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演我的男主角》紫和被我抢回来啦

4、明星他又挨揍了

　　何夕可今日来到公司时，被吓了一大跳：好多……人啊！
　　她其实不用坐班，但今天周一要来考察，江江好便喊她过来。

　　公司也曾门庭若市，成立之初，江江好踌躇满志，不但一气缴了这栋华而不实的小洋房5年的租金，更是眼都不眨就把公司每个部门招到满员。
　　嗯，那时候她初战商场，涉世未深，烧她老爹的钱毫不心疼，却没想到开公司是这么困难的，短短两年就烧成了人去楼空。

　　家里是不可能再支援了，老爹拿出启动资金给她时就明确表过态，以后都不会再为她的公司投一分钱。倒不是堂堂江总对女儿小气吧啦，只是江家做生意一向“和气生财”，即使是竞争对手都必留三分薄面。江江好开这公司摆明了跟某个人作对，有违江家原则，况且以那个人的势力来说，江家也不想招惹。

　　何夕可亲眼见证了公司由兴转衰的全过程，早已习惯了连个端茶小妹都没有的凄凉。所以当她发现今天公司人满为患时，着实被吓了一跳。

　　每个工位都坐满了人，打电话的、写文稿的、讨论的、奔来奔去忙复印的……每个人都像手里有100个CASE在连轴转。

　　要不是江江好正倚在老板办公室门上，眉开眼笑地看着这一切，何夕可简直以为公司一夜之间被卖给了新的东家。

　　“公司什么时候招了这么多人？”何夕可走过去问江江好。
　　江江好看了她一眼：“招人？我疯啦，这么些人一天就给我吃破产了。”
　　“那他们是？”
　　“群演。”
　　“……”

　　原来江江好是怕公司过于萧条，把周一吓跑，这才想了这么一个损招。

　　看着这群人一个个煞有介事的样，江江好满意极了：“你别说，这老杨（群头）的人就是比较专业，比那老孙（也是群头）靠谱多了。你看这一个个演得，多卖力——诶诶，那边那个，差不多得了，别给自己加戏，过了就不像了。”

　　“得咧。”那个正跟电话那头的空气吵得声泪俱下的小伙一秒收住。

　　何夕可咋舌：“你这弄虚作假不太好吧，要是被周一看出来怎么办啊？”
　　江江好叹了口气：“我这不也是被逼上梁山么，公司太荒了，找些人来撑撑场面。”
　　“这要是周一真的决定投资了，你这种欺骗行为他是可以去告你的。”
　　“我骗他啥呀？这里每个人我都签了劳动合同，今天签，明天就主动离职。老杨做事，滴水不漏。”

　　有必要吗……何夕可在心中默默吐槽。

　　上午九点一刻，周一到访，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一刻钟，他一直习惯如此。这么多年了，无论日戏夜戏，他永远早到一刻钟，风雨无阻，哪怕遇到对手戏演员耍大牌迟到，害他等很久也从不破例。
　　人家的行为习惯他管不着，也不介意，但他永远做好自己。

　　江江好热情洋溢地带他参观了公司，群演们一秒进入战斗状态，所有部门各司其职，看起来生机勃勃、井然有序。
　　周一不免更加诧异：运作如此优良的公司，到底为什么没能在圈内留下一点印记？

　　不过他来的目的倒也不是为了刨根究底，简单参观了一下之后，便随江江好去了会议室。双方先是一番寒暄，气氛看起来很是友好。江江好见投资有戏，不禁暗自欣喜。

　　周一坐了一会儿，起身去了洗手间。
　　江江好对何夕可使眼色：“周一看着心情不错，我觉得能成。”
　　何夕可无奈地摇摇头：“你还是把实情告诉他吧，我始终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呀，就是——”
　　江江好这边刚想宽慰两句，外头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听声音像是有一个旅游团闯进了公司。

　　有个大粗嗓门在交待着什么，江江好皱眉听了两句，脸色激变，大喊一声“不好！”，匆匆奔了出去。

　　外头新来了二三十号人，公司被挤得水泄不通。
　　那批人聚成一团，把一个牛高马大留络腮胡的黝黑大哥围在中间，听他训话。

　　“所有人给我听好了，我再强调一遍：咱们是专业的演员，拿出专业的精神。你们今天会看到著名影星周一，我不管你们有多喜欢他，今天一律不准找他签名，不准找他合影！咱们都是江江好影视的员工，必须认真工作，谁敢出纰漏，今天没盒饭、没钱拿，明白了吗？”

　　众人齐呼：“明白了！”

　　江江好两眼一抹黑差点晕过去，赶紧挤进去怒吼：“老孙，不是让你别来了吗？”

　　“诶唷，江老板，您看看，我这批人精神吧？”见到江江好，老孙一改方才的耀武扬威，马上卑躬屈膝，谄媚得紧，忙着向甲方爸爸推销自己的人。

　　江江好急得冷汗直冒：“昨天后来给你发信息了，不用你来了，你没收到啊？”
　　“没啊！”老孙也急了，掏出手机，定睛一看，傻了，“哟，还真有。不知怎的就没见着。”

