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仇恨与雨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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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对于顾夏至来说是寒冷的、讨厌的、又是期待的，就像是小孩子讨厌吃的药一样，很苦但是可以让病快点好。
夏奶奶因为到了冬天老毛病犯了，所以最近都是坐在那里看书，旁边会放一杯茶和点心。书架上有许多书籍，都是夏奶奶和她爱人买来的。
夏奶奶曾说：“每当我抚摸、阅读这些书籍，就感觉他还在我身边，像从前一样，好像一切都没有变过。”
顾夏至趴在夏奶奶的膝盖上，听着她回忆过去的事，恍惚中好像也看到了一位翩翩少年郎，手上拿着油菜花，他说：“舒霞，我来娶你了。”
也是因为爱人的原因，夏奶奶才不想离开这里，拒绝了子女的提议，开了一家面包店守在这里，她想着吹过的每一阵风，落在身上的每一片叶子都是爱人的呢喃。
街上慢慢又装饰了起来，各家都在为了圣诞节和跨年进行促销，但其实只是好看罢了。
今天店里的客人并不算多，顾夏至此刻正坐在店里绣着平安符。她现在没有什么钱可以送陆行之很贵重的礼物，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这个。
其实她之前有在手机上问过，但得到的答案是都行，送什么都喜欢，可是都行才是最难送的。
于是她又问了夏奶奶，奶奶抚摸着顾夏至的头，简单思索了下说：“其实送礼不在于贵重，而是在于心意。如果你和对方都知晓心意，哪怕送最简单的礼物也是开心的。”
“嘶……”
顾夏至又一次被针给刺到了，她吮吸着手指，随后又继续照着图纸绣着。
好不容易绣完了最后一针，顾夏至又往里面填了安神的香料，她知道陆行之有时会睡不好，所以也希望这个可以有助于他的睡眠。
一切都完成后，顾夏至拎起平安符细细端详着，珍珠却把它当成了逗猫棒，一个劲地扑咬。
“珍珠，不许乱咬，这可是我要送给别人的礼物，咬坏的话，拿你的猫条抵。”顾夏至说着还故意噘着嘴加重了语气。
珍珠好像听懂了顾夏至的话，喵呜叫了一声，就跑到一边舔毛去了。
第二天一早顾夏至就去了附近的快递站，把包装好的礼物按照给的地址寄了出去，随后又拿起手机给陆行之发了条消息。
【盛夏：礼物我今天给你寄过去了，应该过两天就能到，你记得一定要签收啊！】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但陆行之却没有管，而是坐在沙发上手指夹着烟，任由烟灰掉落灼伤手指。
家里最近又给他发消息了，说是一定要让他今年回家过年，听着电话里的训斥，陆行之的思绪漂浮在了空中，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够暂时逃离，获得片刻喘息。
手机的震动声打破了逃离，陆行之拿起手机简单看了眼手机，就穿好衣服出门去了。
饭局上，陆行之因为喝了几杯酒脸有些泛红，但旁边的女制作人又继续开了一瓶酒，把俩人的酒杯倒满后，给了旁边的人眼神，房间内顿时就剩他们二人。
“小陆啊，来，再喝一点。”女制作人把自己的酒杯举起来放到了陆行之的嘴边，示意他喝下去。
陆行之看了眼酒杯，鼻尖充斥着香水味，他刚想要抬手拒绝，却被人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小陆啊，你想让人帮你，总归是得让人看到好处啊。”女制作人把酒杯贴近了他的嘴唇，强硬的态度不允许人拒绝。
他没有办法只好喝下了这杯酒，仰头看向灯的那一刹，只觉得灯光太刺眼了，刺得他睁不开眼。
酒液顺着嘴边滑落到脖颈直到衣服深处，腹部滑过一双手，细腻的皮肤在他的身体游走，红唇紧贴他的皮肤，话语在耳边呢喃。
这之后陆行之的资源又上了一层楼，接触他的品牌也慢慢是那些比较熟悉的，各个软件对他的营销也开始上来了，陆行之这个名字正在逐渐被人所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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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的酒会上，陆行之刚摆脱了身旁人敬酒的热情，找了个借口来到了洗手间。他打开水龙头，双手撑在了盥洗台上，漠然地看向镜子里的人，耳边响着水流动的声音，酒杯碰撞的声音好像也浮现在脑海。
他听着声音慢慢闭上眼睛，发自心底地笑了，眼角有些湿润，接了一捧水就扑到了脸上，似乎是觉得还不够过瘾，所以更大力地将水打到脸上。
胸口的衣服被浸湿，陆行之满不在乎地抬手关了水龙头，随手掏出烟盒，点燃了里面的一支烟，放到嘴边吸了一口，一缕烟雾从鼻腔出来。
