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的爱情》尘千洛

17、第 17 章

　　时已至初夏，傍晚凉风习习，送来青草和野花的清香，沁人心脾。远处，传来片片蛙叫，这是一个安静而又热闹的世界。

　　劳累一天后，杨大伯坐在院子里石桌旁歇息，等待饭菜上桌。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他点上了一根烟。

　　“抽抽抽，抽死你去！”杨大婶一手端着一碗小炒肉、一手端着一碗清炒苦瓜，朝桌上一放，骂骂咧咧道。

　　杨大伯兀自抽着他的烟，当没听到一样。杨大婶也见怪不怪 ，继续数落着：“前两天咳得那么厉害，也不知道收敛下，哪天抽出个肺癌什么的来，还不得我老婆子伺候！”
　　杨大伯贪婪地吸着手里的烟，直到只剩下烟屁股，朝地下一扔，端起手中的饭碗，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我说，你战友那3000块钱，你什么时候去要回来？”杨大婶脱下围裙，继续下一个话题。

　　“过几天就去问。”

　　“过几天？这句话你都说了不下3次了！两年了，他家新房都砌起来了，儿子都工作了，日子比我们还滋润呢，怎么还钱的事就不记得呢？”

　　“这不他儿子准备结婚嘛，缓缓再说。”杨大伯咳嗽了一声，答道。

　　“哦，他儿子要结婚，就不还钱了，那到时候还要生孩子，孩子要上小学，上大学，是不是就得一直拖下去？你可别忘了，我们儿子还在外面租房住，女朋友都没有呢！你没想过为他攒点钱？”杨大婶越说越气，干脆把碗搁在石桌上。

　　“好好好，我明天就去问，你好好吃饭，别摔碗行不？”

　　“就你这窝囊样，我看着就来气，能好好吃饭吗？我不也是为了这个家着想......”

　　院外突然一阵嘈杂，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却见刘小艾及阿雄等一行人刚从工地上下工回来，十几辆自行车浩浩荡荡从杨大伯家门口溜也是的过去了，留下他们唱着跑调的歌曲在空中回荡。

　　“你看看，你看看，再这样下去，你家儿子就要像这群没出息的二流子一样，一辈子受穷受气了！你看看那个带头的刘小艾，别看他在这里人五人六的，其实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市井小混混。你想你儿子以后也是那样吗？”

　　他可不是个简单的小混混啊！杨大伯心想，并没有出声：等哪天他看到了另一片天，那是会变成雄鹰飞走的，自家的那个傻儿子，是永远也比不上的！

　　刘小艾一行人一路高谈阔论，从青石镇一直骑到了县城，十五公里的路程，只花了二十分钟。进了县城，他们直奔聚缘餐馆，进了最大最好的包厢。

　　一群人都是工地上干体力活的，此时又累又饿。因此等第一道菜一上桌，他们就开始狼吞虎咽吃起饭来，只有刘小艾不声不响地一杯接一波灌酒。

　　也许知道说了也没用，平常一直劝阻他的阿雄也任由他了。

　　“二哥，您说您也真是的，就凭您那能力，光指挥我们就算是对我们抬举了，您说您干嘛非得和我们一起干力气活。大家伙都知道，要不是您运筹帷幄，我们得多干多少活，工资还不见得多高，活还不见得多好。”外号“钱袋子”的钱子岱边嚼着猪脸肉，边不解地问道。

　　“你管我！我就想多干干活，出出汗，心里畅快！”刘小艾说着又一杯就下肚。

　　阿雄对钱子岱使了使眼色，钱子岱便不再说话。等一行人酒足饭饱之后，刘小艾也醉得差不多了，趴在桌子上边拍着桌子边哼着不着调的曲子，是不是喊一句：“阿雄，再给我来一杯。”
　　一行人相继告辞，只剩下了钱子岱和阿雄。

