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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   薛卿第一次见到宋鲸砚的时候,哪里会知道,这个“惊艳”,将会惊艳他的整个高中生活。

      六月份正是热的时节。薛卿倚着桌子昏昏欲睡,左边空椅子上放了个手提小风扇,正连着充电宝呼呼吹着。班主任领着一男生进来,介绍新来的转班生。薛卿听见“你坐薛卿同桌,最后一排那个空座”才抬起头,假装刚从沉迷物理的状态中挣脱。看见新同桌打着石膏的右脚,他愣了一下,连忙把椅子上的小电扇放到自己桌上,又帮他往后拉了下椅子,生怕碰着他新同桌的残腿。
      “谢谢。”新同桌笑了一下,把拐杖放到墙边靠着,坐了下来。
      “薛卿,你帮宋鲸砚搬一下书,就一摞儿,在我办公室。”老班急着开会,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惊艳?”
      “是鲸鱼的鲸,砚台的砚。”宋鲸砚解释道。
      “哦哦,抱歉啊,”薛卿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叫薛卿,就’爱卿平身’的那个卿。”
      薛卿把宋鲸砚的书搬回教室,看见他正拿着个足球放在桌子底下。
      “你脚残了还踢球啊。”他把书放在桌子上。
      “因为踢球才脚残的好吧,”宋鲸砚笑着,“再说哪儿残了,骨裂而已,都快长好了。”

      确实快好了。薛卿连着一周陪他吃饭、跟他一块儿回宿舍,按宋鲸砚的话说,“腻歪得都想离了”。
      男生的友谊建立得贼快。刚分科分班四个月,疫情在家网课占了仨半月。薛宋俩人儿在新班也没个熟人,搭伙吃饭处出了情谊。
      这情谊刚达成了满一周的成就,学校又因高考放了五天假。五天返校,薛卿的“残同桌”不残了,石膏都拆了。
      “您老脚都好了,还勒令我监督您吃了七天青菜啊。”在校门口碰见,两人并肩往里走。
      “是啊,拆石膏那天去搓了顿烧烤,脚痒了两天。”
      “该。”薛卿在晨光中笑得花枝乱颤,一脸幸灾乐祸。
      “别笑了,帮我搬宿舍呗,请你吃晚饭,”之前宋鲸砚脚残不方便,一直没搬,“就搬你们宿舍空床位上。”
      宋鲸砚顿了顿,想着“回报”薛卿刚的幸灾乐祸,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他:“好不好嘛,薛卿哥哥。”四周人不少,惊诧地笑看社牛小伙。
      薛卿指了一下宋鲸砚:“宋鲸砚你骚死算了,社死还要拉上我。”
      一块儿不要脸的经历,抵得上海誓山盟。

      一天中午宋鲸砚冲澡,许是天气太热,只穿了条短裤就出来了,露着已经很明显的六块腹肌。薛卿正躺在床上,看见他从床边过,伸手揉了一把:“你有腹肌啊。”
      “草,你不是也有?”宋鲸砚拍他的手,打了个空。他转头伸手要去掐薛卿腰。
      薛卿往里躲着:“不是,就是马甲线......草,别挠。”
      宋鲸砚看他怕痒,上床上压着他挠。
      “你妹——宋鲸砚,宋,别挠了草,哈哈。”薛卿两手被他制着,笑得没劲儿挣不开,只好用头去撞。
      “草——”宋鲸砚捂着额头想下床,后脑勺又狠狠磕上头顶的床板。他赤脚踩在地上,一手额头一手后脑勺地捂着,看着薛卿一言不发。
      “哈哈,让你再挠我,遭报应了吧。”薛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的T恤在打闹中往上卷了卷,露出半截腰线。宋鲸砚眼疾手快地掐了一把,然后上床。
      此仇不报非君子。宋鲸砚就是薛卿上铺,薛卿抬脚踹着床板,铺上的宋鲸砚扑腾地笑着。
      咔嚓一声,两人都停下了动作。
      “哈哈,宋鲸砚你床板裂了!”薛卿下了床,看着上铺不知所措的宋鲸砚笑。
      学校的床垫是软的,宋鲸砚站在床上一动不敢动,怕打破微妙的平衡。他一动,半边床板就会掉下去,带着上边的床垫、褥子和被子,以及自己,都会滑下去。
      “给你扶着,快下来。”薛卿笑够了,撑着靠近床梯的那半床板。宋鲸砚小心翼翼地挪过来,一步跨到床边铁杠上,下了床。床板带着床上各种东西,哗啦啦落了薛卿一床。
      正好另外俩舍友吃完午饭回来,楞了一下过来帮忙收拾,还止不住笑:“你俩干啥了能把床搞塌?”
      宋鲸砚有点郁闷:“我们就是打闹来着,是这床板质量不行。”
      他俩一人拎着半块床板去宿管办领新的,怎会想到谣言长了翅膀飞开了。刚开始还是“宋鲸砚和薛卿在床上打架把床摇塌了还怨床不行”,到后边儿已经不知道传成什么牛马鬼神了。