待他抽完后才缓缓走出了洗手间，那长廊好像永远都走不出去，头顶的灯光晃的他睁不开眼。
没办法他只好抬起手试图遮住光源，恍惚中他好像看到转角处季云程靠在那里，嘴上叼着烟，烟雾环绕着他，看不清他眼底的神情。
陆行之把手放了下来，歪头站在这里，过了好久他才开口道：“季云程，好久不见啊。”
季云程却好像没有听见般，继续吞云吐雾，直到香烟快要燃尽的那刻，他才拿了下来用手指熄灭了。
“好久不见啊，我还以为在这会永远看不到你呢。”
“这不还要多谢你吗。要不是你，我哪能这么快就拿到入场券？”
季云程听到这话，抬眸看向陆行之，眼中带有戏谑，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声音低沉地说：“谢我？我有什么可谢的，不过是还给你罢了，你说是不是呢？”
“确实，都是我应得的。”陆行之点了下头，指甲在手心里刻有印迹。
季云程看到陆行之的样子越发觉得厌恶，他随即冲上前去挥拳就要打过去，但却放弃了。
“陆行之，你在这做戏给谁看呢？给我？还是给里面的那些人？又或是给天上的陈宇看的？陆行之，你对得起谁！”季云程狠狠揪住陆行之的衣领，因为怒气脖颈上的青筋暴起。
“我没有做戏，但我谁都对不起，也包括你。”陆行之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他不挣扎任由季云程发泄，反正他谁也对不起，发泄、谩骂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少做这种鬼样子给人看，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是这副恶心人的样子！” 季云程把陆行之推倒在地，走时狠狠地踩了他的手背，语气凶狠地说；“咱们走着瞧，看谁能笑到最后。”
陆行之对于这些他一声不吭，他觉得这是在赎罪，赎他当时的懦弱，虚伪。
回到家后陆行之洗了好几遍的澡，又拿起换下来的衣服放到了洗衣机里，倒了好多的洗衣液进去，多到卫生间里满是溢出的泡泡。
屋子里被点满了熏香，熏得他脑袋痛，但他只是躺在床上摩挲着平安符，抚摸着上面的图案，将它贴在胸口处。
窗外的烟花绽放，屋子里供了暖气，陆行之的心此刻却如同冰窖，他闭眼就是那些场景。
那是七月的一天，距离放假不过也只有一周。
等他好不容易从家里跑出来时，映入眼帘的就是季云程抱着浑身是血的陈宇，地上还有一部被踩碎的手机。
他拿着伞想要走上前去，却被人一把推开，他不肯放弃地跪在地上，伸手想要触碰，结果也是一样。
“陆行之，你tm就是混蛋！你tm就是个废物！”季云程大声怒斥着他，似乎要宣泄所有的不满。
陆行之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掏出手机想要拨打救护车，就被人一把夺过摔碎在地。
“陆行之，你tm早干嘛去了？你现在过来充好人，装好心，晚了！陈宇就是因为你而死！因为你tm的懦弱，因为你tm的那个瞧不起人的家！”
说着季云程就起身抱着陈宇离开了这里，陆行之想要拽住他的裤腿却被一脚踹翻在地。
“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陈宇的墓我是不会告诉你地址的，你就一辈子对他赎罪吧。”
在那之后，季云程选择加入现在的公司，名字也从季楚改为季云程。
而陆行之在那天开始了赎罪，他想：如果不是他，陈宇就不会死；如果他再坚持一下，如果他在果决一点，陈宇就不会死。
其实那天陈宇给他发消息时，情况就已经很紧急了。
那群追债的本来是想拿刀吓吓他们来着，见都是大学生，也不能怎么样。
没想到却在争吵中意外地捅进了陈宇的腹部，追债的一下子就慌了神，那天又是大雨，路上本就人少。
季云程本想拨通电话，但电话早在先前的时候就已经被踩碎了，他大声呼喊着，根本就没有人来。
他就这么看着陈宇一点点死在了那个雨里，死在了那天晚上，死在了他的怀里。
其实也不怪季云程那么恨陆行之，他的确痛恨，痛恨他家窒息的氛围，痛恨他的懦弱和虚伪。
也正是因为这样，陆行之才选择彻底违背母亲的意愿，选择签约经纪公司，选择成为母亲口中那个羞死人的戏子。
陈宇家人来学校拿东西的那天，陆行之跪在了他们面前，重重地磕着头，磕到头破流血。
但换来的却只有陈宇姐姐的那句：“你现在过来做戏做什么？我弟弟都死了，你跪给谁看？”
陆行之没有说话，而是选择每月想办法补偿陈宇家，每次都被连人带物丢了出来。
他始终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从那之后他患上了偏头痛开始整宿整宿的失眠，有时为了睡觉往往要吞下大量安眠药。
陆行之感觉好像只有这样才可以让他的罪孽减一点，才可以让他的心不用每日每夜受到凌迟，撕扯。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仇恨与雨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