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往事》端伦

15、开始突击

　　一
　　这都是去年的事儿了。
　　范明所在任教的学校是一所非常普通的高中，名叫南炎高级中学。
　　他清楚地记得，他是去年拖到9月5号之后，很焦灼的去县教育局，打听自己的工作去向。一位大腹便便的办公人员接待了他，在办公室找了好一会，才在文件夹里，给他取出来了一个报到证，说，喏，就是这所高中，你的档案资料转得太晚了，如果是7月底8月初，估计县一中会录用你，毕竟你是南风师范学院的高材生。假如，你政审通过了，是正式党员，县教育局也有可能用你。但是，你的资料前几天才到我们这里，所有的学校早就在9月1号之前都招满了老师，布置了老师的教学任务，就等9月1号开学了。
　　范明记得，自己高二的文学社指导老师游老师，前一年到省城玩时，曾说过自己已跳槽到县教育局人事股，可能是个干事吧，就问这个办公人员，游老师在哪个办公室，当他听清楚名字之后，就告诉他，人在304室。
　　范明就去304室找到了游老师，游老师也略为惊讶，表示确实是档案过来迟了。当然，如果来得早，县一中也很难进，没有可靠的熟人，最好的去处是去县二中和县三中。这个二中和三中也不在县城里，但是，由于是县属高中，日后通过关系，再加上教学成绩好，进入一中甚至是县教育局都有可能。游老师自己就是在二中过来的。
　　范明又问起全粟，全粟是他在高三时的同学，毕业时只考上了大专，在南风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就读，因为只念三年，去年就毕业了。她和游老师在高三时恋过爱，去省城读大专时，游老师就经常隔三差五去找她，有时也就顺便到范明处走走。
　　全粟在县一中了，游老师很平淡地说，今年8月底刚刚从县三中调到一中来的。你们那个毕业班，当时你的成绩最好，但到工作时，应该是全粟最好了，只有她一个人在县城工作。但其他班，县一中很可能有女同学在教书。
　　游老师也许是过意不去，也许是替范明想办法，就比较认真的对他说，你现在去的这所南炎高中，高考成绩不大理想，一年150左右的学生高考，也就考上三五个师专生吧，本科就不要指望了，这不是一两个人能解决的问题。在这个学校教书，基本上出不了头：连县二中和三中都不要的，更别说县一中了。
　　他又压低声音讲了个事情给范明听，现在在县一中教书的女老师，只要是没结婚的，至少都有十多个男人在追求她了。你想，县城里有多少没结婚的公务员？工商局、税务局、民政局、公安局、法院、宣传部，以及扶贫办等等各个口子，没结婚的大龄青年一大把，都在县一中钻进钻出，找未婚女老师。你知道吗？有一个在县一中教书的老婆，那是一辈子都很受用的，又有文化，日后又可以照顾自己的孩子。
　　也许是因为怕讲到全粟，游老师就没说下去。但范明也听懂了他的暗示：如果有认识的女同学在县一中教书，可以抓住机会找她们恋爱试试看。也许，日后能凭夫妻关系改善生存的环境。
　　范明知道游老师的好意，但表示自己可能没有这个能力。他让他代为向全粟问个好，就告辞了。

