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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后院起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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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就到了十月初一,弘朗猜的不错,祁徽果真召了弘时康进宫。
这是弘时康当上皇商后办的头一件大事,他虽难掩心中激动,倒还是没有忘记弘朗交代的事。
“弘大人,太子侧妃辰宴所需华服、首饰、香料、胭脂都已写在这张纸上,请您过目,还要劳大人多费心了。”宸华公主身边的女官寻菁将一张薄纸交到了弘时康手中。
弘时康草草看了两眼,只见纸上写的俱是名贵物什,他不知这是公主真心想让侧妃这次的生辰宴大展风采,还是有意为难他,但他惦记着弘朗的话,并未有任何异议。
“公主殿下‘劳’之一字实在言重,侧妃娘娘金枝玉叶,微臣不敢不尽心。”弘时康跪在长安宫的瓷砖上,顺眼低眉,恭敬回道。
祁殷盯着下面跪着的弘时康,企图从这个十五岁的孩子脸上找到些破绽,可这孩子始终低着头,她看了许久也未能看的真切。
“弘大人,秋日寒凉,就别在地上跪着了,来人,给弘大人赐座。”祁殷话音刚落,就有机灵的太监搬来了椅凳。
弘时康行礼后谨慎落座,却仍不敢抬起头直视祁殷。
“弘大人从太子府出来就一直低着头,如今到了长安宫还是低着头,真是叫本宫猜不透其中缘由。”祁殷倒是不与人虚以委蛇,她直截了当道:“怎么?弘大人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本宫说吗?”
闻此言,弘时康先前一直低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他先是对着祁殷行了跪拜大礼,而后才开口说:“公主殿下,微臣有一样东西给您。”
说罢,弘时康从袖口中掏出玉符,双手呈交,待到寻菁将玉符拿走,他堪才直起身子。
“弘大人,这是何意啊?”祁殷捏着手上的玉符,挑了挑眉问道。
其实在弘时康掏出玉符的时候她心中就隐隐有了猜测,只是当她真的拿到手里时她才敢确定,这个弘时康不简单。
或者说,他背后的人不简单。
“公主既然看到了玉符,就自然不需要微臣多做解释。”
祁殷突然笑了出来,笑声中透出一丝不屑,“你们弘家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贿赂本宫?大人觉得自己有几个脑袋可掉?”
“回公主殿下,微臣此举并非行贿,而是投诚。”弘时康显然没有被祁殷所说的话给唬住,他知道这是祁殷在测试他。
“本宫不过一介深闺妇人,何值得大人投诚?”祁殷笑着把玩着玉符。
“殿下多番试问,归根究底还是觉得微臣心不诚,那么微臣特禀殿下,此玉符可号召三千高手,皆为殿下所用。”弘时康道出实情。
祁殷的眼睛微亮了亮,但很快又恢复如初,多年来,她早学会了掩藏情绪,喜怒不形于色才是一个帝王所需要的。
不过,这三千私兵倒送的及时,有了这么些人,很多脏事就好办多了。
“很大的诚意嘛,弘大人真是费心了,不过弘大人今年才十五便有这些东西,这倒让本宫有些好奇。”
言下之意,就是在问弘时康他背后的人是谁。
弘时康自然知道祁殷的意思,察言观色是他前十五年的人生中每天都要做的事,因为这样才能活。
“回禀公主,此物乃家兄敬上。”
“家兄……”祁殷轻触茶水,在红木桌上写下三个字,“是叫弘时安是吗?”
“回殿下,正是。”弘时康答道。
祁殷点了点头,道:“你回去告诉他,就说这礼本宫收下了,他的事本宫会好好考虑,待时机成熟了,本宫再与他面谈。”
听到祁殷应下礼,弘时康淡淡松了一口气,行礼后离宫。
是夜,繁星璀璨,祁殷却没什么心情欣赏美景。
她知道阮崔不想让她当皇帝,不希望她卷进权力和利欲的漩涡,但她还是想搏一搏,所以,她没告诉阮崔弘时康的事。
这是祁殷第一次对阮崔有所隐瞒,心中多少有些忐忑不安。
祁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觉得心慌,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不好了!不好了殿下!”
