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笑容》紫袍客

81、本该拥有的日子

　　其实，叶鼎尧和梁梦舸之间，零交流很容易被人曲解，即使零交流，却不会零关注，相反，双方自始至终，都非常的关注着对方，这样才不会觉得大房子空荡荡的。

　　吃过饭，梁梦舸收拾，叶鼎尧继续埋头工作，他推开一打资料，“放弃一个‘盘子’，你觉得这个‘盘子’怎么样？”

　　梁梦舸过去看看，这个小盘股的报表，一年的走势，“你合作伙伴跟你不一个路子，还是自己做吧，你原来那个团队不错。”

　　“不想做了，想休息一下。”

　　梁梦舸看看叶鼎尧，给他捏肩膀，“行啊，钱多了也压得慌，挣多少算多呀？放放手也行，今年专心做你的游戏，那玩意儿我看挺麻烦的。”

　　叶鼎尧点点头，两个人各自占据那小书房的一边儿，梁梦舸咬着笔，专心致志的帮助叶鼎尧看资料，直到叶鼎尧把椅子划过来，揽着梁梦舸的脖子，“累吗？”

　　“还行…”

　　叶鼎尧拿过梁梦舸手里的打印资料，梁梦舸不愿意在电脑上看文字，说眼睛疼，看到上面用笔工整的改过了很多地方，格格的字写得清秀漂亮，那种隽秀的感觉倒有些像个女孩子，叶鼎尧看着看着就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抬眼看了看梁梦舸，“我一直很爱你。”

　　“哼，太商业了吧？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叶鼎尧不理他，去冲咖啡，回来的时候，梁梦舸和梁猫猫一起趴在桌子上，伏击一只苍蝇，梁猫猫的计划和梁梦舸的计划不一致，所以，梁梦舸动手的时候，梁猫猫一点儿准备也没有，像个毛球一样弹了一下，影响了梁梦舸的准头，苍蝇被打的十分惊悚，腾一下悬浮在空中和梁梦舸四目相对，然后开始了线路非常复杂的小范围飞行，梁猫猫的脑袋随着它的节奏几乎晕倒了，梁梦舸大怒，“日你奶奶的，你还敢这么飞，你要气死我了！”

　　“宝贝儿，别玩儿了，去洗洗睡，你的小剧场总是让我赏心悦目，我想这是我每年都急着回来的原因，面对整个儿世界，你总会觉得很寂寞，可是，面对一个人的时候，却会丰富多彩，因为你不管是对付他也好，呵护他也好，跟他吵架也好，和他怄气也好，都是兴致勃勃的事情。”

　　梁梦舸眨巴眨巴的瞅着叶鼎尧，竖了竖大拇指，“要不说，跟谁学谁呢，你看，你跟着玩儿心理的，说话越来越带劲了，多亏我渊博呀…”梁梦舸拍了拍椅子，“写你的吧，还有任务分配不？大佬？”

　　“没了，去睡吧。”

　　“那我在边儿上呆着行不？省的你寂寞。”

　　叶鼎尧拍了拍梁梦舸的头，“你乖了，格格。”

　　叶鼎尧继续坐在那儿忙他的公事，梁梦舸靠在一个软塌塌的地沙发上，梁猫猫立刻要求也到那儿去，叶鼎尧把它抱给梁梦舸，梁猫猫躺在梁梦舸的怀里，舔自己一只胖乎乎的小爪子，叶鼎尧轻声的叫，“猫猫？”

　　梁猫猫立刻从梁梦舸的肩膀那儿闪出胖脑瓜儿来，看叶鼎尧，梁梦舸看着梁猫猫，手指挠它的脑门儿，“小妞儿，睡觉吧。”

　　叶鼎尧坐在椅子上，冷笑了一下，欧西林当然会抓住不放，因为，梁梦舸那丰沛的，朝气蓬勃的生命，无一处不可如画，无一处不可滋养他开花。

　　叶鼎尧工作的时候一向是专心致志，不计时间的，抬起头来，发现案头放着咖啡，刚刚冲好的，再看时间已经是深夜的两点钟，再看身边的梁梦舸，仍旧窝在那儿看什么，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给叶鼎尧这边儿扇着，另一只手拿着书看。

　　“格格…”

　　“恩…”

　　“睡去吧…”

　　“看完这段儿…”梁梦舸低着头，只看他的书，“没蚊子吧？”

　　叶鼎尧走过去，坐到那个摊在地上的小沙发上，梁梦舸挪了挪，“讨厌…把我儿子吵醒喽。”梁猫猫睡的好像一张猫皮似的，整个儿抻开了，只是迷迷糊糊的咪了一声，叶鼎尧拿过梁梦舸手里的扇子，梁梦舸顺势靠在叶鼎尧的怀里，手里依然看书，是戏曲本儿的《李亚仙和郑元和》，梁梦舸看书一向是一目十行，连蒙带骗的糊弄自己的大脑，从小儿就带相儿，坐不住，屁股上有刺儿，他妈这么说的。

　　“这有什么好看的？去睡吧，怎么的？得我陪着你？”

　　“别整的好像我跟你GAY似的…”

　　叶鼎尧细细的看着怀里的梁梦舸的头发，耳朵，下颚，以及动人的睫毛，“他来电话了吗？”

　　梁梦舸没回答，而是指了指书上的文字，那是李娃得知郑元和高中状元之后的对着丫鬟的一段儿白，意思是“我的心愿已经了了，银筝（其丫鬟），将官衣和诰命都交与公子，咱们回长安去，”不纠缠官人的正配夫人，也不屑与郑元和的老爹啰嗦。

　　梁梦舸扔掉书，掏出烟，叶鼎尧给他点上，梁梦舸吐出一口烟，“心愿已了…我不喜欢这个词儿，太悲凉了，能说出来的心愿已了，都是无奈的。”

　　“想那么多干嘛？有些事，识得早，却行不过，有些事，识得破，却忍不过，这些都是正常的心思，没什么自怨自艾的。”

　　“小尧，你说咋办啊？我怕珊子知道，我怕伤害她，这有人儿信吗？我说让珊子长大，这忒自私了，其实，这句话的背后就是——让她学会承担，学会为难，学会成全，是不是？给珊子下个套儿…真的，有些事，我不敢想...结局...其实，任何事情都该有个结局是吧，任何一种加在我身上，都是正确的...”