　　二

　　去南炎高中报到的第一天，是上午上第一节课的时候，范明在学校操场上碰到了一个人。他叫万松森，是范明在县二中念高一时的数学老师，他正端着讲义和粉笔盒往一个班上走去。他是去给学生上课的。
　　范明没有想到，自己先前高中的老师，也在这个学校教书，不禁喜出望外，连忙赶上前，叫了声“万老师！”
　　但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径直穿过操场，到教室上课去了。
　　他也没有在意，一心忙自己的。他辗转打听，找到校长室，向校长递交了报到证。校长叫万开元，对他还算客气，就让他跟着一位曹姓老师，去领住房的钥匙。
　　房间不大，是上一年一位老师退休后留下来的。进门的右边放着一张床，这张床就占据了房间一半的空间了，左半部靠着窗户放了一张书桌，这张桌子一头抵着墙沿，一头抵靠床铺。书桌前面是玻璃窗，玻璃窗的上端一角有一块玻璃碎了，估计下雨是要漏水的。室内其他的家俱，就是一把木椅和一个挂毛巾的三角架。
　　他事先买了一个脸盆，脸盆里放了牙膏牙刷和毛巾，对了，还有一只既能用来喝水，又可以用来漱口的陶瓷杯子。加上从家里带过来的一床被子，就是全部的家当了。
　　范明用脸盆接了些水洒在地上，把地面打扫干净了，又把床上的被子铺好，把行李中带来的书籍码放到桌子上，摆不下去的就靠墙左侧堆好。等忙完这一切，已经是临近中饭的时候了。
　　他想先休息一下，再去食堂找饭吃，就关上门，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嘭，嘭，嘭！”他的房门被人敲得山响。
　　他一惊，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赶忙前去开门。
　　当他把房门一拉开，猛然发现万松森怒眼圆睁，一把把他推到房内，冲他破口大骂：你这个畜牲，你刚才喊我什么？你喊我老师！你瞎了狗眼，老子是这里的副校长！
　　他一边骂，一边冲范明拍着桌子。宿舍里其他的老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纷纷围过来看个究竟。
　　万松森就添油加醋地说，这个新来的扫把星看不起我，侮辱我，叫我老师，我早就当校长了。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如果有什么了不起，也不会被人推来推去没有人要，滚到我们这里来凑数……
　　范明整个人完全懵了，原先是因为认识一个熟人老师，想套个近乎，自己根本不知道他现在是副校长，好心和他打个招呼，却没有想到引出了祸端。
　　围观的老师，有的说，这个新来的老师有点冒失了。
　　也有的老师小声嘀咕 ，这个万校长，也有点过份了，人家刚来学校，也可能是不知情的，叫错了一下，有必要发那么大的脾气吗？
　　自此以后，万松森对范明就没有好脸色，而范明碰到他，也是远远的避开。
　　一个月后，校长万开元见范明带的高二（1）语文课非常受学生欢迎，就有意培养他了。他把教英语的班主任潘半生和范明一起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对他们俩说，潘老师，你这个班配两个班主任吧，一正一副，你做正的，范老师做副班主任，刚好也可以抓好主课语文。
　　他们都说没问题，好的，好的。
　　当天晚上，潘半生就在自己家里弄了几个小菜，请范明过来喝一杯，共商发展大计。他老婆也在学校教书，估计是教副课，比如生物、地理什么的。他们还有个四五岁的孩子。一家三口，住房就有两间，且是打通的套在一起，门口走廊的一头，还可以支起一个炉子，用来炒菜烧水什么的。
　　当酒喝得差不多时，潘半生就向范明介绍高二各年级任课老师的情况，当讲到数学老师时，潘半生刚讲出来“这门课是万副校长上的，也不错”时，范明就借着酒劲，大大咧咧地说，这个万胖子，我知道的。
　　你说谁是万胖子？潘半生盯着范明问。
　　万胖子就是万副校长，万松森呵。范明醉眼朦胧的说道。
　　不一会，范明就摇摇晃晃回到自己的房间，找到毛巾，在脸盆里浸了一下，就擦了把脸，口都没有洗潄，倒了头就睡。
　　刚睡下不到一刻钟，房门就“嘭”的一声巨响，被一脚踹开，朦胧中，只见万松森和潘半生，各操起一根木棍，追打自己。
　　范明抓起枕头，一边左闪右躲，一边大呼救命，周围房间里的老师也赶紧跑过来，把他们拉开。范明感觉浑身火辣辣的，估计是挨了好几处，幸好头没被打破。
　　校长万开元也赶过来了，见到万松森和潘半生，拉下脸说，你们还把我这个校长放在眼里吗？范老师有什么过错，你们跟我讲了吗？真要出了什么事，别以为我收拾不了你们。
　　万松森还嫌没有出够气，悻悻的走了。
　　潘半生见了万开元，酒也醒了一大半，忙向他解释，万校长，真不好意思，酒喝多了。我本来想请范老师一起喝个酒，共同商量怎样把班主任工作做好，没有想到范老师当着我和我媳妇的面，侮辱我的丈人。他说，万胖子，就是万副校长，就是万松森。我媳妇气不打一处来，就告诉了她爸，万校长就拖着我过来教训一下范老师……
　　范明又倒吸一口凉气，自己也够孤陋寡闻的了，竟然连潘半生是万松森女婿都不知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此事以后，范明就不再当副班主任了。万松森在学校的势力也不小，加上潘半生活动能力又强，大多数青年教师都和他称兄道弟的，学校别的老师犯不着为了范明一个人得罪他们。
　　还好，万开元校长同情他的遭遇，每当出现险情时，他总会拉范明一把，让他得以脱困。
　　他也时常告诫范明，范老师呵，你不要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百事不问，你要和其他老师打成一片，得多花点时间和其他老师交朋友，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范明点头称是，但心里却说，我绝对没有办法和其他老师打成一片的。