就在祁殷睡意正浓的时候,寻菁焦急的声音传进寝殿,她不顾礼数地推开门,跪在祁殷床前道:“方才宫外传来消息,说是太子府走水,侧妃娘娘被困在火场里了。”
“什么?!”祁殷眉头紧蹙,翻身下床,迅速朝宫外走去,丝毫不顾现在已是宵禁时间。
“可查清楚了?本宫不信有这般巧合的事,偏就只有阮姐姐被困,其他人都安然无恙?”祁殷说。
“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细查,只好先来通知殿下。”寻菁小跑跟着祁殷来到御马监。
长安宫离御马监是最近的,当初祁殷也正是瞧准了这个好处。
祁殷随便选了一匹马,驾上它飞快来到宫门前,皇宫门前有几名守卫轮职,闻有蹄声,立即警觉起来,纷纷拿起武器。
“放肆,连宸华公主都敢阻拦,误了殿下的要事,你们有几条命能抵?”寻著掏出代表宸华公主的腰牌,吓道。
守卫们确认了面前这位女人的身份后,立刻惶恐地放下兵刃跪伏在地。
“开宫门,别让本宫说第二次。”祁殷耐心即将告罄,她压着怒火道。
“殿下,属下们也是奉命行事,现下宫门已经落钥,想再开需得陛下手谕,否则属下这无论如何也不敢擅自做主。”守卫统领敬道。
取圣上手谕倒是不难,但现在回去取定然来不及,阮姐姐……阮姐姐还有危险。
祁殷心焦如焚,“开门,出了任何事有本宫一人承担,绝不会牵连到你们。”她说。
见祁殷如此,守卫们一时拿不定主意,两边都不敢得罪,这该如何是好?
僵持片刻,守卫们架不住宸华公主的威压,还是开了宫门。
宫门刚开了一条缝,祁殷就身骑快马跃出宫门,迎着呼啸的风,她却没觉得舒爽,倒出了一身的汗。
太子府门前,火光已染红了夜空,太子府的仆婢们正忙着接水救火。
祁殷跑进了府,跑到阮崔的寝房前,这儿处火烧得最旺。
祁灏站在火场外,神色似带焦急,但祁殷知道,他不过是怕他心心念念盼来的儿子会死在这场大火里,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依旧没有一点要冲进去救出阮崔的动作。
望着那烧透天的大火,又看着火场外无动于衷的祁灏,祁殷咬咬牙冲了进去。
寻菁赶到时,祁殷已经将阮崔抱了出来。
“殿下!”寻菁惊呼一声,只见祁殷的手下上烫伤了大片,血淋淋的双手紧紧地抱着已经昏迷过去的阮崔。
“快……快传太医。”祁殷咳嗽着,艰难说道,她微抬起头,双眼死盯着祁灏,以及站在祁灏身边的那个人。
祁殷记得她,是刚进太子府不久的姑娘泉氏,祁灏的新宠,仗着太子的偏宠在府内横行霸道,甚至连侧妃都不放在眼里。
祁灏轻咳了两声,有些心虚道:“有劳皇妹了,侧妃现既已获救,本宫也就放心了。本宫看侧妃这房子已是不能住了,就先把人放本宫屋子里吧。”
祁殷没说话,只紧紧盯着那姑娘,直将人盯得发毛,她才移开目光,冷冷扯出一抹笑,说:“皇兄,太医可到了?”
祁灏回道:“想是已经到了。”
“如此,便烦请皇兄引路了。”
祁殷轻轻将阮崔放在祁灏的床上,眼中流出一抹厌恶,恰此时太医上前,祁殷只好先让开身子,由太医给阮崔诊脉。
片刻后,祁灏问道:“如何了?腹中胎儿可有事?”
太医跪地答:“回太子殿下,胎儿并无大碍。”
听到祁灏的问题,祁殷皱了皱眉,便又问太医:“那侧妃呢?她可有受伤?”
太医答:“回公主殿下,侧妃娘娘吸入太多毒气,才导致如今昏迷,此外并无外伤。”
“这毒气何时能散?”祁殷问。
“请殿下宽心,臣已将侧好娘娘体内的毒血放出,不消半个时辰,娘娘便能醒过来。”
祁殷听后才放下心来,又忽得想起手上的伤,忧心阮崔醒来会担心,索性让太医一起处理了下。
“皇兄,今夜这场大火,想必不是巧合吧?”祁殷抬眸扫视堂内众人,道:“嫂嫂如今身怀六甲,难免皇兄房中有人心生怨妒,皇兄,预言之事宫廷内人尽皆知,就是不给嫂嫂一个交代,也该给父皇一个交代不是?”
