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决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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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石下车时多扫了二十元的费用，他很感谢司机的帮助，也对被他沾湿的坐垫感到抱歉。
格子伞的伞柄很短，从远处看他举伞的动作甚至有些狼狈，他假装不知情的样子，朝着庄非羽的公寓走去。
脚步从快到慢。
他们在一起六年，携手度过了很多困难，终于磨得庄家点头同意他们交往，即使在C国还不能领证，却也过得开心，各自都有一套能够生活的房产。
他的爱人很优秀，在大学里就是闪闪发光的那一个，如同切割完美的璀璨宝石，无论是外貌还是学业、家世，都是一等一的好。
李石苦苦追了四年，终于换来了爱人的认可，接着又用两年的艰辛历程，换来了他家人的同意。
满打满算，从21岁到27岁，从开始追求到真正在一起生活，至今也有六年的时光了，可实际上只有两年他们才是心意相通的，这才是被庄家认可的日子。
李石以前忍不住将时间延长、再延长，原先的自己恨不得永远陪在心爱的玫瑰身边，看着他绽放，等着他双鬓斑白。
可是如今，他有些疲惫了。
他伸出手指打开门，咔哒的门锁解除声在这雨声簌簌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
屋子里是玫瑰的香气，却是黑沉沉的一片。李石闻到了突然涌入的雨水潮湿味，他不愿意打破这份静谧与美好，便又赶紧合上，随意拿了件衣服就走向了浴室。
淅淅沥沥的水声轻轻响着，他洗澡很快，头发被毛巾胡乱擦了一遍就出了浴室。没有心思检查有没有多余的水分残留，他终于拉开了庄非羽的门。
心爱的人正躺在床上，睡得甜美。
他拉开床头的灯，看向庄非羽的小腿。膝盖上的纱布被随便包着，已经微微散落开，李石看出他并没有听自己的话重新上药，又想起那好几个不接的电话，心里突然有些窝火。
“非羽，起来了，要上药。”
在床上不太好弄，又怕弄疼了对方，李石压抑着即将从心脏破出来的无奈和难过，揉了揉庄非羽脸上的软肉，将人从睡梦中唤醒。
庄非羽的嘴里嘟囔道：“疼死了，你怎么不早点回来。”
然后扬了扬下巴。
“不小心回来晚了，我们起来好不好？”
庄非羽乖乖点了下头，他将手臂环在李石的脖子上，将嘴唇更加用力地送去，顺带咬了咬他的舌尖。
李石扭开头抽离出缠绵的状态，把他抱在沙发上，拿着医药箱开始上药。
“你怎么又加班啊？都不好好陪我。”
已经24岁的青年看起来还是少年模样，他的小腿白皙而柔软，被李石捏着就能泛起一道红印。
李石听着他的抱怨，心里复杂一片。
他们之前有过一次激烈的争吵，从那时开始，李石好像相通了某些东西，却又被爱人可怜巴巴的样子迷失了心智。直到今天，他从每天的操心中做出决定。
依旧是那样，他应该感到高兴的，性格傲娇且不善于表达心意的庄非羽很是别扭，含着金汤匙养大的小少爷不会直接诉说爱意，此刻应该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被如此直白地说出，应该会觉得不好意思和难看吧？
果然————
“切…你别多想啊，我才没有关心你。”
“你在关心我吗？”
他们异口同声，庄非羽瞪圆了那双杏眼，脸上迅速漫起了一层绯红，他故意将头扭到一边，看向天花板上那铜制的小鸟灯。
两只亲昵的鸟儿依偎在一起，爪子下则是漂亮的藤蔓，缠绕着将他们围在一起，看起来极其暧昧而温馨。
“我给你发了消息的，你没看。”
李石蹲在地上给他上药，从庄非羽的角度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他捂着通红的脸哼了一声，语气却蔫了下来：“我…我下次会看的。”
他伸出手摸了摸李石的手臂，像平常那样撒娇：“我脚好痛，可我不想点外卖了，你留在家里给我做饭吃…嗯，有事你就走。”
李石停顿了一下，他用牙撕开医用胶带，说出前些天小少爷抱怨的语句：“你不是说我做的东西没有味道，还闹着不吃吗？而且，我最近比较忙。”
既然不是立刻答应？庄非羽拧了拧沙发布垫，别扭地开口。
“虽然你...做的一般，但是我还是会吃的，你既然有时间就做一顿呗，不要总去公司了。”
“哥哥那边我去请假。”
如果是平常人，可能以为他就是想吃顿家常菜，李石却很清楚，对方希望自己能够请假留下来陪他。因为他过几天就要出差了，庄非羽想在这段时间和他在一起。
他一直都是口是心非的，从不说明白，要李石去猜、去哄、去推测自己的想法，然后红着脸摆出“我没说啊，是你想和我贴贴抱抱”的表情。
六年多了，他本应该习惯了。
这一次，应该也不例外。
“你怎么不说话啊，天天加班难道加傻了？”
庄非羽以为自己来了个玩笑，他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这曾是李石最喜欢看到的样子。
是的，曾经。
他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没带伞，又或者说，他从没关心过自己。
因为庄非羽知道，李石会看天气预报，会提前准备好一切，会回到这个房子里，和往常一样抱着他睡觉。
雨声因为隔音玻璃的原因变得小了许多，昏黄的灯洒在两人身上，营造出朦胧的美感。李石抬起头，觉得身上的寒气又重新向他聚拢，那碎裂的薄片狠狠扎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不是一下碎掉的，而是从边缘开始瓦解，直到中央。
在他奔跑在大雨中时，雨水融在他的骨头里，冰冷了他的心。
他想不明白的，道不清楚的，在雨中宣泄开来。那片如纱一般的思绪凝结成实体，终于让他做出这个决定。
灯照亮了他的脸，而眼窝、人中则隐匿在黑暗中，像是有耐心的手艺人将光暗小心翼翼地拼接在一起，用忧郁的针线层层缝合。
李石抬起头，脑子里的声音一遍遍回响着，从跑到雨中时便开始，到现在也没停下。
“我们分手吧，非羽。”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决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