　　三

　　范明一进校就作好了再高考的计划，但是这个计划必须是绝密的，他问过教育局人事处的游老师，游老师说，高考要有一个人完整的档案材料，你大学已经毕业了，你的档案材料已经到了县教育局，从关系上说，你是代表教育局到外面的学校从事教育工作的。而已经从事教师的工作者，是不允许再参加高考的。
　　他就问，那么，可以去外地，从初中读起，一直读到高中，再参加高考吗？
　　游老师说，这个就是打擦边球了。如果刚好有个初中的学生不想考高中，你用他的身份去考高中，再考大学，也没有大的问题，因为在乡镇，户口管理不严，到派出所办个身份证，听说送一包香烟就可以。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范明知道有机可乘，就找到了高二时的班主任，他所在的学校离临县一个高中只有几里路。
　　他一听，马上就表态了，说，这绝对是个好计划，我支持你再考一次。只是你以后有出息了，别忘了我们一家就行。我的孩子还小，今后还要靠你提携了。
　　范明起紧拍着胸膛保证，没问题的，包在我身上。

　　一切准备就绪后，范明就在南炎高中埋头苦读了。毕竟大学四年过去了，现在的高考试题一年比一年进化，仍然不可掉以轻心。
　　他就连续写了三封信，告诉了唐雪媛自己的计划，希望得到她的肯定，但一直都没有收到唐雪媛的回信。他记起来了，唐雪媛是一个看一封信撕一封信，但从不回信的主。
　　他本来也想告诉许红霞，但一来怕许红霞为他担心，二来许红霞身边的人很多，万一泄露了天机，那就永无翻身之时了。
　　他只告诉许红霞，乡下的学校订不到什么学习资料，那些老师就让他一起代订杂志。他就托她订到后邮寄给他。
　　好在许红霞每个月都按时把他订的各科杂志资料邮寄过来。
　　每次，学校收发资料的老计，抱着一大堆资料给他，总要问这问那，打破砂锅问到底，说，小范，你订这么多杂志做什么用呵？你教的是语文，别的科用得着吗？
　　每当这时，他总得编很多假话搪塞老计。老计半信半疑，就去给校长万开元打小报告：估计范明老师是不打算在咱们学校长期呆下去了，他同时在钻研其他的科目，可能是要往县一中去，各个科目都精通的话调动更方便了。
　　万开元一听，就记在心里。他就隔三差五的，让一些年青的老师到范明房间里串门，一探究竟。
　　这就严重影响了范明的学习了。他在书桌边上的墙壁上，写了“闲谈不超过10分钟”这样的告示，每当聊久了，他就指着墙上的字，笑呵呵的下逐客令，对方也就知趣的离开。
　　离开时，他们都要丢下一句话，这个人真古怪。

