,也有一部分是外校的。什么?不可思议?这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他们老师之间相互物色、介绍,不很自然么?而且,玩外校的女生也更加安全。
      他们两个人都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她又说,我每天早上要晨练,起得比较早,出门进门时经常会碰到不少在这里过夜后第二天一早离开的女孩子,我的房间正对着楼梯口。有时看得很真切,有些女孩子是哭得红肿了眼离开的。原因很简单,她是被骗进门强行发生性关系的,我可以想得到她流了一个晚上的眼泪……
      她就不会反抗吗?他愤愤地说。
      很难。她感到气氛有点异常,就没再说下去了。
      他想起娇小可爱、一脸纯真的王晓菲,眼框就开始湿润了。他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好好的爱她,好好的保护她,绝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亲爱的,你怎么了?还在为他们难过吗?诗人都是感性动物,别为他们流眼泪了,这也是他们成长的过程吧!她把他拉到床沿上,一个劲地吻他。
      至少,今天晚上,我们也是幸福甜蜜的。她喃喃的说。
      夜已经很深了,她拉开抽屉,拿出手表看了一下,已经凌晨一点钟了。她对他说,两年之内,你随时可以到这里找我,记住了,这是15舍一楼105室,我的房门边上有单独的信箱,寄信也可以收。
      他连连说好,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第二天一早,他给昨晚失约了的同学写了封致歉信;又郑重的给韩红红也写了一封,告诉她晚上7点没时间见她了,如果有机会,日后再说。

      他把这两封信投进了他们的信箱后,就走往校门口,搭乘20路公交车去了。

      20路公交车刚停下时,他看到了田晓菲向他挤来,他一把抓紧她的手,把她拉上了公交车。他一直都没有松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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