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别烦我吗？》吃画饼

25、终曲（上）

　　陶白最后擦了一下自己的发尾，然后将毛巾放在面前的小桌子上，突然来了一句，“你会一直听我的话吗？”

　　方子澄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陶白的话是什么意思，愣愣的回：“会。”

　　陶白点了点头，“嗯，那我们凑合着过吧。”

　　方子澄大大的脑袋透露着大大的疑惑，突然不知道陶白的话是什么意思。

　　陶白见方子澄一脸傻了的表情，问：“怎么，不愿意，那我找别人吧。”

　　方子澄瞬间回神，大声回：“我愿意！！！”

　　声音大的陶白都担心楼下的住户会投诉他，只听方子澄又默默来了一句：“我愿意和你凑合过！”

　　陶白表情微妙，“哦，原来只是和我凑合过。”

　　方子澄急了，“不是！我、我很愿意和你一起过！”

　　陶白不再逗弄对方，说：“那你现在帮我吹头发吧。”

　　“啊？”方子澄一时没反应过来，后又马上回道：“好！”

　　直到拿着吹风机帮陶白吹起了头发，方子澄都没反应过来，怎么事情突然变成了这样，但，他很开心，超级无敌巨开心的那种。

　　睡觉时，两人一人一半床躺着。

　　方子澄还是有种不真实感，悄悄看了眼躺在一旁的陶白，又往自己腰间捏了一下，方子澄倒吸一口凉气，是真的，他没做梦！

　　四周静寂漆黑，一点儿声响都显得格外清楚。

　　听到旁边的动静，陶白默默的想，不管多少年过去，方子澄还是一样的傻叉。

　　虽是这么想，陶白眼睛却含着笑意。

　　他想起了今天在电影院发生的事情。

　　经过一个上午的静坐，陶白冷静了不少，也想了很多，在他和徐清去看电影的时候，他内心已经很平静了。

　　在电影放的正精彩的时候，徐清又问他：“你觉得方子澄这个人怎么样？”

　　陶白有点奇怪，回问：“学长，你为何又提到他？”

　　徐清面色有些复杂，但又接着一笑，然后跟陶白说了上次看电影两人分开后的事情，方子澄单独找过他。

　　陶白有些惊讶，但也能猜到原因，说：“他找学长做什么？”

　　陶白看上去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徐清想了想，对陶白说：“你知道方子澄喜欢你吗？”

　　陶白静默了一瞬，没有马上回答，他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现在的小孩都很早熟，年纪小，但知道的并不比大人少，尤其在这个网络发达的年代。

　　初中的时候，陶白隐隐约约就觉察到了方子澄对他的不同。

　　初中是大家过渡的一个阶段，少年人自尊心都很强，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只有方子澄是个异类，不管陶白怎么不搭理他，他都能若无其事的嘻嘻哈哈的出现在他面前。

　　陶白懒的去深究为什么，一如既往的忽视着方子澄，甚至有时候对方子澄的一些举动感到很烦躁。

　　陶白真正开始搭理方子澄是在初三下学期。

　　文水镇的升学率向来不高，每年能考上一中的只有五六个，而其余高中教学质量一般，基本没什么人能考上大学。

　　好的苗子都到了一中，去二中、五中的成绩都一般。

　　陶爸陶妈对陶白的期望就是陶白能考上一中，所以在初三下学期的时候，陶白罕见的有些焦虑。

　　陶白从没跟家里人说过自己的心事，只是每次父母问他，都安慰说他的成绩能考上。

　　但陶白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也会对未来感到不确定。

　　周围的人都说，像他们这种小镇子，如果考不上高中，那基本就是去工地搬砖，长大也没什么出息。

　　陶白虽不觉得搬砖有什么不好，但心里还是希望自己能考上高中。

　　陶白本来就经常独来独往，初三下学期尤其独，连方子澄遇见陶白都大气不敢喘一声，怕一不小心，就把陶白惹恼了，只敢默默跟着，尽可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有一天，陶白正在教室里上着课，外面突然传来吵闹声。

　　陶妈有个弟弟，初中就辍学了，整日游手好闲，不愿意出去找工作，有时迫于陶妈的压力找了，结果干了几个月就辞职了，反复如此，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辞职了就回家啃老，一个三十几岁的大男人，整日窝在家里玩手机，什么事也不干，对象也没一个。

　　不过没有对象也是件好事，就这种男人，跟了也是吃苦。

　　最开始，陶白舅舅还有点羞耻心，会出去找工作，后面习惯了，不管陶白外公外婆怎么劝他，他都无所谓了，纯粹一副摆烂模样，就是要待在家里，时不时跟着一群狐朋狗友出去赌点钱。

　　陶白的外公外婆年纪大了，靠着点养老金和他妈妈打的钱过活，因为陶白舅舅这事，老俩口操碎了心，面容都苍老了不少。

　　陶白外公外婆心软，觉得都是自己的子女，总不能将人赶出去吧，还是让人在家吃饱喝足。

　　开始，陶白舅舅还有一些羞耻心，问陶白外公外婆要钱时还支支吾吾，到最后，语气十分理所当然。

　　陶白外公外婆毕竟是老人家，身上没什么钱，陶白舅舅也知道这点，在陶白外公外婆给的钱越来越少时，把主意打到了他姐姐，也就是陶白妈妈身上。

　　陶白还记得他舅舅第一次来问他姐姐要钱的时候。

　　他舅舅一副油腻猥琐中年模样，可怜兮兮的跟他妈妈说：“姐，你给我点钱吧，你可是我亲姐，你眼睁睁看着你弟饿死。”

