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伴寒刀》高树寒山

85、放肆

　　穆明接管内城卫，转眼之间也要有半个月，也算是风平浪静的半个月。

　　今日文帝举办宴会，邀请百官参加，穆明自然也在受邀名单之中。

　　换上一身锦服，进宫参宴。

　　沿着鹅卵石小路往前走，迎面遇上了正要拐弯的封贵。

　　封贵看到穆明，笑着上前打招呼，道:“穆大人，好久不见。”

　　穆明抬眸，看向封贵涂满□□的脸蛋，夹着嗓子说话，嘴角总是带着笑容，看不出阴晴。

　　“是啊，许久未见到封大人了。”

　　封贵也是参加宴会，正好跟穆明同路，两人顺势走在一起。

　　“听闻穆大人刚刚掌管内城卫，就把那打理的井井有条，在下实在佩服。”

　　封贵声音细长，边往前走，边用余光打量着身旁的穆明。

　　穆明脸色不变，官场上熟悉的应酬话她从小时候后爷爷身边就开始听，现在早就已经习惯。

　　穆明微微摇头，道:“封大人谬赞了，下官只是做分内之事罢了，怎么能跟封大人比较。”

　　“哈哈哈哈哈，穆大人还是太谦虚了，你是君卓大人的女儿，定然也是天赋过人才对。”

　　封贵看着穆明的脸，一阵恍惚，仿佛看见十几年前，那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穆明注意到封贵的表情，淡淡开口问道:“封大人也认识家父？”

　　封贵被穆明一句话回来，摇头不经意笑起来，道:“想当年君卓大人，一剑舞动天下知，何等风光，简直是见之不忘。

　　只是我认识穆大人，穆大人也不认识我的罢了，下官只是敬仰君卓大人。”

　　穆明闻言，见封贵不想说，也不再追问，点了点头。

　　两人有一句没有的往前走。

　　走到御花园前面，正好碰上了长公主和端王。

　　几人迎面走来，正好碰在一起。

　　封贵开口，笑道:“今日真是个好日子，遇上这多贵人，下官参见长公主殿下，端王殿下。”

　　穆明看到长公主身后的江云扬，不……他现在是端王。

　　恭敬走上前，道:“下官见过长公主殿下，端王殿下。”

　　长公主点头示意他们起来，抬眸看向封贵，道:“封大人今日怎么跟穆大人一起来了？”

　　封贵伸手捂嘴，笑道:“在下跟穆大人刚好遇到，正好也一起来了。”

　　长公主点头，将视线转移到穆明身上，声音感慨，道:“明明小时候还把你抱在怀里的，转眼就长这么亭亭玉立，我都快不认得了，明儿，近来在京城住的可还习惯？”

　　穆明点头，恭敬回答，道:“谢长公主殿下关心，住的很习惯。”

　　长公主转头看向身后的江云扬，道:“泽儿，这是西境穆家，穆峥将军的孙女，之前你在西境的时候，你们应该彼此见过。”

　　江云扬面色平静点头，答道:“我与穆姑娘确实见过几面，没想到如今能跟她在皇宫见面，也算是有缘分。”

　　穆明抬眼看向江云扬，丹凤眼微垂着，浓密睫毛透落一小片阴影，薄唇微抿，全程都没没有抬眸看向她。

　　江云扬还有不敢看她的时候。

　　穆明嘴角微勾，不过只是瞬间，便恢复如常，朝长公主说道:“端王殿下说笑了。”

　　长公主微微勾起嘴角，打量面前站着的穆明，道:“明儿，你平日里总穿些素色的衣服吧。”

　　穆明一楞，点头道:“是。”

　　长公主一把握住穆明的手，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道:“你这样好的身材，该配上些艳丽的颜色，我府上来了一批上高的布料，改天不如来试试。”

　　穆明点头，道:“谢公主殿下。”

　　长公主拉过江云扬上前，转头道:“泽儿，你带明儿去宴会吧，我找封大人有事。”

　　江云扬神色一顿，没想到长公主会这么直接，抿着唇，点头道:“姑姑放心吧。”

　　江云扬和穆明走在御花园里。

　　两人走到一处偏僻的凉亭边。

　　穆明背着手，仰头看向江云扬，声音柔和，似春风，笑道:“端王殿下，怎么这么害羞。”

　　江云扬听出穆明话里打趣，脸颊带着两侧红晕，道:“阿云，你又打趣我。”

　　穆明弯着腰，靠近江云扬的脖颈，热气扑张肌肤，淡淡的檀香味，安定又舒心。

　　江云扬不躲，反而是直接伸手揽住穆明的细腰，温热的手臂，轻轻用力，整个人埋在腰间。

　　声音柔中带笑，带着抱怨的口气，道:“不喜欢你叫我端王。”