　　昨天江江好先找的老杨，但老杨彼时在忙，一直没回信息，无奈她只能找了圈内风评较差的老孙。结果刚谈妥，老杨那边回信息了，还贴心地把每个群演的个人资料都发了过来，让江江好挑选。比起每次都像开盲盒似的不知道会带什么人过来的老孙，江江好肯定选老杨啊。转头就把老孙给回了，结果这厮看都没看。

　　“那这可咋办啊。”老孙挠头，对江江好讪笑，“您看人都来了，要不你收了吧。”
　　江江好气急：“我咋收啊！你看看公司哪块还能坐得下。”

　　老孙扫视一番，明白过来，阴恻恻地：“看来，这是有人抢了我的生意啊。哪位英雄啊？敢动老子的肉，活得不耐烦了吗？”
　　群演们都被吓傻了，一个个待在工位上不敢动弹，有个瘦弱的身影藏在人后，一点一点向外挪去，被老孙一眼看到，冲过去揪住了衣领。

　　“又是你！杨狗子，三番两次抢我活，真当我老孙是吃素的吗？”
　　不顾江江好的阻拦，两个群头瞬间扭打到一起。老杨体单力薄的，很快就招架不住，抱头鼠窜。
　　嘴上倒是得理不饶人：“你个老孙鬼，就会撒泼耍赖，难怪人家不要你！你拿我出什么气。”

　　老孙一听这话更来气了，下了死手拳打脚踢，老杨节节后退，最后一转身缩进卫生间，扭头就把门锁上了。

　　洗漱台前，周一正在洗手。外面的嘈杂他听见了，隐约猜到起了什么争执，具体内容倒没听清。
　　这边突然蹿进个人来，反手就锁了门，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不那谁吗？江江好刚才还着重介绍了一下。哦，对，宣传部杨部长。怎么了，被人追债呢？

　　门外传来剧烈砸门声，伴随着声声咒骂，“杨部长”死死抵着门，被那砸门声吓得脑袋一缩一缩。

　　周一用纸巾擦了手，皱眉走了过去：“麻烦，让一让。”
　　老杨回头，见是周一，吓了一跳，下意识让开，周一对他点点头当答谢，就要去开门。
　　“别！”老杨反应过来，一下摁住门把手，“外面那货六亲不认，现在出去，很危险哪！”

　　“谢谢。”周一显然没当回事，道了声谢就开了门。

　　老孙一拳就向他挥来。
　　还好周一常年健身，反应飞快，脑袋一偏就闪了过去。

　　但……
　　重重地磕在了门框上，顿时血流如注。

　　一时间，所有人都傻了。
　　老孙眼瞅着打错了人，还是大明星周一，顿时心慌得很：我哪惹得起明星啊！
　　讪讪地找补道：“诶唷，咋是您呢，还好我这拳头躲得快。”

　　周一：“……”

　　江江好：“统统给我滚！”

　　五分钟后，人去楼空。
　　公司零星几个真员工拎起包问前台小芳：“老板说统统滚，包不包括我们啊？”
　　小芳赏了他个白眼：“干你活去！”

　　会议室里，何夕可摊了一桌的纱布、药水、棉签愁容满面：“我真不会包啊……要不你去医院吧？”
　　周一不耐烦地扯过一卷纱布摁在伤口，他已经被何夕可包了好几种造型了，每次都痛得他龇牙咧嘴。
　　何夕可轻轻松了一口气，坐在一边。

　　江江好瘪缩着站在角落，不停扯着衣角，不敢看周一。

　　周一强压着怒火，闷声道：“到底怎么回事？这些人干嘛的？”
　　短短几日，被水淋了两次，又挨了两顿揍，再大度的人也保不齐要生气，何况他……脾气也没有很好。

　　江江好吞了一下口水，偷偷看向何夕可。
　　何夕可难得没有走神，无奈地回望着她，表示爱莫能助。
　　论撒谎，她都没有江江好百万分之一的功力。

　　是啊，我指望何夕可什么呢。她早跟我说了，让我不要弄虚作假。
　　哎，现世报总是来得如此迅猛。

　　打定主意不再撒谎，江江好叹了口气，来到周一身前，忽然鞠了个躬：“对不起！”
　　把周一吓了一跳：这姑娘什么毛病？日漫看多了？
　　他确实需要一个解释，但也不用行这么大礼吧。这搞得像拜年似的，怎么着，我挨了顿揍还得给你发个红包？

　　好在江江好很快就起来了，坐到了周一对面，犹豫了一会儿，心一横把自己找群演撑场面的事儿全交待了。
　　周一听得目瞪口呆，心中暗自感慨：人才啊，撇开骗我的事不说，这难道不叫合理利用资源？

　　江江好却是不知道他这份吐槽，抱歉道：“所以，现在外面剩的那几个，才是公司真正的员工。我骗了你，对不起。还害你受伤了，你可能不相信，但我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一番真心忏悔搞得周一都不知道该说啥了。江江好这事干得吧，换个人来其实挺严重的，但周一今天来，本来也不是为了考察。

