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的爱情》尘千洛

23、第 23 章

　　“这鬼天气，真是越来越不正常了，你说去年冬天吧，连续下了一个多月的雨。可这一到夏天呢，嘿，反倒好，将近一个月了，天天出太阳，井里的水都快干了。再这样下去，别说洗衣服，连喝的水都不够了。”杨大婶一边打扫着庭院，一边对旁边的杨大伯抱怨道。

　　杨大伯像是没听见似的，埋头边看着书边喝着茶。他这个老伴，永远有那么多抱怨，不是天气，也会是菜地里又长虫了，卖鱼的小曲又缺斤少两，少了整整0.1两，甚至隔壁家一声狗吠，都会成为她抱怨的理由。

　　杨大伯叹了口气：都习惯了！他已经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总之，某时某刻开始，他便已经习惯了老伴的聒噪。想着，他心中一片恍惚——转眼间，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老伴，是他刚退伍回来，在家人的安排下和她初相见，她明眸皓齿，眉目含羞的样子，深深镌刻在他的脑海里。新婚时，她像只活泼的小鹿，跳上他的自行车，一起到邻镇去赶集，两人同吃一碗米粉的样子......这一切，仿佛只是昨天的事！

　　王大伯看着嘴巴和双手同样不停歇的老伴，暗自摇了摇头：时间把很多东西都改变了。就如曾经围绕在他的膝下，整天缠着他讲故事的儿子，早已飞到另一个城市，追寻自己的梦想，通常十天半个月不会来一个电话。就如曾经和他在战场上生死与共的兄弟，救过彼此性命的那个兄弟，为了欠他的几千块钱，已经近一年没了消息......

　　“大伯大婶好！”门口响起了打招呼的声音，杨大婶抬头见来人是何俊彦，不由笑开了花：“呀，是小何啊，快，进屋坐坐。老杨，快进屋倒杯茶去呀！”见杨大伯低着头在沉思着什么，杨大婶不由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推了杨大伯一下，“喂，老头，你整天就知道发呆发呆，你想累死我老太婆你就清闲了？人家跟你打招呼呢，你听不见啊？”

　　“啊？老伴，你干嘛推我？”沉浸在一片思绪中的杨大伯，突然被推了一下，眼神无辜地看着杨大婶。

　　“你......”杨大婶指着杨大伯，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大伯大婶，我只是顺便路过，喝茶就不用了，我还有事，不打扰你们了。”何俊彦见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帷幕，忙打圆场。

　　“哟，那哪成，这不显得我们是那种不懂礼数的人家？”杨大婶放弃了指望杨大伯的念头，放下手中的活儿，过来招呼道。

　　“不不不，大婶，真的不用了，我真还有事，就不麻烦您了。”何俊彦抱歉地鞠了个躬，才转身离开。

　　“真是个懂礼数的孩子，不愧是从大城市里出来的。”杨大婶看着何俊彦离去的背影，由衷地赞叹道，“这么礼貌的孩子，可真不多见。再看看我们镇上那群二流子，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哟！你说是吧，老伴？”

　　杨大婶回头看了看杨大伯，见他依然发着呆不知在想些什么，便知道不要再指望他有所回应了。她气恼地跺跺脚，捡起扫帚，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沉默中的杨大伯却是将刚刚发生的一切看在了眼里，有一点他很认同老伴，那就是何俊彦确实是一个礼貌的孩子，或者说，这是一个被培养得很有修养的年轻人。但他的礼貌，他的修养，都是有距离的，让人有种不真实感。和他恰好相反，刘小艾却太过真实，真实到让人害怕。

　　所以说，距离，是能给人带来安全感的。

　　何俊彦离开了杨大伯家，朝苏苏的糕点店走去。其实，他并不喜欢和杨大伯大婶打招呼，更不喜欢去杨大伯家，这个杨大伯，总用一双带着审视的眼睛盯着自己，在他的目光下，自己就像赤裸裸地站在那里，让人极不自然。

　　但他知道，要和这个小镇融洽相处，就得和这里的人打成一片。因此，他极力发挥自己作为销售总监的特长，很快就融入到了很多小镇居民的生活圈，获得很大一部分居民的认可。

　　有时候他甚至有一种错觉，感觉自己本来就属于这里，只不过中间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如今游子已落叶归根。

　　落叶归根？何俊彦对自己摇了摇头，是啊，马上就要尘归尘，土归土了吧？他强迫自己打断思绪，跨进了糕点店。

　　进得店来，苏苏正在忙碌着，听见何俊彦叫她，忙高兴地走出来：“俊彦，你来啦？正好，我新创了一种玫瑰露糕点，要不要尝尝？这次保证味道不一样，就算平时不爱吃糕点，尝了这个也不会后悔哦！”

　　何俊彦求饶似的摆手道：“别别别，我真的吃不了糕点，一切甜的东西我都吃不了，一吃就吐。真的不好意思，苏苏，我不是有意要扫你的兴的。”

　　“说哪里话呢，只要你来陪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以前......”她发现自己差点又说出刘小艾的名字，忙闭了嘴，每次只要她提自己和刘小艾以前的事，何俊彦嘴上不说，但光听他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他是不高兴的。虽然以前每次自己做出一种糕点，刘小艾尝了以后都要说好吃，但其实也和没给任何意见没有区别。

　　“那......今天还听书吗？”何俊彦打破了沉默。

　　“还是不了，”苏苏想了想，说道：“对不起，俊彦，后天就要交货了，我怕一分心，做出来的糕点又不好吃了。”

　　“怎么会呢，你做的糕点一定是最棒的！”

　　苏苏牵动了一下嘴角，表示感谢。但何俊彦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安慰有多空洞无力。

　　“对了，苏苏，我已经和省城中心医院联系过了，过两天我就陪你去做下检查，到时你记得带上证件就可以了。”

　　“我......”虽然有一定的心里准备，苏苏还是胆怯了：“算了吧，都这么多年了，我也习惯了......”

　　“不，苏苏，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相信我，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会去争取。你也想重见光明对吗？”

　　“是，可是......”

　　“你就别可是了，一切交给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