　　穆明握住江云扬骨骼分明的手，随意把玩，逗他，道:“你是端王殿下呀，为什么不让我叫。”

　　江云扬抱住她的手，又加重一分力度，道:“就是不许，只能叫我江云扬。”

　　他们两个人，从相知到相爱，之间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江云扬。

　　至于高泽，或是端王，那只是过去的回忆，如今重回京城，除去当年无法逃避的命运，几乎已经是没有存在痕迹了。

　　穆明知道江云扬的想法，心里自然也没想将他和端王混在一起。

　　江云扬就是江云扬。

　　伸手拖住江云扬的脸颊，吻住他的薄唇，道:“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哪里舍得让出去，换别的。”

　　江云扬眉眼弯弯，声音又甜又温柔道:“阿云最好了。”

　　另一边，长公主和封贵没走多远，就走小太监叫封贵处理事情。

　　落单的长公主见时间还早，慢悠悠地走在去正殿的路上。

　　长公主行事素来直爽，向来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

　　京城传言她圈养的男宠面首，加起来就又百十来人。

　　皇城之上，恐怕她最令人头疼的皇族，不仅手有兵权，且心思细腻，熟读兵法。

　　她弟弟端德太子曾说，若是姐姐是个男子，大凉就会有一位贤明的君王，而非公主。

　　文帝重视这个女儿，自然什么都想给她最好的，兵权虎符，战场打仗，全都依她，就连呼云国下重礼，特向大凉求娶长公主，文帝也没有理会。

　　他所希望的，就是女儿可以做一辈子尊贵的殿下，不必看别人的脸色，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

　　天下之大，无不可去之处。

　　长公主走到一处花廊处，精致错杂的长亭，处处雕刻着花纹壁画。

　　长公主刚想走进去，却没想到一处隐蔽的拐角处，站着一个人。

　　仔细一看，立马转身就走。

　　那人看到长公主要走，赶忙抓住她的手臂。

　　瞬间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长公主脸色一变，急忙要挣扎出来，哑着声音道:“高政你疯了！”

　　韵王胸口剧烈起伏，眼睛直直看着长公主，声音偏执道:“别叫我高政，叫我政儿。”

　　长公主脸色微皱，像要甩开他的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呵道:“你知不知道我是你姑姑！你做什么！”

　　韵王勾起嘴角，像是听到一个笑话，抬眸凝视长公主，道:“我不是楚王的亲儿子，你自然也不是我的姑姑。”

　　“放肆！你信不信我砍了你！”韵王紧紧抱着长公主，飞鱼服上的金丝银边硌得她手疼。

　　两人僵持不下。

　　皱眉无奈放软态度，道:“你弄疼我了……”

　　韵王听到长公主殿下委屈的声音，才逐渐恢复理智，缓缓松开紧握的手。

　　韵王耳朵涨红发热，深舒一口气，不敢抬眼看长公主的眼睛。

　　只是声音有些迟疑，委屈开口说道:“你能养那么多面首男宠，为什么不能试试我。”

　　长公主抬手一巴掌扇在韵王脸上，道:“你既然知道自己不是楚王的儿子，又为何不珍惜现在，反倒是做上倒行逆施的荒唐事。”

　　韵王声音忍不住抬高，眼底有些湿润，道:“可是那夜你不是那么说的，你明明说很喜欢我，难道你都忘了？”

　　长公主皱眉，没想到当日醉酒无意之举，他竟然记到现在。

　　“我们之间，没有可能。”长公主态度坚定，斩钉截铁。

　　韵王紧紧抿着唇，他虽然在长公主面前是只小白兔，可在外人面前却不是。

　　如此情绪外露，几乎外人无所知的。

　　此时花廊外面突然传来动静，韵王眼眸一下慌张，拉着长公主的手臂，将她拉到一处隐蔽的花丛旁。

　　脸上表情恢复冷酷，朝声响的来源望去。

　　只见一队小宫女，正端着御膳房做的糕点，往正殿走。

　　小宫女注意到韵王，全都停下来行礼，道:“见过韵王殿下。”

　　“嗯。”

　　一队人忙着送糕点，自然也没多留，行礼问安后，便转身离开。

　　见人都走了，韵王才算松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悠闲坐在自己脚下的长公主。

　　“人走了，出来吧。”

　　长公主挑眉不解，道:“高政，咱俩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怕什么？”

　　韵王被她一句话呛到，干咳两声，道:“现在是没干，可你之前干了的，忘了？”

　　长公主一下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转身要走，指着韵王说道:“高政，我告诉你，别没大没小！不然告诉你爹。”

　　韵王微微抿唇，红着整张脸，道:“都听你的。”

　　长公主瞪大眼睛，没想到有人真能这么贱，瞪大眼睛，道:“你真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