祁灏皱了皱眉,他实在不愿为了阮崔惩处他的心肝儿们,但祁殷说的有道理,传宗接代是他身为太子要做的第一等大事,阮崔可以出事,但她腹中的胎儿不能有半点差池。
“那依皇妹之见,此事当如何解决?”祁灏问。
“彻查此事,严惩罪人,依臣妹之见,至少也该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成。”祁殷道。
祁灏有些犹豫,“这……侧妃并无大碍,却要罪人以命相抵,未免太残忍了些。”
祁殷哼笑道:“皇兄怎如此想我?谁说要那人偿命了?只不过也让那人尝尝烈火焚身的滋味罢了。”
祁殷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祁灏再无法推脱,半推半就地着下人去查。
两柱香后,罪人没查到,倒是阮崔醒了。
见阮崔苏醒,祁殷呼出一口浊气,心中大石总算落地,因着祁灏在旁,祁殷强忍下拥抱的念想,只是缓步走向阮崔。
“嫂嫂可觉得好些了?”祁殷关心道。
阮崔有些吃力地坐身,靠在挽帘身上,虚弱开口道:“多谢殿下关心,想来应该没什么大事了。”
祁殷紧握拳头,又一次觉得祁灏碍眼。
“嫂嫂可知道是何人加害于你?”祁殷问道。
阮崔摇了摇头,“我近来夜里都睡得格外沉,想着孕期嗜睡便没放在心上,可今夜却莫名惊醒,醒来时火舌已然蔓延到床褥,我跑向门口,却发现房门紧锁,之后我便晕了过去,再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祁殷拧眉思考着,她转身看向祁灏,道:“皇兄,只是这么一件事便要查那么久,看来太子府是该换点手脚麻利点的人了。”
祁灏不屑道:“皇妹说得如此轻松,那不如让你的人去查?也让本宫看看你手下的人手脚有多麻利。”
祁殷在心中暗笑,祁灏此言正合她心意,她不过轻松一激便让祁灏将此事交由她来查办,这样的蠢货,怕是这太子之位也坐不久了。
“皇兄既如此说,臣妹自不当推辞。”祁殷应下祁灏的挑战,转头吩咐寻菁:“去查嫂嫂近日的吃食都是什么人负责的,把人带来见本宫。”
寻菁称是,出门去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压进来一位老妪,看见那老妪的瞬间,祁灏脸色难看极了,而祁殷也适时转头朝祁灏投以一笑。
“禀二位殿下,经奴婢查验,侧妃娘娘近日喝的参汤中都掺了一味朱砂,所幸用量不多,才没有致娘娘伤了身,那参汤正是这位李嬷嬷所做,奴婢还查到,这位李嬷嬷是府中泉姑娘的教引姑姑。”寻菁说。
“泉氏何在?”祁殷厉声问道。
“回殿下,便是这位。”寻菁说着指向祁灏身后的那名女子。
祁殷自然知道泉氏是谁,但她就是要寻菁当场指出来。
而那泉氏在看到李嬷嬷时就已经吓软了腿,此时被寻菁指着,更是直接跪倒在地。
“殿下!太子殿下!您救救妾。”泉氏跪伏在祁灏脚底,颤抖抓着祁灏的衣角,为自己辩驳道:“妾只是一时迷了心窍,妾绝对没有想要害死侧妃娘娘的心思,求殿下明鉴,求殿下开恩!”
“你说你没想害死嫂嫂,又为何要命人将房门锁上,你可知本宫的手伤正是因为你那把锁,若是本宫再晚一步,嫂嫂就会被困死在里面,连尸首都寻不到。泉氏,你好狠毒的心,竟想着一尸两命!”祁殷怒吓。
言罢,祁殷便不再理会泉氏的哭闹和求饶,她对祁灏说:“皇兄,现在罪人已经抓住了,但泉氏毕竟是你房中人,该怎么处置还是得皇兄亲自定夺,只是臣妹提醒皇兄一句,父皇那边还等着交代呢。”
祁灏握紧双拳,和祁殷对视片刻,最终败下阵来。
的确,他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惹父皇不悦,自己处理好那是家事,让父皇亲自处理那就成国事了,谣传出去,倒说当朝太子荒淫无度,纵人放火,这成什么样了。
“来人啊,泉氏心肠歹毒,作恶多端,实在不配再侍奉本宫,带下去,就照公主所言,处以火刑,切记别让这女人死了,免得传出去有辱我皇家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