　　叶鼎尧把梁梦舸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结局，结字好，一半是一团乱麻，一半是大吉大利，局字则不好看了，充满了惨烈和勾心斗角，是人生的一部分，所以，每个人都在里头磕磕绊绊的，看别人的故事总是清清楚楚，头头是道，到自己的故事则张嘴骂街，越理越乱，有时候，干脆就一甩手，不宽容，不解释，不挣扎，不思考，然后，再为结局想出许多想当然的借口来，没对没错，就是故事。”

　　梁梦舸抽烟特快，一般三口就扔，他笑了一下，扔掉烟，“这次儿我怕事儿大，我怕声张，真的…小尧，我不敢要求你仍旧拿我当从前那样的兄弟，只是希望出事儿了，真出事儿了，看在兄弟情义上，帮我安慰珊子，给暖暖解释，给我伤害的人，一点儿应该的关心。”

　　叶鼎尧的下巴蹭着梁梦舸的头发，“放心吧。”

　　梁梦舸现在没什么可说的，可是，又觉得有挺多的话的，最后一挺身站起来，睡觉去了。

　　叶鼎尧熬了一夜，工作总是做不完，叶鼎尧不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只是觉得无事可做。

　　梁梦舸早晨起的早，去给叶鼎尧买新鲜的葡萄，叶鼎尧喜欢吃葡萄，保持青春嘛，搬着一大筐的葡萄，梁梦舸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这玩意儿，壮不壮-阳，猫猫，你知道啥叫壮-阳不？你不懂，你还小，等你大了，老爸给你讲。”

　　梁猫猫趴在柳条儿编的小筐上，玩上面的葡萄珠，梁猫猫在梁梦舸怂恿出去打群架，出去抓老鼠，出去单打独斗，出去爬树，都告失败之后，梁梦舸决定这是一只怂猫，耳朵不好，个子也矮，腿儿还短，还胖，脑袋也忒大，钻耗子洞肯定卡住，梁猫猫作为一个奇怪的，冥冥之中联系欧西林和梁梦舸的符号代替了暖暖，远远不及暖暖的冰雪聪明，似乎暗示着一段故事的原貌，一个父亲，有这么个一无是处的孩子，没啥说的，只能培养点儿可爱的兴趣，比如说，走哪儿都招人儿看，走哪儿都招人羡慕，梁梦舸没什么可显摆的，就显摆他的猫，为这个卖葡萄的还多给了两串儿。

　　梁梦舸搬着大笼子往家走，接到了电话，是欧西林，“喂，干嘛？”

　　“格格，你没谈过恋爱是不是？”

　　“…”梁梦舸吱吱呜呜的，“你谈过呀？”

　　“我也没有，所以，咱们练习练习行吗？”

　　“怎么练习？”

　　“你昨晚想我了吗？”

　　“没…没有。”

　　“我想了你一夜，我画了一幅画儿，很久都没有动笔画东西了，你猜我画的什么？”

　　“不知道，画的…不知道。”

　　“我画的猫猫，你也画一个猫猫送给我行吗？我们交换。”

　　梁梦舸看看梁猫猫，梁猫猫钻到一个葡萄叶儿底下躲太阳，“那好吧。”

　　“喂，我今天有课，在艺术学院，要不要去看我上课？”

　　“不去，受不了那个刺激，人还以为我智商有问题呢，这么大岁数儿跟一群小孩儿旁听。”

　　“我上课的时候很帅也不去？是在公众教室，大礼堂的。”

　　“不去，不去，费什么话呀，不去。”

　　“好吧，那电话的末尾说什么？”

　　“拜拜亲爱的。”

　　“拜拜亲爱的。”

　　梁梦舸觉得心里高兴，抱着那么大个家伙，一点儿也不觉得沉，乐不颠颠跑回家，给叶鼎尧洗葡萄，叶鼎尧出去跑步了，上午这个时间最好，在自己小区的森林里，那里的人工湖现在有天鹅了，很好看。

　　梁梦舸把葡萄放在叶鼎尧的桌子上，洗的特别干净，叶鼎尧有洁癖。又把叶鼎尧的衣服都洗了，晾起来，晾在露台上，迎风展摆，梁梦舸端着衣篮，光着膀子，白色的NIKE运动裤宽宽松松的，梁梦舸看着那些衣服，还带着洗衣液的香气，旁边那栋的孩子又在拉小提琴，音乐缓缓慢慢的传过来，海水一动不动的，都是平常的风景，每天都这样，就不是风景了，非得东游西逛的去找，淹死你的那片水也是好看的水，水是无意的，关键是你为什么去，并且技术不行。

　　梁梦舸在露台上坐了一会儿，露台的地特好看，是用彩色的鹅卵石铺成的，铺成的是一幅梵高的向日葵，梁梦舸觉得快做中午饭了，进屋去。