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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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温沅陪佟明伯在客厅里闲聊了会儿，温沅谈起家里是做文化企业的，佟明伯听说是文化企业，便愈发好奇询问起温沅家业事宜，但不久温沅便被佟遥拉进房间里去了。
“怎么了遥遥，这么着急拉我进来？”温沅见佟遥手下的慌张，连忙跟着她进到房里。
谁料佟遥气哼了一声，小声不满道：“你可是我邀请来的客人，你居然和我爸聊那么久。”
温沅轻笑，心知她原来是因为自己没有顾及到她正无聊，而自己却和叔叔闲聊那么久生气了，“别生气，我错了，你现在想做什么，我陪你。”
佟遥也并非真的与她置气，但温沅既然说起要陪她，她扫视了屋内一周，也没能找到些什么可以一起做的事。猛然间，她的视线落在置于床中央的小羊玩偶。
佟遥俯身拿起玩偶，朝温沅眼前晃了晃，还俏皮地配音：“当当！”
温沅扫了一眼小羊玩偶，视线落回佟遥的脸上，眸中含笑，“这是什么？”
佟遥故作不屑地斜了温沅一眼，“小羊啊，这你都看不出来吗？”
温沅仍笑。
她当然知道这是个小羊的玩偶，但看着佟遥满心满眼的兴奋，她自己问出来，便能给她一个介绍的机会了。
“这是我前不久......”佟遥把玩着小羊的耳朵，眉头微蹙，呢喃道：“怎么感觉，没见过这个玩偶呢，也不是我买的啊......”
听到佟遥近乎自言自语的呢喃，温沅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她眯了眯眼，带着考量的目光投向佟遥，将她脸上的不解尽数捕捉，“可能是别人送的？”
“应该不会”，佟遥摇了摇头，忽然她猛地抬起头来，“你有没有觉得，它像某个人？”
“像谁？”
佟遥的脑回路总是很奇怪，有时候聊天内容的跳跃幅度，就连温沅也很难跟上。
佟遥凝视着温沅不语，但嘴角的笑意透露了一切。
“像我？”温沅奇怪，“怎么会觉得我像只小羊？”
曾经，佟遥给她取过很多昵称，“小碗”是她最得意的作品，甚至还有很多形容，温沅至今都没能明白是什么意思，温沅不问，佟遥也不急着解释，所以佟遥时常换着新昵称去叫她，久而久之，温沅便能明白那些奇怪的名字，都是佟遥给她的命名。
“嗯......”佟遥紧抿着嘴，将脸瞥向一旁，故作犹豫了一番又狡黠道：“不告诉你，不过，我想把它送给你。”
温沅接过她递来的玩偶，语调微扬，“这么好，怎么想到送我呢？你不是很喜欢吗？”
佟遥伸出手，不舍地抚摸着温沅怀里的小羊脑袋，“喜欢呀，但我觉得就应该送给你。”
温沅眸光一抬，“怎么会是应该呢？”
佟遥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是“应该”，刚刚就是下意识的想法，就像是这个小羊玩偶的出现，就是为了温沅。
她沉吟片刻，旋即开朗道：“可能是我们佟家的优良传统，有客人来家里做客，都希望客人能顺点什么回去吧。”
无论佟遥说得多么离谱，温沅总能被她的话逗笑，“这么说来，我更觉得自己捡到便宜了，能交到遥遥这么贴心的朋友，还能认识到叔叔阿姨这么好的人。”
“前半句话我赞成，后面的我持保留意见”，听到温沅的表扬，佟遥满意地点了点头，但也不忘调侃佟明伯一番，“我爸就算了。”
许是曾经的事仍旧横亘在佟遥的心里，难以抹去，无论佟明伯表现出多么平易近人的模样，都难以替代掉深深扎根在佟遥心底，那个陌生的父亲，正是这样的心理驱使，使她在佟明伯前后活成了两副面孔。
“遥遥”，温沅换上一副认真的模样，凝视着佟遥，“我其实很羡慕你和佟叔叔，因为很多原因，我和我父亲的关系一直很僵，你知道的，我家里是做生意的，而我的父亲是个商人，他很热爱这一身份，不惜在亲情里也带入利益关系，衡量一切事情的标准，他只在乎利弊。他会在我初中画漫画时，告诉我耽误学业而浪费心血在这些事情，是个愚蠢的交易，他得知我用一周生活费，和同学换来漫画作者的亲签，我父亲会痛斥我只看得到眼前的蝇头小利，注定是个失败者。”
“我相信你也看到了学校里的那则匿名帖，发布者没有造谣，那就是我的家庭，母亲早逝，父亲娶了一位大我8岁的太太，继母对我不算糟，父亲也一如既往，他仍旧是那个重名重利的父亲，其实偶尔细想，我也没什么过人之处，认定他给我钉死的未来，像继母一样，甘心作他炫耀的物件，也没什么不好。”温沅语气平淡，仿佛在诉说一个不关己的故事，“遥遥。”