      一天晚自习,前面几排在玩真心话大冒险。薛卿前面的女生不知道被问了啥,回了一句“要我是男生,肯定搞薛卿啊”。
      薛卿迷茫着抬起脸。前面一大伙人看着他,捂着肚子拍着桌子笑。那女生笑着说:“薛卿这么白,眼睛不小,也不是那种萌萌的长相,看他躺着红着脸一定很带感。”
      薛卿这才知道她在说什么,无奈地笑着:“姐,车轱辘都轧脸上了,您千万矜持点儿吧。”
      同学之间也没什么恶意,说着笑笑,没人会往心里去。
      宋鲸砚听见一直在笑,见牙不见眼的,趴在桌子上直打颤。薛卿按着他脖子,故作恶狠狠地说:“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啊!”
      宋鲸砚没停,笑得薛卿也没憋住,伏在桌子上一块儿笑着。

      一群少年人一块儿生活,那就是一部轻喜剧。班里一半有趣的灵魂,再加上一半低笑点的牛马,就这么笑着乐着,认识着也熟悉着。暑假没来,新一轮疫情防控先来了,学校临时决定放假。
      不少人去班主任办公室拿手机打电话,薛卿出来时宋鲸砚正倚着栏杆。
      “怎么,凭栏怀古呢,”薛卿笑着靠在他旁边,低头拨着号,“打完电话了?”
      宋鲸砚郁闷道:“打完了,回不了家,我爸妈都封在工作单位了。”
      薛卿号拨出去了,他走远两步打电话。风吹着特意放慢了语调的清脆声音,送到宋鲸砚耳中。他好奇着看过去。
      薛卿说着方言,“妈妈,咱家里封了吗”“哎呀,在学校也很不错,你不要担心啦”。带“a”的语气词很多,像小孩子撒娇一样,又觉得比南方口音还黏人一些,带着浓情蜜意,传给电话那头的人。
      “想你呀,最想你啦,”薛卿又和妹妹薛情说话,“再过不久哥哥就能回家了。”
      薛卿和妹妹说了不少。宋鲸砚想了想,发现自己居然没有这种和兄弟姐妹煲电话粥的经历。他只有一个大他六岁的哥哥,踢足球很好进了省队。两人上学训练很难见面,兄弟俩唯一的交流就是一块儿踢球。都是绿茵场上滚跑的糙男孩儿,没法儿你侬我侬起来。
      一瞬间,他居然有点儿羡慕。
      薛卿打完电话走过来:“我大概率也回不了家,我们县已经封控了。”
      宋鲸砚耸耸肩:“难兄难弟。”
      薛卿笑道:“我兄,你弟。”

      到最后留校的居然不少。新高三留了一百来人,他们年级也留了五十多个,班里除了他俩还有两个女生。为了方便管理,学校安排他们住进教职工宿舍。别的同学离校的下午,两人搬着个人物品,以及班里同学临时带不走留给他们的几桶泡面和各种零食,进了他们的新宿——一个标准双人间。
      “爽!”宋鲸砚把东西放在一边,把自己扔在床上。床垫比学生宿舍的更厚更软,他在上面弹了几弹。
      “铺床单。”薛卿拍了一下宋鲸砚塌在床上的腰,示意他起身收拾。那截腰很细很软,陷在床上,显得屁股更加挺翘。
      薛卿抻褥子铺床单,宋鲸砚爬起来拍了张照,起名叫“临时小宿”存在□□相册里。照片中的薛卿弯着腰敛着眉,显得“贤妻良母”。
      临时小宿里的贤良同桌,是他关于这里的第一记忆。

      “我们去踢球吧。”晚饭有一个小时,宋鲸砚邀请薛卿去操场踢球。
      “我不会。”
      “一个小时你就干坐着?”宋鲸砚拉着薛卿往操场走,“我教你。”
      薛卿看着宋鲸砚一边走一边踢着球,那球听话的很,也不偏离轨道。他过去冷不丁踢了一脚,球滚出去好远。
      “你干什么。”宋鲸砚笑骂,跑过去把球踢回来。
      两人捡球捡了一路,笑声也洒了一路。
      薛卿对足球是真的一窍不通,除了跑得快一无是处。也get不到乐趣,便去一旁看台边坐着,看宋鲸砚一个人踢。
      满头大汗。垂垂欲落的夕阳照在奔跑的少年身上,像是顶了碎钻。
      薛卿拍了张照,配文“满头繁星”发到空间,往下翻了翻,看见宋鲸砚发的自己正整理床单的照片。
      草了,像个保姆。
      “你会不会说话?明明拍得这么帅!”回宿舍途中,宋鲸砚反驳道。
      薛卿给他看自己发给家人的宿舍照片,宋鲸砚闭嘴了。照片真是没话说,跟酒店宣传照似的。
      “嘿嘿,转给我呗,我也给我妈看看。”宋鲸砚不要脸地黏上去。
      薛卿斜了他一眼,给他发过去。
      “我的亲亲同桌真是拍照小天才。”两人闹着到了宿舍。
      “快去冲澡!一身汗。”薛卿把宋鲸砚推到卫生间。
      “我拿套衣服。”宋鲸砚跑出来,又进去时挠了一下薛卿,反手关上门挡着迎来的咆哮。
      “有本事你就一直躲里边儿。”薛卿拍了下门。
      “你当金屋藏娇啊。”宋鲸砚笑着贫嘴。
      “金屋藏娇?卫生间藏你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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