　　彼时，陶白外公外婆还没将陶白舅舅的事情跟陶白妈妈说，陶白妈妈虽有点知道她这个弟弟的事情，但总归是自己的弟弟，陶白妈妈没往太坏的方面想。

　　陶白妈妈也知道她这个弟弟没有工作，可能真的手头紧了，才会向她要钱。

　　陶白家条件并不好，省吃俭用的，但陶妈还是拿了一笔钱给她这个弟弟。

　　陶妈以为只是偶然情况，没想到没过多久，她这个弟弟又找上了门，陶妈无奈：“弟，你也知道姐姐家的情况，陶白还要上学，姐有的上次都拿给你了，要不，姐给你点路费，你还是去找份工作吧。”

　　闻言，陶白舅舅突然变了脸，吼道：“现在工作哪有这么容易找，你当天上下雨呢，起码你得把租房子的钱也给我。”

　　陶妈面露为难，“可姐身上真没那么多钱，最多还能拿给你五百。”

　　虽然没上次给的多，但陶白舅舅语气缓了缓，直接从陶妈手里抽过钱，撇嘴道：“就这么点，我坐个车，吃个饭就没有了。”然后慢慢悠悠的走了。

　　陶妈以为她弟这次应该能找到工作，岂料她弟压根没去找工作，跟着他那帮狐朋狗友去赌博去了。

　　陶妈知道后，难过了好一阵子，这件事被陶爸知道了，晚上，陶妈又跟陶爸吵了一架。

　　彼时，陶白一个人默默待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的争吵声。

　　自打说开了后，陶妈和陶白舅舅算是彻底闹掰了，陶白舅舅更是肆无忌惮，之前还讲些客套话，现在直接撒泼。

　　陶白在学校上课，陶爸在外面做事，家里只有陶妈一个人看家。

　　陶白舅舅一进门就吊儿郎当的坐到凳子上，语气十分欠揍，“姐，我知道你给外甥攒了读高中的钱，反正他现在也用不着，考不考的上还另说，干脆给我得了。”

　　陶白是陶妈的逆鳞，听陶白舅舅这么说，气的放下手中的抹布，上前和陶白舅舅理论。

　　“你还是个人吗？你外甥读书的钱你也惦记，那是我留给儿子读书的钱，你死心吧！”

　　“嘿！我跟你好声好气的讲，你不搭理是吧，我告诉你，你今个不把钱给我，我就闹到陶白他们学校去，看他以后还怎么在学校读书。”陶白舅舅作势就要出门找陶白去。

　　陶妈阻拦不成，边拉人边哭喊：“你个杀千刀的，我这个当姐的可有哪点对不住你，你找我便罢了，如今你连你亲外甥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吗？”

　　陶白舅舅一脸不耐烦，好歹是个成年男子，一甩就把陶妈甩开了，骂骂咧咧的，“你把钱给我，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吗？你现在给我，我就不去你儿子学校。”

　　陶妈不答应，又重新半抱半拉住男人，喊：“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去找陶白的，钱也没有。”

　　陶白舅舅本来只是吓唬吓唬陶妈，想让对方把钱给他，没想到对方这么犟，陶白舅舅脾气也上来了，竟真的要去陶白学校。

　　陶妈阻拦不成，但又不肯松手，被陶白舅舅拖着走。

　　一路上，不少村民出来看热闹，对他们指指点点。

　　陶妈向来自尊心强，换成平时，绝对受不了这样的场合，但为了她儿子，她也不顾上许多，只能豁了这把老脸了。

　　虽然有陶妈拖着，但在学生吃中饭前，陶白舅舅还是到了陶白学校门口。

　　陶白舅舅满头大汗，看着前面的大门不耐说道：“最后一次机会了，你现在把钱给我还来得及，要不然我真的开始闹了。”

　　陶妈头发散乱着，脸上汗水泪水交织在一起，哭喊道：“我这时造了什么孽啊，你要是真敢闹，我今天就跟你拼命。”

　　见陶妈还是不给钱，陶白舅舅也是赶鸭子上架，一把推开陶妈就要往学校里走。

　　被保安拦住，陶白舅舅开始嚷嚷，“快来看啊，有这么对自己亲弟弟的吗？自己弟弟都要被饿死了，这个当姐的，还只想着自己儿子，陶白在哪个班，让他出来，否则今天我就不走了，赖在你们学校门口！”

　　旁边的陶妈哭的更厉害了，见陶白舅舅真做这么绝，心一狠，就冲上去挠陶白舅舅。

　　陶白舅舅一时不查，手臂被挠出几道血痕，顿时火气上来了，动起了真格，一把将陶妈推到了地上。

　　“你个死娘们，竟真敢打我！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陶白舅舅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自己的伤痕后，朝一旁吐了口口水，“妈的，让你不给钱！今天老子就要让你知道不听话的下场。”

　　陶白舅舅完全失了理智，几个大步上前，眼看就要对陶妈下手，被保安拦住了。

　　同时校门口的动静也吸引了办公室的老师，都出来劝架，并了解情况。

　　到底是学校，陶白舅舅没敢真的闹大，只是嚷嚷着让陶白出来。

　　一边的陶妈闻言，大声喊：“别告诉陶白！”

　　闻言，陶白舅舅又开始骂骂咧咧，被周围的老师制止住了。

　　瞧这情况，老师们也猜到了几分，如果这时候将学生喊出来，先不说能不能解决眼前的情况，对学生的心理也有一定影响。

　　而且瞧这家长的架势，分明就是来找麻烦的，如果让学生出来了，反而会把事情闹大。

　　他们正想着怎么和面前这位男家长说，教学楼就有人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