　　“二哥，你在这休息下，我们去上个厕所就来。”阿雄说道，不见刘小艾回答，便朝钱子岱招招手，出了包厢门。

　　好一会儿，包厢门开了，又被轻轻关上。刘小艾以为阿雄又回来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含糊说道：“阿雄，给我倒杯水。”

　　一杯水被轻轻放在刘小艾面前，刘小艾看也不看端起杯子直接往嘴里倒。

　　“还要吗？”一个轻柔的女声握住他的手，问道。

　　刘小艾愣了一下：“你不是阿雄？阿雄呢？”他努力想要睁开迷蒙的双眼，却只看见一个朦胧的倩影，“苏苏？是你吗？”

　　对方手一顿，手握得更紧了。

　　刘小艾顿时一喜，一把将来人抱在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失声痛哭起来：“苏苏，真的是你吗？你别不理我行吗？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那个何俊彦真的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你可别被他给骗了！我不是非要缠着你，我只是怕你到时候会受伤......”

　　来人抬起头来，双手抚摸着刘小艾的脸，小心为他拭去了眼泪。刘小艾心中一阵激动，不顾一切朝对方吻去。

　　“砰”的一声，包厢门突然被打开了。

　　“表哥，我们二哥真的有事，你明天再......”是阿雄的声音。

　　不等他说完，另一个声音便打断了他：“上次你是这样说的，上上次你也是这样说的，今天我必须要见到刘二哥，我真的有事情必须要和他说！”说着来人大跨步走进了包厢，却原来是聚缘餐馆的老板叶进怀。

　　当他看到包厢内紧紧相拥的两人，不由尴尬得涨红了脸，跟着进来的阿雄和钱子岱也别扭地别过头。

　　这一阵闹腾，使得刘小艾酒劲消了一大半，他看了看进来的三人，又回头看看怀里的女孩，却并不是苏苏，而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兰香，这一来，他的另一半酒劲全都消了，急忙放开了兰香，后退了一大步：“怎么是你？”

　　叶进怀轻轻咳嗽了一声，嗫嚅了半天，才道：“那个，二哥，我......我还是下次找你吧！”
　　“不用！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吧！”刘小艾端起桌上的茶壶，一口灌下一大半，另一半直接浇在头上，这才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水，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说道。

　　“是关于您上次给我介绍的卖糕点的姑娘的事。”

　　一听到这里，阿雄和钱子岱不由紧张地看着刘小艾。

　　刘小艾却面无表情地问道：“嗯，怎么了？”

　　“是这样的，本来一开始，我们从她那里拿来的糕点味道挺好的，顾客也比较喜欢。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糕点的味道没那么好了，但她是二哥您介绍的人，我不知道......您是不是可以帮忙去问一下......”

　　“唔......”刘小艾沉吟了一下，说：“不用，你直接和她说，我想她会明白的。”

　　“那好，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说着，叶进怀起身出了门。

　　“那......二哥，我也先回去了！”阿雄和钱子岱自知小命不保，异口同声道，想要溜之大吉。
　　“站住！”

　　声音不大，两个人却不敢挪动半步。

　　“说吧，这是谁出的馊主意？”刘小艾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悠闲地问道。

　　阿雄和钱子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他！”两人都指着对方说道。

　　“明明是你出的馊主意，说什么二哥就是太寂寞了，需要个女人安慰安慰。”钱子岱愤愤不平地看着阿雄道。

　　“我就随口说说，谁叫你真的找人来了？”阿雄反驳道。

　　“那你也是同意的啊？”

　　“我......”

　　“都给我闭嘴。”刘小艾头痛地按了按额头，吼道。

　　“二哥，对不起，是我自己找上门的，我......”兰香泫然欲泣道：“我本就一直倾心于二哥，只是二哥不知道罢了。自从上次在板桥镇得二哥相救，我就想着要好好报答......”

　　“姑娘！”刘小艾的头更痛了，“我想你也累了，你们两个，还不快送人家姑娘回去！”

　　直到室内再次安静下来，刘小艾盯着桌上东倒西歪的酒瓶发了许久的呆，终于叹口气，自语道：“这酒，怕是再也不能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