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伴寒刀》高树寒山

98、混乱一片

　　穆明往皇宫走，心里却越来越慌，刚到宫门口，就见到一队锦衣卫火急火燎地往宫里赶。

　　穆明眉头皱的更紧了，加快脚步往婚宴大殿前赶。

　　宫里混乱一片，时不时还能听到宫女的尖叫声。

　　终于到了大殿，面前一幕，让她震惊的瞪大眼睛。

　　只见一个披散长发，看不清面容的女子身着单衣，手持短刃，刀刃抵在楚王脖子上，冷铁锋利，已经有一道不浅的血痕。

　　二殿下和韵王现在女子面前，生怕手腕一抖，父亲有什么闪失。

　　而另一边，一队身穿黑衣的，浑身满是腐肉，白骨的傀儡队伍，赫然闯入众人视线。

　　梁素带着内城卫的人死死守在大殿前面，同那些没有血肉的傀儡扭打在一起。

　　穆明紧咬唇瓣，暗骂了一句曹缘，放轻脚步，绕过高台，悄悄来到楚王和那女子背后。

　　韵王注意到穆明的绕后，忙开口吸引那女子的注意力，道:“你要什么，只要是我们有的，都可以给你，求你放了我父亲。”

　　楚王被勒住脖子，涨红的脸朝两个儿子摇头，道:“不用管我，他们都是外族的傀儡，这些…都是…阴谋！”

　　楚王每多说一句话，脖子上的尖刀，就多近一分。

　　二殿下一身新郎的大红锦服，本来今日是新婚大喜的日子，没想到如今竟然会是这种境地。

　　“噗通”一声，双膝跪地。

　　女子顿时恍惚一刹那，穆明抓住机会，瞬间动手，一脚踹过她手上的匕首，用身体将两人隔开。

　　女子见楚王就救下，顿时恼羞成怒，抓着匕首朝穆明扔去。

　　穆明眼疾手快，出手迅猛，直接扬臂一躲，抓住她的胳膊，反势一转，掰过她的肩膀，抵住膝盖将她压在地上。

　　打斗中，穆明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闭眼回想，还没想出头绪，就听到大殿里传来一阵尖叫。

　　原本在大殿旁边躲着的离王，慌乱中被黑衣傀儡抓住，瘦小的身子，本就无力反抗。

　　片刻之间，白嫩的脖子被径直拧断。

　　原本守在离王身边的叶妃，也变得不知所踪。

　　穆明心口一阵窝痛，这根本就是一场早就设好的局，等着他们这样鱼儿上钩。

　　脚底下押着的女子，嘴里突然猛吐黑血，指甲盖赫然便的漆黑，不过片刻便死了过去。

　　掀开她厚重的头发，整个脸颊似乎像被人可以划破，除了恐怖的疤痕外，几乎看不出其他五官和面容。

　　离王死后，那些黑衣傀儡似乎像是打成任务一样，收手撤离。

　　手持利刃重甲的内城卫和锦衣卫竟然没有一点办法。

　　拦不住也打不过。

　　文帝被护卫和太监死死护在身后，在听到离王死了的声音后，立刻昏死过去。

　　场面一度混乱，韵王怒火中烧，拿着刀，找阿卓，道:“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这时候大闹皇宫，是不是你还有你背后的人搞的鬼！”

　　阿卓眼神凝重，看着大殿上的离王尸体，沉默着没有说话。

　　二殿下护在阿卓身前，冲兄长摇头，不要伤害她。

　　后面带着卫兵赶来的长公主，看到混乱的场面，开口制止:“高政你是疯了吗！赶紧把刀放下！伤了琼柔公主，你可担待的起。”

　　不管什么原因，现在都不是冲动的理由，万一被琼柔人抓到把柄，根本就解释不清。

　　韵王被长公主这么一喊，顿时恢复理智，视线扫过弟弟，随手将手中的刀，扔到一边。

　　长公主命手下收拾残局，看到角落里穆明，低着头楞在原地。

　　默默走到她身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用两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明儿，今日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穆明摇头，没说话。

　　“那小子让我好好照顾你，你若是心里有他，一定不要做傻事。”

　　穆明微微抬眸，声音犹豫，道:“先令君河，方才的傀儡是按照先令君河所制，只不过成品不好，便半傀儡半死人。”

　　长公主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点头道:“别怕，当年的悲剧一定不会重演。”

　　穆明指尖微凉，心里异常清醒，西境的先令君河没动，而如今这些傀儡，就是那些野心昭昭的人，企图复制当年人形兵器的证明。

　　一切发展的似乎太快了，快得如波涛洪水，防不可防。

　　一场闹剧下来，皇帝昏死过去，楚王又受伤，剩下维持大局的就只有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下令封锁城门，封锁消息，不得在百姓之间完成恐慌。