　　见周一不说话，江江好觉得可能自己解释得太少了，道歉不够诚恳，事到如今，她已经对周一的投资没什么期待了，但仍希望大家好聚好散，买卖不成仁义在。所以想着干脆实话实说算了，便继续说道：“我也不想瞒你了。公司其实不只是现在这么惨，自开业以来一直都很惨。我们……有很厉害的势力一直在打压我们，导致我们每部剧都夭折了。至于是谁，什么原因，这我倒是不能说。但是请你相信，如果你真的要投资，这些阻力我都会一一告知的，我其实不是爱撒谎的人。可能被打压久了，太想有投资了，所以脑子一抽就……”

　　江江好说不下去了，想起公司艰难的两年，眼眶有些湿润。

　　思忖了片刻，周一缓缓说道：“你的企划书，我找专业的人看过了。如果没有别人代笔，起码你的个人能力，我是很认可的。”
　　江江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何夕可也竖起耳朵来听周一说什么。

　　周一叹了口气：“其实我今天来，是为了商量合作下一步推进的，考察不考察的，没那么重要。当然了，现在看来，你的公司情况确实不尽人意，不过你也说过，因为特殊的原因，无法把何夕可的剧本交由他人来制作。所以，如果我一定要出演何夕可的剧本，那么你公司的情况，我必须接受。”

　　啊……原来是这样啊。
　　搞了半天，我费尽心力，结果弄巧成拙了。

　　江江好的肠子青上加青了。

　　虽然说，周一可以原谅她平白无故拿扫帚敲了他一顿，有挺大包容心了。但欺骗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就算只为了资金安全，周一应该也不会再信任她了。江江好此刻绝望又懊恼。

　　何夕可在桌下，轻轻拉住了江江好的手。
　　江江好看着她，眼神道歉：对不起啊，好不容易新剧燃起一丝希望的火焰，又被我给浇灭了。

　　周一换了团纱布，疼痛再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缓过来之后，他看着眼神失去光彩的闺蜜二人，说：“至于你骗我这件事呢，说实话，我能理解。”

　　闺蜜二人面面相觑，惊讶对视。

　　“当你长期处在黑暗中，忽然看到一束光，粉身碎骨也要向它奔去。这种感觉，我太了解了。”周一幽幽说道，话里有些许悲凉。

　　什么意思？莫菲周一也？
　　江江好不禁猜测到。

　　无需她猜，周一给了答案：“其实你很诚实了，公司有多大，有多少员工，说到底并不会形成真正的阻力，而你刚才说的，才是换作谁都不会轻易告知的劣势，我也一样。但我现在也决定坦白，回馈你的诚实。你有你的阻力，我也有我的，而且未必比你小。这两年我无戏可拍，相信你也听过一些风言风语，大半是真的，我被打压了，狠狠的。”

　　难怪他那么着急要找新剧本。何夕可想。
　　难怪他愿意给我们合作的机会。江江好想。

　　但，他现在还愿意吗？

　　“好了，我的事情也交待完了。对于这次投资，我很有诚意，你们的问题，我愿意承担。现在，换你们考虑了。我会带来投资，但也会带来阻力。要不要选择我，希望你们尽快给个答案。我好有别的预案。”
　　——嗯，想别的方法说服你们的预案。

　　周一起身，准备离开，江江好比他先一步跨到门边，亲自为他拉开了门，眨了眨眼笑道：“我考虑好了，可以接受。”
　　——反正也没人愿意投资，或者投资只是幌子，目的是搞黄这部剧。好不容易有个冤大头，何乐而不为？

　　何夕可也来到他身边：“我也考虑好了，剧本内容回头整理一份发给你。”
　　——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你很值得信任。这是我自己做的选择，即使未来你背叛了我，我也不后悔。

　　小芳看见会议室的门拉开了，“噔噔噔”地跑过来，试探着问：“周……老板，您要离开了吗？您……会投资我们吗？”
　　所有人也都围了过来，怯怯地：“周老板，投资吧，我们会好好干的。”

　　周一……哽咽了，有一股潮湿的温热涌了上来，是他这么些年来从未体验过的感动。

　　守着一家注定无法产出的公司，即使再难也没有放弃。这些人，看着不起眼。但也许，真的能成功也不一定。

　　收拾好情绪，周一板起脸来：“我……很严厉的。”
　　小芳笑了起来：“没事的，周老板。我们很温柔的。”

　　虽然过程有些小波折，但周一投资的事最终还是愉快的敲定了。而他出现在江江好影视的传闻，也不胫而走。毕竟两个TEAM的群演呢，即使行业规矩压着他们不敢大张旗鼓地宣扬，但姐妹间悄悄炫耀一嘴还是不怕的。很快，一传十、十传百，周一复出的苗头也上了几次热榜，倒不是什么很显眼的位置，但是吸引了某个人的目光。某个找了他整整两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