　　四

　　在高炎高中，由于条件艰苦，加上学风不正，很多有实力的老师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调开。
　　为了挽留一批有才干的青年教师，校方也有意识的让一些长得俏丽的高中女生，和这些老师多多来往。只要他们结婚了，这些老师就安定下来了，一辈子就扎根在这里教书了。
　　一方面，由于高考升学率太低，一年通过高考走出去的不过十来人，绝大部分学生高三毕业后只能回家务农，或学一点手艺挣钱过日子，个别也有外出谋生的。
　　女孩子更没什么出途。
　　因此，如果那些漂亮的女生，毕业后能嫁给学校的老师，就可以跟着自己的男人，在学校生活，做饭带孩子，虽然不富裕，但也衣食无忧。
　　同时，学校的青年老师，能娶到又漂亮，又相对有文化的老婆，不也是一桩美事吗？要知道，在一个穷山沟里，女孩子有高中文化，也是很不容易的，至少，她的家境不错。
　　于是，学校的管理层一旦看中哪位女生，就会以家访的形式，先和她的父母沟通。做父母的，听说自己的女儿能嫁给学校的老师，又有校长作保，绝大多数是点头同意的，毕竟自己女儿的学习成绩，离考上大学还差得很远。
　　而年轻的男教师，不少正处于寂寞难耐的时期，一听校长安排好了，女孩子又同意，也就二话不说，当天晚上，就会把这个女孩子叫到自己的房间，脱了衣服，一块睡了。
　　往后，这个女孩子就会跟着这位老师吃住在一起，白天上课的时候就上课，晚上自习完了以后，就回到自己男人的身边，任他随心所欲。一到高三毕业，就正式结婚。间或有提前怀孕的，就提前退了学结婚。
　　这一切，在南炎高中，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万开元于是也想帮范明物色一个。范明为了避开万松森一家的明枪暗箭，只能找万开元做后台，所以对万开元的好意，也不能明确拒绝，只能是含含糊糊，表面上应允下来。
　　他本想把这个情况写信告诉许红霞，但担心越描越黑，只得搁下笔，不提了。
　　11月的一天，晚上9点许，万开元领着一个高二另一个班的陈正虹，来得范明的房间。
　　他笑容满面，拍着他的肩膀说，范老师呵，这个小陈，可是我们高炎高中这几年难得出现的一个美女，你是才子，才子自古喜欢佳人。我就给你安排了。她叫陈正虹，她的父母都知道你的情况了，对你是满意的。正虹也很懂事，愿意服侍你的，是不是？
　　见女孩子点了点头，万开元就抽身退出去了，临走时，把房门小心翼翼的关上，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范明把陈正虹抱到自己的大腿上，问她，正虹，你多大了？
　　她说，范老师，我今年17岁了。
　　他问，在班上成绩怎么样？
　　她说，期中考试全年级第25名。
　　他就说，那也不算差劲，全年级共200名学生呢。
　　她含糊地说，还可以吧，但考大学那很难。
　　他认真地说，你想上大学吗？如果想上，从这个晚上开始，你就要全部听我的。
　　她忙说，好的，范老师，我听你的。
　　他点点头，对她说，私下里，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叫我哥吧。我保证，我们都不会在这个山沟里呆一辈子的。
　　她马上说，我相信你，哥！
　　范明就把她抱上床，脱了她的衣服，但保留了她的内衣，拥着她和衣而睡，一觉睡到天亮。
　　他们从此也心有灵犀，配合默契。
　　在外，大家都知道范明也开始有女人了。在内，他们都各自抓紧时间攻读，互相鼓励。
　　因此，范明正好少了不少的干扰，就全力以赴，日夜兼程全力冲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