　　穆明和一众武官文臣纷纷被召集到议事堂商量对策。

　　凡事参会人员，也被扣押在正婚大殿之中。

　　出了这样的大事，防卫首领首当其冲的疏忽大意。

　　吏部尚书任保上言，道:“殿下，此等大事疏忽看来是内城卫统领玩忽职守所致，况且如此庞大的刺客队伍，若没有内应，哪里可以如若无人之境般，随意来去。”

　　穆明站在一旁，微微低头，未吐半言。

　　任保见穆明不说话，以为她年少无为，应该是早就吓破了胆。

　　更是肆无忌惮，直接点名道姓，道:“穆大人年轻，想必听信谗言也是意料之中。”

　　领头在前的胡丞相转头凝视任保，开口道:“任大人当下该如何处置，应该由长公主殿下决定，你又怎么冒出来，妄下断言。”

　　胡丞相平日里素来刚正不阿，正直严厉，就算对着文帝也向来是正谏直言。

　　任保心底怕胡丞相，如今被他呵斥，说不出话来。

　　长公主站在高台之上，垂眸看向穆明，道:“好了，穆大人，今日只是本应由你内城卫负责，如今已经闹出人命，你该如何给百官一个交代？”

　　穆明迈步走到正殿中央，俯身行礼，道:“殿下，此时确实是下官失职，不过今日之事，我有三点疑问。”

　　长公主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其一婚礼仪式开始之初，手下来报说民巷中有傀儡之类的东西，打伤百姓，我命人把持好殿中防卫之事，便带人去了民巷。”

　　“穆大人接着说。”

　　穆明颔首点头，声音不紧不慢，道:“其二则是本与我共同负责宫中防卫职责的锦衣卫指挥使曹缘，无故失踪，等我从民巷赶回宫中，只见到一片狼藉，其中维持秩序的锦衣卫，则是韵王殿下所派协同的，而曹缘究竟是去了哪里？”

　　此言一处，氛围陷入可怕的沉默之中，曹缘是锦衣卫指挥使，锦衣卫也是直接听命于陛下的特殊力量。

　　若这根从曹缘身上烂了，恐怕整个京城，马上就会迎来挡不住的疾风暴雨。

　　长公主脸上表情凝重，虽然心中也有预想，只不过没想到一切开的竟然这么快。

　　重重叹了一口气，道:“第三个疑问是什么？”

　　穆明眼眸平静，道:“为什么是离王？离王方年刚满十二岁，不过是个孩童，方才那些傀儡的目的十分明确，似乎就是为了取离王殿下的性命，就连叶妃也不知所踪。”

　　离王是文帝亲子，虽说算不上疼爱，但也是自己的孩子，太子之位空虚多年，朝中不免有大臣暗暗涌动，想立离王为太子。

　　可如今半大的孩子，突然死了，各种猜想似乎都朝向同一个人。

　　穆明抬头看向高台上的长公主，眸中闪过一道微光。

　　心中倒是好奇这位江云扬的姑姑长公主殿下会如何处理此事。

　　长公主伸手摸了摸眉毛，没说话。

　　人群中接着站起一位白发老者，抚着白胡子，问道:“方才的傀儡，同十几年前西境出现的东西，倒是十分相似，穆大人是穆家人，可有了解？”

　　穆明意料之中点头，道:“曾听家里人提起过，听闻早就已经销声匿迹了。”

　　白胡子老人笑着，抬起手里的拐棍颤颤巍巍地指向穆明，道:“你在撒谎！先令君河明明一直都在你们穆家手里，如今傀儡重现人世，甚至还出现在了京城之内，你敢说不是你穆家的问题！我看就是穆家玩忽职守，搞得如今这幅狼狈下场。”

　　话音未落，文武百官皆是倒吸一口凉气，穆家同先令君河的关系，如今傀儡伤人，内城卫和锦衣卫的问题，确实引人深思。

　　穆家如今皇恩正盛，文武百官就算心有疑惑不满也都不会拿到台面上说。

　　穆明本不想理会他人之言，可离间君臣的话，直接落到穆家头上，万是不能忍让的。

　　只见穆明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平静的眼眸直视老人的眼睛，道:“如今危机关头，离间君臣关系，你又意欲何为！西境将士听到你此番话寒了心，你又有几条命可以上阵杀敌，趴冰卧雪，若年老体衰，迷了眼，昏了头，就该早点告老还乡，何必在此处乱吠。”

　　有些人就算老了，骨子里的还是改不了恶劣的根子。

　　白胡子老头被气的浑身颤抖，道:“你……”

　　长公主以为穆明是个闷葫芦，没想到讽刺人来，一点也不落下风。

　　“好啊，都别吵了，穆家是朝中功臣，没有一点证据就妄下结论的法子，只会自乱阵脚，我已书信知会四处守军，命他们派兵援京，彻底查清傀儡之事，只不过诸位务必封锁消息，一旦消息走漏，小心自己的脑袋。”

　　“是，公主殿下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