不知何时，佟遥眼里早已闪烁着微光，涓涓汇聚在低处将要涌出，听到温沅叫她的名字，她酸涩地应了一声，“嗯？”
“这样的我，身后是这么不堪的家庭，你会不会在某一瞬间突然觉得，她们其实说的也没错，毕竟有时候，我也会这么认为”，提到佟遥对她的看法，温沅的底气渐渐弱了下去。
别人怎么看她她不在乎，她只想知道佟遥怎么想。
佟遥对上温沅略有躲闪的目光，温沅不敢直视那双剪瞳，她怕在那双好看的瞳孔中看到他人普遍的意蕴，那些是讥讽，是果然，是落井下石，她害怕那双桃花眼里，也有这样的形容词。
这是温沅第一次不敢直视佟遥的眼睛，仿佛只要逃避，不去对上那双如炬的目光，就不会看到最糟的结果。忽然，她的双颊感受到一股温热而又坚定的力量，托着她精致的脸与前人持平。
佟遥用双手托起温沅的脸，让她瞳孔里的倒影只有自己的模样。逃无可逃，黑色眼瞳中，一双桃花眼吸引着黑瞳去捕捉，探究，自她说出那番话，它才终于决定面对前人的态度，可与之想象不同的是，那副浅棕色瞳孔不如先前那般清澈，仿佛早已被风雨摧残，梨花带雨惹人生怜。
佟遥在温沅专注于讲述自己的过往时，她早已背过身去偷偷抹泪，明明不是她的遭遇，而讲述者也是那般平静，她却哭得难以自已。
她心疼了，她也自责。
少时的温沅在家尚且如此，19岁的温沅出国留学，又该是怎样无奈。
或许她并未没有反抗，但她只能无奈接受。
佟遥好像明白了，在绝对力量面前，她们之间分别的六年，根本算不了什么。
一滴泪将垂，温沅抬手替佟遥拂去，触及暖流时指尖的微颤，仿佛是阔别五年的一句抱歉，也是拖欠了五年的真相，“怎么哭了？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们不哭了，好吗？”
“嗯，嗯。”佟遥哽咽中点头，用力地擦去泪痕和将要窜出的泪光。
这一刻，佟遥不需要回答温沅的疑问，温沅也不需要明白，佟遥到底是因何而泣。
一道横渠在光明中央的高墙，墙上有如枝藤攀附的裂隙，不知从哪条裂隙开始，霎时间，轰然崩塌，光因子爬过残垣，与另一处光迹融为一体。
夏季的尾巴已初现，立秋将至，但在成都的夏夜里，仍旧热意不退，蝇蚊自草丛中扑向行人，今夜它们又能饱餐一顿。
佟家陪温沅在路边等着来接温沅的车，佟明伯和姜榆萍还在说着下次常来的客套话，佟遥则专注地看着温沅，连佟明伯的问话都没听见。
“遥遥，我先走了。”温沅看向佟遥同她道别，佟遥才缓过神来，她眨眨双眼，“走了？那，那一路平安，明天见。”
温沅朝她淡淡一笑，旋即向佟氏夫妇道别：“叔叔阿姨，感谢今天的款待，也欢迎叔叔阿姨来日能来温家做客，届时我必好生招待各位，叔叔阿姨再见。”
目送了那辆黑色轿车的驶离，佟明伯用手肘戳了戳目光呆滞的佟遥，不满道：“你今晚怎么总发愣，这也太没礼貌了。”
佟遥回过神后，又看向轿车离开的方向，近乎痴迷，“我，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我今夜为什么会那么想哭。
“可能是遥遥困了，快回去休息吧”，姜榆萍打起圆场，拉着又要训斥的佟明伯就要离开。
月色中，轿车驶入庄园。因为今晚，温沅特意让福广冒开了家里最普通的小车来，为此她还和福广冒解释了一番她今晚放学之后去了哪，这意味着，温成也知道了她的去向。
“小姐，老爷在书房等着你呢”，站在门外等着温沅的郝芳梅关心道，“小姐晚上放学之后去哪了？老爷都急死了。”
“郝姨我没事，你放心。”温沅心知等会将会是场狂风暴雨，也无心回应郝芳梅的寒暄，收拾好仪容，便径直往书房走去。
她转动把手，从门缝中便可看见温成正对书柜打电话的侧脸。
说不胆怯是假的，毕竟她难以想象这次温成又会用怎样的手段威胁她。
温成用余光看见了她，温沅强装着镇定走向那个身影，她最先开口，“父亲，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有预料中劈头盖脸的嘲讽和拷问，只有温成最平淡不过的一句，“你今晚收拾收拾，我明天送你出国去。”
温沅猛地抬起头，盯着眼前这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耳边回响的内容她早已无法听清，只依稀听道断断续续的，“我已经安排好了，现在还没法入学，但是你可以先去那里上跟读，等手续办下来了就可以直接入学，这段时间你想在a国旅游还是学习都任由你，但是你必须出国去。”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